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第二天的時候,江渺恍惚裏有種參加高考的錯覺。
早上七點剛到,李明琮就敲了她的房門。
江渺幾乎一夜未眠,她總是斷續地醒來,生怕自己錯過了時間,于是一整夜,她也才睡了兩三個小時。
開門看到李明琮的時候,江渺懵了幾秒。
他倒是神清氣爽,穿了一件便利出行的沖鋒衣和運動褲,俨然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
江渺穿着睡衣呆站在門口,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李明琮進來就揉了她頭發一把,“就知道你還沒睡醒,我特意早來了半小時,你再眯一會,行李收拾好沒?我先拿到車上,給你買個早飯,吃完了我們再出發。”
“……好,我昨天睡前就只整理了一個随身包……”江渺嗫嚅了一句,好半天都沒想好自己應該說什麽。
“沙發上那個是麽?”
“是。”
“行,你還能睡個半小時,我去街角給車加個油,買個早飯上來再叫你,就知道你昨天晚上睡不好,睡會吧,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李明琮手裏拿着車鑰匙晃了晃,走到沙發那兒拿起她的包,對她揚揚下巴。
江渺呆站在卧室的門口,久久不能回神。
等房門關上了,她才後知後覺。
想起李明琮,唇邊就忍不住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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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渺哪裏還有繼續睡的意思,她去洗漱了一下坐在沙發上等着李明琮回來。
那是很安靜,很漫長的半個小時。
她聽見樓下的早餐店開始營業了,聽見環衛工人掃地的聲音,聽見偶爾的車喇叭聲。
是生命中最平平無奇的一天,卻又很有安撫力。
她想到了自己高考的那天,因為封路,所以小區裏格外的安靜,父母格外的在意,媽媽提前一天就在準備早飯,提前了半小時叫她和江凜起床,那仿佛是即将面臨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岔路口,緊張,忐忑,卻又有種奇妙地期待。
過了一會,江渺的手機振動,是柏俊樑給她發的消息,祝她一路順風。
江渺回了個表情包,也就在這時聽見了樓下李明琮打招呼的聲音,像是怕被他知道,江渺緊張起來,回了房間躺下,在心裏默數着數字,數到了第十的時候,房門果然被推開。
李明琮放輕了動作去廚房,過了一會聽不到聲音,江渺悄悄睜開眼睛,卻看到李明琮抱着雙臂站在房間門口,眼裏還帶着笑,似乎看她有一會了。
“你這裝睡的技術,有點兒拙劣啊。”李明琮笑她,“起來吃飯了。”
江渺臉一熱,“我哪兒裝睡了。”
“行,你沒有,你就是換好了衣服躺了一會。”
李明琮慢悠悠說着往外走,江渺一低頭,這才意識到自己換了毛衣和褲子,她緊張地用手背蹭了蹭臉,又覺得這個動作太刻意。
李明琮在外面又催了她一次,江渺才慢吞吞出來。
兩人簡單地吃過早餐,李明琮裝了垃圾袋,在廚房裏一邊收拾一邊跟她說,“你再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要帶的東西,別到時候漏了。”
“好。”
江渺應了一聲,回我是又檢查了一圈。
“身份證,銀行卡,你的藥,充電器……”李明琮的聲音遠遠地從廚房傳來。
江渺覺得早上自己那形容還挺準确的,便笑了起來。
李明琮半天沒聽見回應,擦了擦手走過來,看見江渺站在那兒笑。
“笑什麽?”他又随口問了一句。
“覺得你好像在帶我高考。”江渺輕松的說,“準考證,身份證,文具袋……”
李明琮被她這形容逗笑了,“準備走了?”
“行。”
江渺的東西其實寥寥,反複檢查确認了一遍,緊張,卻又松了口氣,她本身也沒什麽太重要的物什,有什麽遺落也大不了路上再買。
只是即将短暫地離別,江渺心裏突然對這兒還是挺不舍的。
她關好卧室的房門,出來的時候李明琮正彎腰把垃圾袋提起來。
那裏朝着露臺的門,外面薄薄霧藍色的天,晨陽已經升起,星星還未散去,一片清透又晴朗的天,李明琮站起來,她竟然無端确定,他比冬夜裏的日光還要讓她覺得溫暖。
那好像是,一天的開始并不是因為太陽升起,而是因為李明琮的出現。
早上八點多的時候正是第二波早高峰,江渺坐在車裏百無聊賴地看着車窗外,主幹道上車龍很長,人行道上永遠都有占道經營的小攤販,遠遠看到城管來了,又火急火燎收攤。
所有人都好像銀河中按照既行軌道公轉的小行星,而他們在逃離宇宙,逃離喧嚣。
偏偏李明琮怕她無聊,在車裏放音樂。
音樂還挺歡樂,然後江渺意識到,這車子款式老,不能連接藍牙點歌,只能插光盤。
江渺就問他:“你哪兒買的光盤,這不是最近新出的歌嗎?還有人聽光碟嗎?”
