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這才剛查出,姜家後腳就來人了?
楚戈走出窯場,瞧見一個着裝得體整潔的長者,身後帶着幾個家丁,腳邊有鏟子木桶,松樹苗。
來人一見楚戈,立即上前行禮介紹自己是姜家管家,“楚三公子,後山所砍松樹老爺會派人送往修善司,并會坦白一切,他先讓我等過來種樹補償。”
楚戈問欲問是怎麽回事,姜管家卻打斷他:“三公子,老爺說待您與令堂到訪時再跟您解釋。”又行一禮,帶着家丁離開。
楚戈望着幾人離開的背影,理解不了未來岳丈的迷惑行為,突然想起什麽,回頭問姜敏兒,“敏姑娘,砍樹那兩人呢?”
“應該在賭坊,”姜敏兒瞅見管家走遠了,才從楚戈身後出來,“怎麽了?要報官抓他們?”
“嗯,這兩天他們必定會再來,是人贓并獲的好時機,”楚戈喚來老趙,交代幾句。
“你別去了,”姜敏兒一聽楚戈要出去,立馬阻止:“我跟老趙去,你好好養傷。”
“是啊,三少爺,您就別再走動了,萬一碰到傷口就麻煩了,”老趙也點頭認可,“我們只是去報官,不會有危險。”
他的傷還瞞着娘親,考慮到過幾日要去姜府,楚戈只好叮囑他們小心點兒。
修善司屬于工部下設地方行政機構,專管地方土木興建、水利工程等,樹林亦為其管轄之一。
老趙:“敏姑娘,不進去嗎?”
姜敏兒:“等會兒。”
約一刻時間,年輕乞丐來跟姜敏兒彙報,狗哥二人今天收了一筆錢,現在還在賭場。
這麽看來,那二人今晚必定去伐樹。姜敏兒同老趙進入修善司,求見了李嚴,并将那晚三人看到的情形跟李嚴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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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的意思是除了姜老爺,楚家大少爺也砍樹了?”李嚴不久前剛接到姜鵬的自首,這會兒又來人。
姜敏兒肯定點頭。
“據我所知,楚軒出門收賬好像并未歸來,他砍樹做什麽?”李嚴記得十來天前在路上碰到要出門收賬的楚軒,當時順道問了一句,以平江城到京城來回路程少說得半個月。
姜敏兒訝異,她跟楚戈當時明明聽到工人說跟楚軒彙報的,不管如何,只能跟當事人求證,“大人,抓到伐木賊審問便知。”
李嚴讓他們回去,開始着手安排抓伐木賊的事。
出了修善司,老趙問:“敏姑娘,會不會是大少爺吩咐下人做的?”
姜敏兒陷入沉思,若真想驗證松木能否窯燒硬紅磚,沒道理自己跑出去,不太像楚軒急躁個性,半晌後:“等李大人抓到人審問再看!”
姜敏兒沒有跟老趙回窯場。
幾天後,楚府。
林氏今日特意穿着緋紅華服,向來素面的她讓丫鬟化了個淡妝,雙花珠釵別于發髻,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
從房裏出來後,林氏不停詢問丫鬟,儀容發型有無不妥。
楚戈讓丫鬟去幫忙準備出門的禮品,随後道:“娘,你這樣很好看,以後天天這麽穿。”林氏即便素顏也不難看出她五官秀麗,氣質溫婉,只能說他爹有眼無珠。
林氏微微掩嘴淺笑。
“喲,四妹,聽說你要去看你未來兒媳。”
楚戈眉心微擰,瞅了來人一眼,回頭對林氏說:“娘,別理她。”
王氏大搖大擺走進來,細細打量林氏,心生起一絲嫉妒,“一個傻子,四妹,你以後可要辛苦了,”唉聲嘆氣的,表情裝得極其可憐,“以前伺候主人,後來伺候兒子,現在又得伺候媳婦,你這命也真夠苦的。”
楚戈陰沉着臉,冷冷道:“這裏不歡迎你,滾。”
“你……”王氏指着楚戈,望着他冰錐般的眼神,氣焰霎時消失殆盡,又不能失了面子,手指指向林氏,“都是你教出來的,一點教養都沒有。”
林氏不太敢正面看王氏,揪着自己的衣袖,嗫嚅道:“大姐,小戈他很好。”
楚戈往林氏面前一擋住,用手擋開王氏的手,嘲諷道:“有沒有教養,你應該去問我爹,他有教過我,養過了嗎?今天爹剛好在家,不如我們一起去問問他。”
王氏喉嚨蠕動幾下,她不想讓老爺知道,老爺正忙着,現在去免不了被數落,卻也不甘示弱,“活該你娶個傻子,”憤憤地哼了一聲,趾高氣揚走了。
林氏聽着王氏的話,心裏不免難過,“小戈,我聽說,姜大小姐是磕傷才變傻,你說有沒有可能大夫可以治好?”誰不想兒子能娶個正常人和和美美過日子。
以姜家的家業,不可能請不起名醫,楚戈握着她的手安撫道:“嗯,以後再給她請大夫瞧瞧,”随即又問道:“那我們還去姜家嗎?”
