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仙女兒
小仙女兒
祝嘉樹剛剛做完自我介紹，“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程嘉禾連忙擠開哥哥，帶着沈優離開這裏。
沈優剛邁出步子，就感覺他的手指輕輕碰過她的指尖。
手指一顫，人已經回頭，正對上他張揚的笑臉。
緊接着聽到程嘉禾震驚道：“你——”
原來是祝嘉樹也跟着從電梯裏走出來。
程嘉禾很快反應過來，收斂了語氣問：“你不是下樓嗎？”
沈優從中聽出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咦，”祝嘉樹故作驚訝：“我說過嗎？”
見沈優看過來，他立刻站直身體，收斂表情，一本正經道：“我就開個玩笑。既然是帶老師來看房子，總不能讓你這個小孩兒來張羅。”
祝嘉樹見程嘉禾有些猶豫，一鼓作氣又說：“你這麽糾結，被老師看到，還以為我是什麽人呢。”說着就看向沈優，幾乎要拍胸發誓：“沈老師你放心，其實我是特別、特別、乖一孩子，絕對不會惹事兒！”
沈優彎着眼睛笑：“我沒有意見。”
程嘉禾？程嘉禾也沒有意見，她光顧着看沈老師如何微笑了。和平日裏經常見到的禮貌性的甚至長輩性的微笑不同，這個笑容......格外好看。
這一失神......就被祝嘉樹擠到了一邊。
“老師想看的是哪套房子？”祝嘉樹目視前方，眼神再沒亂飄，看起來像是認真帶人看房子。
到了目的地，程嘉禾掏出鑰匙開門，室內情況盡收眼底。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房間雖小，功能齊全，甚至還包括一個陽臺。只是看面積，估計這個陽臺沒有被計算在內。
沈優看了一圈，程嘉禾也跟着走了一圈，問：“您覺得怎麽樣？”
沈優确認水管沒問題後關掉水龍頭，點點頭：“我覺得可以。”轉過身又道：“我想方便一下。”
程嘉禾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拉着祝嘉樹退出衛生間。
這一退，就退到了走廊外。
程嘉禾抱着肩膀，懷疑道：“你今天搞什麽鬼？”
祝嘉樹反問：“我搞什麽鬼？”
“你看起來怪怪的。”程嘉禾端詳着他：“你是不是有點太熱情了？”
“你的老師來了，難道我作為家長，不應該熱情點兒？”
“應該倒是應該，但是——”程嘉禾擰着眉頭想了想，卻想不出什麽，最後只能說：“你熱情歸熱情，可千萬別對着我老師發騷。”
“喂！”祝嘉樹睜大眼睛：“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發騷了！”
程嘉禾比着自己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兩只都看到了。”
祝嘉樹啞口無言，最後只能：“啧啧啧。”
“我警告你哦，沈老師可都結婚了。”說起來就是去年的事情呢。程嘉禾記得清清楚楚，當時老師還請了婚假，回來給她們發糖吃，之後手上一直都戴着戒指。但是——這麽一想，程嘉禾忽然意識到，好像，今天，沒看到老師戴戒指？
可能是忘記戴了吧。也可能是覺得戴着不方便就不戴了。程嘉禾很快把腦中閃過的那個念頭抛在腦後，回頭繼續對祝嘉樹進行警告。
直到祝嘉樹對天發誓，義正辭嚴：“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做第三者！”跟着又說：“何況，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程嘉禾也覺得自己是想多了。他雖然行事不靠譜，但拜父母所賜，對感情還算認真，談了個女朋友還是初戀——但誰知道男人是不是有了第一次就有了以後無數次呢。
哼。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最後，程嘉禾留給哥哥一個神之鄙視。
祝嘉樹：“......”
