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利
問雲堂,江潇西月樓,淩山派以及朝廷手下的安守閣。
整個江湖中便是這四方勢力為大,其中問雲堂是由五名镖頭在五十年前建立起來,開始問雲堂也只是作為普通的镖局行走江湖,但這行走江湖就不免結識各路好漢,問雲堂的五位堂主都是好才之人,一旦遇到漂泊的俠客便積極邀請對方加入問雲堂,雖拒絕的人很多,可答應的人也不是少數。
逐漸的,問雲堂便從镖局變成了教派一流在江湖上行俠仗義,數年內剿滅鎮壓的山賊和邪教不計其數。
而江潇西月樓是近幾年忽然出現在了人們面前,無人知它是由何人經何事而興辦起來,也無人知它存在于江湖的目的是什麽,只知這西月樓不止財力渾厚,樓內教徒不是是文雅風流的俊朗男子,就是如碧綠潭水般沁人心脾的素衣女子。
樓內的人還都會一種極是奇妙的銀絲功夫,那銀絲在江潇西月樓的人手中就如同劊子手磨得最快最亮的砍頭斧。
淩山派盤踞在大玄內最為寒冷的南端,只有淩山弟子才能在冰天雪地中找到他們的師門所在,按理說淩山派的人是最難見到的,他們和江潇西月樓的人一樣來無影去無蹤,行動的目的永遠只有他們的掌門知道。
但從仙縷教出現後大玄各地便能頻繁見到背着長劍淩山弟子,謠傳說仙縷教有人混進了淩山派致使他們的掌門走火入魔,而掌門走火入魔後生生吃掉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安守閣不用多說,所有安守閣閣士包括閣主全部聽命當今太子,現在仙縷教妖術害民自然是義不容辭的用盡全力鏟除。
所以這四大勢力中最為奇怪的便是江潇西月樓,問雲堂和安守閣為民除害是理所當然,淩山派則是為了掌門複仇,各有各的理由。
明面上仙縷教和江潇西月樓從未有過任何過節,暗地裏也沒有人挖出過什麽謠傳,自然大家都是在疑惑這西月樓的人為何是想鏟除仙縷教,總不能說他們忽然良心發現想要為民做事了?
但現在,被銀絲纏着跪在地上的初玲好像品出了些什麽,她皺眉看着面前那渾身白布的人:“所以你是仙縷教的人,明明是仙縷教的人為什麽會西月樓的功夫?”
“我為什麽要回答你的問題?”
白降看看初玲,确定她沒受傷後才看向白衣人:“憑你只是将我們捆着,而不是直接割碎。”
如果這人只是要帶走阿寒,那麽剛剛他和初玲就已經可以死個兩次有餘了,但這人只是費了翻功夫用線将他們捆牢,也就是說明這人并不是要将他們殺死而是有其他的目的。
“剛剛這可愛的小姑娘都說了。”白衣人走近了幾步,從袍子底下伸出一只骨節分明但皮膚細膩如玉的手刮了刮初玲的下巴“她說我是仙縷教的人,那麽你還不明白我為什麽是要留你兩活口?恩?金無圓的愛徒白降和初玲。”
“不要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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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收回手看向跪在後面忽然出聲的阿寒,他臉上的繃帶被剛才那些銀絲割爛了一部分,隐隐約約露出了那下面掩蓋着的駭人傷口,如同被燙傷過後又遭遇了野獸的撕咬,沒有一處好肉的黑紅色顴骨上黝黑無光的眼窟窿直直朝向白衣人,完全看不出這惡鬼般的外貌曾經也能夠被稱之為‘臉,而剩下那部分完好無損僅僅是有幾處褐色傷痕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不過沒有表情這樣反倒是更加吓人。
“如果你再碰她一下,我發誓我會把你的頭砍下來。”比起沒什麽表情的阿寒,白降已經氣到發抖了,他就是害怕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在初玲身上,他就是害怕會這樣才不想讓初玲離開他離開師門。
“別那麽緊張啊,你們連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怎麽就氣到這樣了。”白衣人收回手,語氣裏帶着調笑“看來這姑娘是真的金貴。”
“快說你到底想要怎麽樣。”初玲已經沒有耐心了,她本就不喜歡這樣任人擺布“是要帶回去将我和師兄制成蠱人威脅我師父?還是你們那些仙主怨恨我救走了阿寒要留着我一口氣折辱我?”
