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酒館
叫喊聲,瘋跑的腳步聲,桌椅被碰亂摔倒在地上的咔噠聲,還有武器碰撞在一起的尖銳鳴聲。
原本擁擠在大堂中多餘的旅人此時都不管不顧的奪門而逃,也不管酒館外仍舊下着瓢潑大雨。
而酒館內一片狼藉,因為方才忽然而來的爆炸,這個小酒館二樓的走廊和幾間客房已經變為廢墟,大堂地上到處都是碎裂的木頭和茶碗器皿,原本在樓上休息的安守閣閣士們此時不得不拿上武器反擊那些在爆炸過後破開紙窗和樓頂瓦片襲擊進來的數名蒙面人。
初玲從地上坐起來吐了口血,剛剛那窗戶塞進來的黑丸在白光閃過後就爆炸了,她和阿寒來不及逃跑,直接被氣浪卷着撞開房門,然後直接越過了走廊上的木欄杆摔到了一樓。
就在初玲還頭痛欲裂的時候,餘光看見有個人影筆直的朝她這裏沖過來,帶着面罩,穿着灰色布衣。
“呃……!”初玲拼盡全力朝側面滾去,才躲開了那人刺過來的一劍,不過接下來旁邊又出現了同樣帶着面罩的兩人朝她攻來。
初玲從地上撐起身子,雙腿蓄力後一個運氣,猛的跳了起來,下一瞬她剛剛蹲着的地方已經紮滿了淬過毒的利器。
落地後初玲站不穩,扶着旁邊的木柱又吐了口血,但那些人并不給她喘息的機會,一個轉向又全朝她攻來,手中沒有武器的初玲只能不斷用腳背翹起散落在周邊地上的木頭和器皿殘渣朝那些踢去。
先頭的兩個被她正中了腦袋,但其餘的快速繞開從身後又摸出了投擲的暗器。
初玲此時不敵,只能不斷的被暗器逼得到處亂竄,她耳朵能夠聽見樓上的争鬥聲,應當是閣士正在和其餘蒙面人纏鬥,想着便大聲呼喊:“誰來這裏搭把手幫個忙!我快死了!”
話音剛落,樓上齊刷刷跳下了三個黑衣高馬尾的男子擋在她面前,其中一個便是危安,他左胳膊上衣物撕裂,露出了下面剩可見骨的傷口。
三人揮劍擋住了不斷攻擊初玲的幾個蒙面人,初玲也沒有原地不動,匆匆說了句‘多謝’就撿起地上餘落的小刀朝大堂中心跑去,她剛剛從掉下來後就沒見到阿寒,可按理說阿寒應當是掉在了她附近的。
“阿寒!”初玲環視大堂,一邊找着阿寒一邊還要躲避周圍的攻擊,不過好在安守閣人多,她在旁人的掩護下還算順利的找到了摔落在樓梯附近的阿寒,不過他身邊正圍着兩個蒙面人在拉扯着他的手臂。
“玲、玲玲!救我……!”阿寒驚恐萬分的看向朝他跑過來的初玲“是、是他們……他們!他們要抓我……”
“放開他!”初玲握住小刀就跳起來往其中一人的手臂劈去,在劈開手臂後她順勢運氣集中到手掌上,朝阿寒身後的那人擊去,這一掌将那人打得飛了出去,初玲也得空抓起阿寒的手臂就朝酒館外跑。
果然是仙縷教的人,他們真的想要抓阿寒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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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玲忍着渾身酸痛帶阿寒沖到了大雨之中,她拉着阿寒朝驿站馬廄後一拐,躲上了一輛高大的馬車。
“聽我說。”初玲一抹臉上的雨水在馬車中不斷的翻找,最終找到了幾根黑鐵棍子“你在這裏待着,我去把他們處理一下。”
“玲、玲玲!”阿寒看初玲掀開馬車的門簾就要走,急的伸手拽住她“我怕,我怕……不要留我一個人。”
“快放手,危安他們還在裏面,我必須去幫忙!”初玲揮掉了阿寒的手,但阿寒又不屈不撓的伸手要抱她,初玲氣的擡手在他額頭上磕了個爆栗“去裏面坐好!不要任性!”
“痛……!”阿寒擡手捂住自己的額頭,眼淚花又開始往外冒,但看初玲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他也不敢繼續糾纏,只能嗚嗚的縮到了馬車角落“我知道……了。”
初玲看他兩眼,提棍撩開簾子就沖了出去。
阿寒捂着頭,聽見初玲出去沒多久外面就傳來了男人的悶哼和她的喝聲,他實在想看初玲去哪裏了,就偷偷蹭到馬車的小窗邊撩開了點窗簾,然後就看見距離他藏身馬車不遠處,幾個蒙面人橫躺在雨幕之中,腦袋部分被鈍器敲得皮開肉綻,流出來的血将周圍的水窪全部染紅了。
而初玲不見蹤影,應該是已經沖回了酒館裏面。
阿寒放下窗簾,坐立不安的在馬車內動來動去,他也想要去酒館裏面,他不想待在沒有初玲的地方,而且現在外面到處都是想要将他捉回去折磨的蒙面人,想着想着阿寒又開始哭了起來。
他一邊哭一邊念初玲的名字,最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外面的雨都變小後阿寒才看見自己面前的馬車簾被掀了起來。
渾身是血的初玲喘着粗氣攀進了馬車內,她背上背着之前的布包和慣用的那把寶劍:“沒事了,外面的壞人都死了。”
“玲玲!”阿寒急急忙忙的撲過去抱住初玲“玲玲呢?沒事?痛麽?”