李明琮沒想到江渺這麽問,眼看她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只能實誠地回:“我自己買空白碟自己刻的。”
江渺訝異:“你還會刻這個?你最近不是挺忙的,你什麽時候弄的?”
李明琮:“……昨晚。”
江渺:“……你弄了多少?”
李明琮:“其實不多……”
江渺又追問:“多少?”
李明琮只能老實回答了,“五六張吧。”
“……”
他又補一句:“一張碟上也就二十來首。”
江渺無意識地問他,“你弄這些花了多久?”
李明琮說,“不久,就半晚上,也想到是你第一次出遠門,怕你不适應,我特意問了柏醫生,說舒緩一點的音樂能讓你放松神經,所以後面兒的都是鋼琴曲和純音樂。”
江渺盯着他看。
車子開上高速了,車子終于比市區少了很多。
車窗外是一閃而過的樹影,日光晴朗李明琮怕太曬,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幫她拉下遮陽擋板,有點不太自然地問她,“你盯着我看什麽,讓我挺心虛的。”
江渺還是盯着他看,仿佛要在他臉上看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江渺用确定的語氣說了一句不确定的話,“絕對不止半晚上。”
李明琮哭笑不得,“審犯人呢?”
江渺默然問他,“你幾點睡的,說實話。”
李明琮說,“一點。”
“我不信。”
“為什麽不信?”
“就是不信。”江渺說,“你別瞞着我。”
李明琮只能老實說了,“其實三點多才睡的。不過不用擔心,我熬夜熬慣了,今早喝了兩瓶咖啡呢。”
“……”江渺還是盯着他看。
李明琮又問她,只是語氣有點虛,“你要說就說吧……”
“以後別熬夜了。”江渺回一句。
“還有呢?”
“你今天這算疲勞駕駛嗎?我們今天早點找地方休息好了。”江渺問他,“原本你打算我們第一站路過哪個城市?”
“本來想去武漢的。”
“那長沙吧。”江渺說,“會近一點。”
“那七個小時就能到了,今天路況挺好的,估計六個小時就差不多了。”
“好,那我定個住的地方吧。”江渺從包裏拿出手機看,然後又象征性地問了一句,“行嗎?”
李明琮笑,“哪兒能說不行。你定吧,去等會把位置發我,我導航過去。”
“好。”
“你要是想在長沙玩幾天,多幾天也可以。”
江渺想了想說,“那兩天,可以嗎?”
“行,武漢想去嗎?”
“去也行。”江渺沒什麽意見,又補了一句,“可是我不想去黃鶴樓。”
李明琮知曉原因,“那不去黃鶴樓,這也不是看武漢櫻花的季節,我們去光谷步行街,黎黃陂路,武漢美術館,我之前搜攻略,看到有個樂隊在武漢有演出呢,你想不想看?”
江渺的心情又撥雲見日,仿佛瞬間晴朗起來,她只是聽他這麽說着,就覺得有很多可以期待的事情,“好呀,去,你是不是之前做過計劃了?”
“嗯,不過都很簡單,我想的是我們會路過武漢,要是你想去,我們還可以去上海,南京,天津,山東,然後到北京了。”
“會路過山東嗎?”
“你想就可以。”
江渺沉默了幾秒沒接話,然後自覺跳過了這個話題,“長沙,上海,天津吧。”
“行。”李明琮頓頓,他沒有問她想不想回去看看,他說,“想不想去青島趕海啊?”
江渺說,“那海鮮還是煙臺日照威海便宜,青島挺貴的。”
“想不想去趕個海?老實講,我就去過青島一次,呆了半天,是出公差,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
“再過一陣子就過年了。”
“想在哪兒過年?”
江渺反問他,“怎麽這麽問?一起嗎?”
“不然呢?”
江渺一愣,“你……不用回老家嗎?”
“不是,”李明琮好歹是捉住一個漏洞,緊追着問上來,“不然呢,你原本怎麽打算的?”
“……”這回輪到江渺嗫嚅了,“我以為你要回老家,那到時候我就自己……”
“自己呆着?”李明琮接上。
“不……不然呢?”
李明琮聽笑了,然後竭力忍住,沒個正行地問她,“江渺,你覺得我靠譜麽?”
“挺靠譜的。”
“那你覺得我會扔下你嗎,還是大過年的。”
“那你會嗎?”
“你覺得會嗎?”李明琮快給江渺這下意識的答案氣笑了,他笑了一會,又正色說,“不會,不會扔下你的,咱倆還得一起過年,你別嫌我煩。”
“那我們去哪兒過年?”
