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黃鼠狼給雞拜年,都不安好心。
楚戈起身欲離開,卻被楚軒拉住,“三弟,難道你想讓姨娘病死嗎?”
“什麽意思?”楚戈冷冷地盯着楚軒。
“我聽說了你在找事做,外面那點工錢,連吃飯都不夠,怎麽夠治療姨娘的病,況且大夫也說了,姨娘的病拖不得,要調養,以你現在的情況,根本照顧不了她。姨娘從小疼你,為你勞心勞力,你忍心讓她病死?”
楚軒恢複慣常态度,無情道:“只要楚家發話,他們也不會聘用你。”
妥妥的威脅,這是家人能幹出來的事?虧林氏還幻想讓他回楚家,楚戈得承認,楚軒說的确實是他面臨的難題。
林氏除了他這個兒子,沒有別的親人,他不可能眼睜睜看着林氏病死,眼下,給她治病最為重要。
或許找上他,想必也是他們一家人達成統一的意見。
楚家八個兒子,除了夭折的老六,七弟八弟未到成婚年紀,楚軒已成親,二哥已定親,适婚年齡就他和四弟,五弟今年十六,與姜家大小姐年齡差距大,應該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
四弟親娘能言善辯,黑的能說成白的,如此一來,這等好事,只能落在他頭上。
楚老爺幫腔大兒子,“小戈,姜家不比我們楚家差多少,你入贅,日子肯定比流落在外強。”
“堂堂楚家,兒子入贅別人家,你不嫌丢人?”楚戈記得渣爹重名聲,好面子。
楚老爺臉色驟變,“怎麽說話呢?”意識到語氣不對,馬上放軟聲調:“爹保證,只要你入贅姜家,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娘,請城裏最好的大夫,開最好的藥給她調理。”
楚戈清楚錢袋子裏的銀子已不夠下次的醫藥費,就算他能找到工作,微薄的薪水,是無法維持兩人日常的開支,治病更不可能。
楚軒見他表情有所松動,加足勁勸說:“三弟,你明年才行冠禮,先定親,婚期定明年,中間咱們還有商量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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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爺接着搭話:“對,差不多一年時間,到時你娘身體肯定好了。”
不愧是一家人,楚戈聽他們意思是中間可以悔婚,過河拆橋,難怪原主不喜與他們接觸,心眼多且壞。
不過緩沖期也好,至少他能做點準備,希望将來在姜家能有一席之地,“還有個條件,只要你們答應,我可以跟姜家大小姐定親。”
楚軒面露喜色:“你說。”
“我要楚家一間窯場。”
楚家大大小小窯場加起來五六個,目前主要由楚老爺,楚軒把控,二哥身體不是很好,心有餘而力不足。
楚軒疑惑:“你又不會窯磚,要窯場幹嘛?”
“除了給我娘治病,條件只有這個,”楚戈懶得跟他們廢話,站起來,“你們想清楚再回我。”
桌上的父子倆對視半晌,眼神不謀而合,在楚戈開門出去前,楚軒連忙應聲:“行,給你窯場。”
當晚,楚家派人來接楚戈母子回楚府,請來平江城最好的大夫。
林氏喝完藥躺着,不安地問:“小戈,你真的要入贅姜家?”一回來,老爺的妻妾紛紛來給她道賀,她又怎會聽不出她們的嘲諷。
“娘不希望你委屈自己,”林氏知道,一定是兒子為了給她治病,不然以他孤僻的性子,怎麽可能主動回楚家。
“不委屈,娘,我願意娶姜大小姐,”楚戈坐在床邊,給林氏掖了掖被子,“等您身體好了,就能看我成親,所以一定要好好養病。”
林氏頓時熱淚盈眶,抹去眼角的淚,連連點頭,“好,好,娘将來還要帶孫子。”
待林氏熟睡,楚戈才離開。
回房路上,楚戈看到家丁在管家指揮下忙活,貼窗花,挂大紅燈籠,裝飾紅綢緞、紅花球。
翌日,天剛亮,丫鬟敲門喊醒楚戈,端着紅色常服進來,給楚戈一番梳洗。
梳洗好後,丫鬟微微欠身:“三少爺,老爺和大太太已在前廳等候。”
楚戈淡淡應了聲,“我娘呢?”
“四姨娘尚未醒來,藥已經在煎,待她醒來,便伺候她服藥。”
如今是楚家需要他,下人自然不會像以前那樣怠慢他們母子,但楚戈不放心,母親性格太溫和,他得時刻關注。
楚戈來到前廳,楚老爺與正妻王氏坐着。
王氏瞥了一眼楚戈,小聲嘀咕,“沒教養,行禮都不會。”
“哎,算了,”楚老爺站起來往外走,招呼楚戈,“走,到門口迎接姜老爺。”
沒等多久,姜老爺領着浩浩蕩蕩的彩禮到達楚府——提親。
下了橋子,姜老爺與楚老爺一陣寒暄,偏頭看向旁邊的楚戈,滿意地點點頭:“儀表堂堂,三公子比傳聞要俊朗啊!”
