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父母
父母
父母又是一天清晨。
聽到手機嗡了一聲，沈優迷迷糊糊伸出手，在床頭櫃上摸了把，指紋一按，卻解鎖失敗，定睛一看，手機是祝嘉樹的，反手拍給旁邊的人。
祝嘉樹哼唧兩聲，睜開眼睛：“什麽啊？”
“手機響了。”沈優翻了個身繼續睡。
祝嘉樹撐起眼皮看了一眼，驚得頓時翻身坐起。
消息是程嘉禾發過來的，她說：“他們好像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一大早來問我是誰，我沒說。”
“什麽事兒？”沈優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
“我爸媽可能知道你的事兒了。”
沈優打了個激靈：“這麽快？”
祝嘉樹拍了下腦袋：“估計是昨天鬧得太歡騰，被發現了。不過嘉禾說他們頂多知道我有女朋友，還沒對上號呢。”
沈優身體放松：“哦，那還好。”
祝嘉樹笑：“你怕什麽？”
沈優含糊着說：“我怕你媽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然後甩給我幾百萬說‘拿着錢，離開我兒子。’”
“哈哈哈。”祝嘉樹捏住她的鼻子：“你是沒睡醒吧？”
沈優睜開眼：“你再捏下去，我就讓你試試剛睡醒的人的脾氣。”
祝嘉樹連忙松手。
不過沈優也沒有了睡意，看眼時間，九點多，該收拾起床了，可她只想裹緊被子繼續賴床。
祝嘉樹好奇問：“要是我媽真這麽做，你打算怎麽辦？”
“不知道，看她能給多少吧。”沈優打了個悠長的呵欠：“如果錢夠多的話，說不定我就聽話了呢。”
“你是不是傻。”祝嘉樹不樂意了：“我媽給你的錢，那是一次性的，但你要是不離開我，我可就是長期取款機！”
沈優噗嗤笑起來：“你還挺驕傲？”
“有錢又不是壞事，為什麽不能驕傲？”祝嘉樹眨眨眼。
“那又不是你的錢。”
“我也有錢啊。”祝嘉樹說：“我現在手頭還有好幾個家教呢。”
沈優擡手糊在他臉上：“算了吧，我可比你有錢多了。”
“那你就更不能聽我媽的了！”祝嘉樹又拐回了話題：“不管給多少錢你都不能走！”
“嗯，不走。”沈優沒放在心上，胡亂應付着，想要起床。
祝嘉樹雙手雙腳把她扣住：“我認真的！”
“不是吧？”沈優愣住：“看你這表現，難道你媽還真能這麽幹？”
祝嘉樹聳肩：“這取決于我在她眼裏值多少錢。”
“溜了溜了。”沈優仔細想了想，認真道：“我覺得我還是有點兒志氣的，上百萬應該能抗住，但我這輩子真沒見過多少錢，如果你媽真拿出個幾百上千萬的，我……你還是別對我抱太大希望。我自己心裏都沒底。”
看得出這次她說的是心理話，祝嘉樹有點喪氣，但又不得不承認，如果他母親真的拿出幾百上千萬，連他自己都覺得還是分手比較劃算。
“不過我覺得你沒那麽值錢哈哈哈哈。”沈優在他頭上撸了一把。
祝嘉樹并不覺得自己被安慰了。
插科打诨一陣，沈優徹底清醒了，靠着床頭，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手機，刷消息。
昨晚和小樹苗玩到很晚，回來就各種激情四射，根本顧不上看手機，現在一看，碩士的師門群裏居然刷了好多條。
群裏是導師和她帶的學生們，大部分都是沈優的師兄師姐，還有幾屆師弟師妹。昨晚刷屏的事情，就是師門裏一個研三的師妹透露自己已經報名考博，大家都出來鼓勵加油。
他們的導師本身就是博導，所以他們完全可以直接在導師門下繼續深造。即便號稱公平，但真正考量時，本校生必然占據優勢，何況本來就是導師的學生。而且，這個師妹沈優認識，學習成績在班裏也是一流水平，考博的難度不算很高。
她看到這條消息，也送上了姍姍來遲的祝福。發完消息，就嘆了口氣。
祝嘉樹聽到嘆息，湊過來看了一眼：“怎麽了？”
“我當年本來也想考博的。”
“那你為什麽沒考？”祝嘉樹忍不住說：“博士和碩士完全是兩個層次啊，如果你考了博士，說不定現在就是大學老師了。”
沈優幽幽道：“因為沒錢。”
祝嘉樹閉上嘴巴。沉默了一陣，又說：“但是讀博不用很多錢吧？學校各種獎學金、助學金還有勤工儉學崗位，足夠支付生活費和學費了。”
“讀博本身是不用花錢，但是讀博就意味着我沒辦法賺錢，實際上就是在花錢了。”看到群裏師妹考博，沈優立刻就想起自己當初的糾結。
從研一開始，她就不停考慮要不要讀博，到了研二，她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她家裏太窮，父母年紀大身體也不好，全靠一個露天小攤位支撐全家開銷，早上六點出攤，晚上八點收攤，風雨不誤，實在是太辛苦。哪怕讀研之後就再沒有拿過家裏的錢，但是只要她讀書一天，她的父母就不可能丢掉生意。她實在耽擱不起四年甚至更多的時間。
當然，也有他父母主觀上的一點影響。
雖然母親的思想非常固執保守，但和村子裏大多數人不同的是，即便有着時代造成的重男輕女的思想，但她對自己的女兒也不吝付出。她相信“知識改變命運”，懷着對自己沒能好好讀書的悔恨，将希望都寄托在女兒身上。在周遭“小姑娘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的議論中，股足了勁兒供她讀書，并且要求她讀研，甚至撂下話來“只要你想往上讀，就是讀博士，媽也供到底。”
沈優想要讀博，未必不是因為母親的支持，只是後來，母親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漸漸的，雖然沒有阻止她讀博，但是已經流露出“讀完碩士你就要參加工作了”的意思。沈優最終也不得不屈服于“沒錢”的現實。
