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轉眼到了中秋佳節，提前一天鄭晴月已經知道孟秀娘和紀祐還有李姨娘會去紀老夫人那裏過中秋節，孟秀娘問過鄭晴月要不要一起去，鄭晴月拒絕了。
李姨娘卻一個勁兒地撺掇鄭晴月跟他們一起去老夫人那邊，鄭晴月本來就膽小怕生，再說自己不是紀家的什麽人，人家不知道她的存在，也沒邀請她，就這樣過去實在是失禮，而且自己也怕禮數不周給孟秀娘丢臉。
紀祐是想帶着她一起去的，不過李姨娘一撺掇，他心中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便不再勸她，只說“妹妹剛來這裏不熟悉，在家裏多休息幾天也是好的，不想去就不用去了，有什麽事到時候問張管家，我們估計去個三五天就回來，到時候哥哥給你帶好吃的月餅。”
鄭晴月已經有些習慣紀祐的說話方式了，她知道紀祐是真心對自己好，當親妹妹一樣的好，她微笑點點頭“謝謝祐哥哥，那我等你們回來。”
等離開的馬車走遠了，鄭晴月轉身回府，張管家關上大門。
每年中秋節下人們還是挺開心的，畢竟家中沒人管着，還可以偷懶賭牌，但張管家可沒那麽清閑了，家裏大小事務都由他操持，雖然主人不在家，但節還是要過的。
李姨娘房中有六個丫鬟，她帶走三個跟着去服侍，孟秀娘帶了張媽媽和兩個小丫鬟跟着，紀祐只帶了一個随身的小厮。
早上收拾送走夫人少爺們，府裏又忙碌起來，大家準備自己辦個中秋宴席，中午是各自在房中吃點，重點是傍晚的宴席，所有的丫鬟仆婦們都會聚在花園中賞月喝酒。
張管家對鄭晴月笑道“鄭小姐，你可一定要來，以往都是大家聚在一起過的。”
鄭晴月輕輕點點頭，“我知道了，張管家，我會來的。”
說完準備帶着秋菊回自己屋中，這時兩個花枝招展的丫鬟走了過來，一個皮膚略微黑點兒，小眼睛厚嘴唇的丫鬟對鄭晴月和秋菊道“怎麽回事？你們這兩個小丫頭想去哪裏偷懶呢？”
秋菊不卑不亢擋在鄭晴月跟前“你是哪裏來的丫鬟這般不講禮數，這是大夫人的遠房親戚，不是你們府上的丫鬟，何來偷懶一說？”
“什麽？不是丫鬟？可是我可是聽我們主子說你們拿了大夫人給的月例銀子，不是丫鬟為什麽白拿人家銀子？就因為是什麽遠房親戚就可以如此貪心了嗎？”另一個身材纖細略高些的丫鬟道。
鄭晴月看了看比自己高很多的兩個大丫鬟，她抓緊了秋菊的衣襟，不敢上前，擡眸求助地看了看張管家。
張管家背着手，冷眼看着跟前咄咄逼人的兩個丫鬟，她們是李姨娘房中的貼身丫鬟，仗着李姨娘偏袒她們，有恃無恐，可李姨娘出了門，她們還是這麽有恃無恐，似乎不把他這個管家放在眼裏。
Advertisement
張管家臉色陰沉，臉上的刀疤更顯吓人，鄭晴月別開眼，她怕看多了晚上做噩夢。
張管家曾經跟紀老太爺一起上過戰場，只不過他是炒菜的，并不會舞刀弄槍，臉上的傷是有一次敵軍突襲，他為了守護軍中的糧食不小心被砍了一刀。
行軍艱苦，能吃到熱騰騰美味可口的飯菜對于鼓舞士兵的士氣十分重要，張管家做得一手好菜，紀老太爺十分喜歡，後來便帶回了家中，後來看他年紀大了也不适合跟着去軍營，便留在了紀老夫人那邊。
後來紀老夫人小兒子紀容從葵州做縣令高升調回來，她便把張管家和劉大廚給了他。
碧珠有些怯怯地看了看張管家，金珠看了碧珠一眼，一臉恨鐵不成鋼地回頭對張管家道“張管家，紀老夫人看中你，覺得你是個管家的好手，所以讓你來咱們府上，可是你也別忘了，我們姨娘是紀老夫人親自挑選送給紀老爺的，都是一家人，你為何幫着一個外人說話？若是紀老夫人知道了會怎麽樣？你這個管家還能繼續做嗎？”
張管家背着手哼了一聲“紀老夫人把我送到紀二爺身邊，那我就是紀二爺的人了，要走要留都得紀二爺說了算。”
碧珠聽金珠說的話有理，也多了幾分底氣，挺了挺胸脯皮笑肉不笑地道“哎喲喲！張管家當真不知道咱們府上的規矩？那可就白在兩個紀府呆了這麽多年了。”
碧珠看了看低眉順眼的鄭晴月，越發洋洋得意，“咱們雖然是跟紀大老爺分了家，可終究還是歸紀老夫人管，就算紀二老爺有話說，也得聽紀老夫人的，不然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說咱們紀二老爺不孝那該怪誰啊？所以你還是別多管閑事，今天大家都忙，正是缺人手，不過借兩個人用一用，好歹拿了紀家的銀子，總不好意思什麽活也不幹吧？”
