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第4章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未晚咬了咬牙，還是回撥了剛才她一直沒接的那個號碼，幾乎是剛撥通，那邊就接聽了。
“今晚的飯菜合不合胃口？”顧景時愉悅地問。
未晚不答反問，“你到底想怎麽樣？”
蘇瀚和顧景時認識很多年了，兩人年紀相差不大，是因為葉未晚而結識，私底下的關系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顧景時消失了四年，再次與蘇瀚見面，卻是在葉家的別墅門外。
未晚的晚餐是顧景時交給蘇瀚帶進屋的。
此時此刻，未晚站在樓上，顧景時從車上下來，遙遙相望，又回到了幾個小時前的狀态。
顧景時一直守在門外。
“想上廁所，能借用一下你家的洗手間嗎？”某人找了一個厚顏無恥的理由。
未晚一時無語，別墅外還有一道安全門，雖然是栅欄門，可也要門卡才能進來，也就意味着她必須下樓給他開門。
顧景時也不催促，很平靜地敘述自己現在的需求，以及他的目的，好像真的只是想借用她家的衛生間而已。
“我在外面吹了三個小時的風，現在想上廁所，很急的那種。”
這裏有真是絕了，人有三急，似乎是沒錯的。
“等着！”未晚遠距離瞪了樓下的人一眼，轉身蹬蹬下樓，小跑去給他開門。
如願以償進了葉家的大門，顧景時眯眼看了未晚片刻，眸色漸深。
未晚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睡衣，頭發也該是亂糟糟的，現在的樣子簡直是不忍直視，顧景時的目光讓她很不自在，心慌意亂的。
Advertisement
“看什麽看，沒見過穿睡衣的美女麽！”未晚沒好氣地說完，轉身就進屋了。
顧景時很識趣，沒有招惹她，默默跟在她身後進屋，直接去了一樓的衛生間。
他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未晚心情很不美麗，在沙發上坐下，等着他從衛生間出來。
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時候是她死皮賴臉非要拖着他來家裏，費心地讨好他，只因為他是她最喜歡的時光哥哥，在她任性離家出走遇到的時光哥哥。
那是她記憶裏父母唯一一次激烈争吵，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媽媽哭，争執之後，媽媽摔門而去，不到三分鐘，暴脾氣的爸爸就後悔了，急忙追了出去。
那時候她站在樓梯上看着他們吵，媽媽哭着把‘離婚’吼了出來，之後爸爸追了出去，家裏空蕩蕩的就只剩她一個。
十歲的她還不太懂爸媽吵架的原因，但她知道爺爺不喜歡她和媽媽，想要爸爸離婚和別的女人結婚，她不止一次聽爺爺說如果媽媽生的是一個兒子他就不會多說一句。
因為爺爺不喜她們，所以她們很少回老宅，一直住在別墅。
第一次看到父母這麽激烈的争執，她覺得是因為自己不是男孩，爺爺那麽讨厭她，她想是不是只要她消失了，媽媽再生一個弟弟，爸爸就不會和媽媽吵了。
所以她離家出走了，她一直就這麽漫無目的地往前走，不認識路，也不知道要去哪裏，一直走到天黑了，肚子餓，腿也疼，她走不動了，她害怕得哭了。
就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她遇到了十一歲的顧景時。
她又冷又餓在臺階上坐着，身後的門打開了，一個漂亮的小哥哥領她進屋，讓保姆給她做了很多好吃的。
從那之後她有了一個時光哥哥，後來她才知道時光哥哥比她更可憐，因為他很寂寞。
她想一直陪着他，讓他笑。
可是後來……
顧景時從衛生間出來，一直走到她身邊，她都沒有察覺，兀自發呆中。
“想什麽呢？”他在她面前蹲下，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未晚從回憶中掙脫出來，迷惑又茫然地看着他，“我遇見你的時候第一次離家出走，也是唯一一次，還是小舅從外面玩耍回來發現門沒關，而且一個人都沒有，他打電話給我媽，我爸媽才知道我不見了。”
想起那時候，顧景時忍俊不禁，“是啊，看你可憐兮兮坐在我家門前的臺階上，我只好把你帶回家，你說你爸媽不要你了，你不想回家，我就真的想把你留下，直到三天後我爺爺回家發現了你。”
頓了頓，顧景時笑意加深，“那時候你說我爺爺比你爺爺好，可把老爺子高興壞了，但知道你爸爸的名字後，老爺子就笑不出來了，立馬就給你爸打了電話，我還記得你爸當時看我的眼神，恨不能要把我吃了一樣，但最後他竟然拉下臉來向我道謝，反差萌。”
