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吃素

第12章

第 12 章

就算他真的是個騙子，而我依舊還是很喜歡他。

尤利塞斯有些無奈的想，最開始只是很喜歡他身上柔軟的絨毛，但是在一起住的一段時間裏，尤利塞斯開始喜歡上了這只獸，依舊想和他做朋友。

但是……尤利塞斯想，雖然霍伊爾的謊言他已經在心裏原諒他了，但是畢竟霍伊爾騙了自己這麽久，總不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聽見坐在對面的霍伊爾肚子開始叫了，尤利塞斯叫了他一聲：“怎麽還不吃東西？”

霍伊爾經他提醒，愣了一下之後反應過來，下意識把手上抓着的栗子往嘴裏面塞進去。

露出來的犬牙在光滑的栗子殼上面打了個滑，帶出來一長條白色的印。

尤利塞斯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霍伊爾下意識又往下面咬了一口，結果犬齒直接陷進了栗子殼裏面。

見此，尤利塞斯忍不住笑出聲，聽見笑聲之後，霍伊爾的耳朵有些難為情的抖了抖，尤利塞斯一直都看着他，因為身高很容易就見到耳朵尖上的染上了一點點的紅色。

——

霍伊爾最後還是當着尤利塞斯的面吃完了兩只兔子。

在他被尤利塞斯看得有些別扭，準備随便把兔子吞下去之前，尤利塞斯伸出爪子攔住了他。

“你就打算這麽吃嗎？”尤利塞斯看着還帶着灰塵的兔子問道。

如果是霍伊爾自己一只獸，而且在很安全的地方，他自然會把兔子洗一洗，方便的話還會順便把皮扒下來，去掉不好吃的內髒……

但是現在尤利塞斯在面前看着，霍伊爾自然不方便在他面前這麽做，便打算湊合着囫囵吞了。

從尤利塞斯眼中，霍伊爾看出了他覺得自己在這方面不怎麽講究的一點點嫌棄，以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一絲憐憫。

不覺得自己哪裏可憐的霍伊爾想了想，覺得大概是自己看錯了。

霍伊爾最後吃到嘴的兔子是經過尤利塞斯處理好的。

“下次可以把皮扒了。”尤利塞斯看過一些異獸吃東西，吃的可講究了，他告訴霍伊爾，“帶着毛吃多拉嗓子。”

霍伊爾配合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學到了。

在吃完後，霍伊爾想了半天，反正最開始那只兔子脖子上那兩個牙印讓誰看也不會相信這只兔子真的是撞死的。

大概是吃飽喝足了就容易放松，所以霍伊爾一個走神就直接開口：“我不是純素食異獸。”

“我也吃肉。”

尤利塞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看着霍伊爾，想聽聽看他還會不會再說些別的。

然而霍伊爾也沒想到後面怎麽說，一個謊言總是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填。

他把自己過去說的話重新理了一遍，依舊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起的霍伊爾幹脆把主動權交給了尤利塞斯。

讓他自己提問，然後霍伊爾再根據他的問題，能避開的就避開，能回答的就回答。

在思緒發散到尤利塞斯因為自己說謊而趕自己走這一可能性之後，霍伊爾發現，自己還是很喜歡和尤利塞斯住在一起的日子的。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霍伊爾就不怎麽想要和他說謊了。

他想要保證自己能夠好好的活下去，但是也希望自己和尤利塞斯之間的謊言能夠少一些。

沒有等到尤利塞斯提問的霍伊爾忍不住提醒他：“你沒有什麽問題要問我嗎？”

“你想要我問什麽？”尤利塞斯反問。

霍伊爾摸了摸鼻子：“你想問什麽就問什麽。”

“我現在沒什麽想問的。”

他低頭看了霍伊爾一眼，又覺得霍伊爾主動給自己提問的機會也不能就這麽被白白的浪費掉：“先記着吧，等哪天我有問題想要問你的時候再問，可以嗎？”

