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紀祐哥哥，那處小院子以後真的白給我們住嗎？”鄭晴月小心翼翼地問，生怕他反悔似的。
紀祐愣了愣，看着這可愛的小姑娘怯生生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更加憐惜，幹脆地點點頭“當然，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其實那處小院離我們這裏有些遠，我是想着你過來和我娘一起住也行，她那邊好幾個廂房空着的，我就在那附近的清竹園。”
“不用了，紀祐哥哥不用讓我們搬到你娘那裏去，我們那個小院我看就很好很好了。”鄭晴月客氣地回。
“看你自己的意願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勉強你的……”紀祐依舊笑得如沐春風，他心裏卻在想自己難道是太熱情太多事，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謝謝哥哥，哥哥紀夫人應該快來了吧？”鄭晴月轉移話題道。
“她應該張羅飯菜去了，等有人來叫我們就過去那邊吃飯去。”紀祐回道。
“哦……好的。”鄭晴月乖巧地回話，然後又不知道說什麽了，低垂着頭。
屋內陷入了沉默的尴尬中，鄭晴月連喝幾盞茶水，不一會兒就感覺想去茅房，擡眸看了看氣定神閑正神游發呆的紀祐，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紀祐哥哥，我……我喝多了茶……”
她說得委婉，紀祐一時沒明白過來，看着她神色溫柔“喝多了茶不舒服嗎？要不我讓人給你熬一碗冰糖雪梨？”
鄭晴月眉毛挑了挑，“是不舒服，但不能再喝了。”
紀祐疑惑地看着她，見她一只手捂着肚子，忽然明白了過來，只微微一愣，哈哈笑了兩聲道“是我糊塗了，我讓張媽媽帶你去吧？”
紀祐出去一會兒帶了一個婆子過來，鄭晴月順從地跟着她出去，一路也沒心思欣賞風景了，因為她實在着急啊。
解決完了內急，鄭晴月總算覺得舒适多了，張媽媽依舊領着她按原路返回，穿過垂花門，又走近一處抄手游廊，游廊上還有小鳥叽叽喳喳地飛來飛去，院中有幾株不起眼的桂花樹，但香味卻十分濃郁，還有其他各種花草樹木，假山流水，看得人眼花缭亂目不暇接。
這麽一對比，她住的那個偏院真的挺小的，她正專心地看着，張媽媽見她落後了，回頭笑道“姑娘快跟上，這院子大，你找不着路還容易迷路呢，第一次來不認識路還得有人帶着。”
鄭晴月回過神來，禮貌地笑了“我知道了，張媽媽，我馬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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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小跑跟上去，回到屋內，紀祐依舊筆直地坐在那裏，只是手上多了本書，正認真地看着。
“大少爺，人回來了。”張媽媽回了一聲，就退下了。
紀祐擡眸，清朗的眼神望向她，鄭晴月笑着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了，她不敢跟他對視太久，那雙眼睛像有魔力般，明明清澈如水，卻仿佛能蠱惑人心。
“你餓了嗎？”紀祐輕輕放下書本，指着她旁邊桌上的一碟蜂蜜紅棗糕，“剛送過來的，你吃一點吧。”
鄭晴月看了看只有她這裏有一碟，紀祐手邊卻沒有，便問“紀祐哥哥，為什麽只給我一個人吃？你不吃嗎？”
紀祐笑道“我不愛吃這些甜的，你吃吧，你小時候不是最愛吃這個嗎，什麽紅棗糕，、桂花糕，各種各樣的小糕點你都喜歡吃。”
鄭晴月訝異，“這你還記得？”
紀祐道“我一向記憶力好，很多人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我連一歲的事我都記得。”
鄭晴月張大了嘴，“紀祐哥哥你真厲害！”
