第36章
第 36 章
深夜,寬闊的麥田一望無際,溫绛身後跟着他的專屬VJ,倆人沉默地穿梭在田間小道。
山裏不似城市,除了月光再看不到一點光,因此行走也變得小心翼翼。
十二月份的麥子呈現黃綠撞色,長得快比人還高,因此用于吓唬鳥類的稻草人做得比常人更加高大,破舊的草帽下是一張猙獰的臉,套着破破爛爛的舊襯衫,于風中輕微搖晃。
VJ大哥縮着脖子,神神叨叨環伺一圈,将攝像機擺在固定機位:
“溫老師,那我先回去了,教練說你守麥田任何人不得作陪,攝像師也不行。”
溫绛點點頭,目光落在那詭谲的稻草人身上,忽而覺得後背一片寒意上湧。
扔下攝像機,VJ大哥火速開溜。
溫绛躲在簡易窩棚下,望着大哥漸行漸遠的背影,抱緊了身子。
這附近又冷又黑,這季節連聲蛐蛐叫也聽不見,在這樣的環境下,曾經看過的一些恐怖片鏡頭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當視線落在稻草人身上時,更是覺得渾身發麻。
這時,他聽到了麥田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節奏感極強,而且愈來愈近。
溫绛表示,就算他穿書了也是堅定不移唯物論者。
不用猜也知道來者是誰。
但既然某位仁兄已經給他打上了“脆弱敏感”的标簽,表現太過淡定恐怕不行。
“誰啊。”他故意抖着嗓子問了一句。
當霍卿章的身影出現在月光下,溫绛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抱着他的肩膀開始假哭,手還在他身上亂摸一氣,涉嫌揩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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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卿章沒料到溫绛害怕的這副模樣,渾身都在發抖,并且冷得厲害。
霍卿章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嘴唇動了動,但想到集訓營的苛刻條令,期間不得有任何語言交流,他最終還是一個字沒說。
不是懼怕那魔鬼教練,只是擔心自己拿不到房間分配權。
溫绛猜到了他的用意,故意演出一副釋然模樣後,撿了根小樹枝在土地上寫了一行:
【你怎麽來了。】
他甚至已經猜到了霍卿章為了不承認他在意自己而有可能編造的借口,什麽起夜剛好路過這裏,什麽睡不着出來吹吹風結果在這裏偶遇,諸如此類。
霍卿章撿起小樹枝,在土地上一筆一劃寫下三個字:
【擔心你。】
溫绛倏然睜大雙眼。
在只有AB兩種答案選項的情況下,出現了C選項。
他說,擔心我。
就這麽不加掩飾且直白地承認了?
淡定,不能得意忘形。
溫绛莞爾,繼續用樹枝寫着:
【擔心我?還是擔心令儀。】
看到“令儀”二字,霍卿章唇角赫然勾起的笑意隐匿于黑暗中。
【都擔心。】霍卿章寫道。
随後又補了一句:【擔心你更多一點。】
溫绛腦袋靠着膝蓋縮成一團,迷蒙的雙眼看起來幾分困倦,他用小樹枝劃拉着:
【其實代表不用演這麽多,我既然答應了你把孩子生下,絕不食言。】
霍卿章的手指倏然頓住。
他還是認為,自己關心他在意他只是在演戲,為了穩住他的心哄騙他把孩子生下來。
他很想問問溫绛,是不是沒情商。
但看溫绛困的這模樣,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他靠溫绛坐近一些,騰出一只手扶着溫绛的腦袋讓他靠在自己肩頭。
黑暗的角落中,一道人影一閃而過,朝着麥田對面的集訓營地急速跑去。
“教練。”陳舊的小屋內響起雲善初的聲音。
萊恩正忙着揮舞球拍做睡前運動,淡淡瞥了他一眼:“說。”
“剛才我在執行任務時,看到有人違反規定,私自陪同溫绛執行任務,以及不間斷的語言交流,根本沒将您立下的規矩放在眼裏。”雲善初說得義憤填膺,就像是真的難以理解為什麽會有人不照規矩辦事一樣。
萊恩沒有預料的那般大發雷霆,他平靜地穿好運動服不緊不慢走到營地前,等到時針指向“3”,他鼓動腮幫子,吹響了嘹亮悠長的哨聲。
睡着的沒睡着的都被這哨聲吓得渾身激靈,根據先前萊恩給的指示,一行人立馬穿衣下床到營地門口集合。
艾瀾雖是一副恨不得把這教練千刀萬剮的表情,但身體卻比他人更加誠實。
沒有人比他更想要房間分配權。
幾人集合好,萊恩眉毛一挑,笑得陰陽怪氣:“大家也累了一天了,為了獎勵大家,我決定帶各位一起看一出好戲,希望看完之後,每個人都能有場愉悅的美夢。”
衆人紛紛蹙眉,心中湧上強烈的不安感。
他說的“好戲”,聽着就不是什麽好事。
而且……環伺一圈,似乎除了守麥田的溫绛,也沒看到霍卿章的身影。
完了……教練所謂的“好戲”,該不會是指……
如果倆人真的正辦“好事”被逮了個正着,霍家會不會覺得顏面盡失将霍卿章掃地出門?
