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猜測
“我是從環山來,那裏的山上有個仙縷教的窩點,不過我已經處理好了,如若你們是有心,那便再派些人去環山下的村鎮上停留着看看情況。”
幾番交談過後初玲知道了幫助他們的青年名叫危安,并且他們之所以在這個小驿站大費牌面的要下樓上的所有客房,是很多人此前圍堵仙縷教時受了傷,驿站外的那些馬車也是由此而來。
“這事稍後我會寫信告知閣主,勞姑娘費心了。”危安說話時眼睛看了看呆坐在初玲身後的阿寒,即便他們上了樓進了這單間的小客房,這位神秘人也沒有摘下自己的紗幔帽“不知這位是何身份?”
從剛剛起阿寒就沒有說過話,初玲多少也覺得有些不對:“他是……”
但話未說完她就感覺放在桌面下的手被阿寒輕輕捉了一下,其實這個動作換做平時初玲只會以為他是又對着陌生人不安了,但此時時機稍有些微妙,從見到危安後阿寒就很安靜,現在正當危安詢問他身份的時候,阿寒又伸手抓了她一下。
這樣看起來好似是阿寒不願意讓她說出,想到這裏初玲便立刻改了口:“他是我路上遇見的朋友,因為順路就結伴走了。”
危安自然看得出初玲和那神秘人間有什麽事,不過繼續追問下去也沒有意義他便笑了笑起身:“這間屋子你們就随意使用吧,我要去隔壁看看受傷的兄弟了。”
“好的。”初玲站起身跟着危安走到門口“不過接下來你們多久出發去上城?”
“姑娘是想同我們一起?”
初玲剛想說是,但是頓了頓想起來自己還帶着阿寒,她便尴尬的搖搖頭:“不……沒什麽。”
“我們兩日後從這裏出發。”危安還是将他們計劃的時間告訴了初玲“金大俠和你師兄也是知道我們近期會去上城。”
“好的,多謝。”
“不必多禮。”危安退出房間時多看了眼安安靜靜坐在茶桌旁的阿寒,然後用只有他和初玲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金垣英才性善,但還請姑娘多加注意,不要萬事都……從好的方向揣測。”
初玲知他是對于阿寒的身份有猜測,也不多做解釋只是笑笑将危安送了出去,然後回身關上門看向阿寒:“剛剛是怎麽了?為什麽忽然抓我的手。”
她快步走到阿寒面前,伸手取下了他頭上的帽子:“你是不是想起了些什麽?”
這取下帽子初玲才發現阿寒額頭上已都是汗水,他臉上的紗布上也有了些黃色的污漬,阿寒眼神無措的到處看了看,才小心翼翼的望向初玲:“玲、玲玲……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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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難受?”也不急着追問剛剛的事情,初玲只是掏出自己的手絹替阿寒擦去臉頰和額頭上的汗“還是餓了?”
“腦袋難受……臉、這裏,布、包着也。”阿寒的手指扯了扯他臉上的紗布“好癢。”
“等我一下。”說着初玲就放下手絹兩三下拆掉了阿寒臉上的繃帶,将他那邊的爛臉漏了出來,繃帶上浸染了黃色的油脂和很多口水,裹在臉上自然難受,初玲将它們随意裹了裹扔到旁邊的炭火盆中“在屋子裏就不裹紗布了,這樣還癢麽?”
“唔、癢……”說着阿寒就伸手要去摳他那邊爛掉的肉,被初玲劈手阻止了,他又是無措的看着“玲玲?”
“不要亂動傷口,你的這邊臉還處在愈合的狀态。”初玲拿掉阿寒的手,嚴肅的看着他“好了,然後你現在要告訴我你剛剛是不是想起什麽了,為什麽在危安問我你是誰的時候你不願意我告訴他?”
阿寒委屈的伸手抓住初玲的衣服下擺嗚咽了幾下:“頭、頭痛……”
是因為想起了什麽所以頭痛麽,初玲皺眉伸手按在阿寒的太陽穴附近輕輕的揉起來:“這樣呢?”
阿寒好像還是不舒服,僅剩的眼睛中蒙着一層霧氣:“玲玲、”
“你說,我聽着呢。”
“安、安守閣……安、是什麽?”
“你記得安守閣?”
“不知道……就是、就是看見那個,那個牌牌,金色的,方方的,頭痛。”阿寒松開手在初玲面前比劃起來“金色的牌牌。”
是挂在危安腰間的牌子,那個牌子就相當于是身份證明。
“所以你剛剛拉我一下,是你自己不願意讓我說你是被我從仙縷教手中救出來的?”初玲問完後就看見阿寒可憐兮兮的點點頭“為什麽?”
阿寒搖頭:“不知道……但是我不想讓他知道。”
看來也沒有想起來很多,初玲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你只是覺得安守閣聽起來有些熟悉對麽?”