“也行吧。”霍伊爾随口答道。

……

尤利塞斯原本以為一件事在兩人交流之後就心照不宣的過去了。

但是，沒想到半夜的時候卻聽見了身邊的異獸起身的動靜。

半夜驚醒原本是很平常的事，所以聽見旁邊霍伊爾翻了個身，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尤利塞斯雖然隐約聽見了動靜卻沒有在意。

但是，沒有想到，翻了個身之後，他的動作卻并沒有停下來。

尤利塞斯能感覺到霍伊爾已經在努力放輕自己的動作了，但是尤利塞斯還是聽見了身體摩擦草葉，肉墊踩在地面上的聲音。

過了半分鐘，身邊的動靜停了下來，尤利塞斯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适應了眼前的黑暗之後很快就看清了巢穴裏的情況。

霍伊爾已經起了身，在原本躺着的那一片地方坐了起來，大概是害怕驚醒自己，他起身的動作很輕，但他貌似還是不怎麽放心，在那裏坐着，目光謹慎的盯着尤利塞斯的方向，像是在确認他有沒有醒過來。

發現了他的意圖的尤利塞斯自然是保持着自己的姿勢一動不動，甚至刻意維持着自己呼吸的平穩。

而半夜掙紮着醒過來的霍伊爾守在旁邊看了一會，發現尤利塞斯确實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之後松了口氣。

然後才墊着腳輕聲的往前面走。

走了兩步之後，他猛地回過頭，躺在那裏的尤利塞斯好像又換了個睡覺的姿勢，把頭歪向了外邊。

霍伊爾屏住呼吸看了看，然後把頭扭回去繼續往外走。

尤利塞斯在他往前又走了幾步之後才睜開眼睛，極緩慢的往外吐了口氣，剛剛差一點就被霍伊爾發現自己醒過來了。

他盯着霍伊爾的背影，漸漸皺起了眉。

難道他是打算趁着晚上偷偷溜走，再也不回來了嗎？

尤利塞斯想到這裏，下意識又皺起了眉。

他冷着臉翻了個身，明明被騙的獸是自己，但是偏偏理虧的獸還打算跑路。

雖然白天的時候，尤利塞斯努力為霍伊爾找夠了理由，但說到底尤利塞斯也是剛成年的異獸。以為霍伊爾想走，尤利塞斯的表情也冷了下來，想走的獸，非要留他幹什麽。

——

幾分鐘後，在白色的異獸身後，一只金紅色的異獸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離開巢穴不用擔心吵醒尤利塞斯之後，霍伊爾的動作就不再刻意放輕，但要避免被霍伊爾發現的尤利塞斯則是相反，他把自己的翅膀小心的收攏起來，低頭躲過頭頂的樹枝，同時還要注意周圍有沒有可以隐藏自己的地方，免得被霍伊爾撞見跟在身後的自己。

我不是想攔他的，尤利塞斯想，我只是覺得這麽一只獸單獨出現在外面有些危險而已。

霍伊爾雖然覺得有一些不對，但是在回頭望了幾次，依舊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之後，把這些歸結于自己的錯覺。