傳什麽聞,楚戈不覺得自己名堂多響亮,既是結親,想必肯定找人查過他了。
“姜世叔,”楚戈行了一禮,側身邀請,“裏面請。”
楚老爺笑着附和,“對,別站外面,進屋,進屋再談。”
渣爹對他的婚事關心程度不如磚塊,剛坐下不久,姜老爺一口熱茶還沒送到嘴裏,就開始圍着窯磚的事問這問那。
姜老爺只是笑笑,吹着熱茶,小心地啜一小口,不緊不慢地回答。
從兩人的對話得知,除了楚戈今天見到的彩禮,他的彩禮還包括紅磚,改日便會送到楚家倉庫。
交貨量三分之一的窯磚,算得上是厚禮了,楚戈忍不住多瞅了眼姜老爺,看來他對大女兒出嫁挺重視。
等談完正事,兩人才談婚事,反正楚戈不能做主,問到他都回一句,全憑爹做主,或世侄聽世叔安排。
王氏全程陪着假笑,偶爾插上兩句話,兩家商定好婚期,明年二月楚戈行冠禮後,按兩人生辰八字擇三月初八良辰吉日成親。
婚很快訂完了,楚老爺着急去窯場,送別姜老爺後,衣服都沒換直接出門,出去前讓管家帶楚戈去別的窯場。
渣爹與楚軒簡直刷新了楚戈對人性醜惡的認知底線,從他身上薅光毛,留下一副光溜溜架子。
窯場位置偏僻,位于一處高山山腳,整個窯場特別像他穿越前在網上看過的小作坊。
返工重做耗時耗力,又不能保證質量,渣爹選用新原料,而不是再利用舊的,兩大堆嚴重變形的磚坯放在窯場平地上。工人們将磚坯放入池子敲碎,加水浸濕攪拌至泥漿狀态,再将泥團放入模型,制成磚坯。
“三少爺,老爺說,這是給你的窯場。”管家集中工人,介紹楚戈的身份,解散工人後給楚戈一本賬冊,“這兒有記錄窯場的賬目,您有空看看。”
楚戈接過本子,讓管家回去,翻開看了幾眼,賬目非常簡單,這間窯場類似于售後部門,窯磚只做補充用。
楚戈靠近熟悉的窯爐,耳邊突然響起“叮”的一聲,随後聽到電子語音【恭喜宿主重回窯場,成功綁定窯爐系統。】
未及楚戈開口,電子男聲再次響起【窯爐系統能為您燒制任何磚塊,甚至不需要陰幹,且窯燒時間縮短至少一半,效率高,品質佳,宿主值得擁有。】
空蕩蕩的,楚戈問:“你怎麽窯?”
嗖地一下,空中飄着一個迷你窯爐,裏面還有一團火,像卡西法一樣在燃燒。
楚戈看着眼熟,好像跟他之前夢到的一模一樣。
窯爐倏而變大,融入實體窯爐,【只要放磚坯進來,加點柴火,我會燃燒,就可以窯磚了。】
楚戈倒想試試,吩咐工人把做好的磚坯放入窯爐。
“三少爺,這麽燒會直接燒壞的,” 一名中年工人在窯場多年,基本操作流程是了解的,不陰幹,燒了容易開裂。
“沒關系,燒壞了算我的,跟你們無關。”
工人只好放入磚坯,按窯爐系統說的,楚戈從柴房搬來柴火,點火燒制,拿一塊木板,寫上相隔淋水時間,叮囑工人看火添柴,淋水。
兩日後,楚戈換了身衣裳,粗布麻衣,卷起袖子和褲腳,出現在窯場。
當工人從窯爐取出磚,驚喜大呼,“這磚是我在窯場十多年見過最好的,跟之前紅的不
一樣,三少爺,這是什麽磚?怎麽會燒出來這樣的顏色?”
“青磚,用特殊的柴火燒,淋水就能燒出這樣的顏色,”楚戈假裝叮囑他們要保密,別告訴其他人,又讓工人裝了兩個小推車。
輾轉到市集,兩人各自放下車把手,中年工人抹去額頭汗水,好奇問道:“三少爺,您要擺攤賣磚?”
楚戈也熱出一身汗,微微有些喘息,望着斜對面牌匾上幾個大字,應了“嗯”。
沒見過這麽賣磚的,可人家是少爺,他也管不了,工人便不再多嘴詢問。
卸下磚塊,楚戈給工人一些錢,讓他去吃碗面,吃完再給他帶點。
工人走後,楚戈把磚塊搭建成一個小房子,引來不少路人圍觀。
其中一名着裝規整,看上去略顯沉穩的男人問:“公子是工匠?”
“算是吧,”楚戈舉着青磚,“并非建房,卻也有關聯,我是窯磚的。”
男人撿起一塊磚在手上掂量,左右上下觀察一圈,拿起另一塊相互碰了碰,側耳傾聽清脆的碰撞聲,若有所思,“這是公子做的?”
恰逢工人拿着饅頭,端着一碗水回來,幫忙說:“是我家少爺做的,俺也是第一見,”将水和饅頭給楚戈,“三少爺。”
“多謝,”楚戈接過碗,喝了半碗水,饅頭和碗放在身後的推車上。
在楚家窯場多年,從沒聽過哪個楚家人跟他道過謝,工人紅着黝黑的臉,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男人問:“楚昌是公子的……”
“我爹,”楚戈也不瞞他:“不過青磚是我獨創的,窯場也是我自己的。”
男人有所悟地點點頭,又跟楚戈聊一會,兩人從磚的成分,轉移到磚塊的使用,再到建築磚瓦結構,房舍格局,越聊越起勁。
直到一名穿着官服的人來禀告,“李大人,工具已準備妥當,等您出發。”
李大人醒悟,忘記還有正事,表情卻意猶未盡,問楚戈要了一塊磚才離開。
楚戈聊得肚子都餓了,回頭準備吃點東西,誰知,看到一黑乎乎爪子從車底伸向白胖的饅頭。
楚戈迅速抓住對方手呵斥:“不準偷東西。”
小乞丐從車底冒出腦袋瓜,眨巴着水汪汪的一雙大眼睛,可憐巴巴:“對不起,公子,我實在是太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