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李姨娘就算心中不滿，卻也不敢多說什麽，自從自己來到這府上一直是大夫人當家做主母，雖然老爺和夫人看起來是相敬如賓，實際上李姨娘知道夫人和老爺有些龃龉了，所以老夫人才能趁着這個空子把自己塞進府。
那時候府上氣氛十分怪異，聽說孟氏生了個小女兒，但是一直病恹恹的，最終卻沒能活到一歲便死了，從那時候起孟氏便不再和老爺同房。
剛來到這裏的時候老爺對自己也沒有什麽好臉色，只是大多時候他留宿在自己屋中，時間久了多少有些感情了，才對她有了些笑容，後來又生了一對雙胞胎，老爺很是歡喜，孟氏依舊不鹹不淡，不過百日宴還是辦得李姨娘頗為滿意，自己也樂得輕松，當個甩手掌櫃。
如今這不知道哪裏來的親戚，什麽也不做就住在府上白吃白住白拿，之前李姨娘想把自己弟弟安排到府上做事都被孟氏一口否決了，那好歹是做事拿銀子，怎麽這什麽也不做白拿銀子的她就使得？有這銀子給外人，怎麽不給他們房中添些銀子，兩個小的也長大了些，花費也多了，幾年了每個月還是那幾兩銀子。
李姨娘越想越氣，越想心裏越不平衡，只得先出門回屋想想辦法，老爺還沒回來，也許自己帶着龍鳳胎孩子去老夫人那裏看看能不能有些說法，畢竟中秋佳節就是後天了。
前幾年老爺都在，那時候也是到老夫人那邊一起過的，今年頭一回老爺不會回來，老夫人肯定也要派人來請她們娘幾個過去過節的。
看着李姨娘趾高氣昂，頭也不回地扭着身子離開，鄭晴月委屈地看了看孟秀娘。
孟秀娘嘆了口氣：“唉！晴月你別管她，我們花自己的銀子還看她的臉色？你別往心裏去，只管住下好好過日子。”
紀祐雙手環胸，他并沒覺得這是什麽大事，而且他這些年的确花不了幾個銀子，在宮中那是跟着太子殿下白吃白喝，可看鄭晴月擰着眉頭，滿眼憂愁的模樣，實在有些不忍心，便出聲寬慰道“不是多大的事，妹妹別往心裏去，那些都是我的銀子，我聽娘親的，放心拿去用。”
鄭晴月擡眸看看紀祐，搖搖頭“算了，祐哥哥，你的銀子存着以後你自己花吧，等你長大了成家立業也需要的。”
紀祐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嘛，你是說以後娶妻的彩禮？這是我爹考慮的事，我的銀子當然是留着自己另有用途，再說等我再長大些找個差事，也能賺些，哪裏就缺銀子使用了？”
孟秀娘點點頭，想起了李姨娘的一對兒女，雖然老爺會把家産分一些給他們，但畢竟自己的兒子是嫡長子，肯定大部分家産是屬于紀祐的，娶妻所要用到的銀子花費的确不用他擔心。
鄭晴月不知道找什麽借口拒絕了，再說下去好像自己沒有眼色不領情似的，這時秋菊從門邊走了過來，笑道“既然紀夫人堅持，那小姐也不好再拒絕，小姐你就先收下吧。”
鄭晴月驚訝地看了看秋菊，秋菊一向是個公私分明講禮數的丫鬟，這回怎麽跟自己想法不一致了？
說罷，張媽媽就走上前來，把用荷包裝得滿滿的銀子拿了過來遞到鄭晴月跟前，鄭晴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過來，對着孟秀娘福了福，道“謝謝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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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她的心裏也沉甸甸的。
孟秀娘滿意地點點頭，鄭晴月乖巧可人，她很喜歡，若是将來把她留在紀祐身邊，照顧祐兒，她心裏很放心，從她獨自投奔來府上時見了她，孟秀娘就有了這個心思，等老爺回來自己跟他說明了，也不是白花銀子，将來入了紀家的門，也是紀家的人。
雖然秋菊叫鄭晴月小姐，可她爹一個小小的小官員，還去世了，從門第上說終究是匹配不上的，孟秀娘自己家裏雖然也是務農，因為長得出衆有幸被當時做縣令的紀容看上已經是天大的福氣，就因為自己出身不好，老夫人從來不承認她，不待見她，這是她心裏的一根刺，每次面對大嫂的時候，老夫人尤其愛拿她比較挑刺，她最不喜歡去老夫人那邊。
她是想着将來讓晴月做紀祐的妾室，若要明媒正娶，就算她同意，老夫人也不會同意的，就算那時候老夫人不在了，大哥大嫂也還是會管着他們一家，也不一定就由着自己做主。
紀祐根本不知道自己娘親想些什麽，只以為娘親是痛失愛女，所以見着鄭晴月了，把她當女兒一樣的彌補自己過去的虧欠，他想自己也要對這個妹妹好。