“教練,我對看戲沒興趣,先回去睡了。”景琛拔腿就往屋裏走。
“教練,我也很困,不看戲一樣可以睡着。”傅明赫跟着往裏走。
這種事,少一個人看就能給苦主多留一分尊嚴。
“你們敢!再往前走一步試試!”一聲咆哮,劃破寂靜長空。
兩人對視一眼,倒退回了原位站好。
另一邊。
溫绛固然覺淺,他孕期加上今日超高運動量,他已經支撐不住沉沉睡着,以至于沒聽到那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霍卿章也只是淺眯一會兒,聽到腳步聲,估計人還不少,只要有腦子,都能猜出大概發生了什麽。
他下意識想搖醒溫绛,但一回頭,卻見他睡得熟,稍顯蒼白的小臉看起來的确操勞過多。
霍卿章收回了手,不忍心叫醒他。
但景琛他們似乎想提前通風報信,故意重踏步或使勁咳嗽。
但最終把溫绛叫醒的,是教練那聽起來十分溫柔卻令人渾身汗毛倒豎的一聲:
“睡得好麽,要不要給你搬張床過來?”
溫绛一睜眼,就見面前站了一排人,以及笑起來比哭還駭人的萊恩教練。
溫绛:得,又攤上事兒了。
霍卿章主動起身攬鍋,用标準的英文道:“抱歉,教練,是我沒征得允許私自前來,和溫绛沒關系。”
教練陰恻恻笑着反問:“就這麽放不下你的相好,恨不得變成連體嬰黏在一起對吧?”
溫绛:“我不是他相好。”
霍卿章眉頭皺了皺,上前一步将溫绛擋在身後,語氣堅定:“懲罰,或者扣分,教練你來決定。”
衆人:這語氣,到底誰才是教練。
萊恩一聲冷笑,漫不經心背着手:“有勇氣。你私自夜會嘉賓一事,罰你五十個引體向上,至于你們違反規定私下交流一事,罰你們二人每人扣除十分。”
霍卿章高高揚起下巴,顯得盛氣淩人:“五十個引體向上我認,但扣十分,不認。”
溫绛附和:“并不是在一起就一定要進行語言交流。”
萊恩教練看了眼霍卿章,目光似審視,随即看向溫绛,冷笑道:“好,不認是吧,看來必須給你點教訓。”
他一指身後麥田:“我們都知道,雜草是麥田第一大害,它們生長速度比小麥快,會吸收麥田的水分和養料,造成小麥減産,甚至絕産。”
此話一出,衆人都産生了不詳的預感。
“溫绛。”萊恩居高臨下俯視着他,“違反規則的人就像麥田中的雜草,會導致整個集體軍心渙散,既然如此,這片麥田中的雜草由你一人來清理,到太陽升起之前如果不能完成任務,那麽我只好請你離開集訓營。”
艾瀾一聽,惱火道:“誰才是那個違反規定的人你心知肚明,還是說懼于對方身份只能看人下菜碟。”
霍卿章向來不是那個做縮頭烏龜的,他從地上撿起手套,慢條斯理戴上:“合格的教練要做到賞罰分明,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萊恩看着溫绛,牛鼻子擴張得老大:“我的要求就是,溫绛一人完成,誰也不準幫忙,誰幫忙扣誰的分,要是不想在這集訓營待了,大可以提出。”
景琛皺了眉:“這麽大一片麥田,一個人怎麽可能在出太陽前完成,所以你是在故意針對溫绛?”