鄭晴月看出來了，這兩個丫鬟就是來找茬想使喚她和秋菊，好耍威風，分明故意戲弄她們。
“我們沒有賣身契，不是紀府的丫鬟，再說你們不過是府上的丫鬟，有什麽資格使喚我和秋菊？”鄭晴月鼓起勇氣上前一步對臺階下的兩個丫鬟說道。
秋菊趕忙拉住她，笑道“兩位……妹妹，如果缺人手應該跟張管家說，夫人出門前不是說過了嗎，有什麽事找張管家，他會安排的。”
張管家瞪了碧珠、金珠一眼，沉聲道“夫人都沒把兩位客人當丫鬟使，你們敢？多大的膽子？等夫人回來知道了你們有好果子吃？”
碧珠、金珠是李姨娘從老家帶來的，有些親戚關系，在府上靠着李姨娘得了不少好處，之前聽李姨娘憤憤不平，就是想找個機會教訓教訓這新來的丫頭，不過是讓她們幹點粗活累活，沒想到張管家居然向着這個新來的丫頭，她們在府上好幾年了，跟張管家可以說是進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可這次卻讓她們越發心中不平，想着等姨娘回來一定要告狀，最好是讓這個張管家卷鋪蓋走人。
“既然張管家有意偏袒，我們也無話可說，張管家可想好了，紀大夫人娘家低微，還比不上咱們姨娘呢，要不是因為是紀二老爺這樣的名門世家，李家還不會把女兒賣了給人做妾。”金珠恨恨地說道，她之前心裏也一直不平，看着李姨娘過上了富貴好日子，她心裏無比羨慕，巴不得紀二老爺也看上了她收她做小妾，所以一開始她面上讨好李姨娘，心裏卻是有些嫉妒的，但她更嫉妒大夫人，大夫人也是出身農家，可她看起來像是出身書香門第，美貌天成，大少爺就是像了她才會那麽一表人才。
紀二老爺似乎對她沒有興趣，可大少爺也十二歲了，她如今十五歲，所謂女大三，抱金磚，她便把眼光投向了更風度翩翩，俊逸非凡的紀大少爺，所以對李姨娘的那點子嫉妒完全煙消雲散了，可她讨厭大夫人這一點卻跟李姨娘是一致的，偶爾自己被大夫人批評的時候，她就會幻想自己是被惡毒的未來婆婆刁難，就像紀老夫人刁難大夫人一樣。
想到這裏，金珠又有些開心，這次姨娘帶着兩個孩子去告狀，紀老夫人肯定要給孟氏一點顏色看看，想到她每次回來憂愁的臉色，她就開心。
“你少扯這些有的沒的，主子們都不在家，有什麽要忙的，不過是吃頓好的，難道還把家都吃空不成需要那麽多人手做什麽？你們要閑的沒事，我立刻給你們兩找活幹，不然就趕緊從我眼前消失！”張管家沒有客氣，直白地說道，以往大家相安無事的時候說話還是有分寸的，今天這兩人是真的把他氣得夠嗆，還威脅起他來了，但說實話，他心裏是沒底的，因為紀老夫人的性子他十分了解，就算自己曾經得她贊賞，要是惹她不開心了也能讓他一下墜入地獄。
不過有句話叫一物降一物，紀老夫人的軟肋就是紀祐還有紀二老爺，紀二老爺孝順，通常不會反駁紀老夫人，可是如果他堅持的話，紀老夫人也是拿他沒辦法的，比如紀二老爺就沒聽紀老夫人的安排，做知縣的時候偷偷跟一個農家女成了親，帶回家，無論紀老夫人怎麽勸說裝病苦肉計都使用上了，紀二老爺随即絕食抗議，終究紀老夫人心疼小兒的身子，怕他餓出病來，只能點頭認了這個媳婦。
那以後，紀二老爺就更加孝順了，在紀家呆了多年的張管家知道紀老夫人是十分偏心二兒子的，當初說什麽也不想分家，可大兒媳婦堅持，說成了親就該分家了，為這紀老夫人更加痛恨孟秀娘，好像她奪走了自己心愛的小兒一樣。
至于紀祐，紀老夫人對他的疼愛更是在紀二老爺之上，之前還要死要活想把紀祐帶在身邊自己撫養，可那時紀二老爺和夫人只有這麽一個孩子，怎麽舍得，再糾纏下去恐怕大兒媳有意見，所以老夫人才作罷，只是一有機會就讓人來請紀祐過去那邊住上幾天，那時候大孫子紀松柏都快成親了，大兒媳忙得不可開交，她才找了個借口讓紀祐來府上陪了她整整一個月，大兒媳也懶得管其他的事，等紀松柏成親完後，她才讓紀祐回家去。
當時把孟秀娘急壞了，以為紀老夫人要搶走自己兒子，也不敢去府上找說法，紀容去了回來說人很好，過些時候回來，她只能耐心等待。
紀祐其實挺喜歡這個祖母的，祖母對他很關心愛護，只是大伯娘似乎不太喜歡自己，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大伯娘不開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