“到時候再想,”李明琮說,“一個人過年那叫流浪,兩個人一起叫倦鳥歸巢。”
“哪兒有巢啊?”
“那也不一定是房子啊。”李明琮催她,“你睡會吧。”
江渺後知後覺地反複去想這句話,安安靜靜坐在座椅上看着李明琮。
李明琮絕對察覺到了她在看他,他故意不回頭,甚至有些刻意地跟着車子裏的音樂哼着,江渺細細分辨,一時間沒想起是陳奕迅的哪首歌。
她下意識用識別軟件去識別,屏幕上出來富士山下四個字,歌詞在跳動,正好是唱到的那一句。
“情人節不要說穿,只敢撫你發端。
這種姿态可能令你心酸。”
她靠坐在座椅上,後面的粵語聽的半真半假。
蹭曾沿着雪路浪游,為何為好事淚流。
李明琮有一聲沒一聲哼着,顯然粵語說的并不利落。
一個人叫流浪,兩個人叫倦鳥歸巢。
他未必會看不穿。
江渺還是盯着他看,他側顏輪廓的剪影太好看,很舒服耐看的類型,可抛開這些,他還有很多種讓她安心甚至是喜歡的感覺。
喜歡這兩個字,對她而言,酸楚地像吃了一顆很酸的葡萄。
心知肚明距離好遠,卻也仍然心存貪戀。
就如那句歌詞,誰能憑愛意将富士山私有。
江渺一時半會沒睡意,打開某旅行軟件搜索着住處,她不是很想住酒店,下意識搜羅了一圈民宿,找到一間看起來很風格很簡約舒适的兩室一廳。
民宿名字也挺好,叫:回院中的家。
她舉着手機湊過去給他看,李明琮表示沒有意見。
江渺留下了信息定了這間房,然後去搜羅長沙的旅行攻略,也就在這會房東給她回了消息,詢問他們什麽時候到,江渺轉頭問李明琮。
李明琮說,“六七個小時,估計下午兩三點就到了。”
江渺應允,給房東回過去。
“你冷的話後面有毯子,不過車裏開着空調呢,你睡會吧。”李明琮輕咳了一聲提醒她。
“好。”
江渺靠在座椅上放松姿态,他安安靜靜開車,她明明是困的,卻怎麽都舍不得睡着,于是偏過臉假裝遮陽偷偷把眼睛睜開一道縫看他。
這樣的感覺很美好,睜開眼睛,她有很喜歡的人,在陽光之下。
“偷看人累不累。”李明琮慢悠悠提醒一句。
“睡了。”江渺心虛閉眼,就聽見李明琮輕笑了一聲,她臉上更熱,幹脆把臉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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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沙的冬天挺濕冷的,江渺在下高速的時候才醒來,入眼的是陰沉沉的天,她落了一點車窗,空氣潮潮的,李明琮提前找出了ect卡,前面有幾輛建築大車在排隊。
“醒了?地址發我下,剛看你睡覺,都沒忍心叫你。”李明琮開了快六小時的車,停車排隊的時候,沒忍住伸了個懶腰。
江渺懵懵地看着遠處的天,因為天氣陰沉,長沙站的牌子亮了起來。
她摸出手機找到訂房軟件內的地址,然後給李明琮遞過去。
他看了一眼,然後彎腰在GPS上輸入定位。
位置大概在五一廣場附近,是房東的私人房源。
App上的圖片很漂亮,能看得出來是房東自己設置的。
這個app還有一個很好的功能,有房東的簡介,當時江渺選定這家也是有這部分原因——
簡介上寫着,房東是退役軍人,太太從事室內設計。
江渺和李明琮趕到地方的時候,長沙的市中心有點堵車。
江渺緩了一會才徹底清醒過來。
“到長沙了。”江渺低聲說了一句。
“對啊,到長沙了。”李明琮順勢接了一句,半降了一點車窗通通風,體恤問她冷不冷。
江渺搖搖頭,“不冷,還挺期待的。”
這兩年網絡信息傳播的格外快,提起長沙,她先想到了某家的奶茶,腦子裏過了一圈,長沙的變化很大了,以前小時候還跟父母到湖南玩過,恍惚裏都是幾年前的光景了。
現在社會發展很快,興許一兩年就市容大變,更何況這是隔了很多年。
房子并不是樓房,而是一處位于市區的平房,app的頁面上,這房子有個小後院,內裏的設計都是簡約的現代中式風,怎麽看怎麽舒适。
房子的名字也叫:回院中的家。
地方挺好找,就是不太好停車,這裏道路窄,李明琮只能把車子停在了巷口。