本來，檢查完各項設施和水電網費後，沈優是有意今天就把合同簽下來的，但是因為出現了意外情況，她現在有點兒猶豫，就沒有直接拍板。程嘉禾自然對老師的決定沒有意見，就要把沈優送到車站。被沈優再三推辭後才中途離開。
程嘉禾剛走，就有另外一個身影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沈優還來不及打招呼，就被猝不及防捧着臉摁在牆上親。
腦子裏瞬間閃現出某江網上小說文案中泛濫成災的“花式摁在牆上親”情節。
伸出手扶在對方腰圍，察覺對方身體一顫，趁機調轉體、位。
嗯，把他摁在牆上親。
感覺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在大口呼吸，迫切地尋求着對方的氣息。
親到小樹苗下/身突然後撤，一只手倉促扯了下衣角。
然後低咒：“靠。”
左看右看，沒人。又飛快親了沈優一下。
“你怎麽突然就出現了？”他的氣息萦繞耳畔：“小仙女兒嗎？”
“你還沒解釋為什麽我會見到你。”
祝嘉樹眨眨眼：“這就是緣分。”
沈優怼了他肚子一拳。
“啊！”祝嘉樹大叫一聲，抱着肚子蹲下去：“我不就是沒和你說我是她哥嘛。”
沈優左右看看，沒人，就扯了他一下：“趕緊起來。”
祝嘉樹搖頭：“不起。”
沈優又拽了一下：“起來，被看到多丢人。”
祝嘉樹笑眯眯地點着臉頰：“要親親才起。”
沈優問：“起不起？”
祝嘉樹看看她臉色：“起，我馬上起！”說着蹦起來：“這麽久沒見面，見面就這麽兇啊。”
“你只是沒告訴我你是程嘉禾她哥而已——我就這麽兇，真不應該啊——”
“我的錯我的錯。”祝嘉樹連忙道：“我不是怕你尴尬嘛。你說你要是知道我是你學生她哥，一時想不開就要甩了我，那我多委屈啊。”
這種情況出現的概率真的很高。
沈優不說話了。
祝嘉樹也挑開話題：“宋熙和那事兒你到底怎麽打算的？”
“再等一等。”
祝嘉樹重重嘆氣：“我等得花兒——都謝了。”
沈優抿着嘴笑。
祝嘉樹偷偷看她一眼，又更大聲地嘆了口氣。
沈優擡頭在他嘴角親了一下，問：“現在呢？”
“現在？”祝嘉樹眉眼笑開：“被小仙女兒親吻後，花兒又開啦。”
“既然花開了，那小仙女兒就該走了。”
“哎等等。”祝嘉樹上前攔住，低頭問：“真的......不能見面嗎？”
沈優搖頭：“至少離婚前不可以。”
“還有一個月。”祝嘉樹垂頭。
“不到一個月了，很快就過去了。”沈優摸了摸他的頭。
“快在哪裏？”祝嘉樹皺眉：“我們在一起一共才一個多月。”
“所以你覺得我們在一起這一個多月過得太慢了？”
“不不不。”祝嘉樹求生欲強烈：“當然是過得太快了——好吧，一個月就一個月，等等就過去了。”
最後抱了一下，祝嘉樹松開手：“走吧，我送你進站。”
祝嘉樹陪着沈優等了一陣，眼看地鐵進站，才最後說：“記得過來簽合同啊。”
沈優還沒來得及應，就已經上了車。
其實她是故意的。
之前不知道房子是祝嘉樹家的，她真的會當場簽完合同，但是現在，她又陷入糾結之中。一邊希望能夠和祝嘉樹斷絕關系，一邊又享受着和他相處時的自然快樂。她把這種糾結歸因于将離婚而未離婚時期理智與悖德的矛盾。如果擺脫這複雜的情緒，單論房子本身的條件，簽約絕對劃算。
在B市這寸土寸金的地方，想找位置好又便宜的住處實在困難，否則沈優此前也不至于折騰那麽久。這麽想，她和宋熙和結婚的一大好處就是省了筆房租。
宋熙和的房子是個七十平的兩居室，按揭付款，他本科畢業後工作三年攢出了大頭，父母拿小頭，一起解決了首付，和沈優結婚後，兩個人又一起還了一年的貸款。如果兩個人離婚，沈優只會拿走自己的那部分儲蓄，其餘都歸宋熙和，包括房子。
作為收入低的一方，沈優覺得自己占了便宜。他們都有各自的財産，只需要每月按比例劃出日常開銷和還房貸的那一部分。而且，按比例，沈優一個月薪剛到五位數的，和宋熙和月薪六位數的，誰出大頭一目了然，就算沈優每個月也掏了房貸，真要算起來，那點兒錢就能租個床位。
可以說，這段婚姻給沈優省了很大一筆錢，使得她現在能夠小有存款。所以一想到離婚後每個月的巨大開支，她都有點打怵。
果然只有有錢人才能單身啊。她這好歹還結過一次婚，人情賬算是能收回來一點，剩下的孩子滿月、孩子生日、孩子考大學、孩子結婚、孩子生孩子......都是只出不進的賬。但那些真的從不結婚的女人，付出的所有人情賬恐怕都只有往沒有來了吧。
想想自己每年用在人情往來上的錢，沈優更加重了“自己簡直太窮”的想法。
如果......如果她能夠換一份工作，回老家去生活......那麽她所擔心的這些問題就能夠解決大半。她生在農村，但往上數到地級市卻是二線城市，經濟發展也不錯，但相比B市，生活負擔輕了很多。她曾經的理想就是在故鄉城市生活，可惜爸媽非逼她來B市，哪怕她這輩子也不會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沒關系，還有下一代嘛。
當然，她爸媽的對外口徑是：這孩子出息，一門心思就要去B市。
這不奇怪，畢竟，他們想要的，肯定就是孩子想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