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絕望夢靥,帶走跑路
絕望夢靥,帶走跑路
再被白時念抱起來的時候,鶴景霜沒有半點反應,她的身體和心也無力再做出更多的反應,她恹恹地擡眼看着剛才還在低吼,卻忽然間平靜下來的女人,心裏已經沒有了任何想法,喜怒哀樂,都沒有了。
連唯一一個真正關心她的系統都已經走了,以後她也只能依賴這個抱着她的女人。
從白時念和她接吻開始,鶴景霜就再也沒有得到它的回應,如果系統真的是系統,或許是因為任務已經完成,所以它不需要再留在這個世界,如果“系統”并非系統,那也大概是因為利用她的目的已經達到,所以不再需要她了。
到底有怎樣的任務,究竟是什麽目的,都和已經徹底心碎的鶴景霜沒有關系了,她什麽都不想管,她現在只想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覺。
可是如果睡着的話,一定會做噩夢吧,她還能在白時念懷裏安心入睡嗎?可是好痛啊,身上,心裏,都好痛啊。
“阿霜,來,張口。”
剛才被弄得太厲害,現在不管白時念想做什麽,鶴景霜都會下意識服從,她微微張開口,女人便用嘴給她喂了一顆靈丹,瞬息間就在口腔中化成一股清甜的液體,在鶴景霜體內化開,柔和地為她去除了身體上的所有疼痛和酸脹,只是被抱着穿好衣服的片刻時間,鶴景霜身上就再也看不出半點情|愛過後的痕跡。
身體上的痕跡和痛苦能消失,可心上的傷痛能被抹平嗎?
鶴景霜不想做出任何動作了,身體的疼痛還殘留在她心上,女人的白發落在鶴景霜臉上癢癢的,鶴景霜只是閉上眼睛,不去管它們,可那些調皮的發絲還是被女人溫柔地撚起撥到一旁。
“阿霜,你可以安心睡了,不會再有事的。”
睡?她怎麽可能睡得着?她現在真的好怕她啊,她的氣息,她的味道,她的體溫,全都是恐懼的根源,是噩夢的源頭。
鶴景霜閉着眼睛默默地想,如果在白時念懷裏睡着,她才會真的做噩夢。
“你們倆在溫泉裏幹什麽呢,要花一天時間,還是說有什麽悄悄話要背着我……”已經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夜,景容的耐心明顯到了極限,剛聽到有人走出來的動靜,她就一臉不滿地走過去,可是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似乎已經昏睡過去的鶴景霜被白時念抱在懷裏。
“你終于願意和霜姐姐坦白,卸掉自己的僞裝了?”雖然覺得有哪裏不對,但景容沒有多想,只是叉着腰哼道,“我都說了,你們伴侶之間有什麽好吵架的,就算失憶忘了過去又怎樣,再創造更多美好的回憶不就好了,反正你們的命是連在一起的,誰也分不開誰,霜姐姐又不在乎你是不是入魔。”
果然,景容也早就知道一切,她只是什麽都不說,都在瞞着她一個人。鶴景霜眼皮都沒擡一下,只在心裏冷笑,伴侶?吵架?分不開?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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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沒有人關心過她的想法。
“咦,難道說你們這是在溫泉裏做了一天嗎,你也太饑|渴了,怎麽能讓霜姐姐累到昏睡過去呢。”
“與你無關,自己玩去。”鶴景霜忽然發現,白時念的說話語氣好像和過去不太一樣了,是因為她已經徹底走火入魔嗎?
算了,跟她這個要被養起來的金絲雀有什麽關系,也無所謂了。
“哦,對了,再給我一塊血之靈,給阿霜用。”
“不是已經有一塊嘛,那塊給霜姐姐用已經足夠了,幹嘛還要啦。”景容非常不滿,但因為是給鶴景霜修複識海用的,所以她還是碎碎念着又凝出一塊,鶴景霜能感覺到,景容身上的氣息猛地弱了一截。
因為白時念不知道她有啊,鶴景霜在心裏默默回答景容的問題。
“那塊我原本是想留作別的用途,雖然現在用不上了,不過還是留着以防萬一。”
景容又開始小聲抱怨:“真過分,每次都這樣過河拆橋,要不是霜姐姐喜歡你,我才不管你的事呢。”
鶴景霜眼皮動了動,白時念知道?在她昏迷的那次,兩人已經互通過情報了嗎,可是別的用途……為什麽白時念會知道?
