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人在呼吸剛停時,以吹氣急救,極大可能讓對方再次恢複呼吸,剛才以為你沒了呼吸,所以才進行吹氣,”楚戈想,這麽說她應該聽得明白了吧。
姜敏兒仍是定定看着他,柳媚卻擰着:“你嫌棄我?”
“不是,沒有,不嫌棄,”楚戈連連否認,半晌後:“我已經定親。”
姜敏兒恍然一驚:“你是擔心我賴上你?”
怎麽越描越黑了,楚戈有種想撞牆的感覺。
姜敏兒重重哼一聲,直接回屋裏。
趙文趴在四方桌上抄書,見姜敏兒回來,跑過來遞給她一張紙,“姐姐,我畫好了,你看看。”
畫上楚戈給她吹氣的場景,畫得惟妙惟肖,關鍵躺在地上的她,臉不是黑的,是她原本的模樣。
姜敏兒突然後悔了,不該教小屁孩畫畫,更不應該在不了解文字含義的情況下欺騙他們,下次再也不跟趙文玩這個了。
恰逢楚戈進來,也注意到趙文手裏的畫。
“這張丢了,畫你跟你爹,”姜敏兒大步走回自己房裏。
趙文腦袋瓜一歪,小聲嘀咕,“我爹不會這麽親我,他只親我娘。”
“給我吧,”楚戈伸手索要,鄭重跟小孩解釋:“這跟你爹娘親親是不同,”把心肺複蘇因果關系,作用都詳盡介紹一遍。
“明白了,如果我暈倒沒氣了,哥哥也會對我這麽做,對嗎?”趙文擡起小臉蛋,一臉崇拜,“哥哥,你怎麽知道那麽多?
“聰明,多念書就懂了,”楚戈将畫疊好收入懷中,問:“你爹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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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在菜地,”趙文指着左邊房間,“爹在屋裏數錢,”坐回凳子,繼續抄書。
老趙家茅草房進門即廳堂,裝飾簡單,一張四方桌跟幾張凳子,晾着菜幹的四五個大簸箕,廳後有三個房,草棚廚房可通往前後院。
楚戈走過去,敲敲木板門。
老趙蹲着,地上有些碎銀子和銅錢,擡頭看到楚戈,急忙起身,“少爺,有事兒吩咐嗎?”
“你在做什麽?”
老趙神色似乎有些難為情,說今日多出的收入,他在考慮用在哪些方面,想将一部分給兒子讀書存起來,又想給媳婦添件新衣服或買首飾。
楚戈多問幾句,原來早年老趙家裏貧苦,沒錢一直找不到媳婦,後來幹活存了錢,近二十八才成親,這些年對自己掙的工錢,一分一毫都精打細算。
從老趙描述和神情看,楚戈看的出,一家三口日子雖然緊巴巴,但很融洽,對兒子十分上心。
他就不一樣,在楚家根本得不到父親關心,楚昌每一房妻妾表面和和氣氣,但暗地裏不知道多想對方消失。
回想以往老趙給他辦事,每次花多少、剩多少回來都跟他一一彙報,具體且清晰。
“老趙,你想不想知道修建窯場的銀子是如何花的?”
