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的親吻,柔得像水
她的親吻,柔得像水
“抱歉,阿霜,我并非懷戀過去,”分神自然感受到了鶴景霜的難過,她思索着用更易被接受的話為自己解釋,“我只是發現自己還不夠了解你。”
“我不願再做任何可能傷害你的事,所以想用過去的事情舉例,想變得更了解你,這樣才能避免再次傷你的心。”
“阿霜,請相信我,無論你是否記得過去的事,這對我來說都無關緊要,你才是最重要的,身份、能力、地位,這些和你本人相比,不過都是鴻毛,我不在乎。”
鶴景霜抽了抽鼻子,忽然間又狠狠咬在女人的手臂上,這次隔着衣服,一定不會再在對方身上留下痕跡,就像過去的一切好的壞的高興的難過的事都沒能在她自己心裏留下印象。
“以前的我有沒有對你說過,白時念,你真的很會說情話。”
鶴景霜悶聲說完,擡頭瞪她:“你就是用這些不要臉的情話把我騙到手的是不是!”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過去的我一定愛你愛到願意給你當狗,當寵物,所以才會心甘情願叫你‘主人’。”
“我不知道你過去到底做了什麽,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再這樣稱呼你,也不準你再說任何‘主仆’有關的話,我們不是情侶,更不是伴侶,你的話只是性|騷|擾。”
“名義上我是你的徒弟,就算你只是分神,沒有那些和我師徒相處的記憶,我最多也只會把你當師尊看待。”
“你對我不也一樣,我沒有過去的記憶,不記得所有讓你愛上我的事,但你還要一廂情願把我當‘阿霜’對待。”
“如果你不願意,那就說出來,我也不願意當你的‘阿霜’!”
女人從鼻腔中擠出一聲笑,眼睛裏卻沒有笑意,她的拇指輕輕撫着鶴景霜的雙唇:“不,阿霜,我很願意。”
“我就是白時念,不過少了與你的百年記憶,自然也是你的師尊,論對修仙界的了解,我不比自困在玄劍門的本體差,如今我的修為也足夠收徒,足以在如今的修仙界護住你。”
“把我當成你的師尊吧,我求之不得。”
“阿霜,我比那個膽小鬼要好得多,多看看我,好嗎?”
“把我當成你最愛的師尊,我比她更好,比她更溫柔,更貼心。”
“所以,你能把對她的在乎,對她的恨,對她的愛,分一些給我嗎?”
鶴景霜聽呆了,她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她想轉頭逃開,可女人的手摟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正輕柔地撫着她的側臉,而這種尴尬的坐姿還是鶴景霜自找的,她別開眼神,抿着唇不肯回話。
“嗯?”分神還等着她的回答,鶴景霜不由自主地循聲看她,和剛才不同,女人這時候的眼神顯得很溫柔,深邃的黑瞳中完整倒映着她的身影,鶴景霜有些恍惚地想,真像一潭沒有生機的死水。
她想拽着她下墜,一同沉溺到無人可達的湖心,她想獨占她,她在用溫柔做誘餌引誘她,她知道她拒絕不了。
白時念真的有病,她連自己也嫉妒,連對自己的愛也要搶走。
要答應嗎?要拒絕嗎?鶴景霜覺得有些口渴了,她下意識舔舔發幹的唇|瓣,卻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在面前的女人眼裏就像是饞着小魚幹的貓兒,明明很想要,明明獵物已經觸手可及,卻心有顧忌,只敢全神貫注地盯着她,不敢行動,也不肯離開。
于是自視為獵物的女人理所當然地俯身,她勾唇微微笑起來,柔聲問道:“乖徒兒,好阿霜,想要我嗎?”
“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嗯?”她的唇幾乎要貼在鶴景霜身上了,只是終究還殘留着一線餘地,她永遠留給鶴景霜選擇的餘地。
可是,不帶絲毫防備的獵物都走到面前了,饞得都伸出小舌頭的貓兒會退縮嗎?
