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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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上羊毛處理工作開展得熱火朝天。
與此同時,米線工坊出産的米線數量也積攢了不少,于是有間飯館開始供應新品——砂鍋米線。
彼時已是十月下旬,天氣開始冷起來,熱乎乎的砂鍋米線下肚,渾身都暖呼呼的了。
甫一推出便大受好評,飯館前的長龍直排到了巷子口。
宋時鳶見狀,只好叫掌櫃趕緊招人手。
只招人手還不行,畢竟有間飯館店面小,只幾張桌子,容納不了恁多顧客在此用餐。
想擴充店面也不容易,兩邊的店鋪都經營得好好的,輕易不會轉讓。
沒奈何,只好在門口開辟出一個外帶的窗口來,緊急向數個木匠訂購了一批帶蓋木碗。
只須多加兩文木碗錢,便可打包一份米線帶走。
若想省錢的話,也可以自己帶碗。
如此倒是方便了那些想嘗新鮮吃食的富家女客們,紛紛打發下人來買,排隊的長龍更長了……
本打算小打小鬧的小飯館,竟然紅火至此,是宋時鳶萬萬沒想到的,燕京人果然好吃。
看來尋新鋪子開分店的事兒得提上日程了。
這差事還是落到了岑九容的長随岑禮正頭上。
只是燕京的鋪子難尋,宋時鳶又強調了萬不可以勢壓人,怕是得花上些工夫才會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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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鳶正忙得腳不沾地呢,突然家裏下人來報,說是洛陽老家來人了,鐘氏讓她即刻回家。
來者不是別人,乃是鐘氏嫡親的長兄鐘澤山一家。
果如原著中那般,有點子錦鯉運在身的鐘秦鄉試吊車尾最後一名上岸,得到了參加春闱的資格。
恰好妹夫做了京官,鐘澤山大手一揮,決定領着全家人進京。
一則是給兒子陪考;二則是探望下數年未見的妹妹;再者就是看能否給閨女說門京裏的親事。
宋時鳶回府時,已是紅霞滿天的傍晚時分,家裏人,包括在國子監就讀的宋時鹄,已經全部到齊。
宋時鳶福身行禮:“見過大舅、大舅母,大舅大舅母一路辛苦了。”
又對着鐘秦跟鐘文靜行了個平輩的半禮,笑着打招呼:“表哥好,表姐好。”
長了張喜慶圓臉的大舅母李氏忙起身将宋時鳶扶起來,拉着她的手誇贊道:“幾年沒見,鳶姐兒都出落成大姑娘了,瞧這伶伶俐俐的模樣,可真真像極了你母親年輕的時候。”
話到這裏一個停頓,然後恨鐵不成鋼道:“哪像你表姐,跟個鋸了嘴的葫蘆似的,半晌憋不出一句像樣的話來。”
或許這踩自家娃誇贊別家孩子的方式,是家長們的通病?鐘氏聞言立時跟進道:“嫂子快別說了,靜姐兒這樣文文靜靜的姑娘家才好呢,哪像鳶姐兒,跟個猴兒似的,一天天的,淨上蹿下跳了。”
宋時鳶:“……”
鐘文靜:“……”
兩人對視一眼,都露出無奈的笑容,頗有些同病相憐的意味。
不過宋時鳶可不是擎等着被吐槽的主,轉移話題道:“表哥,會試準備的如何了?可有把握?”
鐘秦汗顏:“并無甚把握,原也沒想着能上榜,這回只當是來長見識的。”
鐘澤山倒是個豁達的,不是那等雞娃家長,颔首笑道:“你表哥能中舉已是僥幸,家裏也沒指望他能一次考中進士。”
宋時鳶抿了抿唇,大舅一家子心态倒是放松,也或許正因為心态放松,鐘秦春闱才再次吊車尾考中?
她笑道:“話雖如此,但座師得拜,同年得走動,溫書也不能放松,好歹把流程走一遭,不然豈不白折騰進京這一趟?”
鐘澤山贊同地對鐘秦道:“鳶姐兒說得對,你好生将流程都走一遍,三年後再來赴考時就有章程可考了。”
鐘秦點頭應是:“我省得,父親放心。”
鐘氏朝宋時鳶招了下手,然後對兄嫂道:“你們先坐一會子,我叫人去給你們收拾院子。”
因料到鐘秦要進京趕考,鐘氏其實早就着人将客院收拾好了,只是沒想到兄嫂跟侄女也一塊來了,少不得要添補一些。
出了正院大門,鐘氏轉頭問宋時鳶:“讓你表姐住到你院子裏去?”
客院當然住的開,但鐘文靜是個女孩兒,住自家閨女院子裏去,有自家閨女照應着,更妥當些。
宋時鳶臉色有些古怪,靜默片刻後,才張口拒絕道:“還是讓表姐住客院吧,我院子裏人多,我素日忙活的事兒又雜,表姐住過去,怕是多有不便。”
開玩笑,岑九容三五不時就會到她那裏過夜,哪怕鐘文靜住在廂房,但她到底是個大姑娘,經不起講究。
宋時鳶自己橫豎是沒啥“清白”名聲可言了,可不能害了表姐的名聲。
鐘氏一琢磨,覺得閨女說得有道理,便道:“那就罷了,我讓鐘福家的在客院另外布置一間客房。”
宋時鳶主動道:“表哥要忙着拜座師跟會同年,只怕一時半會子的騰不出工夫來閑逛,我明兒帶表姐出去轉轉,順便替她置辦些胭脂水粉的。”
拒絕跟表姐同住,宋時鳶有些心虛,只能在旁的地方彌補些。
鐘氏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來:“虧你想得周到。”
頓了頓,又玩笑道:“多置辦點,莫小氣吧啦的,橫豎你有錢。”
宋時鳶笑着回嘴:“我肯定多置辦,不但給表姐置辦,給大舅母置辦,還給您那未過門的寶貝兒媳婦也置辦一份,如此您老可滿意?”