萊恩笑得狂妄:“對,就是故意針對,你們誰有意見,我不反對你們現在收拾東西走人。”
說完,他背着手闊步離開,不給衆人絲毫反駁的機會。
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
傅明赫率先離開:“既然教練這樣要求,個人做好分內的事就行。”
景琛沖他的背影翻了個大白眼,罵了聲“白眼狼”,随即也擡腳離開。
雲善初和海崖互相對視一眼,笑容爬上臉,也跟着離開。
溫绛站在原地,手裏還拎着副破舊的尼龍手套,他垂眼看向地面那幾行他和霍卿章的“對話”,百口莫辯。
但即便萊恩教練毫不掩飾地承認他就是在針對溫绛,溫绛還是覺得他不是這種人,更不會去無緣無故針對某個人。
霍卿章沉默許久,摘了手套輕輕放在溫绛身邊,沖他點點頭,仿佛在說“加油好好幹我相信你”。
溫绛身邊只剩下一個艾瀾。
艾瀾沒再說話,委身撿起手套戴好,沉默地走向麥田。
溫绛小跑上前拉住他,沖他無聲地搖了搖頭,水潤的眼睛仿佛會說話:
“你走吧,我不想再拖累你,你為了我已經放棄了太多了。”
艾瀾看着他的眼睛,良久,擡手用指節拭去他眼角的水光,輕輕碰了碰他的鼻尖,也在無聲地回應他:
“沒關系,只要是你的,我照單全收。”
但溫绛很固執,死死拉着他不松手,導致他無法再向前一步。
艾瀾清楚自己拗不過他,從前是這樣,現在也是。
他摘下手套放在一邊,撿了小樹枝在剛才溫绛與霍卿章的“對話”旁寫下一句:
【等你累了,就去窗口叫我,我來陪你。】
溫绛終于點了頭,艾瀾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溫绛蹲在麥田裏,使勁攏了攏破舊的手套,遮住那些破洞。
零下的氣溫凍得他手腳僵硬,那些半人高的雜草更是被硬化的土地吸得牢靠,溫绛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勉強拔掉一棵。
他擡頭望着一望無際的麥田,以及頭頂那輪被薄霧籠罩的白月。
要在天亮前拔完所有雜草,滅霸來了也只能幹瞪眼。
窗戶前,雲善初透過玻璃看向不遠處的麥田,依稀能看到溫绛的身影,小到只剩一個點。
如果不是怕驚擾隔壁人,他真想放聲大笑。
距離天亮還有三個小時,現在就是菩薩來了也救不了溫绛這個賤蹄子。完不成任務就老老實實退訓,不要以為自己拿的是瑪麗蘇劇本,通過剛才他就應該看出,這些人也不過是表面裝得和善,實則還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不管了,睡覺,明天醒來,又是個大晴天。
雲善初猛地拉上窗簾。
下一秒又猛地拉開窗簾。
他緊緊貼在窗戶上,雙眼瞪得像銅鈴一般。
黑暗中,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從營地大門閃了出去。
兩道身影互相對視,也鬼鬼祟祟朝麥田方向走去。
還有那種,坦然自若的,永遠都邁着高傲步伐的……
景琛隔壁房間就是萊恩教練的房間,他從麥田回來後貼牆上聽了半天牆角,一直到隔壁響起震天呼嚕聲,他才穿衣下床。
走到門口,碰到了同樣鬼鬼祟祟的傅明赫。
景琛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不來麽。”
傅明赫環伺一圈,壓低聲音:“我只說做好分內事,沒說不來。”
“挽尊?”