“噓,不準在她面前多說半句話。”擔心吵醒累極了的鶴景霜,女人低聲威脅,景容不滿地哼哼唧唧,鶴景霜将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
女孩的碎碎念聲音雖然小,卻也清清楚楚地傳到鶴景霜耳中:“哼,你這個變态跟蹤狂,我知道了啦。”
鶴景霜不聲不響地在心中咀嚼這個形容詞的意義,事情走到現在這步,她已經切身地體會到“走火入魔”究竟是怎樣一種可怕的感覺,她曾經以為的最無所不能,最敬愛的師尊,是真的已經瘋了。
瘋到把沒有記憶的她當成摯愛,想把她永遠困在身邊,想讓她渾身上下都透着她的印記,這份濃厚到讓人窒息的愛曾經被“師徒”關系限制着,被尚還有理智的白時念僞裝成了師尊對徒弟的寵愛。
可實際上,有很大概率,白時念送給她的所有東西,都藏着她的神魂印記或者追蹤手段,為的到底是保護還是時刻掌握她的行蹤,對現在的鶴景霜來說已經沒有區別了。
不過,景容的話卻讓鶴景霜隐隐有感覺,白時念對她的保護欲和掌控欲原來比她想象中還要重得多,很可能一直隐藏身形尾随在她身邊,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否則,比起白時念更喜歡“霜姐姐”的景容怎麽會幫着白時念隐瞞她呢?不過是被威脅罷了。
被白時念放在柔軟的床上,鶴景霜脫離她的懷抱,下意識動了動身體,可是又被女人整個圈在懷裏,鶴景霜被舒舒服服地抱着,心裏卻無悲無喜,只想着自己以後會變成怎樣。
她已經不再是玄劍門的弟子了,白時念也真的瘋了,以她表現出的獨占欲來看,未來恐怕不會輕易讓她出門,就算要,大概率也會貼身跟着她,更不可能讓她去什麽秘境探索。
唔,反正她想去秘境是為了找材料,出門本來也是白時念的要求,不用出門反倒是好事,免得有人發現堂堂聞霜劍尊竟然把愛徒當成禁|脔和洩欲工具,至少能保住白時念過去的好名聲。
白時念應該不會把她帶回玄劍門了吧,否則總會有人發現的,但是也難說,正常人哪裏能猜到瘋子是什麽想法。
鶴景霜真的很累了,她沒有考慮任何事情的精力,可是她不想在白時念懷裏入睡,她太害怕了。這種恐懼和害怕被扔掉的怯意不同,是獵物在獵食者面前本能産生的畏懼,被強行占有的初體驗對她來說太糟糕了,曾經讓她最安心的味道和氣息現在只能讓鶴景霜回憶起被一寸一寸玩弄侵犯的恐懼。
她淚都哭幹了,卻得不到半點憐憫,她曾經對白時念的戀心已經碎成粉末,已經瘋了的白時念不是她喜歡的溫柔又體貼,偶爾還會壞心眼調戲她的師尊,可其實她早就知道那個師尊原本就是不存在的。
但是鶴景霜又非常安心,白時念徹底瘋了,她再也不會被扔掉了,被當做禁脔和金絲雀囚禁在白時念身邊也好過失去一切,雖然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未來,但至少能抓住白時念這個已經入魔的瘋子。
為什麽白時念會真的瘋魔,鶴景霜已經不關心這個問題了,如果她修為再高一點,說不定她也會一樣,但她只是個小小的金丹期修士,還沒有資格生出心魔這種東西。
鶴景霜一直閉着眼睛,在女人懷裏一動不動,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和胸口的起伏,簡直和死了沒有區別,同樣一直沒睡的女人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她驚恐又惱火地把鶴景霜弄醒,強迫她睜開眼睛。
可是等鶴景霜睜開眼睛,女人又溫柔地問她:“阿霜,還疼嗎?”
鶴景霜眨了眨眼睛,她看不出那雙赤色的眸子裏翻湧的情緒到底都是什麽,但這不妨礙她害怕,鶴景霜搖搖頭往女人懷裏擠過去,軟着聲說:“姐姐,不疼的,都已經治好了。”
“我只是有些累了,你抱抱我吧,再像以前那樣。”
鶴景霜強迫自己在最害怕的懷抱裏睡着了,她睡得一點也不安穩,像沒有修為的凡人一樣在噩夢中流了滿身冷汗,她被噩夢裏的黑影吓得發抖,只能依偎着讓她最恐懼最害怕的那個人,她本能地把自己蜷縮成小小一團,好像只要這樣就不會再被掠奪走更多的東西。
絕望的噩夢裏有人在哀嚎,有人在痛苦地流淚,有人後悔得想殺了自己,這些并不屬于鶴景霜的情緒讓她被困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之中,但她已經不想再像以前那樣拼命掙脫出來了。
因為她要面對的現實比這裏更讓她窒息。
“快想辦法讓她醒過來!”