“去,”林氏注意力瞬間被轉移,“都說好了,不能失了禮數,”愁容漸散,掃了楚戈兩眼,催促他快去換身衣裳,轉身去找丫鬟看禮品準備得如何。
兩人乘坐馬車到達姜府,姜家守在門口的家丁進去通傳
姜鵬提着衣擺,面帶笑容出來迎接,打過招呼,讓家丁幫忙拿禮品,引着楚戈母子進前廳,十分熱情:“來,來,先坐,喝杯茶。”
一陣寒暄後,茶也喝了,林氏見整個大廳除了姜老爺,倒茶的丫鬟,并沒其他人,迷惑的眼神望向楚戈。
楚戈微微點頭,示意明白,轉向姜鵬道明來意:“世叔,母親與我前來,是想看望大小姐,不知小姐可否出來一見。”
姜鵬樂呵呵的笑容頓住了,馬上又笑嘻嘻:“她在內室,”吩咐旁邊丫鬟,“去帶大小姐出來。”丫鬟應聲退下。
“賢侄,你肯定知道我偷偷找人砍樹的事了,”姜鵬大方承認,也不尴尬,“我有個疑問,不知道你能不能解答?”
楚戈大概知道他想問什麽,主動給出答案,“不瞞世叔,比普通紅磚硬的磚塊只能在我窯場的窯爐燒制,松木離了那窯爐跟一般的松木沒差別,燒出的也是普通的紅磚。”
姜鵬失望,赫然又燃氣希望:“不如賢侄你把窯爐搬出來,我有一間待建的窯場,非常适合賢侄。”
“多謝世叔好意,窯場我已重修,過兩天便會擴大窯爐。”
楚戈不想依附于任何人,而且他窯磚,除了将來在楚姜兩家有一席之地,更想在這裏闖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
姜鵬似乎從楚戈淡漠的神情中看到一股韌勁,像年輕的自己,希望他沒選錯人,對敏兒好點,不像他走錯一步,步步錯,輕輕嘆了口氣,低喃道:“挺好,挺好的。”
“老爺,老爺……”
丫鬟神色慌張跑進大廳,“不好了,小姐不見了。”
姜鵬蹭地從椅子站起來,着急大喊:“快,快去找,”急急走到門口,陡然想起大廳還有客人,回頭對楚戈說:“賢侄,楚夫人,你們先坐,我先去找人。”
偌大的前廳,只剩下兩人,林氏有些忐忑,問楚戈:“小戈,我們要不要去幫忙找找?”
“我們未曾見過她,對姜府也不熟,讓他們找吧,”楚戈拿起桌上的一塊糕點,“娘,你吃點東西,晨起都沒吃多少。”
林氏接過糕點,咬了一小口。
姜家荷花池中央涼亭。
女子黑鬓長發以一根紅色絲帶系着,一襲高腰白衣,紅色腰帶環繞腰間,系為一只蝴蝶結,襯出她窈窕身姿。
“他都上門了,你也回來了,為何不見一面?我還特意支開了雲兒她們娘倆,”姜鵬來到後院才知道,是女兒故意讓丫鬟說自己不見了。
姜敏兒轉身,十分無奈:“爹啊,我之前跟你說過,我現在還不想見他,你讓他們回去吧!”
姜鵬深知女兒脾性,跟她娘親一樣,說一不二,卻不想放棄:“敏兒,三公子可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我看楚昌那幾個兒子,就屬他長得最周正。”
“爹,合着你是他長得好看才私自給我定親的?”姜敏兒睨着姜鵬,“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膚淺了?”
楚昌嘿嘿笑,伸出兩手指摩擦比劃,“是有那麽一點點,”忽然又一本正經,“不過爹看重的是人品,後來發現他性子好像冷了點,但又不缺沉穩,人好像……”
姜敏兒搖搖頭,甩甩衣袖,“我先回房了。”
“老爺,”家丁高喊:“楚公子來了。”
等了兩三盞茶時間,姜鵬還未回來。楚戈實在等不下去,在門外攔下一家丁詢問,家丁把他領來荷花池,遠遠看到姜老爺,似乎在跟一名女子交談。
姜敏兒一聽,大驚失色,這可怎麽辦,現在出去,鐵定會撞上,來回踱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姜鵬則很淡定:“看來是上天要他見你,前面沒路,後面有他,除非你跳荷花池,否則…….”
撲通!
姜鵬懵了,回過神沖到圍欄,準備跳下。
姜敏兒從荷花裏冒出來,“爹,你別跳,我沒事。”
“你瘋了,”姜鵬額間冒着大汗,“快點上來,別以為躲在下面他就看不到。”
楚戈聽到撲通聲,跟家丁趕過來。
眼前一女子渾身泥水,臉上更是糊了一層泥巴,呆呆地站着。
楚戈怔愣片刻,上前詢問:“世叔,這是?”
“我大女兒,”姜鵬覺得有些丢人,終究還是說出口:“她走路不小心掉進荷花池。”
楚戈沒想到以這樣的方式跟未婚妻見面,卻也擔心對方:“世叔,先讓小姐回去清洗泥漿,再請大夫看看是否受傷。”
“你說得對,”姜鵬讓家丁去請大夫,讓楚戈在前廳等他,拉着姜敏兒回廂房。
“爹,我沒事,不用請大夫,”姜敏兒一到房間,對着銅鏡抹去臉上的泥漿,好像抹得太過火了,一層層泥被扣下來。
“讓大夫檢查檢查,萬一真傷到腦子怎麽辦,”姜鵬表情一言難盡,再也不想勸了,“爹去打發楚戈,一會再回來。”
姜鵬剛到前廳,便看到官府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