在他的身後，尤利塞斯把自己藏在樹後，他比霍伊爾大了一圈的身體在此時反而成了累贅，他提着氣，緊緊的貼着樹幹，在霍伊爾又繼續往前走之後才小心地又跟了上去。

在跟着霍伊爾走了一小段路之後，尤利塞斯發現，自己大概是誤解了霍伊爾。

他的目的地貌似還在巢穴附近，根本沒有離開多遠，所以不可能是打算一只獸偷偷離開。

那他想要做什麽呢？

抱着這樣的好奇，尤利塞斯還是繼續跟了上去。

——

半個小時後，霍伊爾在一片果林外停下來。

很熟悉的果林，尤利塞斯看見霍伊爾在幾顆樹下面繞了一圈，仰着頭，像是在挑挑選選。

沒過多久，大概是找到了滿意的果樹，霍伊爾在它面前停了下來。

霍伊爾擡頭确認了一下自己看中的枝條，上面挂着滿滿的果子，也是難得，在這裏這麽一大片果林，居然沒有鳥類過來啄食。

霍伊爾看上的那根枝條上面的果子每一個都又大又紅，上面沒有一個鳥啄過的印，霍伊爾看着滿意極了，三兩下就竄上了樹。

在霍伊爾的體重加成下，本來就不怎麽結實的果樹搖搖欲墜，朝着一邊傾斜，原本就接近熟透的果實開始有了往下掉的趨勢。

在枝條即将承受不住自己的體重之前，霍伊爾成功的把目标枝條摘了下來爬下了樹。

尤利塞斯因為自己生氣了，雖然他沒有對着霍伊爾撒氣，但是霍伊爾還是意識到了。

感覺到了一些理虧的霍伊爾決定做些什麽作為道歉。

霍伊爾想來想去，決定效仿以前自己母親哄他的方法。

不知道做什麽，那就送吃的吧。

對于一只異獸而言，送食物總應該沒有錯誤吧？霍伊爾有些不确定的想。

——

在晚上睡覺之前，霍伊爾定下了這個計劃，既然是決定要自己送，那自然不能經過尤利塞斯的手。

但是兩只獸平時基本都同進同出，如果白天去摘果子，不說很難找到機會，就算找到了一只獸找食物機會，說不準最後也和兩只獸一起收集沒差。

所以霍伊爾想了想，把時間定在了晚上，

趁着尤利塞斯還在睡覺偷偷去摘他喜歡的果子，然後在第二天，尤利塞斯一醒過來就能看見。

摘完了果子之後，霍伊爾帶着枝條心滿意足的回去。

而尤利塞斯在不遠處遠遠的望着，看見他已經往回走了，才估計着霍伊爾的速度，盡量保持着遇到意外能及時趕到又不會被發現的距離先一步回了巢穴。

……

尤利塞斯剛回到巢穴沒多久，就聽見了霍伊爾回來的動靜。

他凝神仔細聽能辨認出巢穴洞口窸窸窣窣的動靜，是霍伊爾停在外面的聲音，但是他還停留在外面還沒有進來。

尤利塞斯又等了一會，聽見了爪墊軟軟的落在地面的動靜。

他裝作翻了個身，借着這個動作朝霍伊爾的方向看了眼。

枝條上的果子被他摘了下來，大概是嫌樹枝帶着樹葉一起進來吵。

尤利塞斯翻身的動作顯然吓了他一跳，抱着一堆果子在那裏站了一會才小心的把果子放下自己也躺了下來。

——

第二天，尤利塞斯一醒來，就被霍伊爾用果子圍住了。

“早上好，我記得你喜歡這種果子。”

“是很喜歡。”尤利塞斯裝作不知道他昨晚出去了，“你昨晚出去了？”

“嗯。”霍伊爾點頭，“你昨天是因為我生氣了嗎？”

雖然是問句，但是霍伊爾已經相信這就是事實。

不然還能是什麽原因呢？

“不是因為你。”尤利塞斯注意到霍伊爾愣了一下。

“我是因為自己生氣。”尤利塞斯嘆了口氣，餘光注意着霍伊爾的表情變化，“是我想的不周到，沒有想過你也喜歡吃肉這種可能性。”

尤利塞斯說完，果然看見他表情僵硬了一下，像是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麽接自己的話，眼中飛快地浮現出幾分內疚。

他拍了拍霍伊爾的肩膀：“如果下次還有這種情況，你可以和我說的。”

尤利塞斯臉上刻意露出幾分自責，再一次把鍋攬在自己的頭上：“都是我的錯。”

話音落下，原本就隐約有種自己欺負老實獸的感覺的霍伊爾，更加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