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書屋

第10章

第十章

十六年後，京都。

夜裏，燈火闌珊，車水馬龍，一輛黑色奔馳從高速公路駛入高檔小區，司機搖下車窗跟保安打了個照面。

不一會兒，黑車停在了一所公寓前，司機朝後對坐在後座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說：“沈總，到了。”

沈渡之點了點頭，打開後車門下車，他擡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憊，步伐不穩地走到門前，開門進去。

打開燈，明亮的燈光照下來，晃人得很，沈渡之緩慢地走到客廳裏的沙發上坐下。

坐不到三分鐘，沈渡之起身往樓上走，他實在受不了他這一身酒味。

洗完澡出來好受多了，他坐在床上邊擦頭發邊看手機。

除了工作上的事，他爸發的年輕人熬夜的危害，還有他姐打的一個未接電話。

沈渡之草草地擦完頭發，把毛巾随手放到椅子背上，在手機上按了兩下，回撥了回去。

電話很快接通了，裏面傳來柔和的女聲，“渡之。”

“姐，找我什麽事？”沈渡之說。

“你明天幫我去接一下澄澄行嗎？我律所有事，讓她待在你那一段時間，明天晚上我再去接她回來。”

沈念畢業後當了律師，熬到如今自己開了一家律所，明天恰巧要見一個有地位的客戶，需要她親自接待，時間定的也晚，她怕她趕不上去接女兒。

沈渡之“行，姐夫又拍戲去了？”

“嗯，阿樾為還之前一個導演的人情接了一部戲的客串，拍完這部戲他也打算歇影了。”

“也好，澄澄知道了應該會很開心。”沈渡之上了床，半椅在床頭繼續跟他姐聊天。

他姐嫁給了一個家喻戶曉的影帝，生了個女兒，十歲了。

那時候他夫婦倆都忙不開身，只能把小孩送到爸媽那，近些年好不容易閑下來，便把小孩接了回來，沒空的時候便拜托沈渡之去把小孩接回家，或者讓小孩待在他那一段時間。

“行，那就這樣，挂了。”

“嗯。”

第二天中午，沈渡之下了班去實驗小學接外甥女回家。

方樂澄小朋友昨天就知道舅舅要來接她，放了學，她乖乖地站在校門口等着。

等了一會兒，閑得無聊，她開始踢腳底下的小碎石玩，突然她眼前一亮，看向不遠處從黑色奔馳上下來的英俊男人。

她趕緊跑過去，喊道：“舅舅！”

小孩的聲音清脆悅耳，沈渡之聞言偏頭看到方樂澄笑了下，見她疾步跑來，訓道：“慢點，別跑。”

“哦…”小姑娘緩步慢了下來，她舅舅冷臉還是很可怕的。

見方樂澄熟練地鑽上後車座，沈渡之替她關了門，接着坐進了駕駛座開車回去。

沈渡之家裏沒請保姆，只是平時雇個鐘點工打掃衛生，他練了一身廚藝，下了班回家就自己做飯吃，要是實在沒空就點個外賣。

一般中午這段時間他都選擇點外賣度過，今天因為帶着方樂澄，所以他開車去了飯店。

吃完飯，沈渡之開車回了家，讓小外甥女玩了會就催她去睡覺。

方樂澄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看着少兒頻道上播放的動畫片，聽到舅舅喊她，轉頭可憐巴巴地望着沈渡之，小姑娘明眸皓齒，可愛得緊，做出這副動作瞧得讓人心軟。

“舅舅，你讓我再看一會嘛，這集馬上就播完了，看完了我就立馬去睡，否則我會睡不着的╥﹏╥。”

沈渡之沉默地看着小姑娘睜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不知怎麽的突然想起了于漁，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過這個名字了。

于漁的眼睛比起小姑娘的更大，每次被于漁默默地用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他總是會心軟答應他任何事，盡管小時候的他還不知道這種感情是什麽。

方樂澄見她舅舅半天沒有動靜，疑惑道：“舅舅？”

沈渡之回過神，看了一眼時間，“最多十五分鐘。”

“好噠！”方樂澄開心地晃了晃腿，繼續看電視。

沈渡之無奈地搖了搖頭，沒再管她，上樓午休。

中午起床，送小姑娘去上學後他又回到公司上班。

沈渡之在辦公室裏處理文件，期間，助理敲門進來提醒會議時間到了，沈渡之擱了筆，起身去開會。

會議內容是XX西城區那塊地建設開發 ，管理這塊的部門人員在上面侃侃而談，沈渡之揉了揉眉心，越聽越無聊，拿着手中的筆漫不經心地轉了起來。

會議結束後，沈渡之駁回了所有提案，冷冷地留下了一句，“重新做。”