江渺是跟房東約定好了時間,房東說地方可能不太好走,到時候提前聯系。
一進長沙站,江渺就把手機給了李明琮,後續的溝通都是李明琮跟房東聯絡的。
“房東等會過來接,應該快到了。”李明琮停車的時候往窗外看了一眼,胡同口那邊站着一個男人,個子很高,穿着淺色的連帽長袖衛衣配黑色的衛褲,背影挺拔,但一手撐着拐杖,另一手裏拎着幾袋子蔬菜,李明琮眯了眯眼睛辨認,“那應該是房東,下車吧,我先拿你随身的東西,等會過去了再搬行李。”
“好。”
江渺點點頭,推開車門下車,房東可能在這等了一會,彎腰把手裏的菜放在地上,從褲袋裏摸出煙盒,結果煙還沒拿出來,回頭看見他們又收回去。
江渺跟他打招呼,“你好,是我定的民宿。”
房東笑笑又拎起袋子,“開車過來的啊,看車牌廣東的?開過來時間挺長了,走,房子在裏面,先帶你們過去。”
李明琮拎着車鑰匙小跑過來,房東走在前面,雖然拄着拐杖,但走的可不慢。
幾條窄巷子,都是上了年歲的老房子,兩層的小樓,青石磚的地面,牆角因為潮濕有着一點苔藓。
煙火的味道很足,因為附近有幾個家常菜的小館子,江渺往裏面看了一眼,店面都不大,飯點兒才營業,老舊掉漆的八仙桌,竹筒筷籠,牆上挂着小黑板,用白色的粉筆寫着炒菜的名字和各種米粉。
江渺一邊看一邊跟着房東往前走,終于到了地方。
房東拿鑰匙開門,把手裏的袋子随手放在門口,示意他們進來。
房子的前院很小,幾乎可忽略不計,但狹小的院子裏做了一個花架,上面擺了不少耐寒的植物,院子的地面上鋪了一層白灰色的鵝卵石,顯得非常簡約好看。
房東打開門,房子就是個簡單的三室一廳,看得出來是自己設計的,牆邊和架子上都放了不少的情調飾物。
“你們把這當成自家就好,這是我爺爺留的老房子,我太太自己設計的,我家就在五一廣場那兒,離這不遠,家裏用品齊全,要是哪裏有問題,你們随時給我打電話,我十幾分鐘就能過來,”房東挺好說話的,把鑰匙留給他們,“來長沙旅游呢?”
“嗯,轉兩天。”李明琮應了一句。
“行,你們看看有沒有哪裏有問題,沒問題的話我等會回去了。”房東可能出門有點久了,單手拄拐多少不方便,他伸手扶着椅子歇了歇。
江渺擔心老房子返潮來着,轉了一圈覺得挺好的,尤其是能看出來被褥都是洗過曬過的,有淡淡洗衣液味道。
李明琮探究地從旁邊觀察房東。
房東察覺到,偏頭看李明琮,笑着說,“怎麽了?”
李明琮搖搖頭,“沒怎麽,可能是職業敏感。”
“怎麽?”房東笑,接上問,“我這腿?”
“不是,看你拎東西的時候手很費勁,目測三指損傷,想起來民宿的簡介上也只寫了個退役軍人,我猜你至少是二級甲等傷病退役。”
平常的軍種鮮少會出現這種傷病退役,李明琮猜測他以前至少拿槍——尤其是視線下移,看到他手掌的繭。
房東笑意斂了斂,仿佛多了一點戒備,打量着李明琮,“你是?”
李明琮擺擺手,“沒別的意思,我一直駐外,是國內駐外打拐辦的,就是覺得你這職業病我好像挺熟悉,”說完,又意識到,補了一句說,“不是壞人。”
房東這才松口氣,放下戒備,對李明琮伸了一只手,“我以前在駐守新疆的,前年才退役回來,我這腿,還是複健了兩年才能走路。老職業病了。”
李明琮了然。
正好江渺轉了一圈出來,看見李明琮跟房東在客廳說話,她還有點探究。
大概都是因為常年駐外還是同行的原因,房東對李明琮有種天然的好感,他重新拿起拐杖說,“你們來長沙,有安排嗎?”
江渺以為他要安利什麽景點,就遲疑地說,“沒有太多……大概就是去看看橘子洲那邊吧。”
“你們要是不介意……”房東不太好意思笑笑,“明天我結婚,你們可以過來吃飯,是小型的朋友聚餐,在下午,也沒多少人,難得來一次長沙,當做客好了。”
江渺還沒來得及回,房東拄着拐杖往外走,從買菜的袋子裏拿出來幾份請柬,白色的卡紙,上面別着一朵白色的幹花,一看就是自己做的,很精致。
“我剛才就是去給朋友送請柬了,順道買了點菜,你們要是來的話明天下午過來,不用見外,”房東挺爽朗,“當小型聚會吧,來的都是老同行,就二三十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