“小姑娘還挺懂這些。”白衣人迎着阿寒和白降冰冷的眼神拍拍手“我的确是受了仙主的命令要帶你回去殺雞儆猴的,加上你是金無圓寵愛有加的弟子,所以他們商量的那些折磨你的辦法我聽了都覺得害怕呢。”
“折磨尋常女兒家的手段我也不用多說了吧,總之就是先……!”話說到一半,白衣人猛的偏過腦袋,原本頂在腦袋的那塊白布不知為何被割開了一條縫隙,接着在白衣人準備擺正身子的時候肩膀上和大腿的白布分別被割開了,傷口噴湧出來的血染紅了白布。
因為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初玲和白降是都沒搞清楚怎麽回事,只是看見白衣人在偏過頭後倒退幾步,然後身上的白袍子開始滲了血出來。
而原本跪在他們兩人身後的阿寒不知什麽時候竟是站了起來,他一只手虛握着什麽東西大幅度的擺動一次,白衣人就慘叫一聲跪到了地上,而罩在頭上的白布也終于全部碎裂在地露出了白衣人原本的樣貌。
是個十分英俊的男人,但面色蒼白額頭上還有不自然的烏青色血紋。
“阿寒……?”初玲看着慢步從她身邊走向前的阿寒,離近了她才發現阿寒那只手中是捏着幾根銀線,應該是将剛剛綁在他身上束縛行動的那幾根拆下來自己用了,她之前是隐約知道阿寒身手不凡,可江潇西月樓的銀絲功并非十年苦練就能練成,是需要天賦,唯有天生內力渾厚的人才能随意的将那些絲線變成殺人的刀刃。
也就是說阿寒的‘不凡’遠不是她所看見的那樣。
“我會殺了他,馬上就好。”阿寒也不停下來看向初玲,只是将掉落在初玲手邊的劍踢起來拿到手裏,然後走到半跪在地上無法行動的白衣人面前伸腳将他踩壓到了黃土上躺着。
就在阿寒擡手要将劍捅進白衣人嘴裏的時候,白降出聲阻止了。
“?”
阿寒踩住白衣人,回頭看了眼白降:“做什麽。”
“留活口,帶回去給我們師父或者安守閣審問。”
“可是剛剛你說要将他的頭砍下來。”阿寒将劍探進白衣人口中抵住他的牙齒,防止他咬舌或者吞掉卡在牙齒後的□□“為什麽又要留活口。”
初玲是從未見過這樣子的阿寒,一時間覺得有些滲人:“阿寒你聽我說,我們需要更多仙縷教的線索,所以如果能留活口就盡量留活口。”
“可是他剛剛說要捉玲玲回去折辱,我不想讓他活着!”說着阿寒又将手中的劍捅得更深了,白衣人的嘴角已經開始不停冒血出來“我想讓他死。”
“之會後讓他死的。”白降皺眉看着無意識暴露出暴虐的阿寒,他越加認為初玲從蠱洞救回來的這名男子或許并不是什麽單純的受害者“在他死之前也會受到折磨,直到他把他能說的都說出來。”
“玲玲……”阿寒有些委屈的将目光移向初玲,語氣好像是在乞求蜜糖的小孩“他欺負你,我現在就想殺了他。”
“阿寒聽話。”初玲看這時的阿寒像是她平時認識的,便軟着聲音哄他“先把他打暈過去好不好?然後你來解開我和師兄我們三個人好好商量一下。”
白降在旁邊瞪着眼睛看初玲:“你從來沒用這種語氣和我說過話。”
初玲沒理他,只是繼續哄阿寒:“而且你想,你也是被仙縷教殘害過的,肯定也不希望之後有更多無辜的人繼續被他們傷害對麽?所以我們就需要更多仙縷教的線索,越多越好,這樣才能盡快的鏟除他們。”
現在面前這個白衣人是個很重要的線索,因為從他身上絕對能找出仙縷教與江潇西月樓之間的聯系,不管是好的聯系還是壞的聯系。
“乖,先把他打暈就好。”看阿寒的動作有猶豫了,初玲便松口氣等着他動手打暈白衣人。
實際上阿寒也是真的打算聽初玲的話,可就在低頭準備用腳踢白衣人頭部的時候,阿寒看見白衣人正眯起眼睛笑着看他,即便嘴巴裏已經全是血。
“你笑什麽。”阿寒沒由來覺得心中一陣慌亂。
因為劍仍舊留在嘴中白衣人說不了話,可是他就一直用眼睛笑着看阿寒,尋常這種做法是傳達不了任何具體的信息的,但現在白衣人這個樣子讓阿寒心中冒出了一句話。
不殺我,你會後悔的。
為什麽不殺會後悔?因為初玲和白降要将這人帶回去審問?審問之後會得到什麽,得到有關仙縷教的情報……可光是這樣他為什麽會後悔呢?他為什麽會覺得在這個時候不殺白衣人會後悔?就因為白衣人看着他笑?
“阿寒!!!”
身後的大叫讓阿寒忽然回過神,他驚懼的看向腳下已經被劍捅穿口腔開始不停顫抖的白衣人,血如同泉眼一般從白衣人嘴裏汩汩冒出,不消多時白衣人就停止了顫抖癱軟在了地上。
剛剛發生了什麽?阿寒猛的丢開劍,如同躲避猛獸一樣躲避起地上白衣人的屍體,他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殺了白衣人?
不,不是無意識,他只是在為自己辯駁而已,因為他不想讓初玲覺得他不聽話,實際上他是害怕這白衣人說出什麽事情,對初玲和白降說出什麽對他不利的事情,這才是他不顧初玲阻攔殺死白衣人的緣由。
可是他又仍舊什麽都不知道,他不知道白衣人會說出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些想法,現在他做的一切都只是憑着那陌生的本能而已,就好像是被本能操縱了一樣。
他無法完全控制,就像之前同白降發生的口角,他不想說那些失禮的話可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阿寒呆愣的看着初玲,女孩臉上并沒有對他的責怪,只是有些不可置信。
是在不可置信他的不聽話。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身體有點不舒服……大概要周末才能再更新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