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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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女客這邊都是大姑娘小媳婦,除了于敏晴這個刺頭,旁人都甚好說話,沒怎麽讓宋時鳶費神。
男賓那邊,一幫子毛頭小夥子,在岑九容這個大魔王跟前戰戰兢兢的,不被他找茬就不錯了,誰敢放肆?
所以這場壽宴,也算是“賓主盡歡”。
散場時,宋時鳶本打算跟宋時鹄他們一起走,結果岑九容打發一個叫李嫂子的管事娘子過來,說有事要同自己說,讓她且留留,晚點他親自送她回去。
宋時鳶只好讓宋時鹄他們先回,自己跟着李嫂子去了金竹苑旁邊的正院。
正院非常大,足有三進三出。
從垂花門進去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外院。外院是個完整的四合院,正房、東西廂房跟倒座俱全,中間有抄手游廊相連。
外院後頭是內院,同樣是個完整的四合院,正房面闊五間,東次間是待客的起居室,西次間是內書房,東稍間跟西稍間是兩個卧房,其中東稍間是暖閣,有地龍跟火牆。
內院後頭是大宴賓客時所用的花廳,花廳有三層樓高,一樓大堂設有戲臺,底下埋有數只能擴音的倒扣大缸,若有戲班子在此唱戲,賓客坐在二樓跟三樓都能聽得清楚明白。
李嫂子陪宋時鳶在正院轉了一圈,簡要介紹了一番各處的職能,然後又帶她返回內院。
宋時鳶才在東次間的羅漢床/上坐定,外頭就有小丫鬟的聲音響起:“爺回來了。”
一身月白錦袍外罩绛紫羽紗鶴氅的岑九容大步流星地走進來,邊走邊解鶴氅的系帶。
他将鶴氅随手丢給身後跟着的青竹,往宋時鳶旁邊的錦墊上一坐,笑道:“府裏的格局承襲自先韓王府,一應鋪陳都是太後她老人家責令內務府操辦的,我沒費甚心思,你若瞧着有不喜歡的地方,只管告訴我,我安排人去改。”
宋時鳶笑了笑:“旁的地兒沒去,我也不好胡說,但就我瞧過的金竹苑跟正院來看,倒沒發現有甚需要改的地兒,回頭發現了再告訴你。”
說話間,岑九容的另一個小厮明月提着個藤編的箱籠走進來,說道:“爺,宋姑娘的壽禮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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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廊下設有迎賓處,禮單跟禮品都是在那裏登記造冊,宋時鳶也随大流地将壽禮交到了那邊。
岑九容站起身來,親手接過,放到羅漢床中間的炕桌上,笑着對宋時鳶道:“讓我瞧瞧阿鳶給我準備了甚禮物,若不合我心意,我可要罰你的。”
宋時鳶白了他一眼:“怎麽說話呢,你難道不是應該說‘只要是阿鳶送的禮物,我都喜歡。’?”
岑九容擡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薄唇輕挑,桃花眼裏泛起溫柔的漣漪:“今兒我是壽星公,自然要霸道一些。”
青松、明月以及李嫂子等下人見此情景,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宋時鳶對自己的壽禮還是很有信心的,她眯眼哼道:“你看吧。”
岑九容解開藤箱的皮扣,将箱蓋往下一掀,頓時一箱子毛線織物呈現在眼前。
他拿起最上頭的一件,展開一看,見也是件圓領毛衣,只不過比起先前那件平針棉線毛衣,這件花樣更繁複些,前片上有三排漂亮的麥穗花紋。
他伸手抓柔了一下,驚訝地“咦”一聲:“比先前那件更柔軟更輕薄……莫非你是用毛線織成的?”
宋時鳶笑道:“是呀,錦繡坊趕工出來一點子毛線樣品,被我拿來織了,這可是獨一份喲。”
岑九容一個健步奔到她面前,将她攬進懷裏,俯身吻/住了她的櫻/唇。
岑九容吃了酒,嘴裏卻沒有刺鼻的酒味,反而有種跟草莓味頗為相似的果香,誘得宋時鳶主動叼/住他的舌頭箍咂起來。
岑九容閉眼,任由她歪/纏了好一會兒,這才舞動舌頭蠻橫地鑽進她的嘴裏,攪/弄起驚濤駭浪,将她給淹沒。
宋時鳶被親得暈暈乎乎,杏眼朦胧,全然忘了身在何處。
纏/綿了好一會兒後,岑九容才松開她,他舔/了舔自己的上唇,啞聲道:“知道我是阿鳶最在意的人兒,我很高興。”
宋時鳶歪在引枕上,小口小口地吐着氣,好半天才緩過來。
她拿帕子擦/拭了下沾滿他津/液的唇,傲嬌道:“誰說我最在意你了?你少自戀。”
“嗯?”岑九容挑眉,伸手重新将她攬進懷裏,大手托着她的後腦勺,又跟她來了個唇齒相依津/液交/纏的深/吻。
放過她被親紅/腫的唇/瓣後還不罷休,竟還沿着她的脖頸一路往下親去,親到立領處,伸手将立領的扣子解開,将臉埋到她的鎖骨處,細密地肯咬起來。
宋時鳶連忙告饒:“好了好了,你別鬧了,我承認,我承認你是我最在意的人兒,成了吧?”