“不是,只是不想和教練正面起沖突,大不了,陽奉陰違,等他睡着後一切好辦,你們不都是這麽想的麽。”
景琛輕笑一聲:“原來傅律師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傅明赫抿嘴笑笑:“大概吧。”
兩人前邊,是做賊一般走兩步就停下來四處張望的唐怿。
兩人動作不敢太快,很快便被兩道人影抄了過去。
決絕如風,只能通過身形來判斷,超車的二位是霍卿章和艾瀾……
這兩人像是生怕去晚了吃不上熱乎的,借助腿長優勢形如陣風,餘光打量着對方的身距,互不相讓,一定要比對方更快一點。
溫绛蹲在地上拔着草,打了個哈欠,眼睛快要閉上。
好困,想睡覺。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際,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下一秒,他手中尚未全部拔出的草被一只大手接了過去。
他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回頭看過去。
是霍卿章。
他一聲不吭接替過溫绛手上的活兒,氣勢撼然,快準穩。
而他的身後,還有各種打扮的其餘四人,撅着腚毫無形象,二話不說撸袖子開幹。
艾瀾對着雜草生拉硬拽,一擡眼就見霍卿章又開始在溫绛面前表現自己,冷哧一聲,加快手上動作,很快來到了霍卿章身旁。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卯這勁兒攀比誰拔得快。
溫绛看着這一幕,忽然感覺令下的天氣也沒那麽冷了。
大家都好可愛。
爸爸說得對,真心換真心,別人雖然嘴上不說,可都默默記在了心裏。
雲善初沒料到,不怕死的人這麽多。
一個兩個都喜歡搞小團體是吧。
他一個箭步沖到萊恩教練房門口,敲敲門:“教練,抱歉打擾您了,我有事想向您舉報。”
屋內傳來震天的呼嚕聲。
“教練你睡了麽?睡了的話先醒醒吧,這次不是一個人,而是全部人違規。”
“教練,教練你還睡麽,我要舉報。”
回應他的,只有拖拉機一般的鼾聲。
雲善初默默戰了許久,冷哧一聲。
那就讓你體會一把,從雲端跌入泥土裏的落差感。
他寫了舉報小紙條貼在教練門口,傲然離去。
天邊泛起了點點魚肚白。
雜草堆積在麥田前端,堆成了小山。
衆人最後檢查過麥田每個角落,确認找不出一點雜草後,擦去臉上的灰塵,沖溫绛點點頭,示意他們要走了。
蹲了一整晚,所有人的腿都是麻的,蹑手蹑腳回了營地,和衣上床。
睡了不過半小時,嘹亮的哨聲響起。
一幫人趕緊起床集合。
萊恩眼底挂着淡淡的青色,但卻精神頭十足。
他審視着每個人疲憊的面容,發出了意味不明的一聲笑:
“今天,你們當中或許有人要離開了,怎麽,都想好離別時的美好寄語了麽?該怎麽擁抱說再見,用什麽姿勢,這漫長的一晚,應該足夠你們去思考了吧。”
景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學着教練的語氣陰陽怪氣道:“想了呢,想了十八種姿勢。”
霍卿章看起來困意強烈,手握成拳擋在嘴前,試圖克制住即将到來的哈欠。
萊恩眉尾一挑:“好,想好了就好,畢竟有些別離,一別可能就是永遠。”
他轉過身向麥田而去,示意衆人跟上來。
雲善初跟在隊伍最後面,神清氣爽。
出門前他特意觀察了下教練門上的紙條,不見了,看來教練已經知道他們昨晚的腌臜事。
就像教練說的,有些人一別可就是永別咯~
天剛蒙蒙亮,呈現淡淡的青灰色。
麥田随着冷風搖曳,如金色的波浪。
麥田盡頭的簡易窩棚裏,溫绛抱着自己破破爛爛的尼龍手套,外套蓋住肚子,睡得正熟。
在窩棚旁,是小山一般的雜草。
萊恩猛然止住腳步,不可置信地望着這堆雜草。
就連全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海崖都跟着發出一聲小小驚嘆。
這……是怎麽做到的。
景琛笑得眉眼彎彎,精致又好看:“完蛋,想好的十八種姿勢和一百八十句道別語看來是用不到了。”
萊恩慢慢踱步到景琛身前,高傲揚起下巴。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上書幾個大字:
【我舉報:霍卿章、艾瀾、景琛、傅明赫和唐怿五人不顧條令,違反規定幫助溫绛除草。】
看清上面的字,景琛的笑容淡了些。
但絕對的驕傲不允許他做出任何驚慌之态,但也是硬撐罷了。
媽的,有內鬼!
媽的!想也知道是誰!
媽的!賤人!
“紙條上有名字的人,請你們伸出雙手,我要親自檢查,舉報內容是否屬實。”萊恩咪咪笑着,這笑容卻令人不寒而栗。
衆人思忖半晌,最終在心中達成一致。
死就死,大不了不拍了收拾東西滾蛋,但今天這委屈,不能讓溫绛受了。
齊刷刷的,五雙手同一時間伸了出來。
五雙慘不忍睹的手,布滿被雜草劃破的傷口。
萊恩面帶詭異笑容檢查過每雙手,最後又問了一遍:“舉報信上的內容,看來是全部屬實?”
