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等一個人要多久
第3章 等一個人要多久
暗夜隔擋了尴尬，未晚沒有被抓包的驚慌，就這麽站在原地，她看到那人從褲子口袋裏拿出手機，而後手機貼在了耳旁。
也許是有人打電話給他，又或者是他打給別人。
葉未晚忽然有些煩躁，疲于應付沈謙的糾纏，只想趕緊結束沈謙的這通無聊通話。
“沈謙，不在意的事情，我不需要浪費時間去澄清。”
她淡淡吐出的一句話重重打在沈謙心上。
是啊，她從來不在意這些事。
在她眼裏這些都是無聊的事，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窗前與樓下的對望似乎是靜止了一樣，誰也沒有逃避，這是安全距離，不存在窘迫。
而另一端的沈謙卻心有不甘，借着酒勁上來，不吐不快。
“讓我幫你回憶一下，你都在意過誰，你在意過顧景時，你也在意過顧雲深，可他們都離你而去了，這麽多年來他們對你不聞不問，我對你那麽好，你為什麽就是看不見……”
即便是隔着屏幕，未晚也感受到沈謙的憤恨，她沒有打斷，任憑他自言自語。
“對不起……我只是想要一個站在你身邊的機會，可你始終不願施舍一個機會給我……”沈謙語氣低落且不甘。
聽到沈謙最後一句，未晚終于耐心耗盡，挂了電話。
他那句對不起是因為什麽，只有他自己清楚，又或許未晚也清楚他為什麽道歉。
一個謊言，她沒有拆穿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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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沈謙的電話，未晚未在窗前停留，轉身走出卧室，打算下樓覓食。
之前家裏一直是保姆孫姨做飯，但最近孫姨家裏有事，請假回老家要半個月左右才回來。
老爸老媽外出度蜜月，大概也要十天半個月才回來，未晚自己不會做飯，大多都是在外面解決的。
她畢業後，老爸老媽是希望帶着她來一次畢業旅行的，不過未晚拒絕了，除了她不喜歡奔波外，還有就是希望老爸給力一點，趁此機會拐老媽去扯證。
她的父母大概是這世上最奇怪的夫妻，明明已經離婚很多年了，可他們依然是夫妻。
同樣這也是無所不能的老爸最受挫的事情，當年腦袋一熱答應了離婚，之後就一直在複婚的道路上堅持不懈，奈何始終沒能實現複婚的願望。
未晚作為旁觀者看了這麽多年，已經見怪不怪了，當年的事不能說是誰對誰錯，她知道爸爸很愛很愛媽媽，而媽媽也很愛爸爸。
至于媽媽一直不肯和爸爸複婚，大概是嫌麻煩，懶得折騰而已。
但爸爸呢，似乎就和複婚這件事杠上了。
自從離婚後，爸爸每一年都要帶媽媽去度一次蜜月，這是兩人工作之餘難得擁有的二人世界，未晚很識趣不去打擾他們。
想到在外的父母，未晚忽然有點想念他們了。
未晚正要給父母打電話，就有電話打進來，是一串沒有備注過名字的數字，似曾相識，心驀然一緊，行動比意識更快，手指已點了接聽。
開始的一瞬，彼此都沒說話。
未晚下樓來到客廳。
終究還是對方先開的口，低沉的聲線帶着幾分慵懶從聽筒裏傳來，語氣那麽的理所當然，“我餓了，陪我去吃飯。”
多麽理所當然的語氣，絲毫不見外，開口就要她陪吃飯。
未晚抿唇，去拿水杯的動作頓住，她用很禮貌的語氣拒絕了。
“這位先生，我想你打錯了，請查證後再撥，不用說抱歉，也不用謝，再見。”
她挂電話一向利落又幹脆。
而門外，委婉邀約美女共進晚餐被拒的顧景時并不覺得氣惱，再一次撥了剛才的那個號。
一次、兩次、三次，他的小葉子并不搭理他。