頓了頓,又恍然大悟地一拍腦門:“哎呀,原來母親是在委婉提醒我別忘了您那份呢,您放心,保準忘不了!”
鐘氏拿指頭點了宋時鳶的額頭一下,笑罵道:“誰稀罕要你的胭脂水粉,你少攀扯老娘。”
“您呀,就是口是心非,心裏肯定稀罕地不得了。”宋時鳶丢下一句,然後嘻嘻哈哈地跑走了。
鐘氏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次日用過早膳後,宋時鳶便叫人套車,帶着鐘文靜去往燕京城最繁華的東華大街。
鐘文靜悄悄掀開窗簾一角,透過車窗,一臉好奇地打量着外頭的街景。
片刻後,忍不住贊嘆道:“燕京城不愧是國都,比洛陽繁華多了。”
鐘文靜長相随母親李氏,長了張小圓臉,眼睛也圓溜溜的,不說話時倒罷了,一說話,就顯出靈動與可愛來。
“燕京是挺繁華的。”宋時鳶點頭。
心想,現下還不算什麽。
因為鄭太後重視商業,攝政之後次年便大幅削減商稅,自此商業進入前所未有的繁榮期,大批商人雲集燕京城,其中還包括許多不遠萬裏而來的外邦商人。
三五年後的燕京城,真真才叫繁華。
馬車行至東華大街中段,宋時鳶指着路邊兩間鋪子說道:“那兩間鋪子是我的,一間是針織鋪子,一間是香皂鋪子。”
“啊?”鐘文靜吃了一驚,打量片刻,又詫異道:“怎地都關着門?”
宋時鳶笑道:“香皂鋪子下月初開張,針織鋪子的話還早着呢,最早估計也得明年底。”
“原來如此。”鐘文靜長着副傻白甜的模樣,但卻是個有成算的姑娘,聞言心裏雖驚詫表妹一個小姑娘竟然擁有兩間燕京城最繁華地段的鋪子,但卻并未多問。
宋時鳶已經做好答疑的心理準備了,畢竟她跟岑九容的關系瞞不住,也沒必要瞞,不想這位表姐卻十分懂分寸,并不問東問西。
不免讓她高看幾分。
馬車在玲珑閣門前停下,蟬衣跳下馬車,然後掀開車簾,先将宋時鳶扶下車,又回身把鐘文靜扶下來。
宋時鳶挽着鐘文靜的手走進店裏,小聲道:“這是燕京城最好的胭脂水粉鋪子,表姐只管随便挑,莫跟我客氣。”
鐘文靜顯然不是那等貪便宜的,在店裏轉了一圈,只拿了一盒面脂便作罷。
宋時鳶見狀,把她拉到口脂櫃臺前,解說道:“她家最負盛名的就是這胭脂膏子,全都是用上等新鮮花瓣制成的,既可以用來塗唇,也可以化開當胭脂,表姐好歹挑幾盒。”
說完,率先從裏頭挑了兩盒正紅跟一盒桃粉色的,笑道:“這是給大舅母、母親還有趙姐姐的。”
鐘文靜見旁人都有了,便不好再推辭,于是給自己挑了一盒橘紅色的。
宋時鳶又叫她去挑螺子黛。
其實也沒甚可挑的,螺子黛只淺色跟深色兩種,淺色也只是略淺一些,有點偏棕色。
索性各拿一盒。
當然,也沒忘記給其他三人各帶兩盒。
還有鐘文靜先前挑過的口脂,也給她們各帶了一盒。
面脂跟螺子黛都是五兩一盒,胭脂膏子十兩一盒,結賬下來剛好一百兩整。
鐘文靜有些不安,湊到宋時鳶耳邊小聲道:“這也太貴了……要不,咱們不要了?”
宋時鳶輕拍了下她的手背,吩咐辛夷給錢。
的确不便宜,一盒胭脂膏子都趕上一件羊毛衫的價格了。
但玲珑閣出産的胭脂膏子,算是化妝品中的頂奢了,還是純天然手工制作,貴些也在情理之中。
況且一盒胭脂膏子能用三五個月呢,平均下來,也就算不得多貴了。
大舅母跟表妹難得進京一回,她索性大方一些,免得回頭鐘氏念叨自己。
從玲珑閣出來,宋時鳶才要上馬車,就見李辰逸領着一隊着飛魚服配繡春刀的錦衣衛大步流星地往這邊行來。
李辰逸也瞧見了她,頓時臉上堆笑,一溜煙跑過來,腳“啪”地跺了下地,大聲道:“大嫂好!”
宋時鳶:“……”
哪來的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