鶴景霜失着神不知在想什麽,她好像沒有注意到女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只是機械性地舔着已經很潤的上下唇,忽然,她的舌尖觸碰到一個陌生的,溫暖的,卻同樣柔軟的東西,鶴景霜終于回神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要被那潭死水吸進去了,否則她怎麽不逃開,為什麽不跑掉,她應該害怕那張臉,她不敢和那個女人靠得這麽近,她有心理陰影,她感受到她的氣息就會害怕的。
明明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可是她也喜歡她啊,她也會想和喜歡的人接吻啊。
鶴景霜閉上了眼睛,好像只要閉上眼睛,就不會看到白時念的臉,只要沉浸在被勾着舌頭親吻的觸感裏,就不會感覺到白時念的氣息,只要沉醉在唇舌交觸的互動裏,就不會想起那天被親的時候,從嘴角滲進口腔,滲進皮肉的鹹苦滋味。
這一次白時念真的很溫柔,不會霸道地搶走空氣和津液,不會用力卷着她的舌頭,不會再像那天一樣,好像要整個把她吞進肚子裏,生生吃掉她。
女人的親吻和她的情話一樣,柔得像水,鶴景霜被她吻得暈暈乎乎的,她的思緒已經快從身體裏飛出去了,那些身體上的感覺追不上鶴景霜飛散的念頭,她恍惚地想,如果那天師尊能像現在這樣溫柔的話,就算被強占,她也肯定不會生氣,就算心碎了,她也一定不會難過得流淚。
鶴景霜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歡白時念,只是比起對她的喜歡,鶴景霜有太多更需要在意的東西,前世純情少女渴望的愛情對如今活在異世界的鶴景霜來說,甚至抵不過師尊對她的一個笑。
她最喜歡的師尊經常對她笑,淺笑、調笑、溫柔的笑、下意識微笑……可是鶴景霜能感覺到,師尊的笑容裏藏着悲傷,藏着她不知道也永遠不想知道的過往。
鶴景霜不想打破她們的師徒關系,她不願意改變,改變後的結果是她難以承受的,她原本以為只要做好心理準備就可以接受最壞的結果,可事實是她不能。
所以她很輕松就被留影球裏的自己引出了藏在心底的心魔,她嫉妒被白時念全心全意疼愛的“聞霜劍劍靈”,不願去想那其實就是她自己,她想報複強占她的師尊,想報複欺騙她的心魔。
可其實她更想報複自己,如果她不知道自己曾經有多麽受寵就好了,如果過去自己沒有和白時念吵架就好了,如果她沒有被擄走受傷失憶就好了……有太多如果能讓鶴景霜避免那天的心碎,但現實不會有如果發生。
甚至,如果對她道歉的人不是分神,而是白時念本人,鶴景霜大概立刻就原諒她了。
只要看到師尊流出淚,鶴景霜心裏再多憤懑再多怨氣,都會消失的,只要師尊抱住她,跟她說對不起,被她咬兩口,鶴景霜就真的會原諒她。
但是沒有,鶴景霜等來的是分神的道歉,是分神的告白,她是白時念的一部分,可她不是鶴景霜熟悉的師尊,她溫柔到了極點,被罵變态也不在乎,被說讨厭也還是會死皮賴臉地拉着她的手,知道自己只是被當成師尊的替身也不生氣,甚至還會笑着說勾人的情話,趁勢引誘她和她接吻。
真正的白時念是這樣的?真的好讓人心動,過去她會愛上她也是理所當然的,她就是沒有辦法抵抗溫柔的疼愛,她沒有辦法拒絕被愛的感覺。
可是,可是師尊為什麽不一樣呢?明明她也是白時念啊。
師尊應該是喜歡她的吧,但她那天一點也不溫柔,眼睛還沒有變紅的時候就已經很強硬了,而且師尊為什麽要躲她,還跑到斷劍崖下面藏着,因為怕她生氣,擔心被厭惡?