“你先放開我……”初玲用手推開阿寒,然後整個人癱到了馬車內的座位上,她是沒受什麽傷,但安守閣的其他人就沒那麽好運了。
“怎麽了?”因為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阿寒也就只有跪在初玲旁邊看着她“我們,我們……” 說到這裏,阿寒忽然覺得整個馬車廂晃動了起來,這吓得他又伸手去抓初玲。
“玲玲!動、動了!”
“對,因為我們現在就要離開這裏。”初玲順過氣後才睜眼看向阿寒,此時的青年看起來極度不安但眼底還仍舊透露着對她的擔心,初玲也知剛剛自己因為着急所以對阿寒的态度有些暴躁,所以她拉過阿寒的手晃了晃算作安慰 “外面是危安在駕車,不用怕。”
經過剛剛那麽一出這驿站自是不能再待,危安和安守閣的其他人處理好邪教徒的屍體後就匆匆收拾着全部上了馬車,順便也帶上了初玲,此時幾輛裝滿了傷員的馬車正排隊搖搖晃晃的駛離狼藉的驿站。
“我們……去哪裏?”聽見危安的名字後阿寒又是一陣彷徨,說話的聲音也變小了。
“我還是帶你回師門,等危安他們到了前面的渡口我們就下車。”原本初玲是不想走水路的,因為曾經和師兄一起在船上遭到暗算差點淹死,導致她到現在對船這種東西都有些陰影“到師門你就安全了,不用怕被那些人抓走。”
“渡、渡口。”
“就是可以坐船的地方,在水上漂起來的那種。”說話時初玲把自己的包袱拿了出來,從裏面翻出了幹淨紗布然後拍拍自己旁邊空出來的位置“過來坐到我面前。”
阿寒看初玲絲毫沒有之前兇他的樣子,心下的不安就消去了,他乖乖的坐到初玲身邊然後将自己爛掉的那半邊臉湊過去:“還有帽子,帽子呢?”
“沒來得及拿,等到了渡口我看能不能再買到一個吧。”初玲麻利的将阿寒的臉裹好,然後又掏帕子将他臉上的髒污都擦去,而在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車廂外傳來了危安的聲音。
“我可以進來麽?”危安蹲在車簾外詢問,駕車的人換成了另外一個“有點事情想和姑娘商量一下。”
“好啊。”初玲大概知道危安是要進來問什麽,她拍拍阿寒的肩膀示意他把頭低下去些。
得到允許的危安便撈開簾子進到了車廂裏面,他先是看了看垂頭坐在旁邊的阿寒,然後才将目光移到初玲身上:“姑娘對我們方才遇襲有何看法,我不認為仙縷教的人是沖着安守閣來的。”
危安這話說的很明白,但初玲知道阿寒不願意讓人知曉他是仙縷教手下的半成品,所以一時間有些為難:“這……說來有些複雜。”
“洗耳恭聽。”危安也不催,只是撩開衣擺坐在了馬車側旁的位置上。
初玲沉默一陣,最後對危安小聲的說:“這次遇襲的事情算在我頭上,其他閣士所受的傷也是因我,之後我會朝你們閣主說明此事,如有罰我也不會推辭躲避……抱歉。”
“不是玲玲的錯……”原本坐在旁邊垂着頭的阿寒忽然擡頭蹦出這麽一句,他直直的看着危安“這事情、不是玲玲的錯。”
危安這是頭次聽阿寒說話,見他談吐如孩童一時間還有些驚訝:“這是怎麽回事?”
“所以我說有些複雜。”初玲搖着頭嘆口氣“你只需将這次傷亡算在我頭上禀告閣主就行,其他就不要追問了好麽?”
“玲玲!”坐在旁邊的阿寒不滿的提高了聲音“不是玲玲的錯啊,明明、明明是我……”
“哎哎哎。”初玲擡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你再多說,我就不管你了。”
聽她這樣說阿寒就迅速的怏了下去,一只眼睛可憐兮兮的盯着初玲,好像是在乞求她不要不管他:“嗚……”
“乖,聽話就好。”初玲拍拍阿寒的腦袋,然後看向仿佛在思考什麽的危安“我知你疑惑甚多,但其實我也還處在什麽都不知道的境地,只有回去問詢師父……”
“沒事,我明白了。”危安擺擺手,不再多讓初玲為難 “等到了渡口我會替你們找條靠譜的船。”
“之後的路上姑娘就要自己多加小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能多點表揚麽 (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