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她們？”老趙頭頂着一團迷霧，瞅瞅那幾個身體壯碩的婦人，又看看自家少爺，“那孩子呢？”
孩子們喜歡玩泥巴，搭磚塊，甚至有的叫上村裏同齡的孩子，在窯場玩得不亦樂乎，楚戈幾度以為磚場成了孩子們的游樂場。
“孩子們當玩則玩，該上學則上學，”楚戈轉身回賬房，研墨，拿起毛筆在張紙上畫寫。
一個多時辰後，楚戈将圖紙和信件裝入信封，派人送出去。
不久前工頭師傅跟他商讨了，工人能自建茅草屋，也可以建窯爐，只需稍加指導。
楚戈立即召集工人聚集，當面承諾他們，若能配合工頭在規定時間內按要求建窯爐，完工後每人每天贈送10個泥磚給他們，以一個月計算，可累積三千磚，按照12牆計算，一平米大概需要64磚，可建一間近40多平的泥磚房。
此話一出，工人們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交頭接耳私語。
老趙用手肘碰碰右邊的姜敏兒：“敏姑娘，三少爺不會要喝西北風吧？”花一大筆錢收購一堆的泥土，最近磚一塊都沒賣出去，這下又給每個工人每天10磚，他雖然計算不出來，心裏多少有點底，對他來說這是個非常龐大的數量。
姜敏兒淡淡道：“他喝不喝西北風我不知道，如果不用泥磚建房子，你家冬天肯定要吹西北風，保不準明年夏天又會被暴風雨刮倒。”
老趙一聽，心裏盤算着什麽。
數清現有工人，姜敏兒用燒火棍在地上計算，按人數合計下來估計差不多四萬磚，如果窯爐建起來，一窯能燒五千磚，倒也不難。據她觀察那爐子實在太好用，泥磚半天能搞定，現在最關鍵是磚坯能及時制作出來。
姜敏兒問：“你家少爺送信給誰了？”
老趙：“好像送去給李大人。”
這時，一名年輕工人舉手：“三少爺，那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建自己的房子？”語氣透露出期望與迫不及待。
“只要窯爐建好，後面半個月時間，每天提前一個時辰回家。”楚戈不想壓榨工人，他一切盡可能按照現代的管理方式，原來楚軒管理時，工作時間為12小時，後來他縮短到10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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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工錢嗎？”
“不扣。”
工人喜上眉梢，高呼：“謝謝三少爺，”興奮地對旁邊的男人說：“七哥，我要有自己的房子了。”
“你娘不用擔心沒人上門提親了，”七哥樂呵呵，雙手緊扣來回摩擦，想想都激動：“我們家也有新房，還是泥房。”
又有人問：“是不是以後有大暴雨也不會漏雨了？”
楚戈“嗯”字拖長，似做沉思後答道：“如果你沒有偷工減料，是可以避免這個問題的。”
工人摸摸頭略微害羞傻笑，他第一次跟少爺說話，沒想到對方不但沒有嫌棄他，還這般好聲好氣回答。
“少爺，我能不能建成那樣的？”一名工人指着他們的休息室、賬房。
楚戈點頭，“你若需要圖紙，找我拿。”
其他工作見狀，紛紛舉手索要。
招用趙家村村民，不需要花三兩銀子去請人，銀子沒有溫度，房子是家，給人溫暖與安全感。泥磚價格應該也不會太高，主要成本源于之前收購的價格，而楚戈收購目的之一是幫李嚴。
不得不說，楚戈管理窯場确實有一套，姜敏兒望着前面的楚戈，感嘆就算做不成夫妻，也不失為一名好的生意合作夥伴。
工人陸續散去，老趙私下找楚戈。
“三少爺，我能不能再買一些泥磚？”老趙現在跟楚戈說話不像以前那麽拘謹，有什麽都主動跟楚戈去坦誠明說，“你從我工錢裏扣，我想建大點的房子，給小文念書。”
楚戈：“我不扣你工錢，你家後院的地給我建個房子，相當于我租用，要是我搬走了，房子和地還是你的，如何？”
老趙先是點頭，緊接着頻頻搖頭，“我怎麽敢要少爺的房子，後院的地你想要随便拿去，不值錢沒人要。”
楚戈擺擺手，示意他去忙，又叫住老趙，告訴他，明天一起去一趟村長家。”
次日。
李嚴來窯場跟楚戈和老趙一起去村長家。
“你們想在我們村建小學堂？”
村長震驚地望着李嚴與楚戈，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略顯為難：“這，這得花不少銀子，我們沒……”
