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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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岑九容管着錦衣衛跟京郊大營,京城盡在他掌握之中。
鄭太後又對他十分信任,朝堂之事,他不開口就罷了,但凡開口,鄭太後立時便會采納他的意見。
哪怕衆臣群起反對,她也不理會。
岑九容可謂權傾朝野,風頭無兩。
宋家這個曾救岑九容于危難之中的小門小戶,也跟着沾光,成了京城社交圈的香饽饽。
宋廪跟宋時鳶一日能收十幾二十份請帖。
宋廪原就不愛交際,如今又擔着附郭京縣父母官這個炙手可熱的官職,愈發小心謹慎,所有宴請一概謝絕。
宋時鳶也沒興趣去人生地不熟的場合當壁花,任由人當猴子一般圍觀,也拒了這些宴請,不過她還是留了些小心機。
給所有發來請帖的主人家都送了六杯奶茶當賠禮,并附上了自家奶茶店的宣傳小卡片。
她的奶茶成本高,售價更高,走的是高端路線,顧客群就是這些養尊處優的太太、奶奶跟姑娘們。
這簡直是天賜的打gg的好時機,她豈會放過?
這番騷操作,把鐘氏看得目瞪口呆,笑罵她“促狹”。
“甚促狹不促狹的,想賺錢有錯麽?”宋時鳶嗔了一句,然後興致勃勃地跑去書房找宋時鹄。
奶茶店的夥計經過反複試驗配比,奶茶的味道已然能趕上她親自動手的水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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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太大精進的餘地。
所以她打算在奶茶杯上做文章。
決定出幾個不同系列,譬如花草、動物、美人以及優美古詩詞等等。
所有系列混合在一塊兒使用,圖案随機,不接受指定。
開啓“集卡”模式。
如此就算不愛喝奶茶的女子,也會為了集齊圖案漂亮、造型別致的奶茶杯,而不得不一次次打發下人來買奶茶。
宋時鹄學業算不得多出色,但繪畫一途上卻頗有些造詣。
給奶茶杯畫樣圖的事兒就落到了他頭上。
不過這家夥好容易放假回家,各種懶散不說,還得空就往同窗家跑,樣圖的進展十分緩慢,怕是出了國喪期都完不成。
宋時鳶只好化身周扒皮,親自下場當監工。
宋時鹄一見她,就知道她的來意了,頓時哀嚎道:“當初父親請先生教我們畫畫,我學得認真,你敷衍了事,甚都沒學會,至今連畫個鞋樣子都畫不好,我還笑話你來着,誰知今日就糟了報應。”
“這叫能者多勞。”宋時鳶往書案前一坐,斜眼看他,笑道:“再說了,這事兒與你也息息相關,畢竟每賣出一杯奶茶,你就能得五文錢呢。”
這是宋時鳶付給他的版權費。
單看的話,一百文一杯的奶茶,他只得五文錢分成,着實有些少。
但随着奶茶銷售額的逐漸上漲,一年累積下來,這筆紅利就很可觀了。
“能否賣出去還兩說呢,你倒是信心十足。”宋時鹄給她潑冷水。
話雖如此,手上已然開始調染料了。
自己嫡親妹子的請托,就算不給他任何紅利,他也得幫忙。
宋時鳶搖着團扇,老神在在道:“肯定會賣出去的。”
這點信心她還是有的。
一來,她/的/奶茶味道香甜可口,定能征服那些貴女。
二來,這些人打着曲線救國的主意,想通過自家攀附上岑九容,為此也會捧她的人場。
對此她是喜聞樂見的。
管人家是什麽目的呢,她能得到實惠就行。
她可沒那麽強的自尊心,更不會覺得自卑。
宋時鹄調好染料,提筆開始畫小貓。
才剛畫完一個腦袋,他突然開口道:“阿鳶,你說咱爹這官職,是不是岑大人給謀的?”
先前不知道岑九容身份的時候,宋時鹄一口一個“岑兄”,這會子卻是改了口,不敢再跟人家稱兄道弟。
宋時鳶笑道:“外頭人也跟你一樣疑惑呢。”
說疑惑倒也不太準确,外頭的人多半已認定宋廪的官職是岑九容暗中相助得來的。
不然他寒門出身,毫無背景,何德何能在任期未滿之時突然調任宛平縣令?
宋時鹄頓住筆,擡眼看向宋時鳶,追問道:“你怎麽看?”
宋時鳶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既然岑公子不提,咱們就只當沒有這回事兒吧。”
言下之意,此事的确乃岑九容所為。
“嗯。”宋時鹄點了下頭。
片刻後,又忍不住表決心道:“岑大人對咱家如此好,我以後要好好上進,将來出人頭地了,沒準能幫到岑大人一二。”
宋時鳶抿了抿唇。
就他這傻白甜的性子,別說幫岑九容了,能不給岑九容添亂就阿彌陀佛了。
前世是無能為力,這世有岑九容在,她肯定不會讓宋時鹄外放為官的。
不放在眼皮子底下,哪裏放得下心?