未晚怔怔看着面前的人，十多年前的事，原來他也還記得。
從那之後，每到周末，她就吵着要見時光哥哥，而這一聲‘時光哥哥’的由來，她依然記得清清楚楚他的自我介紹。
“我叫顧景時，時是時光的時，不是石頭的石。”
那時候她就記住了‘時光’兩個字，其實後來她暗自生他氣的時候會偷偷罵他‘臭石頭’的，這種情況大多發生在考進一中和他同校的時候。
高中時的顧景時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長得好也就算了，關鍵是成績好，家世也好，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
顧景時比未晚高一屆，卻也時常聽班上那些顧景時的小迷妹們談論他。
飛揚的青春，少女心躁動的季節。
那時候未晚在學校很低調，一般都不去纏着顧景時，但只要出了校門，顧景時就是她的時光哥哥了，她經常去顧家蹭飯，因為大多時候都是顧景時一個人在家吃飯。
“我爸忙的時候是司機來接我，可後來索性直接掐着點去顧家接我了，那時候我覺得你家的飯比我家的好吃。”話才出口，未晚就愣住了。
顧景時擡起手，手掌放在她的頭頂，輕聲說，“小葉子，對不起……”
當時年少氣盛，不懂得處理情緒，無意中傷了她的心。
未晚釋然一笑，又搖了搖頭，“大概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吧，小時候我什麽都不懂，任性纏着你，從來沒想過你的不情願，就像雲深說的……”
話到此處，她立即噤聲，那麽久遠的事情，年少無知，似乎沒什麽可值得深究的。
那時候他怎麽想，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未晚說了一半的話，顧景時聽到了，他離她那麽近，近到連她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對視才察覺距離尴尬，未晚往後縮了縮，腿也縮到沙發上，和顧景時拉開一段距離。
她刻意的舉動令顧景時不悅，卻笑問，“顧雲深和你說了什麽？”
他忽然想到她當年一夕之間就變了，那個每天放學都要陪他吃晚飯的小葉子開始疏遠他，有時在教學樓樓梯口狹路相逢，她再也不會對他笑，就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
而那段時間，她和顧雲深形影不離。
顧雲深到底和她說了什麽？
未晚眨了眨眼，淡然微笑，“他沒說什麽，那時候顧爺爺很忙，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回家一次，在雲深沒回顧家之前，你都是一個人，雲深來了之後，你就不是一個人了啊。”
每當她說謊的時候就會眨眼，而她自己不知道，顧景時卻一清二楚。
她現在沒有說實話，而且她不該那麽親切地叫那個人‘雲深’的。
他不戳穿，但要為自己辯解一下，“顧雲深回不回顧家，對我而言毫無影響，那一次我并非是故意兇你，只是那時候我心情不好，我現在向你道歉，小葉子。”
他很少說那麽長的一句話，更何況還是道歉的話。
未晚靜默看了一會兒，她發現，現在的顧景時真的變了很多，以前的他冷傲孤僻，從不輕易向人低頭服軟，更別說道歉。
從來都只是她纏着他，纏得讓他煩了，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她的要求。
自從那次鬧翻了以後，她和他有一年多沒有說過話，起初是他高三最後兩個月，她不敢去打擾他，後來他上了大學，她和他再也沒有見過面，也沒有聯系過。
其實也不是沒有見過面，那次她被綁架，大火中，他明明出現了的。
只是她昏迷了一個星期，醒來之後再也沒見過他，後來聽說他出國了，從那之後她也沒刻意探聽他的消息。
四年多的時間，她的時光哥哥真的消失了。
現在，她面前的人不是那個雖然一臉的不耐煩卻會揉亂她頭發的少年了，她可以平靜地向他伸出手。
“你好，顧景時，我是葉未晚，很高興認識你。”
顧景時危險地眯了眯眼，淡淡瞥了眼她伸出來的手，而後他擡手卻不是和她相握，而是落在了她的頭上，微微用力揉她的頭發。
他似乎有些生氣。
“你什麽好，我們是和好，笨丫頭！”
于顧景時而言，分離四年只是時間而已，他與她之間并沒有改變，就像小時候兩人鬧矛盾了，很快就和好，唯一的不同的是，以前每一次鬧情緒都是她無理取鬧，最多不到五分鐘，她又可憐兮兮地求原諒。
現在她沒那麽好欺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