鶴景霜甚至還能在這個黑暗的世界裏聽到白時念的怒吼,還有景容不知所措的埋怨。
“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找我有什麽用,”鶴景霜幾乎能想象出景容的表情,她能聽到景容氣虛然後突然變得理直氣壯的聲音,“霜姐姐身體沒問題,神魂也沒有問題,我給你的修補方法是有用的,肯定是你的問題!”
“那為什麽她的魂體變得如此虛弱!”
“她的神魂和你是連在一起的,你怎麽不想想是你自己的問題。”
“是我的錯?都是白時念那個懦夫的錯!是她對阿霜犯下大錯,是她自己要封閉自我,我沒有……阿霜也被困進去了?!”
鶴景霜忽然明白了,系統的真面目究竟是什麽,所謂劇情都是騙她的,那些語焉不詳的話大概全部都是謊言。
原來是白時念的心魔一直在她身上引導她,想利用她讓白時念徹底失控,好讓自己占據身體,好獨占她。
鶴景霜在絕望的世界裏笑出聲來,原來她的直覺一直都是錯的,她以為的真正關心她的“系統”,才是最大的騙子,原來不是所有關心她的人都會為她好,真正的騙子會利用她的信任把她傷得體無完膚。
師尊,你曾叫我做事随心而為,可你沒有教過我,我該如何面對信任之人的傷害,該如何挽回自己做下的錯事,該如何……掙脫自責的絕望。
可是鶴景霜聽着夢境中痛苦凄慘的哀嚎,心裏卻忽然冒出這樣的想法,原來無所不能的師尊也和她一樣,被困在傷害了重要之人的絕望噩夢裏。
哈哈,或許這樣也不錯,至少她在這裏不會是孤單一個人。
已經徹底封閉自我的鶴景霜再也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
“有什麽辦法叫醒她,白時念那個混蛋到這種時候還要把阿霜帶走,她怎麽配!”
“你、你問我,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會産生心魔。”景容縮在鶴景霜躺着的床上,她看着還在發瘋的白時念心有餘悸地咽了咽口水,這房間已經被四散的劍意徹底毀了,要不是她聰明,知道躲在霜姐姐的身邊,怕不是剛才就沒命了。
這女人已經徹底瘋了,不對,她好像被心魔占了身體,本來就是瘋子,得想個辦法把霜姐姐帶走跑路,她肯定是被做了什麽不好的事,否則也不會陷進白時念的夢靥裏。
就算她們兩個神魂相連,可如果沒有相同的絕望,是不會産生共鳴的。
“你要不去找白時念的分神,說不定她能進去喚醒她們,至少霜姐姐肯定沒問題,畢竟她那麽喜歡正常的白時念。”
那雙赤紅的眸子眯了起來,白時念從鶴景霜的儲物耳墜中取出聞時給的傳訊玉書,以鶴景霜的名義約聞時在安陽城見面。
她沉着臉等待對方的回應,不知道過了多久,卻只等到“景霜勿怪,我正追殺一仇敵,她曾傷我摯愛,奪她神魂,我實在無法抽身,有緣下次再相見。”
白時念掃過對方傳來的訊息,忽然大笑出來,好一個仇敵,那混蛋居然還沒死,她要親手複仇,把被搶走的那部分神魂奪回來,然後阿霜就能想起所有事,她不會再誤會自己的身份,到那時她一定能醒過來!
她看着縮在床上,隐隐還想護着鶴景霜的景容,以呼喚情人似的語氣說:“好景容,好好在白霜峰看着你師姐可好?等我把人抓回來,她便能醒過來了。”
景容像小雞啄米似的飛快點頭,還待在白霜峰,想得美,她要連夜帶着霜姐姐跑路!