祝嘉樹聽完，“啧”了一聲：“那你就沒考慮過賺夠了錢，再去讀博？”
“我現在已經工作了。”
而且是一份在大衆眼中非常好的工作。正因為工作很好，一旦辭職，就意味着要承擔風險。而沈優的人生，在父母的庇護下，幾乎不存在風險。
祝嘉樹說：“工作可以辭啊。雖然可惜，但是你可以實現夢想，到時候完全可以再找一份更好的工作。”
沈優搖搖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又在床上賴了一陣，眼看十點多，沈優終于起床洗漱。錯過了早飯，午飯打算吃頓好的，和小樹苗一商量，打算一起動手做。
沈優正擇菜，聽到手機鈴聲響起來，拿過來一看，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凝滞許久，才深呼吸着，接通了電話。
“喂，我和你爸馬上到B市了，你過來接一下。”
沈優不知道自己回了些什麽，只覺得心髒繃緊，血液好像不再流動，嗓子又幹又澀，說話艱難。
回頭，小樹苗還在快樂切菜。
她握緊了手機說：“我爸媽要來，中午這頓飯可能吃不了了。”
菜刀停了下來。小樹苗消化了一下這句話，訝然：“這是什麽意思？讓你別回去了，結果他們反倒找過來了？”
沈優并不覺得驚訝，她早就隐約料到會有這麽一天。只是真的來到時，她還是有些慌亂。
“需要我陪你去嗎？”
沈優搖頭：“你可能不太方便出現。”頓了頓：“我覺得還是我自己來處理比較好。”
離婚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如果再和小樹苗的事情混在一起，可以想見是如何混亂。眼下她已經沒有精力兼顧這麽多，只能先讓他回避。
去車站接人的路上，沈優給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她不覺得父母突然來京是為了旅游，話題多半還是離不開婚姻，甚至他們可能要求她和宋熙和複婚。如果只牽扯她一個人，她還可以敷衍，但一想到父母有可能去和宋熙和甚至他的父母溝通，她就覺得頭皮發麻。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她必須表現得足夠堅決。
果然，在機場見到父母，母親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不是不讓我回去嗎？所以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讓你不回去你就不回去，那我讓你別吃飯，你吃還是不吃。”
“不吃飯我會死，不回去又不會。”
“你非得和我杠是吧？”沈母道：“行，反正這次我過來了，有什麽事兒咱們就好好解決一下。”
“你打算怎麽解決？”
“等回家我再和你說。”
沈優嘆口氣：“媽，不用解決了。你和爸要是來旅游的，想到處溜達，我可以給你們安排。你們要是想勸我結婚，那就沒必要了，我不聽。”
“行行，那我先不說。”
沈優得到了暫時的清淨。
她的家太小，根本住不了人，只能帶他們去酒店，父母當時就不樂意，說她亂花錢。沈優随口解釋了一下，立刻就引來批判。
“如果你不離婚的話，你不就有房子住了嗎？現在倒好，租個小破房，你憋屈不憋屈？”緊接着又一陣咋舌：“天哪，這酒店這麽貴！你要是不離婚，我和你爸就去家裏住，能省多少錢！”
沈優反唇相譏：“你們兩個要是不過來的話，更省錢。”
“要不是為了你的事兒，你以為我和你爸愛折騰？跑來跑去的，我身體還不好——還不都是為了你！”
又來了又來了。這套“還不是為了你”的理論，沈優已經聽了二十多年，小時候不懂事就乖巧聽着，青春期懂事了，卻又因為怕惹父母生氣，生生壓下去，沒有了叛逆期。到了大學遠離父母，聽的少了，本以為可以逃離，結果還是這樣。
父母翻來覆去地說，她翻來覆去地解釋，父母再翻來覆去地勸。有時候她不得不承認，她的耐性太差了，大概真的不适合做人父母。
所以這次她幹脆沒回應，幫他們把行李放下，然後去吃飯。不管他們說什麽，一概不回複。到後來他們也就不說了。
吃晚飯回酒店，沈優直接攤開說了：“你們要出去玩的話叫我，不過我要上班，周末才有時間。吃飯的話剛才過來那一排，哪家都行，不用擔心花錢，錢不夠了找我要。”
“哎，你就這麽走了？爸媽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還懂不懂點事兒？”
“我以前就是太懂事兒了。”沈優止不住地想嘆氣：“我怕呆久了遲早吵架，到時候再把你們氣着了，更不劃算。所以還是少見面吧。”
“我和你爸不就是為了看你才來的，你要是不和我們在一起，我們過來幹什麽？”
沈優點頭：“那很好解決，咱們約定，不談離婚和結婚的事情。”
沈母啞然片刻，又說：“你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兒，非得扯離婚的事兒，我就勸你不離婚，怎麽就不能說了？”
沈優：不好意思，到底是誰總扯離婚的事兒？
哎，爸媽的車轱辘話我寫得都累了，真不是我想水字數，而是他們的人設就是文化水平低、說話沒有邏輯、還有很多父母都有的不講理……
另外，這篇文很短，開文時候計劃十二萬，現在算一算差不多，預計十章左右就要完結，所以大家不要養肥啦，養着養着就完結V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