老實窩在京城,進個閑散衙門,混吃等死最适合他。
不過實話最傷人,她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只笑道:“那哥哥可要加把勁了,争取明年能進學。”
古人将考中秀才叫進學。
前世明年宋時鹄就進學了,不過那會兒宋廪在河南為官,宋時鹄是回洛陽老家參加的考試。
如今宋時鹄入了國子監,有了在京城參加科考的資格。
京城名師雲集,有才學之人比比皆是,宋時鹄明年能否進學,現在可不好說。
宋時鹄握拳,志得意滿道:“我明年肯定能進學的!”
過了幾日,宋時鳶突然收到鄭書怡的請帖。
說是她七月初六及笄,鄭家替她辦了及笄宴,請宋時鳶去吃席。
七月初二出國喪,鄭家七月初六大擺宴席倒也說得過去。
旁人的請帖宋時鳶可以婉拒,鄭書怡的卻拒不得。
一來當初去張家赴宴時,鄭書怡對她關照頗多;二來鄭家跟岑九容是同盟,看在岑九容的份兒上,她也得給鄭書怡這個臉面。
就是壽禮有些讓她為難。
小姐妹生辰,壽禮不必多貴重,送的是心意,多半是自己做的針線、自己寫的字或是畫的畫以及自己刻的印章等等手工品。
可宋時鳶是個手殘。
練習打絡子練習了個把月,都還是歪歪扭扭的,拿不出手。
旁的活計,更是稀松了了。
她又不願拿丫鬟的作品作弊,去駁個面子光。
思來想去都無果後,只好叫辛夷取了一套才燒制好的花草奶茶杯來,她親自沖了六杯奶茶裝上。
權且當做壽禮了。
這份兒敷衍的壽禮,在鄭家一亮相,果然就遭到了鄙夷。
一個身穿花羅衫裙,滿頭珠翠的小姑娘撇嘴道:“宋姑娘不去東家赴宴給送六杯奶茶賠罪,不去西家赴宴給送六杯奶茶賠罪,今兒來給鄭姐姐過壽,壽禮也是六杯奶茶,未免太敷衍了些,這顯然是沒将鄭姐姐放在眼裏呀。”
鄭書怡斜眼看着宋時鳶,笑而不語。
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宋時鳶逐一将奶茶杯從木匣裏取出來,放至中間的的八仙桌上。
指着它們解釋道:“我送別家姑娘的奶茶杯甚圖案都有,送縣主的卻是一整套的梅蘭竹菊松荷六君子圖。”
略一停頓後,她又笑道:“而且,旁人的奶茶是店裏夥計沖泡的,這六杯卻是由我親自沖泡。”
先前開口的那個小姑娘似是不信宋時鳶的話,起身走過來仔細端詳了一番那六只奶茶杯。
靜默片刻後,不屑地哼了一聲:“畫工着實一般。”
這就是尬嘲了,宋時鳶繪畫本事不行,鑒賞能力還是有的。
若果真宋時鹄繪工一般,她早叫人到外頭尋畫師了。
一個長相端莊、衣着素淨生了一張鵝蛋臉的姑娘突然站起來身,上前挽住那小姑娘的胳膊,打圓場道:“嘉晴縣主說笑了,這世上還有能比你畫工好的人兒?”
說着,将嘉晴縣主帶回自己的位子上,推她坐下。
宋時鳶卻是在聽到“嘉晴縣主”四個字時,嘴角不禁抽了抽。
很好,原著裏頭的三號女配出場了。
這位嘉晴縣主,跟裴若蘭一樣,都是刁蠻任性大小姐脾氣。
與裴若蘭嫌貧愛富不同的是,嘉晴縣主嘴巴刻薄,但心性卻不壞。
當年岑九容家破人亡初淪落成乞兒時,因養尊處優慣了,不擅與人争搶,時常餓肚子,瘦得皮包骨。
嘉晴縣主見他可憐,時常叫人投喂他些吃食,還給了他兩身奶兄的舊棉衣,助他撐過了冬日嚴寒。
因為這份恩情,她是女配裏頭下場最好的一個。
哪怕她也給女主紀望書添過不少堵,還因無心之失間接害紀望書小産過一次。
鄭書怡見戰火平息沒好戲可看了,這才站起來,走到八仙桌前拿起一只奶茶杯打量了下。
一臉和煦地笑道:“早就想嘗嘗宋妹妹家的奶茶了,今兒宋妹妹這壽禮,甚合我心意。”
說着,擡手拿起根吸管,熟練地将其插到杯蓋的孔裏,然後吸了一口。
宋時鳶:“……”
定是有人将自己先前送出去的奶茶孝敬鄭書怡了,否則鄭書怡動作不會如此行雲流水。
也對,如今鄭太後垂簾聽政,鄭家身為鄭太後母家,自然是衆人争着奉承的對象。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突然有個管事娘子模樣的人急匆匆走進來,朗聲道:“縣主,太後娘娘身邊的莊姑姑奉太後娘娘的命給您賀壽來了。”
鄭書怡聞言,忙随這管事娘子出去迎接。
宋時鳶見狀舒了口氣,趁機尋了個末座的位子坐下來。
“宋姑娘,嘗嘗這荷葉糕,聽說是南邊的廚子做的,我嘗着滋味尚可。”
面前突然出現只盛了翠綠色糕點的碟子。
宋時鳶順着端碟子的那只手看過去,立時呆住了。
趙文姝怎地在這裏?
這可是她的未來嫂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