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承認
初玲心裏是有些違和感的, 因為前不久江問寒還是那副混蛋樣子,但現在卻又變成了阿寒, 哭哭啼啼的往她懷裏擠, 生怕漏掉了任何一點的安慰。
“背上……燙了好多, 好痛……”江問寒抱住初玲後就不撒手了, 眼淚和鼻涕都往她胸口的衣服蹭“你、你會,幫我麽?我不想,不想再被打了……”
“當然。”初玲想先将江問寒從自己身上扯下來,但是他抱得太緊,她又怕自己太過用力扯開江問寒身上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你先躺回地上,也不要再說話了,那個叫江問淵的人随時可能會回到房間上面,不能讓他發現我在這裏知道麽?所以不要說話了。”
“恩、恩恩……”聽見江問淵的名字後江問寒本能縮了縮肩膀,後怕的放開初玲躺回了地上“但是、但是我能不能, 能不能最後問你一件事情?就一件。”
“好的, 你問。”
得到允許的江問寒很開心, 在一片漆黑中他悄悄用手摸了摸初玲垂在地上的衣擺:“你是、你是玲玲麽?”
的确忘了很多,仙縷教的那種藥可真可怕……初玲嘆口氣,決定自己也先忘記江問寒做過說過的那些事:“是的, 我是玲玲。”
江問寒更開心了:“好的,玲玲……我, 我就不說話了。”
“恩。”初玲慢慢在黑暗中站起身,然後退到了距離這個屋子頂門最遠的角落抱刀站好。
其實她是猶豫過要不要再來管江問寒的事情,白降雖然身受重傷, 但是只要好好休養幾月也不會有什麽大礙。
救師父的藥在讓寺內懂醫術的和尚帶去确認過後也認定是真的解藥,只是服用後可能會需要長時間的照顧以及沉睡才能将體內餘毒消耗幹淨。
也就是說金垣門暫時被拖住了腳步,這也正應該是仙縷教的目的,他們如果先除掉金無圓或者白降,那麽沒有後顧之憂的初玲必定會帶着其他弟子對他們造成大礙,但如果金無圓和白降無事,只是需要長時間的照顧修養,那麽初玲和其他弟子的重心就會放在兩人身上進而拖慢其他事務的處理速度。
仙縷教的人多是也未想到初玲和江問寒的關系,他們只以為初玲和江問寒是相互利用,初玲開始也強迫自己這樣去想,可帶着昏迷的白降回到金山寺,她腦子裏都是江問寒……
他被仙縷教的人帶走後會被怎麽樣?他會被虐待麽?他會死麽?初玲當然覺得自己是不喜歡江問寒的,可總是會回憶起阿寒時候的他,而且他身上還有一些沒有解決的問題。
他的那個孿生子兄弟,以及為什麽仙縷教的人那麽擔心他回憶起過多事情,還有江問寒的性格轉變。
袖手旁觀并不是初玲的作風,所以最後她還是趕回了淩山,她花了一天時間才不被人發現的潛入了淩山派內部,淩山門派內的樓閣很多,也都很高,不過因為掌門去世和大部分弟子被仙縷教毒害後,門派內的守衛弱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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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初玲發現那些淩山弟子中半數人舉止怪異,他們總是在淩山中搜尋着什麽,然後所謂的淩山少主也從不露面,當有弟子試圖當面對少主禀報事務時都會被那些舉止怪異的人攔下。
‘少主身受重傷,還需多日療養。’
并且初玲也在淩山派中發現了安守閣的閣主,也就是那個太監,他并沒有穿着仙縷教的衣物,而是穿回了安守閣黑衣,他帶了幾名閣士一直在門派周圍巡邏,打得名號好似是提防仙縷教賊子入侵。
這個情況就和江潇西月樓以及安守閣一樣,淩山派正在被仙縷教蠶蝕……
要不了多久淩山派應該也就只會剩具空殼,起初初玲潛入淩山派時是以為少主也是遭受了仙縷教的毒手,被下毒變成了無法自主活動的廢人,但等她找到辦法進入‘少主’一直休息的那間屋子裏時才發現事情不是這樣,淩山少主,也就是江問淵并沒有像他們弟子所說的那樣身受重傷,他明明在屋子內可以活動自如。
并且晚上的時候會私下和那個太監見面商議事情,而那些‘事情’的內容讓初玲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
也是一直以來她所感覺到的違和感的答案,仙縷教的人為什麽害怕江問寒會回憶起過多的事情?因為他根本就不是江問寒。
被她從蠱洞裏面救出來的人分明是江問淵!