邊告饒邊推他的腦袋。
再不懸崖勒馬,只怕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岑九容竟沒歪/纏,立刻将她放開,還貼心地替她系上扣子。
他的自控能力一向不錯,跟她同/床共枕大半年,也沒失控過,但那是沒吃酒的時候。
現下他吃了酒,又被她的主動勾起了“火氣”,再這麽下去,八成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獸姓,當場要了她。
只能轉移注意力,繼續去看藤箱裏的壽禮。
他取出一塊長條狀的織物,在眼前比量了一番,扭頭問宋時鳶:“這是圍脖?”
大周是有圍脖的,不過多是用布料或是毛皮制成。
“嗯。”宋時鳶點頭,又補了一句:“我們那邊叫作圍巾。”
她站起身,将圍巾接過來,說道:“低頭。”
岑九容順從地低頭。
宋時鳶将圍巾對折,搭到他的脖頸上,将一頭塞進對折的圈裏,然後将圈扭一下,将另一頭也從圈裏塞進去,系成一個現代很時興的圍法。
岑九容皮膚白/皙,頭發烏黑順澤,淺灰色的圍巾卡在白色與墨色之間,像是水墨畫的過渡層,讓他原本就迤逦的容貌柔和許多,卻愈發地奪人眼球。
宋時鳶失神地喃喃道:“真美。”
岑九容得意地翹/起唇角,第一次覺得男子生得好看也不是壞處。
他将手套拿出來端詳一下,無師自通地戴到手上。
宋時鳶給他織的是五指手套,他反複握拳又張開,發現這手套既保暖又不影響他騎馬、射箭或者耍刀,非常實用。
接着他又扒拉出來一雙毛襪子。
他眼珠子轉了轉,抱着毛衣,将毛襪子放到毛衣上頭,對宋時鳶道:“我去暖閣試試毛衣跟襪子,你過來幫我掌掌眼,大了小了的,你也好修改不是?”
宋時鳶撇了撇嘴,心想我都幫你織了兩件毛衣了,大小還能會出錯?
襪子雖然是頭一回織,但織之前她可是趁他睡着偷偷用手比量過他腳丫子大小的,加上毛織物有彈/性,尺寸不合适的可能性極小。
不過她還是跟他走了。
襪子倒罷了,毛衣可是她辛苦二十天才織出來的,不親眼瞧瞧他穿上的效果,豈不可惜?
東稍間比宋時鳶想象得要大,分外廂跟內廂。
外廂是個小的起居室,南邊是臨窗坐炕,上頭擺着錦墊跟炕桌,中間是張圓桌并四張圓凳,北邊是羅漢床,上頭同樣擺着錦墊跟炕桌,羅漢床旁邊,還有一張翹頭雕螭紫檀案桌,上頭擺着張古琴,案前有一紫檀琴凳。
內廂北邊是一張雕刻精致的紫檀千工拔步床,床旁的西牆邊是一張紫檀梳妝臺,東牆邊列着一整牆的紫檀頂箱櫃,緊鄰的南牆邊擺着張紫檀盤螭案,上頭白玉香爐煙霧袅袅升起。
宋時鳶暗暗咂舌,他一個大男人的卧房,比自己的閨房都要精致。
偏這人還在凡爾賽:“見笑了,因我不喜繁瑣,諸多擺設都叫人撤下去了,日後你嫁進來了,再依照你的喜好添置。”
她能說什麽?她只能板着臉,裝作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點頭應道:“好。”
岑九容對她的回答很滿意,指了指梳妝臺前的圓凳,示意她坐下,把毛衣跟襪子放她懷裏,然後開始脫衣裳。
月白錦袍解開并褪/下,緩緩露出裏頭的白色暗紋絲綢中衣來。
別看他臉蛋美的雌雄莫辨,實則肩寬腰細腿長,胳膊、胸前跟腹部等地方俱都肌肉分明。
夜裏兩人同塌而眠時,他神态放松,宋時鳶臉蛋趴在他身前軟/綿的肌肉上十分惬意,但若是有甚狀況,他渾身一緊繃,肌肉就會變得跟鐵疙瘩一樣硬/邦/邦的,咬一口的話估計能硌掉她的牙。
很顯然,這是一幅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絕佳身材。
本是屬于原著女主的福利,現在便宜了她。
岑九容見她眼神熱烈地盯着自己的身體,杏眼一會兒看上面,一會兒瞅下面,跟跟小色/鬼一樣,于是故意逗她,作勢去解中衣的系帶。
宋時鳶驚叫一聲,連忙阻止他:“喂,你脫中衣作甚?毛衣是穿在中衣外頭的。”
岑九容手指搭在系帶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瞧阿鳶的眼神,以為你想看我的身/子呢。”
宋時鳶當然不承認,大聲指責他:“誰想看了?你別造謠!”