紀祐唇角微掀，“趕緊吃吧，熱的時候最好吃了。”
“那紀祐哥哥你也吃一個吧。”鄭晴月端起盤子走過去，紀祐伸手撚起一塊送進嘴裏，一邊吃一邊看着她，微微一笑點頭，囫囵道“味道還不錯呢，應該只放了蜂蜜，沒那麽甜了。”
鄭晴月開心地回到座上，自己也吃了兩個，味道的确偏淡，她的喜好是還要甜一些的，應該再加些紅糖才更好吃。
“不喜歡？”紀祐不知道什麽時候掏出帕子擦手。
“沒有！很喜歡！”鄭晴月笑得燦爛，她中午吃那綠豆餅又幹又甜膩，這會兒吃點淡的也好，而且這紅棗糕雖然不怎麽甜，但卻讓紅棗的味道更突出，難得的是沒有那種粗糙的顆粒感，綿軟細膩，仿佛不是紅棗做出來的，因為她以前吃的都是能吃到紅棗皮，有時候還能咬到棗核呢。
不過她真的很感動，紀祐哥哥居然記得她喜歡吃什麽，她一邊吃一邊小心仔細地觀察紀祐，然後想起了她後娘周香準備把她賣給那個傻子，還好自己逃走了，也還好紀祐哥哥真的願意收留自己，她心裏無比感恩，而且這個哥哥還這麽貼心溫暖，她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
“大少爺，鄭姑娘，夫人讓奴婢叫你們過去那邊擺飯了。”一個丫鬟打扮的人進來對鄭晴月和紀祐說。
紀祐看了看鄭晴月，站起身來，“走吧，晴月妹妹。”
鄭晴月把紅棗糕都吃完了，此時已經半飽，不過她還吃的下，因為前幾天都在趕路吃不好睡不好，本就想吃點好的了，尤其是想吃點雞鴨魚什麽的。
到了用飯的房間，屋裏已經有香噴噴的飯菜熱氣飄灑出來，鄭晴月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進了門就看到一個衣着比旁人精致華麗的美婦人在那裏擺放碗筷。
桌子能坐十個人左右，然而此時只有三雙筷子，和一些茶盞碗碟之類的。
孟秀娘見人進來了，眉眼彎彎，笑得很慈祥，“哎呀！這是誰啊？”
鄭晴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頭看了看紀祐，她此刻感覺有些依賴紀祐，雖然眼前的婦人很慈祥，但也陌生，紀祐拉着她的胳膊徑直進去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在中間。
鄭晴月一下子就被桌上的菜吸引了目光，忽然又想起來還沒跟紀夫人打招呼，實在失禮，便急忙站起來沖紀夫人行了個禮，聲音糯糯地道“見過紀夫人。”
孟秀娘愣了一會兒，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傻孩子，長這麽大了，真乖。”
說到這裏，孟秀娘眼眶紅了，她抹了抹眼淚，道“好姐妹去世，我竟然沒能回去，也怪我不中用，只是我……”
孟秀娘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跟一個小姑娘說，紀祐當然知道自己娘親的心病，也不願意她提及傷心，便接口道“娘有苦衷，想必周姨泉下有知定會諒解。”
鄭晴月看到孟秀娘哭了，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惹事了，像個犯錯後心虛的小孩子，站着恭敬地握着手，眼神委屈地看了看紀祐，又看了看孟秀娘。
孟秀娘擺擺手，上前握住鄭晴月的小手領着她坐下，鄭晴月這才敢擡頭看了看孟秀娘，她雖然看起來有些年紀了，但眉眼帶笑，溫婉賢淑，大大的眼睛長在那鵝蛋臉上，眼圈微微泛紅，十足的一個風韻猶存的美人，而且眼神溫柔和順，讓人一看就安心的感覺，鄭晴月這時對孟秀娘多了很多好感，也沒有那麽怕生了，回握住孟秀娘的手，笑道“夫人，你別難過了，我娘親從來最相信你了，她離開的時候還跟我說，希望你在長安能過上好日子，不受人欺負。”
孟秀娘眼淚又流了下來，紀祐掏出帕子遞給孟秀娘，“娘，吃完飯再哭，等會菜都涼了，吃飽了有力氣再哭也不遲。”
孟秀娘擡眸一個眼刀過去，紀祐無所謂地笑了笑坐在一旁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腿放進孟秀娘的碗裏。