景琛回以笑容:“是啊,要罰便罰,退訓也可以,我們都一晚沒睡,回去補覺呗。”
雲善初還在一旁假裝好意幫忙說話:“教練,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們都沒受過什麽嚴格管理,做出違背條例的事也正常,要不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你閉嘴。”景琛這次不慣着他了,“假惺惺裝什麽好人,誰不知道舉報人是你一樣,這麽愛舉報怎麽沒見你在檢察院任個一官半職?”
被人劈頭蓋臉一通好怼,雲善初瞬間紅了眼眶,委屈巴巴的都能擰出水來:“我沒有……不是我……”
萊恩一擡手,示意兩人別吵了。
他緩緩看向違反規定的五人,黑紅的國字臉憋得通紅。
良久,他像是松了一口氣,聲音變得輕柔:
“我問你們,一個團體,最重要的是什麽。”
衆人默不作聲,但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萊恩看向那堆雜草,點點頭:“是團結一致。”
“當我還是一個游泳選手的時候,因為接力泳賽和隊友産生了分歧,鬧到一度要退隊。”
他說着,撿起一根雜草輕輕一折,雜草斷成兩截。
“我的教練就用泳館前的小草告訴我,人如細絲,是世界上最柔軟脆弱的東西。”
說着,他又撿起厚厚一把雜草,使勁折了折,雜草紋絲不動。
“可只要擰成一股繩,便成了世界上最堅韌不催的存在。”
萊恩望着依然在熟睡的溫绛,頭一次,露出了和藹溫柔的笑。
“其實,昨晚我和各位一樣,一直沒睡,在窗前看着你們,看了一夜,就算沒人舉報,你們的一舉一動也全被我看在了眼中。”
衆人:你騙人,我都聽到你房間的震天鼾聲了。
萊恩沒說謊,那鼾聲不過是錄音機的循環外放,如果不這麽做,這群人恐怕也不會這麽早就放低戒心,偷溜出去幫溫绛拔草。
雲善初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殆盡。
他的嘴唇在抖,手指在抖。為什麽所有人都堅定不移選擇了溫绛,就連素未謀面的教練也是這樣,溫绛到底有什麽好。
事實上萊恩與他們根本不熟,他對每個人都不了解,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對他們進行考驗,要他們明白,無論是參加節目也好,日後拍戲也好,團結對一個集體來說,至高無上。
如果他們真的懂得了這個道理,未來才會走得更長遠。
“所以,你們非但不需要接受懲罰,相反的,我還要獎勵你們,凡是參與拔草的隊員,每人加五分,午餐多加一個雞腿。”
衆人不可置信,從震驚到說不出來再到雀躍歡呼。
溫绛終于被吵醒,從窩棚裏爬出來望着歡呼的衆人,一臉迷蒙。
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不能輸,也得跟着歡呼。
他似是情不自禁一般撲進霍卿章懷裏,試探着輕輕跳了下:“代表我太開心了。”
霍卿章揉着他冷冰冰的手,無奈笑了:“你知道發生什麽了麽就開心。”
“不知道,但你開心我就開心。”
你開心我就開心。
霍卿章表情微怔,心髒沒由來跳漏了一拍。
所以,這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告白麽。
他笑容深了些,攬住溫绛的腰往懷裏靠了靠,低頭在溫绛耳邊輕語:
“希望你永遠開心。”
看着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們,教練意味深長一笑,随即宣布了噩耗:
“可是,獎懲分明是規矩,所以,剛才語言交流過的人,每人扣二分。”
死寂,死寂。
仿佛連風聲都停止了。
什麽叫樂極生悲[戰術後仰.jpg]
經過幾天無止盡地挑豆子、打掃雞舍等任務,嘉賓們肉眼可見地瘦了。
萊恩教練手繪了一份積分表,幫每個人算好了目前為止的得分。
得分最高的是艾瀾,第二名是霍卿章,最後一名是海崖。
海崖基本全程打醬油,他已經對這節目沒有任何期待,早早着手準備起接下來的通告。
而霍卿章只比艾瀾低了一分,沒別的,艾瀾豆子挑得好,視力雖然是急速下降,但只要能拿到房間分配權,這些他都不在乎。
集訓最後一天,萊恩教練特意為衆人準備了勇氣大禮包。
他認為,娛樂圈和體育界一樣,必不可少的就是向前走的勇氣,以及被打倒後重新站起來的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