“哦,不想看呀?那算了。”岑九容從善如流地挪開手,伸手拿過毛衣,分辨了下前後,然後熟練地套到自己頭上,又将兩只手伸進袖子裏。
宋時鳶站起身,将錦袍跟襪子放到圓凳上,伸手幫他将堆在肩膀上的衣身拽下來,前後打量了下,點了下頭,王婆賣瓜地自誇:“不愧是我,織得不大不小,剛好合身。”
岑九容活動了下胳膊,又仔細感受了下,驚喜道:“果然比棉線毛衣輕薄自由,也更保暖。”
“那是自然,不然我何必千裏迢迢從北戎折騰羊毛過來?”宋時鳶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她又将錦袍拿過來,替他披到身上,邊系扣子邊道:“在家的話,裏頭穿毛衣,外頭只須穿件外袍就成了,既輕便又暖和,比鶴氅利落許多。”
岑九容走到梳妝臺前,對着銅鏡扭來扭去,前後都照了一遍,然後滿意道:“這羊毛衫着實不錯,阿鳶你的宋記針織一旦開張,保管賺個盆滿缽滿。”
宋時鳶笑道:“還早着呢,最快也得後年才有成品出來。”
岑九容往圓凳上一坐,将自己腳上的鹿皮靴脫下來,解開布襪子的系帶将其往下一扯,大喇喇地将腳丫子遞到宋時鳶面前,撒嬌道:“阿鳶,你幫我穿羊毛襪。”
宋時鳶抽了抽鼻子,不過沒嗅到甚臭腳丫子味,反倒嗅到了他襪子上淡淡的蘭花熏香。
她“噗嗤”一下笑了。
心想自己真是傻了,跟他同床共枕大半年了,幾時聞到過他腳臭了?
再說了,人家可是原著男主,開玩笑,誰家男主腳臭?!
岑九容低頭打量了下自己的腳丫子,沒發現甚不對,于是擡眼看她:“笑甚?”
“無事。”宋時鳶連忙否認,扯過一只襪子,在他身旁蹲下來,用手指撐開襪口套到他的腳尖上,然後往拽到腳後跟,接着将襪筒提到小/腿上,還貼心地把他中褲的褲管塞進了襪筒裏。
嗯……她作為一個北方人,“秋褲”必須要塞進襪筒裏才有安全感。
又如法炮制,繼續穿另一只襪子。
她的手指蔥碧一般螢/白軟棉,不經意間擦過自己的腳丫子,便帶起一陣蘇麻,岑九容使勁咬住嘴巴,才沒有哼哼出聲音,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有所變化。
宋時鳶毫無所覺,伸手捏住他的腳掌左右打量了一番,又摸了摸/他的後腳跟,滿意道:“不錯,襪子大小也很合适。”
岑九容閉了閉眼,努力将沖動壓制下去,笑贊道:“阿鳶可真厲害。”
宋時鳶拍拍手,站起身來,斜眼瞅他:“怎樣,我送你的這套生辰禮物,你可還喜歡?”
哼,要是敢故意說不喜歡,然後鬧幺蛾子的話,看自己怎麽收拾他!
沒想到岑九容卻沒鬧幺蛾子,反而實事求是地答道:“喜歡,阿鳶的壽禮,是我收到的所有壽禮裏頭最好的一份。”
宋時鳶滿意地翹/起嘴角:“嗯,算你識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