鄭晴月以為紀祐是一個雖然貼心但嚴肅的哥哥，沒想到還有這樣調皮的一面，孟秀娘對鄭晴月道“說的也是，趁熱吃菜，做了八個菜，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八個菜雞鴨魚羊都齊全了，鄭晴月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笑了笑“那我不客氣開動了。”
她碗裏已經盛了一碗飯，香噴噴地直沖鼻子，早就想吃了，紀祐又從雞湯裏夾起另一只雞腿放在她飯碗裏。
鄭晴月看了看紀祐，微微抿唇，不好意思道“謝謝紀祐哥哥，你自己吃你也吃吧。”
紀祐笑了笑，“你喜歡就好。”
期間三人各自吃着菜，都沒有說話，鄭晴月估摸着在這裏食不言寝不語是一個規矩，自己也不好随意亂說話，也默默吃飯，一點不覺得沉默尴尬。
吃完丫鬟婆子收拾碗筷，有人送來水大家漱口洗手，喝點消食的花茶敘敘舊。
外邊天色已經晚了，不知道秋菊，秋鳴那邊怎麽樣了。
“累了吧？”孟秀娘摸摸鄭晴月的小腦袋，眼睛裏帶着些許憂傷，她又想起了自己那個有緣無分的女兒，如果能活下來，如今也有五歲了吧。
鄭晴月吃飽喝足，本就覺得困了，再加上孟秀娘輕柔的撫摸，更加感覺眼皮子沉沉的。
紀祐看她一副昏昏欲睡的可愛模樣，有些好笑，偷偷輕笑兩聲。
“不如今晚就到我屋裏一起睡吧？”
鄭晴月忽然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趕忙拒絕“不了！不了！夫人出去一天累了，我晚上睡姿不好恐怕打擾夫人睡覺，還是回我那邊小院睡去吧，我都是一個人睡覺習慣了，秋菊和秋鳴喜歡一起睡，我晚上翻來覆去的，她們都不願意和我一個床睡呢。”
紀祐捂着嘴忍住沒笑出聲，對孟秀娘道“娘親，不要勉強她，你讓她和你一起睡，怕是一晚上都睡不着，讓她去吧。”
鄭晴月感激地看了看他，紀祐哥哥應該是在幫她說話，替她解圍，随即又感覺有些不對勁，什麽叫一晚上睡不着，為什麽要一晚上睡不着？她有那麽膽小嗎？
“好吧，那我不勉強你，你開心就好，那我讓張媽媽送你過去，順便你再帶着點心，晚上起夜要是餓了可以吃點兒。”
鄭晴月肚子吃得撐了，哪裏還吃得下，不過想着也許秋菊、秋鳴想吃呢，便沒有拒絕。
張媽媽帶着鄭晴月出門，在前面領路，後面跟着兩個丫鬟提着食盒。
月亮已經高高懸挂在天空中，各處都點了燈籠，她忽然想起來今天還沒見過李姨娘，吃飯的時候也不是在一處吃，估摸着是分開生活的，應該和大夫人不怎麽親近。
“姑娘，今兒個奴婢們跟着夫人少爺出門了，府裏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張媽媽一邊帶路一邊悠悠地問。
鄭晴月哪裏敢說什麽不滿的話，只說什麽都好，自己已經心滿意足。
張媽媽忽然放慢了腳步，四處望了望，走近她壓低聲音道“可見過李姨娘了？”
鄭晴月搖頭“沒見過。”見她這副煞有介事的樣子，自己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沒見過也不要緊，沒事不要去招惹那個女人，那女人精得很，你這樣的小姑娘恐怕被欺負了去，要是我們不在你也不敢啃聲是不是？”張媽媽繼續道。
“這事夫人不好跟你說，讓也提醒着你，不用特意去跟李姨娘客氣親近，離她遠點反而更好，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那姨娘雖然嬌慣，但還是懂規矩的，不會輕易亂來害人。”張媽媽囑咐道，看了看一臉乖巧的鄭晴月，這姑娘長得粉雕玉琢的，實在可愛，雖然她們看着是喜歡的，但那姨娘也有個女兒，她又嫉妒心強，争強好勝的，不見得會喜歡這個比她女兒可愛乖巧的姑娘。
“姑娘也不必害怕，只是提醒你不要去招惹她就成，要是在院中遇見了簡單招呼一聲就行了。”張媽媽看鄭晴月若有所思的憂愁模樣，也怕她還沒見着人先吓到了，所以又補充道。
鄭晴月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張媽媽提醒，以後一定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