“恩恩……”
“是這樣的,安守閣稍微有些複雜,其實我也不怎麽搞得懂。”初玲撓了撓頭,只要涉及到朝廷和官僚她就模模糊糊的,因為那些職稱和權利關系實在是太複雜“不過師父說安守閣主要是用來監視江湖上行為異常的組織,比如仙縷教,就是将你抓走的那些壞人,然後他們的閣主是個很厲害的人,原本好像是太子手下的公公吧……之後好像發生了些什麽事情,太子就将他放進了安守閣裏面,然後他就當閣主了,這大概是七、八年前的事情。”
“我知道的就是這些,師父也說我只要清楚這些就夠了。”初玲看着在認真聽她講話的阿寒“這樣說你有想起什麽沒有?”
阿寒呆愣了一會兒,他是已經努力聽初玲說話了可是腦子裏面嗡嗡嗡亂成一團什麽都想不起來,這讓阿寒覺得很難過,他哭喪着臉:“我、我記不起來……我想回家……怎麽、怎麽辦。”
初玲嘆了口氣,擡手揉揉阿寒的頭發:“不急不急,會慢慢想起來的。”
“真的麽?”阿寒現在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初玲了,所以不管她說什麽都會讓他充滿了某種沒有頭的期盼和信任,如同才破殼的雛鳥“玲玲、陪我?”
“對,直到你想起來然後回到家我都陪你。”初玲拍拍自己的胸口“我說到做到的,你放心好了。”
得到保證的阿寒覺得心裏好受了很多,又開始往初玲的懷裏靠希望她能多摸摸他的腦袋:“玲玲……”
“怎麽了。”
“我們之後,去上城……?和安、安守閣、的那個人一起?”
“不,我得帶你回師門,等外面的大雨停了後我們就出發。”說到這裏初玲的肚子忽然叫了起來,她才想起剛剛因為那幾個訛錢的人和危安都忘記了自己還叫了包子。
店小二也肯定因為騷亂早忘了這茬。
“什麽、聲音?”阿寒偏頭看着初玲“咕咕的。”
“你聽錯了,坐在這裏不要動。”初玲紅着耳朵站起來朝門口走去“我下樓去要點吃的,你要吃麽?”
初玲問他要不要吃,阿寒就想起了那每天一口的饅頭,急忙搖頭:“我、我不餓。”
“那你在屋子裏面等着,我拿了吃的就回來。”初玲叮囑了幾句,便合上門朝樓下走去,此時雨勢絲毫沒有減退的意思,所以大堂內還是擠滿了人。
初玲下了樓竄到櫃臺後面揪住了正在拿茶壺的小二:“兩籠肉包子,然後三兩的排骨面端到樓上來,再拿個白饅頭吧,對了你們這裏有沒有什麽湯。”
因為得知了初玲的身份,小二也不敢怠慢:“有雞湯和大骨頭湯,您要麽?”
“要碗骨頭湯,對了你再用小碗裝點雞血或者豬血拿給我,不用太多。”
對于初玲這奇怪的要求小二也不多話,只是點頭哎哎哎的答應着:“我這兒馬上就去後面讓他們給客官您送到樓上,您可以先回房。”
“行。”要好東西的初玲順便端了兩杯茶上樓,不過在路過樓上其他幾間客房的時候她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想聽聽裏面有沒有什麽動靜,可仔細一想這種做法不太合适,便還是邁開步子朝阿寒和她的那間屋子走去。
阿寒就那樣聽話的眼巴巴坐在桌子邊等她,而且在看見初玲手上沒有饅頭的時候還悄悄松了口氣:“玲玲。”
初玲應了一聲,将手上的茶杯放到他面前:“你喝口這個試試,是茶。”
“……”阿寒低頭看着奶黃色的小茶杯,裏面裝着冒着股股熱氣的淺綠色液體“一定要喝麽?”
說着還有幾滴口水從臉側漏了出來滴落到桌面上。
“你試試。”初玲将茶杯舉起來湊到阿寒嘴巴邊上“你不能老是喝血吃生肉知道麽,要多和我吃一樣的,才能早早回家。”
阿寒為難的在椅子上動了動,最後仿佛妥協般低頭就這初玲的手喝了一小口茶:“……”
“怎麽樣?”初玲放下杯子“還是很難喝麽。”
就在阿寒想要點頭的時候,他聽見了什麽輕微的噠噠聲,雖然他并不是完全的蠱人,但在轉化期的時候聽覺已比常人好了多倍,現在初玲聽不見的聲音他是聽得見的。
所以在聽到那個異樣的噠噠聲後他就立刻轉頭看向了這屋子朝外的窗戶,初玲也疑惑的順着阿寒的視線看去。
窗戶是最為普通的四方木窗,每一格子都用黃色的醬紙嚴實的糊了起來,而不知什麽時候最角落的那格紙上破了個圓洞。
而阿寒聽見的‘噠噠’聲音,便是從那個圓洞中墜到他們屋內的一顆黑色的小丸,此時黑色的丸子已經順着地板滾了一圈。
初玲來不及思考,拽着阿寒的胳膊站起身想朝外跑,可這時已經晚了,那黑丸子滾停在了木地板上。
停下的瞬間刺眼的白光從那丸子中迸射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