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孟久忽然轉了個身,由正着跑變成後退着跑。
他看着鄭旭源:“只是陪跑就想把這頁翻過去,沒那麽簡單。”
鄭旭源皺眉道:“那你想怎樣?”
一正一反,一進一退,孟久和鄭旭源并排跑着:“我要是現在不說,這份人情是不是永久有效?”
看着鄭旭源冷下來的臉色,孟久挨近他:“別當真,開個玩笑而已。”
“那天我朋友說話冒犯了你,現在我們扯平了。”
總算跑完了,他們就勢坐在操場邊上,孟久把腦袋靠在鄭旭源肩膀上。
鄭旭源條件反射般崩緊了身子。
“太累了,讓我靠靠。”直到這時,孟久才真正松懈下來。
喉頭處有鐵鏽的味道,他舔了舔嘴唇,沖鄭旭源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問道:“有水嗎?”
鄭旭源這才驚覺,孟久的嗓子已經啞了,說話完全聽不出本來的音色。
他趕緊從布包裏拿出一個保溫瓶,仔細地将水倒進瓶蓋,冒着熱氣的水瞧不出溫度。
看着孟久幹裂的嘴唇,鄭旭源先自己試了一口。
“有點燙,慢點喝。”
孟久臉色蒼白,眼睛卻很有神,尤其是一雙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鄭旭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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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哥……我能這樣叫你嗎?”孟久喝了一口水,問道。
見鄭旭源沒有反對,他的笑容逐漸放大:“我們這算不算是間接接吻?”
“啪嗒”有什麽東西落到了孟久懷裏,拆開一看,是兩個還熱乎着的大白饅頭。
孟久睨着那倆饅頭,吭哧吭哧地樂了起來:“我怎麽記得,炊事班的夥食不許外帶。”
鄭旭源把饅頭掰了一半,直接塞他嘴裏:“快吃,廢話那麽多。”
孟久用力地把饅頭咽下去:“我最喜歡吃白饅頭,旭哥你真好。”
“閉嘴!”鄭旭源扭過頭去,看向遠處的草坪。
孟久卻不打算閉嘴,他一邊就着水咽白饅頭,一邊剖白心跡:“旭哥,我想當你師弟。”
“我想進高峰,我想離你近一點。”
鄭旭源自動忽略了後頭那句略顯暧昧的話,皺眉道:“你想進高峰,不必這樣拐彎抹角,我不看其他,只看實力。”
“我知道,我沒想着黑幕,我就是把自己的心願告訴你一聲。”說着,孟久又樂起來。
鄭旭源看着身邊渾身冒着快樂氣泡的青年,若有所思。
兩人回到宿舍的時候,一群人早已午休,睡熟了,薄嘯的呼嚕聲跟打電鑽一樣。
“喲呵!”孟久樂了,擡手捏住薄嘯的鼻子,一時間,宿舍重歸安靜。
“吭哧!”薄嘯吸了吸鼻子,翻個身接着睡,這回鼾聲變小了。
“孟久!”鄭旭源瞪了孟久一眼,後者拍拍手,心滿意足地翻身上床。
鄭旭源剛準備躺下,就見孟久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怎麽了?”
孟久擠出一張苦瓜臉:“旭哥,你舍得用腳沖着我睡麽?”
