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鄭晴月和秋菊、秋鳴在屋子和院子裏轉悠了一圈回來都感覺肚子餓了。
小圓桌上倒是有一壺茶和幾個小精致的小瓷杯，秋鳴倒了茶水先遞給鄭晴月：“小姐口渴了喝點茶。”
鄭晴月将茶水一飲而盡，然後坐在椅子上，望了望放在桌上的包袱，想必晌午飯已經吃過了，所以沒人來給她們送飯，又或者人家很忙忘記了。
秋菊打開包袱，拿出剩餘的燒餅和綠豆餅，又倒了一杯茶讓鄭晴月先吃着。
秋鳴咽了咽口水，“秋菊姐姐，我也餓了。”
“來一起吃吧。”鄭晴月塞了一塊綠豆餅給她。
秋鳴狼吞虎咽地吃起來，鄭晴月有些心酸，反而沒胃口了，小口小口咬着燒餅，看向一旁的秋菊道“秋菊姐姐，你也吃一點兒吧。”
秋菊嘆口氣“小姐又開始擔心了吧？”
鄭晴月點點頭，秋菊笑道“小姐什麽心事都寫在臉上，吃飯還皺着眉頭，以後可別讓紀大夫人和那些姨娘看見了，恐怕心裏不喜歡。”
鄭晴月垂下頭，“我又不是唱戲的戲子，一颦一笑哪裏會演？如今是進了這屋，好歹有個住處，白住就罷了還奢望白吃嗎？”
秋菊笑道“小姐多心了，紀夫人絕不可能讓咱們在這裏挨餓受凍的，那姨娘不知道底細，肯定是個沒規矩的，好歹客人進了門，看都不看一眼就算了，連招呼吃飯都不管的。”秋菊說到這裏也有些生氣，明顯那姨娘是看不起她們這些窮親戚，雖然是來投奔的，可好歹是大夫人的相識，居然如此倨傲，肯定平時也不把大夫人看在眼裏的。
“秋菊姐姐，如果紀夫人和紀祐哥哥能留咱們在這裏白住，已經該感恩了，出去租房子也要花銀子呢，以後我們自己單獨開個竈房生火做飯吧。”鄭晴月是真的在打算這些家務瑣事了，她已經跟知足，不趕她出門，不送她回那個要把她賣掉的家去對着那個惡毒的悍婦過日子已經是一件幸事了。
“說得也是，再怎麽好的姐妹情也過去這麽多年了，都各自嫁人有了自己的家庭，更何況如今紀老爺還有了新姨娘，也不知道待夫人是不是還如從前那般好了……”秋菊有些愁眉不展起來。
鄭晴月拍拍她的肩膀，“本來你是打算安慰我的，怎麽說着說着自己憂愁起來了？別想那些了，吃飽了肚子再說吧。”
秋鳴吃飽喝足，拍了拍鼓起的小肚子，這才加入兩人的談話，“秋菊姐姐，小姐，我吃飽了，要不我出去看看是什麽情況，去問問夫人少爺回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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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點點頭“我跟你一起去，你別迷路了。”
“小姐，你困了先睡個午覺吧，我們出去熟悉熟悉環境，一會兒就回來。”秋菊領着秋鳴出了門。
陽光暖融融地照着，屋裏有些森冷，鄭晴月把東西收好，關上門走到前院的池塘邊，邊上有一個涼亭，鄭晴月走進去坐在陽光能照射到的地方，倚着柱子打起盹來。
朦朦胧胧簡，聽到熟悉的聲音叫她，她揉了揉眼睛，看見是秋菊帶着秋鳴回來了。
“秋菊姐姐，紀夫人和哥哥回來了嗎？”
“還沒有，聽管事的說晌午不回來就要等申時才回來了。”
“他們說紀老爺剛離開家去了西北鎮守邊關，夫人帶着少爺去給老爺上香祈福，姨娘的孩子病了所以沒有跟着一起去。”秋鳴接着秋菊的話道。
“那李姨娘是什麽樣的？”鄭晴月好奇地問。
“沒見到，她的院子我們也不敢去的，只在竈房前院逛了逛，被管家叫去問了些話，我們回來路上遇到一些丫鬟婆子問了她們告訴我們的，那管家看起來好兇的，我都不敢說話。”秋鳴回想起那張臉還信有餘悸的樣子。
秋菊還很少看到大膽的秋鳴有害怕的一面，她一個小丫頭晚上走夜路都不怕的，看到張管家的時候表情瞬間變了，見了鬼似的。
張管家左臉上有一道難看的疤痕，像是燒傷，又一臉嚴肅，眼神犀利，是挺吓人的，但終究是個人，又不是鬼，秋菊也就怔楞了一會兒就回過神來神色如常了。
鄭晴月倒有些好奇了，“管家問你們什麽了？”
“就是問小姐和夫人什麽關系，從哪裏來，為什麽千裏迢迢來這找他們。”秋菊一五一十把自己和管家的對話告訴鄭晴月。
鄭晴月點頭“管家肯定是要替家主了解這些情況的，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大概申時一刻了吧？”秋菊估摸着說。
“那快回來了呀，我們準備準備收拾一下去見他們。”鄭晴月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身棗色長裙，看起來不太喜慶，而且距離上次住客棧後有幾天沒洗漱了。
鄭晴月看了看院中大榕樹邊有一口井，便過去打了桶水上來，胡亂抹了把臉，又進屋換了身桃紅繡梅花長裙，秋菊替她從新梳頭，半披着的青絲上簡單地戴着一個花朵玉簪，看着銅鏡裏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秋菊心裏不由得心生憐惜，像小姐這樣的姑娘應該是人見人愛的，而且她還很乖巧懂事，一點不嬌氣。