李嚴打斷他，正色道：“确切來說是三公子出錢出磚，而我們官府只出力。”
大晉朝私人設立學堂也不少，只需在官府報備登記即可開辦。
楚戈之前給李嚴送的信件，是他設計類似穿越前的學前班，信裏他報備後請求李嚴幫忙建設。對于這種對百姓有益之事，李嚴當然不會拒絕。
老趙也附和：“是啊，村長，銀子的事您不用擔心，”來的路上少爺已經跟他說明，“您要有時間跟村裏人說說這個事，要想去學堂念書，早點到窯場才能獲得名額。”
楚戈那天從姜敏兒話裏得到啓發，普通百姓供小孩讀書不易，若村民入職窯場即可免費在學堂讀書，這樣吸引他們來窯場做磚坯可能性大大提高，就能解決做磚坯人手不足的問題。
村長點點頭，“娃兒能識字是好的，咱村裏好多年前出過一個秀才，給趙家人長臉了。”
村裏的人都知道這事，老趙當時才十幾歲，那一家是村裏最窮的，全家供唯一的兒子讀書，後來考上秀才，縣城的官爺都來給他慶賀，過了些日子，全家都搬到縣城去了。
老趙那時羨慕不已，也想着将來一定要讓兒子中秀才，光宗耀祖。
“爺爺，”縮在村長懷裏的小娃兒圓溜溜的眼睛擡頭問：“我是不是也能去學堂？”
“嗯，讓你阿爹去窯場幫忙，”村長想起另一個問題：“老趙，若不去窯場，其他孩子呢？”
老趙一怔，這問題超出他了解的範圍，向楚戈求助。
“村長，去窯場幹活是有工錢的，不只是幫忙。”
楚戈解釋，“我們會優先給工人的孩子，若有多餘的名額，可能要付一些錢，具體多少錢現在說不準，等學堂建好才知道。”學堂規劃不大，只暫時能滿足趙家村學齡孩童入學需求。
“我們得先選合适的地方建學堂，這次讓李大人來，也是讓他幫忙選址。”楚格認為除了以官府身份讓村長信服，從建築專業角度，李嚴是最合适的。
趙家村位置稍偏，人少地多，村長對建學堂也不了解，選址事宜讓老趙帶着他們去村裏看。
李嚴從地勢方向等考慮選了距離村口不遠的空地。
“嚴兄，什麽時候能施工？”李嚴讓楚戈私下跟他不必太客氣，以兄弟好友相稱。
李嚴：“最快五天後，城裏的學堂已經在收尾，只要你的磚塊到位，小學堂建設周期不長，應該很快能完成。”
楚戈計劃用泥磚，一方面給自己做宣傳，而且泥磚窯燒相對更快，他跟系統了解過，泥磚能扛住風雨，五十年不損可能達不到，但使用二三十年肯定沒問題。
兩人分別後，楚戈跟老趙回窯場，留意到山腳不遠處有一輛馬車。
一見楚戈回來，趙文跑來他跟前，指着賬房：“哥哥，有個漂亮小姐姐來找你。”
楚戈一頭霧水，他沒認識什麽小姐姐，走向賬房，感覺有必要後期再建一間會客室才行。
老趙跟楚戈那麽久，除了敏姑娘，沒見過他跟哪個姑娘有來往，且他對楚戈定親之事并未知情，忍不住悄悄問趙文：“誰啊？”
趙文搖晃小腦袋，“我也沒見過，”又摸摸腦瓜，皺着兩條小眉毛，“但我感覺她的臉好像在哪裏見過。”
“是你！”楚戈在門口看房裏的背景立刻認出對方是誰，姜家二小姐。
姜雲兒回頭，她先前托人打聽楚戈的消息，沒想到來到這破地方還真能找到人，被泥土弄髒鞋子的壞心情霎時煙消雲散，走到門口歡喜問道：“楚公子，你回來了？”
楚戈微微側身進屋，巡視一圈，屋裏東西整齊，沒被動過，轉身問道：“有事？”
姜雲兒昨日想了一天，終于想到一個法子，認為幸福要自己努力争取，偷偷瞞着家人跑來，此時也不拐彎抹角，“楚公子，你跟我姐姐退婚吧？”
楚戈甚感奇怪，“你爹讓你來的？”
姜雲兒否認，走過來時面含嬌羞，對楚戈柔聲道：“我那傻姐姐配不上你，你應該找配得上你的姑娘。”
楚戈也不傻，看出她少女懷春的心思，直言道：“姑娘，你走吧，這裏不适合你，我也不适合你。”
姜雲兒被看穿小心思，微紅的小臉蛋一皺，嬌嗔道：“為什麽不适合？”陡然想起她娘提過，狐疑盯着楚戈：“難道你真的有喜歡的女子？”
“這些都跟姑娘無關，”楚戈做出請出去的手勢，“姑娘請回。”
“我哪裏比不上她？”姜雲兒不依不饒，平江城未出閣女子的樣貌，她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慕名來她們家提親的人也很多，瞪着眼珠子質問：“她是誰？”
磚棚下，老趙将去村長家的事一一告知姜敏兒。
正在抄書的趙文忽然驚呼，“啊——我知道在哪裏看過那個漂亮小姐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