相比四年前，他對她多了不少耐心，她不接他電話，他就一直打。
正在翻冰箱的未晚并不理會，任憑沙發上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而她一直在翻冰箱，她也不知道要找什麽。
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安靜了，未晚在沙發上靜坐片刻，腹中空虛難耐，她有些煩躁，果盤裏抓了一只蘋果削皮，想着要不要點外賣。
這時候她才想起忘了看時間了，只知天黑，不知道幾點了。
伸手去抓手機時，門鈴響了，她驚得站了起來，手中已經削好的蘋果沒抓穩，骨碌碌滾到茶幾下。
隔了半分鐘左右，門外的人放棄了門鈴呼叫，直接掏鑰匙開門。
看着開門進來的人，未晚傻眼了。
“小舅……”
蘇瀚疑惑看着驚魂未定的外甥女，穿着睡衣，頭發也亂糟糟的，明顯是剛起床，不禁失笑，“不是說今天要去喝喜酒麽，你該不會是在家裏睡了一整天吧？”
未晚在蘇瀚走近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香味兒，頓時覺得肚子更餓了，雙眼緊盯着蘇瀚手上拎着的袋子，看輪廓，就是餐盒嘛。
“小舅，你怎麽知道我沒吃飯呀？”嬉笑着問了一聲，未晚的速度可是一點也不慢，接過蘇瀚手上的袋子，往茶幾上一放，就開始拆餐盒了。
看她急切又驚喜的樣子，蘇瀚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在她身旁坐下時，她已經開動了。
狼吞虎咽的。
“慢點吃，我又不和你搶。”蘇瀚又伸手幫忙打開另一盒她來不及開的餐盒。
是她最愛的辣子雞。
未晚嘿嘿傻笑，口齒不清地說，“還是小舅……了解我……這麽晚了還給我送飯，都是我喜歡吃的菜。”
“慢點兒吃，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蘇瀚無奈又寵溺地看着她，忽然覺得門外那個讓他送飯的人有點可憐，但看外甥女吃這麽香，他就不想幫那人說話了。
“你爸爸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非要我過來看你，看來是父女連心，我要是不來，你是打算餓一晚上麽。”
對外面守門的那個人，他絕口不提，反正是那人叮囑的在她吃飯的時候不要提，他也就沒什麽負罪感。
未晚顧不上和身邊這位明明只比她大四歲卻永遠喜歡用長輩口吻教訓她的小舅閑聊，吃了一半的時候才漫不經心應了句，“哦，葉董百忙之中還不忘我這個女兒，我表示很感動。”
蘇瀚無言，起身去給她倒水。
吃飽喝足，未晚靠在沙發上看着有輕微強迫症加潔癖的小舅把茶幾收拾幹淨，視線落在小舅英俊的臉上，忽然有點舍不得。
“小舅，我聽說你交女朋友了啊，葉董也太不厚道了，只顧着自己帶着老婆逍遙快活，把公司的事全都甩給你，搞得你一把年紀了連女朋友也找不到一個。”
蘇瀚白她一眼，“沒大沒小的，那是你爸，他很少有時間陪你媽媽出去玩，趁現在他還沒有年老色衰，讓你媽多看他兩眼，算是我做好事，公司的事務本來就一直是我在打理。”
外表一派斯文有禮的小舅其實很毒舌，未晚覺得她就是被小舅帶壞的。
“小舅，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呢，你是不是背着我給我找小舅媽了？”
蘇瀚被她萌萌的目光盯得心軟，擡手揉揉她的頭發，“大人的事，小孩子瞎操什麽心，倒是你該想想什麽時候來公司幫我的忙。”
未晚頓時沒了和他繼續交談的興趣，敷衍道，“再說吧，我還想自由自在玩個三年五載的呢，反正小舅你又不用陪老婆孩子，公司的事也用不着我操心。”