可是明明師尊的分神就能看出她其實還很愛她,其實她并沒有真的生氣,只要對她道歉,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她,她就會原諒她的。
為什麽師尊不知道呢?為什麽師尊看不出來呢?師尊才應該是最了解她的人才對吧,師尊應該是最愛她的人吧。
好讨厭她,不想喜歡她了,幹脆喜歡另一個白時念吧,反正她們都很愛她,喜歡誰不是喜歡呢,只要當被喜歡被疼愛的那個就好了。
只要喜歡那個不會讓她難過的白時念,就不會再受傷了吧。
可是鶴景霜又感覺到了嘴裏出現的鹹味,溫柔的親吻也停下,她飛散出去的思緒終于回歸身體,鶴景霜還是閉着眼睛,黑暗籠罩着她,她知道自己已經躺在床上,她感覺到眼淚控制不住地滾滾落下,滑過側臉,打濕了鬓角的發,甚至灌進耳朵裏,是和那個時候一模一樣的感覺。
是冰冷的,讓人害怕的感覺。
她聽到白時念沉重的嘆息聲:“阿霜,對不起,是我太唐突了,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別害怕了。”
溫暖的手正輕柔地擦拭着她臉上已經冰冷的水痕,這個白時念的動作和語氣是鶴景霜最喜歡的溫柔模樣,鶴景霜閉着眼用力搖頭,她握住女人的手,像脆弱的無家可歸的小動物一樣在掌心間蹭着。
“姐姐,”無聲流淚的少女抽着氣,抽噎着請求道,“你再親親我吧。”
“你多親親我,我就不怕了。”
女人沉默一會兒,鶴景霜聽到她又嘆了一聲,然後潮熱的氣息再次噴在她的脖頸,于是一個又一個輕柔的吻接連落下,吻去臉上殘留的水痕,舔去眼角不斷湧出的淚珠,像是被羽毛掃過一樣,癢癢的,一點也不會讓人反感。
好喜歡被這樣溫柔地親,被吻過的地方都像有細微的電流穿過一樣,好舒服,好喜歡……
可是在鶴景霜收住眼淚之後,讓她沉醉的溫柔的吻也随之結束了。
鶴景霜輕輕擡眼,卻看到女人分外悲傷的表情,那張屬于白時念的臉上,出現了和她最喜歡的師尊一模一樣的悲傷。
鶴景霜幾乎要被那溫柔笑容中的悲傷逼得窒息了。
為什麽師尊會和分神有如此大的區別,她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是她一直不肯面對。
是因為她啊。
是因為她和白時念吵架離開,被人抓走,身受重傷還被搶走記憶,所以師尊才會對她那麽小心翼翼,才只能以師徒名義和她相處,才會在看到她的時候目露傷感,才會什麽都不敢讓她知道。
也是因為她那麽容易就應激,抗拒的反應讓白時念失控,才會發生後面的事,白時念才會不敢出現在她面前,想要躲着她,因為她怕她會生氣。
所以,從一開始,錯的人就是她自己。
鶴景霜臉上的肌肉不自主地抽動起來,她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顫着聲問:“是、是不是我讓你難過了?”
“我……我會聽話的,你別難過,嗚……我,對不起,我不想哭的,我忍不住,對不起,我、很舒服的,真的,你再親親我吧,我一定、一定會很高興……”
分神臉上勉強做出來的笑容凍住了,她立刻緊緊抱住陷入驚恐狀态的少女,摸着她的腦袋柔聲安慰她:“沒有難過,阿霜,不是你的錯,別擔心,別怕。”
被擁住的少女哭噎着往女人懷裏擠,她一聲又一聲地道歉,哽咽着,哭泣着,到最後連對不起的話都破碎了,女人一句又一句地安慰她,說沒關系,說不是她的錯,但她把鶴景霜說的所有話都牢記在心裏,記仇的女人把裏面涉及到的所有人全部記住,唐峥旭、心魔、本體……讓阿霜難過的人誰也別想好過。
當然,還有她自己。
她聽着少女抽泣的哭聲,痛得心都快碎了,曾經阿霜從未哭過,可現在的阿霜卻在她面前哭了一次又一次,而且每一次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白時念”。
白時念曾經放在心尖上疼的珍寶,到底是被她傷得最深,她自以為了解和自己神念交融過的“劍靈”,可從始至終,從過去到現在,其實她從未真正了解過她。
最後鶴景霜是在分神懷裏哭得累到昏睡過去的,即便昏睡過去了,鶴景霜的眉頭還是皺着的,她可憐兮兮地揪着分神胸前的衣服,哭得眼睛鼻子發紅,那張皺在一起的小臉上還殘留着哭幹的淚痕,看着好招人心疼。
分神小心翼翼地控制靈力為鶴景霜緩解眼睛周圍的經脈和肌肉,可同時她目光沉沉地思索着,阿霜的情緒為何會如此極端化,這不尋常,而且阿霜也并非那般愛哭的性子。
這樣情緒反複失控的狀态,倒像是被什麽東西影響了。
魔氣?不應當,阿霜能從哪裏接觸到魔氣,又沒人和她……本體!本體壓着阿霜雙修過!