被駁回方案的年輕人垂頭喪氣地低着頭，拿着手中的策劃書悲嘆不已，路過的主管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渡之去實驗小學的路上接到了沈念的來電說她忙完了。

不用去接小孩，沈渡之樂得清閑轉道到回了家。

晚些時候，沈渡之在吃飯時接到了很久不聯系的大學老師電話。

“喂，渡之啊，吃飯了嗎？”

“正在吃，您吃了嗎？”沈渡之放下筷子。

“吃了吃了，你下個星期有沒有空？”

沈渡之：“葉老師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下個星期三是X大百年校慶，老師想邀請你到時候上臺給學弟學妹們講講你在校的學習心得還有創業道路上遇到的困難……”

“可以，我到時候過去。”

“那就好……”

師生倆又聊了幾句才挂了電話。

XX大學建校百年，此次校慶頗為隆重，禮炮沖天響，各學院的學生們更是花樣百出，整出了很多很有意思的表演，學校邀請了各種傑出的畢業生們回校，更是邀請了一些權威人士來校。

沈渡之上臺演講時引起了臺下熱烈的掌聲，不僅是因為他是名震京都沈氏集團的掌權人，更是因為他長相英俊，帥氣，氣質成熟穩重，還是單身狀态，引起一些女孩子紛紛驚嘆。

沈渡之講的并不多，都是結合一些自己的經歷經驗，傳授了一些實用的幹貨，他講完便下了臺，準備回去，他正走着校門時聽到有人喊他。

“沈哥！”

沈渡之回過頭，見到了周一緒，他跟周一緒自從初中畢業後就沒有聯系過了，直到上了大學，上了同所學校，同個專業，才重新聯系了起來。

“你也來了？”沈渡之挑眉。

“是啊。”周一緒笑了笑，“忘跟你說了，我今早的飛機。”

“咱倆好久沒見了吧，上次見面還是在前前年，走呗沈哥，我們去喝一杯。”周一緒說。

“行。”難得遇到好友，沈渡之心情不錯。

“那就在這附近吧，自從畢業後就在沒吃過學校附近的東西了。”周一緒回憶道：“說起來真有點想念，我還記得校外那家燒烤店，咱們以前經常晚上在那吃，可爽了。”

“可惜，今天就我們兩個人，老吳老揚不在，否則今天咱們四個還可以痛痛快快的喝一場！”

“總有機會。”沈渡之也有些懷念起了大學生活，嘴角微微勾起。

“也是。”

兩人找到當年那家燒烤店，店鋪恰巧開了，老板還認識他們，熱情招呼着，“喲，好幾年都沒見到你們了，快進來坐！”

周一緒笑了，說：“老板，你還記得我們啊。”

“記得嘞，咋能不記得，你身旁這位小夥子長得俊的嘞，都沒見過幾個長成這樣的。”老板說：“今天校慶回母校啊？”

“是啊…”

跟老板聊了一會兒，兩人就找了個地方坐着等燒烤上桌。

周一緒環顧了一下四周，感慨道：“還是跟當年一模一樣啊。”

沈渡之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打開易拉罐，喝了一口，問道：“什麽時候回去？”

“後天吧，好不容易來了趟帝都總要逛一逛。”

“行。”沈渡之說：“有需要找我。”

“放心沈哥，”周一緒也打開了一瓶，跟沈渡之幹杯，“有需要我肯定會把你拉出來陪我的。”

沈渡之：“我忙的時候除外。”

吃了将近兩個小時，兩人才從燒烤店裏出來，周一緒喝高了，大着舌頭跟沈渡之說再見。

沈渡之也喝了很多，但他常年在生意場上周旋，酒量很好，啤酒不至于讓他喝醉，他吹着傍晚的冷風醒神。

慢慢沿着這大學城附近的商業街走，他喝了酒也沒辦法開車，打算一會兒叫個代駕。

沈渡之漫無目的地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幹嘛，可能是今晚喝了酒，也可能是見到了舊時好友，他突然想念起了于漁，他不太想太早回家，也不想去處理堆積的文件。

自從小升初考完的那天，失去了于漁的聯系，他就再也沒有見過于漁，也不知道他在哪個地方，京都很大，他找了好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他。

失落的情緒莫名席卷而來，此刻尤為強烈，沈渡之不爽地撸了一把頭發，“啧。”

他轉身準備回去，餘光瞥見有兩三個學生經過他走進了一家窄小的書屋。

他驀然轉過身，眼睛睜大，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砰砰砰”似乎要跳出來，沈渡之一動不動地盯着書屋的名字，只見上面寫着“小漁書屋”。

小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