父女倆如出一轍的無賴态度把蘇瀚給氣笑了，忍不住提醒她一個事實。
“公司是你家的，将來是你的。”
未晚眼也不擡，應道，“哦，可你是我小舅啊，你也是我家的，公司同樣也是你家的。”
“……”邏輯沒錯，他竟無法反駁。
再聊下去，非得氣得他晚上失眠，蘇瀚換了個話題，“沈謙他爸打電話給你爸了。”
未晚側目，“找罵還是找打？我記得葉董除了對他老婆，對誰都不太友好。”
沈父在這時候主動找上來，可不正是往槍口上撞麽，未晚很了解自己的爸爸，那可是人盡皆知的護犢子，那火爆脾氣也就她媽蘇漪鎮得住。
當然，還有她。
暴脾氣的葉邵天在妻女面前可是小綿羊屬性，言聽計從的，暴躁只是對外的。
她這麽聰明，蘇瀚反倒沒話說了，因為事實就是她猜的那樣，葉董不僅罵了，還放話約架。
不是因為憤怒沈謙另娶他人，而是因為沈謙結婚這件事把未晚推到了浪尖風口上，這才是葉邵天暴怒的根本原因。
因為未晚是他的掌上明珠，含在嘴裏都怕化了的小公主。
四年前，未晚因為葉家千金的身份遭人綁架，差點葬身火海，之後葉邵天就很忌諱妻女被曝光，将她們隐藏得好好的。
而三年前，沈謙同樣做了一件蠢事，竟然公開說未晚會是他未婚妻，這件事可把葉邵天氣壞了，暫且不說沈謙那小子膽大包天觊觎葉董的掌上明珠，單憑沈謙那不過腦子的一句話，未晚又引起了外人的關注。
當時要不是蘇漪攔着，葉邵天非得扒了沈謙的皮不可。
之後因為葉家沒什麽反應，這件事很快就沒熱度了。
現在又是因為沈謙牽扯到未晚，葉邵天很惱火，礙于人在外地，也只能暫時壓壓火氣，打電話給蘇瀚，讓他過來照顧好未晚。
知道家人們的擔憂，未晚端正了态度，對蘇瀚說，“小舅，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爸他就是對以前的事心有餘悸，只要有個風吹草動，我爸就緊張兮兮的，你放心吧，我可以照顧自己的。”
“別的我都認同，但說你能照顧自己這一點我表示懷疑。”蘇瀚指的是她大晚上還餓肚子這件事。
未晚吐了吐舌頭，“這不是睡過頭了麽，小舅你不來，我也會叫外賣的。”
聞言，蘇瀚沉下臉來，“這麽晚叫什麽外賣，不安全的，以後要吃什麽你和我說，我派人給你送來。”
“行吧行吧，都聽老舅你的，這麽年輕就快趕上唠叨的老頭兒了，您吶還是趕緊為我找個小舅媽吧，唠叨給她聽去。”
未晚匆忙結束這個話題，關于她安危的事，一家人都是提心吊膽的，說是草木皆兵都不為過。
畢竟當年……那次意外确實差點兒就讓她丢了小命，以至于現在她恐懼火光。
熊熊大火給了她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陰影。
蘇瀚并沒有陪她很久，很快又被一通電話給叫走了，這一次蘇瀚出奇的放心，離開的時候只讓她關好門早點睡覺，未晚難得乖巧地應着。
偌大的家裏只剩她一個人，顯得空蕩蕩的，未晚索性窩在沙發上抱着手機和死黨馮源天南地北地胡吹。
馮媛是未晚的大學室友兼好友，兩人不是同一個系，卻很投緣，馮媛是個風風火火的直爽性子，學的是法律，用馮媛自己的話說，她生來就富有正義感，是保護弱勢群體，懲奸除惡的。
未晚覺得自己的朋友并不多，交心的就只有馮媛一個，現在馮媛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實習，每天都會和未晚說一些遇到的奇葩的人和事。
聽馮媛唠嗑完，未晚才發現時間過得很快，已經十一點了，回到卧室時，未晚無意識又走向窗前。
那輛車還在原地，就停在路邊，人已不在路燈下，車窗是開着的，剛好可以讓她看到車內那人的半條胳膊搭在車窗上。
他一直在外面，那剛才小舅來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