想到這裏,分神睜大眼睛,她緊緊咬着牙關,心裏湧現一浪高過一浪的冰冷殺意,她懷裏的女孩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不安地動了動,女人瞬間收斂好表情,輕輕撫着她的脊背,又試探性地往鶴景霜體內探入更多靈力。
纖如毫發的靈力散在鶴景霜的身體裏,輕柔細密地探索着每一個角落,是安撫,也是探尋。
可讓人失望的是,哪裏都沒有,那帶着污濁氣息的魔氣并不存在。分神皺着眉頭,猶豫片刻後又控制着自己的靈力向最重要的丹田和紫府探索而去,她非常小心,非常細致地不想讓鶴景霜驚醒,多少顯得慢了些。
丹田飽滿,充盈着靈力,分神看得出來,只差一線,鶴景霜便能到元嬰中期,半年間能達到如此境地,想必她一定是日夜勤奮,極少休息過。
分神心中又怒又憐,丹田內沒找到魔氣,再看最重要的紫府,她附在靈力上的神念很是輕易地進入其中,雖然鶴景霜失憶,但她的神魂不會拒絕“白時念”,她們過去曾數次神念交融,化作一體,如今分開也會被再度容納。
暖洋洋的感覺像是泡在溫泉裏,不是身體,而是更深入,更親密的靈魂,睡得很不安穩的鶴景霜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她看到近在咫尺的白時念微微皺着眉,她感覺到白時念的靈力又在身體裏亂轉,還有來自靈魂的,被一絲絲探索的侵入感,可又不是,是她對白時念敞開一切,歡迎這個外來者進入。
太舒服了,怎麽會這麽舒服。
徹底醒過來的鶴景霜哼哼着又往女人懷裏擠,嘴裏還不滿地小聲抱怨:“變态,你在幹嘛呀。”
剛才的情緒失控好像只是幻覺,鶴景霜已經想不起剛才是為什麽要哭了,她靠在女人的懷裏,像幼貓一樣蹭着她的頸窩,放在她身上的手沒有動作,可體內的那股靈力卻讓鶴景霜放松極了,她在女人懷裏軟成一灘水,甚至舒服得發出哼哼聲,說話尾音還帶着卷,勾得人心裏癢癢的。
“阿霜,舒服了?”
“嗯,姐姐,對不起,剛才我不該說那種話,我知道你們是一個人,只是太生氣了。”鶴景霜閉着眼貼在女人脖頸上,她無比親昵地貼着那裏微涼的肌膚,嘴唇在上面蹭着,像小貓一樣撒嬌的少女沒有旖旎心思,她只是想和喜歡的人更貼近一些。
“但是好奇怪,剛才我怎麽會哭呢?姐姐親得我好舒服,我沒想哭的。”
“阿霜,這些時日你是不是産生過許多偏激的想法,情緒也很容易失控?”
鶴景霜眨了眨眼睛,輕輕“嗯”了一聲。
“我以為是因為産生心魔,所以沒有在意,悶頭修煉到元嬰期後特意用戰鬥發洩,殺人的時候也沒有感覺,還覺得很痛快,心情都好了。”
“這是魔氣的影響,本體和你雙修後,她體內的魔氣極有可能進到你體內了,但現在我沒有在你體內發現魔氣。”分神撤回自己的神念和靈力,鶴景霜有點不開心地用牙輕輕磨着她的脖子,她還想繼續呢。
“蚌妖王說,我的眼睛可以讓我不懼魔氣的影響,唔,不會是要我哭出來吧,哭過之後确實感覺心情輕松多了。”
“師尊失控,對我那麽強硬也是因為魔氣吧,真讨厭。”
女人低聲說着對不起,鶴景霜搖搖頭:“跟你沒關系,而且其實我也沒那麽生氣啦,只是很難過,因為我覺得我只是被使用的東西,師尊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如果師尊那個時候能對我溫柔一點的話,我大概就會接受了,被當成替身也沒關系,雖然會心痛,但是只要能和師尊一直在一起,被隐瞞被騙都是可以的。”
“而且師尊總是很悲傷的樣子,如果能讓她開心的話,再怎麽讨厭的事,我都願意做,”鶴景霜低聲說完,難過地往女人懷裏擠了擠,“可是師尊是因為我才變得那麽悲傷,都是我做錯事情,嗚,我要怎麽辦才好啊。”
“姐姐,你能幫幫我嗎?”
霜妹被安(雙)撫(修)過就嬌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