鄭晴月很聽話懂事的樣子，長得粉雕玉琢的，就是瘦弱了些，風一吹就要倒了一樣，而且小小年紀的她似乎不太開心，跟宮中那個無法無天的和靜公主相比，簡直差別太大，和靜公主和鄭晴月一般大，只是公主畢竟養尊處優，性子嬌縱，從不會露出這樣憂愁的神色，臉上好像永遠是飛揚跋扈，自信張揚的，紀祐也想這個妹妹能寬心些，多笑一笑，像和靜公主一樣無憂無慮地長大。
“祐兒，你先送妹妹回去，我這裏還有些事和張媽媽幾個商議。”孟秀娘揮揮手示意他們先出去。
紀祐起身做了個請的姿勢，“妹妹你先走。”
這聲妹妹叫得十分順口溫柔，孟秀娘也忍不住擡眸看了自己兒子一眼，笑着搖搖頭，張媽媽也看着孟秀娘笑了笑，笑得十分別有深意。
張媽媽想到孟秀娘之前因為女兒去世，傷心好久，也不跟老爺親近，一直很擔心她和老爺生疏了，等幾人走出去，便又提起這事道“夫人，老爺來信說要過年才回來，明年不知道還去不去南邊，若是不去還好，若是還去，一年也見不上幾回，夫人就放心？”
孟秀娘揉了揉眉心，一提起這事她就頭疼，當初之所以會難産害得女兒身體不好，都是因為去老夫人那裏氣得多了，每次回來自己就胸口疼，她跟紀容提，紀容卻說老夫人年紀大了，讓她忍一忍讓着她些，所以她就一忍再忍，直到忍得動了胎氣難産，失去女兒後她把這事怪在紀容和他娘親頭上，卻在紀祐面前只字沒提，畢竟那是祐兒的祖母，而老夫人又是整個紀家的當家主母，不能因為自己跟老夫人的不愉快，影響祐兒的将來。
老夫人這人雖然不待見自己，卻對祐兒格外喜愛，甚至比養在她跟前的大哥的兩個兒子還要喜歡，孟秀娘內心的火無處發，只得和老爺置氣，後來老夫人送了嬌美的妾室過來，孟秀娘以為老爺會拒絕，沒想到他沒有，所以她就更氣，故意疏遠了紀容，紀容幾次有意想和好，自己都愛答不理的，漸漸地越發生疏了起來，這幾年都是分房睡的。
“夫人，雖然您長得比那院子的狐貍精好看，但終究有老的那一天，那狐貍精比你小十來歲，又會撒嬌讨好老爺，老爺在你這裏吃了閉門羹，那邊熱情似火的，能不經常去那邊嗎？”張媽媽苦口婆心繼續道“夫人也該收收心了，要不是看在你是紀大少爺的生母份上，說不定老夫人要逼着老爺休了你呢，老爺現在還是敬你的，但要這樣繼續下去，熱情耗盡了，以後就難說了……”
孟秀娘深呼吸一口氣，打斷她“我知道了，張媽媽不用再提，他這次離開這麽久，我也想通了，我們也漸漸老了，孩子也一天天長大了，這輩子還是要白頭偕老一起過，我早就不生氣了，等他回來我會好好和他談談。”
張媽媽欣慰地笑了“夫人這就對了，早該這樣了，你看那隔壁房的狐貍精，在府上嚣張那樣，您才是這家的女主人，她算什麽，就算想仗着老爺撐腰，老爺給她撐腰了嗎？不過是出門辦事去了，就耍起威風來了。”
李姨娘背地裏做了哪些事，她都聽張媽媽和其他下人告狀說過，李姨娘在府上不得下人心，雖然表面大家不說，背地裏那些人的話張媽媽都告訴她了，所以她并不把李姨娘看在眼裏，覺得她是個對手或者什麽，只要她不礙着自己，就由着她去，反正得罪人的是她。
這邊紀祐送鄭晴月穿過抄手游廊和前廳花園回她自己的小院，花園中菊花開得正盛，五顏六色，十分美麗。
“妹妹要是想賞花，不妨坐下歇歇再走，我讓人沏茶來，新鮮的菊花茶，肯定沁人心脾。”紀祐提議道。
鄭晴月啊了一聲，趕忙搖頭“不用了，祐哥哥你還有事吧？不耽誤你了。”
“有什麽事，不是跟你們說了嗎，我和太子殿下請了幾天假，這幾天都在家裏呆着，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紀祐笑得春風和煦。
秋菊悄悄打量紀祐，紀祐不過十二歲，對男女之情應該是沒有什麽多餘心思的，可畢竟也到了該情窦初開的年紀，不知道他對小姐喜歡還是不喜歡。
他對她們很友好熱情，但好像真把小姐當妹妹一樣的，可孟氏分明不是那個心思，她二十五了，有些事小孩子看不出來，她看得明白，所以她打算多觀察觀察。
至于将來小姐是否真的會嫁給紀祐為妾，那還不一定呢，若是不會，那麽到時候大不了将這些年花費的銀子還給他們就是了，小姐畢竟還小，總不可能去給人當丫鬟或者做手工活，只有接受孟秀娘的幫助才是唯一的出路，等将來長大了些再想那些事也不遲，孟秀娘也算是個心善有義氣的，若是小姐不願意給紀祐做妾，肯定不會勉強她的。
鄭晴月很怕麻煩紀祐，雖然他對自己很友好，總是溫柔地笑着，但她還是有些怕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