只花了半刻時間,白時念便帶着兩人飛回到白霜峰上,她心念一動,便将竹屋恢複成過去的樣子,鶴景霜和景容被轉移到完好的房間,至于被損壞的區域,等以後再來修補。
“景容乖乖聽話,在家裏守着師姐,等我回來,會記得給你帶獎勵。”
等白發赤瞳的女人離開,滿屋子的殺氣和躁動的劍意終于消失,景容這才勉強緩過氣來,她身體發軟地靠在鶴景霜身上,覺得自己真是倒黴,差點被遷怒沒了命。
“切,什麽嘛,明明做錯事的人是你自己,不然幹嘛要逃走,還不是擔心自己被霜姐姐痛恨。”景容小心翼翼地從床上下來,感知到白時念的确沒有留下東西監視她,慶幸地拍拍胸口,心裏腹诽,她又不是傻的,正常的白時念也就算了,随時随地可能發瘋的心魔還想和她家霜姐姐在一起,略,門都沒有。
景容眼睛一轉,手腳飛快地把鶴景霜身上的衣服、首飾、法寶全都扒了下來,這上面全都帶着白時念的氣息,她才不會傻到留線索給白時念找人。
變成本體之後,景容給鶴景霜披上衣袍,便将她吞入體內,發出心滿意足的哼哼聲,然後她便幻化成鶴景霜的樣子,正大光明地走出正門,目不斜視地踩着飛劍離開玄劍門,中途遇上幾個同門,還和他們攀談幾句,說自己即将去安陽河秘境,然後便去游歷,歸期不定。
他們還問道,怎麽不帶景容師妹,小心回來後她哭嚎着要師姐哄。
景容笑笑,就說她已經和多寶樓的宿瞳約好一起出游,孩子長大了不用師姐看顧,走得比自己還早。
沒有讓任何人起疑心,景容帶着昏迷不醒的鶴景霜又跑回血生境,雖然血生境受損嚴重,已經徹底封閉,但景容和鶴景霜卻能自由出入。她們都是由血生境精華所化,自然可以随意出入,當初鶴景霜也正是因此才能靠土遁符帶着隗雪嘉輕松進入血生境。
如果不是因為鶴景霜是和外人一起進去的,血生境的幻境又怎會影響她。
此刻的血生境已經回歸混沌,可以隔絕任何神魂聯系的血霧彌漫其中,在這個階段,只有血生境內的生物才可能自由出入,若當年白時念來得再早些,別說進入到血生境核心和景容交流,她連進都進不去。
至于為什麽有着人類之軀的鶴景霜現在能被景容帶着進來,原因很簡單,她根本不是人類,雖然鶴景霜能和普通人類一樣成長,一樣修煉,但本質卻是白時念以無數珍貴材料煉制出的一具軀殼,其中最重要的核心便是來自血生境的精華結晶——血之靈。
所以景容才會在第一時間便認出鶴景霜,其實當年的她根本沒見過“聞霜劍劍靈”的面容,景容只是和她用意識交流,畢竟那時候白時念還遠遠不到能讓劍靈化形現身的修為。
盡管後來白時念又數次進入血生境,還留下一個分神守着景容化形,但被困在這裏的景容從來沒有真正見過鶴景霜。
不過景容稱呼鶴景霜“姐姐”,又對她非常親近的原因并不只是如此。
進入到血生境之後,在景容的感應中,鶴景霜的狀态好了許多,她心道果然沒錯,霜姐姐和白時念的神魂聯系加強了,所以白時念的精神狀态會極大程度地影響她,尤其在她自己的精神狀态也堪憂的情況下,太容易和她産生共鳴,現在霜姐姐和白時念的修為差距懸殊,稍微不小心就會被拉進白時念的夢靥。
現在暫時隔絕了她們的聯系,鶴景霜會被強行拉出來,可是單單如此,她還是很難清醒,還需要外力拉她一把。
到了血生境的核心之處,景容将鶴景霜放到身前,她分外不舍地從身體中拿出鶴景霜在很多很多年前留給她的法寶,一個存儲着過去影像的留影球,神念探入之後還能與記錄它的主人做較為簡單的溝通。
被困在這裏的許多年間,分外孤獨的景容便是用它和留影球中的“聞霜劍劍靈”溝通,被同樣孤獨,只有意識的“聞霜劍劍靈”教了太多東西。
只是,讓鶴景霜用的話,她就會化作劍靈重新體會曾經她記錄下的那些時光,而景容竭盡全力留到現在的留影球中的魂力會被用完,她再也無法進去和她喜歡的霜姐姐溝通交流了。
景容咬咬牙,還是将留影球放在鶴景霜手上,并激發它的功能,感覺到她的意識被納入其中後,分外擔憂地守在一旁護法,為了防止白時念突然找來,她還謹慎小心地驅使着已經化作混沌狀态的血生境在地底深處緩慢移動。
只要她不出去,白時念就算掘地三尺也別想找到她們。
霜妹真的被傷透心了,直接被景容帶着跑路。呵,女人,你就追她去吧。
其實景容也被心魔騙了,因為她倆根本不是伴侶(x
這場“她逃她追”的追妻戲碼和一般文裏的不太一樣啦,畢竟霜妹還有點忠犬的标簽呢(雖然已黑化
咳,隔壁校園文正文完結了,還有一點點番外不定時掉落,先給自己推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