一直以來待在她身邊的都是淩山少主,而真正的叛徒江問寒早就回了淩山。
初玲不懂,手足之間的恩怨到底大到了什麽地步,弟弟才會做出這些事情來禍害整個門派,現在整個淩山派幾乎都快垮掉了。
知道答案對初玲來說也是個好事,原本她就不清楚自己幹嘛還要來救江問寒,現在倒是憑空給了她個便宜理由,因為江問寒才是真正的少主,他需要幫助……
之後初玲也發現江問寒是被關押在了江問寒房內的一個地下室中,江問淵每晚會花些時間進去裏面,然後待不了多久就會出來,現在她就是趁江問淵出來睡覺,悄悄溜了進去。
而且說實話,這個假的‘江問淵’武功實在是不怎麽樣,渾身都是破綻,睡下後對周圍也毫無警覺,她都在他的屋子裏待了一下午,他還是沒有任何察覺。
初玲很早以前是跟随師父見過一次淩山派的掌門,那是真正的如刃如冰的男人,舉手投足間都帶着說不出的勁力,師父說淩山掌門醉心劍術,常常會懈怠身外事,是個有些難接近的人,不過那身劍術是不會再有第二位了。
面前這個‘江問淵’雖然面容和那位掌門相似,看得出是父子,可渾身的氣質和眼神都讓人感到說不出的不适,無論是走路還是拿東西,腕和踝都感覺不到一絲習武之人的有力,只能說是懷揣着功底但還是無比虛浮。
仔細想想,初玲從以前就認為江問寒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僅僅幾次的出手都能看得出長期磨煉出的勁力,平時細碎的動作中以及站姿坐姿都充滿韌感。
所以對初玲來說,要殺掉那個假的‘江問淵’簡直易如反掌,但殺掉他之後又該怎麽證明她殺掉的才是叛徒,而毀容的那個才是真的少主?
現在淩山內大多勢力肯定是倒在了假貨手裏,江問……阿寒的記憶又被搞的混亂無比,想要他恢複正常肯定還會花費很久時間。
站在黑暗的地下室裏初玲陷入了沉思,縮在角落的阿寒還是乖乖聽話沒有說話,她現在想的是等下一次江問淵進入這個地下室,就砍了他的手腳筋讓他無法動彈,然後威脅他将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可是淩山內現在到處都埋伏着仙縷教的人,早知道來的時候應該找問雲堂的人幫幫忙,初玲後悔自己的魯莽和不計後果,不過現在的局面她勉強還是能應付過來。
不對,她真的能應付過來麽?初玲莫名焦躁了起來,要說把阿寒救出去那也是輕松,可之後呢?難道阿寒就一直留在金垣門內麽?
現在淩山派裏面就沒有什麽人能幫幫他們?仍舊還是淩山弟子的人,或者前掌門的左右臂……
想到這裏初玲忽然猛得想起了之前,江問寒第二次恢複記憶的時候是說過要去淩山找他母親談話,如果他母親還活着的話。
之前的傳聞中好似是都沒聽說過淩山掌門的妻子有出過什麽事情,那她現在肯定還在門派的某個地方!不是被江問淵軟禁,就是被威脅了什麽都不能說。
雖然也不覺得是什麽好辦法,但也算是有個突破口了。
初玲将原本抱在手裏的劍背回身後朝角落的阿寒走去,她在黑暗中半蹲下去輕聲道:“阿寒,我要離開一會兒,你得自己先待在這裏。”
“诶?”阿寒緊張的往前蹭了蹭“我、我又要一個人待在這裏?可是、可是我不想一個人……他會來打我。”
“聽着,現在想離開這裏不是很簡單的事情,雖然你想不起來,但是我現在說的你都認真記下好不好?相信我。”初玲抹黑探到阿寒的肩膀,因為屋內沒有了炭火,他的身體早就變得冰冷,估計這幾天都是這樣,除了忍受疼痛還要忍受時不時的寒冷……
“你不是江問寒,你是淩山的少主江問淵,但是那個打你的壞人企圖将你們兩個人的身份對調,明白我的意思麽?他想把江問寒所做的壞事都推到你頭上,然後讓你去死。”初玲盡量言簡意赅的為阿寒解釋了“但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認為你自己就是江問寒,你是江問淵。”
“那、那為什麽你叫我阿寒呢?”他好像并不在意其他的事情,只是揪着初玲不放“如果我是江問淵的話,為什麽要叫我阿寒?”
“……阿寒只是我這樣稱呼你而已,你可以當做是個小名。”
“哦……好吧,阿寒知道了。”
“那、那等會兒玲玲要去哪裏?真的不能帶阿寒一起去?”因為害怕被打,阿寒還是想跟着一起離開的,他現在都沒辦法自己站起來。
“我去找你的母親,很快就會回來。”初玲拍拍阿寒的手背“如果在我離開的期間那個人又來打你,并且讓你承認自己就是江問寒,你就不說話,一點話都不說然後只是瞪着他,不要哭也不要求他,明白麽?”
阿寒自然不明白為什麽要這樣做,只是本能告訴他什麽都聽初玲的就行,初玲不會害他:“好的,不說話,只是瞪着他對吧,阿寒能做到的。”
初玲站起身,盡力無視忽然出現的不舍情緒,她感覺自己就是最初被阿寒迷惑了,到現在才會因為這兩兄弟的事情焦頭爛額,如果當初不對阿寒那麽上心,現在也就不會這樣了。
不過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即便初玲不承認,無論是阿寒還是江問寒,她都是無法放下的。
“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她便快速的離開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