老趙哪裏接觸過這些,驚得張大嘴巴“啊”了一聲,恍惚間合上嘴巴,點點頭又搖搖頭。
“沒事兒,慢慢來吧!”楚戈想起自己來這兒的目的:“你不是說有不明白的嗎,我給你說說。”
“這,得問敏兒姑娘,”老趙将錢放入錢袋收起來,“是她教我和小文的。”
楚戈訝異,這跟他所了解的很不一樣,大晉朝女子教育甚少,能識得那麽多字,實屬罕見,他幾個異母妹妹,深閨姑娘沒人識字。
姜敏兒整一大字造型躺在木板床上,左思右想半天,想不通自己怎麽了,楚戈已經跟她解釋清楚了,是在救她,無緣無故生什麽氣,太不像她了。
“敏姑娘,睡了嗎?”老趙在門外喊:“少爺說他跟我們講那些不明白的地方。”
姜敏兒爬起來,拿着紙張出去,遞到楚戈前:“給。”
紙張上,姜敏兒早已标出不理解內容,楚戈一看,基本上是他習慣用的一些現代詞語,借趙文的毛筆,在旁邊備注,換上當朝的說法。
趙文拿出畫本,笑盈盈讨誇似的:“哥哥,你看,這是姐姐教我畫的,好看嗎?其實大多數是姐姐畫的。”
楚戈接過畫本,從頭翻閱,圖畫生動形象,比他寫的一堆硬邦邦文字好太多,對工人來說,圖片教育更實在。同時也更疑惑,敏姑娘如此才學,不應流落街頭才對。
“敏姑娘,這畫冊可否賣予我。”
姜敏兒莫名的氣消散許多,語氣柔和不少,“等畫完你拿去吧,我在這白吃白住,算是答謝小文一家的。”
老趙一聽,忙道:“是我應該感謝姑娘,還教小文念書,你想住多久都成。”最近學堂在重建,趙文只能在家念書,夫妻倆根本教不了趙文,從姜敏兒來後,他們發現兒子比在學堂進步得更快,心裏別提多高興。
姜敏兒确有此意,在街上流浪太久了很無聊,有時孤零零在祠堂,心裏悶得慌,想找個人說句話都沒有。
老趙妻子川嫂從菜地挑着兩籮筐大白菜回來,跟楚戈問好,邀請楚戈留下吃飯。
楚戈擔心母親等他,婉拒了。
然而川嫂非常熱情,非要他帶點什麽東西走,給了一個布袋,撿起倆大白菜塞給楚戈:“拿着,都是自家種的。”
姜敏兒坐在小院幫忙摘大白菜黃葉,擡頭看到楚戈脖子挂着布袋,左右手各抱着兩棵大白菜,認識楚戈那麽久,他臉上一向從容淡定,沒什麽表情,此時一臉無奈,顯得有點滑稽,噗呲一笑。
楚戈聞笑聲望過去,四目相對,片刻後,姜敏兒視線回落,繼續摘白菜。
笑了是不是意味着不生氣了?楚戈不太會哄女孩子,穿越前窯磚工作本來也沒女生,曾經有同事非要介紹自己表妹給他,見面後結果對方嫌他太沉默。
楚府。
林氏看楚戈背着布袋,拎大白菜,問他哪來的?
林氏一聽,頓時喜笑顏開,對比以前兒子整日在府裏看書,她更希望楚戈能多出去接觸他人,伸手接過白菜,打開布包,裏面有一塊臘肉,各種菜幹,菌菇等等。
“你很久沒吃娘做的飯菜了,”林氏悄悄問:“要不咱們在小竈房自己做?”
庭院有個小廚房,主要煎藥用的。林氏被他爹看中之前在廚房呆過一段時間,廚藝不差,楚戈應聲點頭。
林氏做了菌菇湯,臘肉炒白菜,焖菜幹,望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楚戈,心裏歡喜。
“小戈,你最近有沒有空?”
“怎麽了?”楚戈夾起兩片油滋滋的臘肉,就着米白一口塞入嘴裏,到哪兒都是家常菜好吃。
林氏欲言又止。
楚戈:“娘,有事說,咱們母子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林氏咬咬下唇,決定說出來:“小戈,你跟姜家大小姐定親也有些日子了,咱們是不是去拜訪一下姜家?”
楚戈夾菜動作一頓,原主性子冷淡,好像對婚俗禮儀也不了解,至于婚事,他也是被動聽安排,“等窯場修建好,我再跟您去。”
“好,”林氏高興,不停給楚戈夾菜。
已入仲夏,天氣越發炎熱。
穿着錦衣緞袍在窯場實在不便,為讓林氏多出門活動,少面對家裏的姨娘們,楚戈跟娘親說自己需要幾套短褂。
這天,楚戈穿着清涼短褂來到窯場,除了布料材質,其他倒跟工人的沒什麽兩樣,即便如此,楚戈偏偏公子氣質未減,微微曬黑的膚色更顯健壯俊朗。
三個工人圍成圈嘀嘀咕咕,時不時瞟向楚戈。
過了一會,其中一名工人走過來,拘謹道:“三,三少爺,有件事我們覺得應該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