想想她那護短後娘的爹，和兇悍的後娘，就算想嬌氣也不敢吧？
“小姐好美啊！”秋鳴感嘆道，“小姐像畫裏的娃娃。”
鄭晴月照了照鏡子，微微腼腆地笑了笑，這樣紀夫人和大哥哥應該不會讨厭她吧？
收拾完了，三人坐了一會兒，有一個婆子和兩個丫鬟走了進來。
那婆子和顏悅色，聲音慈祥道“鄭小姐，老奴奉主母的命令來帶你們去前廳一聚。”
鄭晴月緊張地站起來，看了看秋菊和秋鳴。
“鄭小姐不用帶她們了，我們那裏有人伺候，等會人還讓人送飯菜過來，你們一路奔波辛苦了，還有人送被褥盥洗之類的，你們到時候接應擺放一下。”那婆子沖秋菊、秋鳴道。
秋菊恭敬地回了是，秋鳴也低眉斂目回了一聲。
沒有秋菊、秋鳴跟着，鄭晴月很心慌，她一個人去到前廳，一個人也不認識，她心裏真的很害怕，有秋菊、秋鳴在，她還有個依靠，想着她們在自己身邊呢，如今一個人去面對紀夫人母子，話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到了前廳，丫鬟婆子退下，裏面站着一個清瘦卻身形修長的男子，背對着她，正看着座椅上的山水畫，聽到腳步聲也沒有回頭。
鄭晴月四處張望，沒看到有婦人打扮的，只有這一個男子，她知道紀祐哥哥如今十二歲了，可眼前這男子和成年人一樣高大，只是身形還是少年模樣，該不會是紀祐哥哥吧？
鄭晴月也不敢瞎認人，只是輕輕咳嗽了兩聲，那男子才轉過身來，一身青衣長袍，眼神清澈明朗，翩翩公子如玉，鄭晴月一時有些傻眼了。
“紀……紀祐哥哥？是你嗎？”鄭晴月鼓起勇氣攀認，盡量叫的清脆熟悉，其實根本不記得這號人了。
紀祐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點點頭“小丫頭長大了不少，過來這邊坐下吧，我娘回屋放東西去了，一會兒就過來的。”
鄭晴月咽了咽口水，氣氛很尴尬，不知道說什麽，坐在左邊的椅子上，紀祐坐在對面，手放在膝蓋上，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敲擊着，紀祐哥哥該不會也很緊張吧？
“你為什麽到這裏來？”紀祐喝了口茶緩緩問她。
鄭晴月紅了臉，“我……我無處可去，娘親去世前說要是以後沒有去處讓來找紀夫人……”
“為什麽無處可去？”紀祐聲音溫潤，溫和地繼續問道。
“我爹死後，後娘說家裏養不起太多閑人，要把我賣給地主家的傻兒子，我不願意，那人家收了錢了，後娘說退不了，秋菊說她有辦法就帶我逃走了。”
“秋菊？”紀祐還記得這個姑娘，非常伶俐聰明，當初娘還想問鄭晴月娘親周蘭買她過來當在丫鬟呢，周蘭沒同意才作罷了。
“紀祐哥哥記得她？”鄭晴月擡起頭看着他問。
“記得，我娘很喜歡她，平時家裏有客人需要人手時也會跟你母親借人，你那時候還是小嬰孩，肯定不知道這些，我記得她做的點心味道很不錯，她常常做了點心和你母親帶着你到我家裏來玩，我老是跟我娘說想吃她做的菜和點心，所以我娘才那麽想把她買到自己身邊來……”紀祐緩緩說着。
“你們到了這裏，也不是要讓你們幹活當丫鬟，如今府上有大廚，不用你們下廚……”紀祐似乎是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又解釋一番。
“今天你可以嘗嘗竈房劉大廚做的飯菜看看合不合口味，我特地吩咐他們做的，我想着你是小姑娘，也許愛吃些酸酸甜甜的東西。”紀祐微笑着說，神色溫柔。
鄭晴月心中一暖，頓時覺得這個陌生的哥哥親切了不少，“紀祐哥哥，我這樣空手就來了，你不會嫌棄我嗎？”
紀祐笑道“怎麽會？雖然我們并不是親戚，但我娘說和你娘親像親姐妹一樣的，不過是多幾口人吃飯，添幾雙筷子，要是家窮還真沒有辦法幫忙，可家裏有條件肯定要幫你的。”
紀祐說着，眼神略微有些同情看了看她，鄭晴月眼圈又紅了紅，“我們也不白吃白住的，府裏要有能幫上忙的盡管叫我們，我也不是什麽小姐了，當丫鬟一樣使喚就行……”
紀祐打斷她的話“妹妹別這樣說，不用想那些，你就把我當你哥哥就行了，要是你願意，等我爹回來問問她能不能認你做義女，這樣你就真是我妹妹了。”
“這可萬萬使不得，紀祐哥哥千萬別跟任何人提起，我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小女子怎麽敢讓紀老爺認作義女，我……”鄭晴月急得快哭了。
紀祐展顏一笑，“好……你別慌，我就提了一下，你要是不願意不會勉強你的。”
“我……我不是不願意，是配不上……”鄭晴月喏喏回道。
“我才沒有那厚臉皮敢奢望那麽多，紀祐哥哥你們願意收留我，不至于讓我被別人賣了，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