鄭旭源這才發現,他倆的床剛好呈90度的直角,照目前的方向睡,孟久躺下的時候,頭正好沖着他的腳。
“你也轉個向,把腳沖這邊就好。”
“旁邊沒有護欄,我怕摔下去。”
看着孟久一臉委屈的神色,鄭旭源嘆口氣,把自己的枕頭換了個方向。
兩人總算頭對頭地躺下。
孟久拿被子捂住臉,又忍不住偷偷看鄭旭源的睡容。
等鄭旭源睡熟了,他才戀戀不舍地閉上眼,輕聲道:“午安。”
孟久不知道的是,鄭旭源一直沒睡。直到孟久的呼吸均勻了,他才緩緩地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下午訓練時分,衆人得知一個消息,這次軍訓的實況,會在節目中播出。
一時間,衆人大嘩,紛紛回憶自己有沒有哪裏出了岔子。
薄嘯的臉色尤為難看,丹尼爾站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他。
“薄嘯,你的臉色好難看,沒事吧。”
薄嘯剛想發作,卻想到節目正在錄制,一言一行随時可能成為剪輯素材,便生生壓下火氣,搖了搖頭。
“沒事的,換床鋪是我自願的,我們也沒有發生争執,你不用擔心,必要的時候我可以出面解釋。”丹尼爾越說,薄嘯越覺得其實他什麽都懂,這副傻氣的模樣只是裝的。
然而此刻,薄嘯還是生硬地擠出笑容:“謝謝你,丹尼爾。”
不管選手們的心情如何,教官們可不畏人言,下午的實彈射擊課照常進行。
盡管都是熱血青年,但是大部分選手是第一次摸槍。
大概打槍對男生來說具有獨特的誘惑力,看了教官荷槍實彈的示範後,不少人躍躍欲試。
孟久照着教官教的姿勢俯在沙袋上,瞄準遠處的靶子,還未扣下扳機,就聽見旁邊傳來槍響。
“哎喲,吓死人了,怎麽這麽大聲。”
“诶,我打了多少環啊?”
“這後坐力太強,我手都麻了。”
射擊場地除了槍聲,還有各種各樣的驚呼聲。
孟久屏住呼吸,努力瞄準,用力扣下扳機。
子彈飛出去的一瞬間,強大的後坐力讓他虎口生疼。
不過很快,人群中傳來驚呼。
“哇,孟久,你打了十環。”
“真是十環,你怎麽做到的?”
孟久回到隊列中,見鄭旭源也好奇地看着他,不由地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做到的,頭腦一熱就打了十環。我就想着,不能讓旭哥失望。”
“喲!原來是為了在旭哥面前露一手呀。”
“孟久,快來教教我,我也想在旭哥面前露一手。”
“旭哥,我是《軍營八卦日報》的記者,我想采訪一下,你對孟久的行為怎麽評價?”
鄭旭源專心檢查着槍械:“臭不要臉。”
“比起要臉,我更想要你看到我。”
孟久的一句話,将整個射擊區點燃了,各位鋼鐵直男集體發出起哄的聲音。
“孟久,打個十環就翹尾巴了?五十個俯卧撐。”教官看着失去秩序的現場,高聲道。
孟久高聲應了句好,心滿意足地做起了俯卧撐。
打靶這種東西,天賦和專注缺一不可。他們有的能非常熟練地命中,而有的則一直在脫靶邊緣徘徊。
在基本的訓練過後,考核的內容卻不是單人/射/擊操作,而是兩人一組,進行雙人射擊測試。
所謂雙人/射/擊,就是兩人相互配合,一人射擊一人掩護,在前進的過程中,射/擊者要掩護隊友換子彈,以此實現交替前進。
結對方式是自由結對。
教官的命令一下達,孟久就被人圍住了。
“孟久,跟我一組吧,咱們強強聯手。”
“孟久,我不大會,你能帶帶我麽?你放心,我絕對不搶你的風頭。”
......
孟久笑着沖出包圍圈,端着槍站在鄭旭源面前,看着眼前默默擦槍的人,孟久熱切地問:“旭哥,你願意跟我一組嗎?”
和上一輩子截然不同,上輩子孟久既沒有射擊技巧,性格又傲氣,根本沒有人願意和他組隊。
他又拉不下面子主動找人,眼看着一個個選手都找到了同伴,孟久非常着急,只能一個人生悶氣。
除了鄭旭源,沒有人來過問他。
彼時的孟久坐在靶場邊上發呆,鄭旭源逆着光走來,開口第一句話是:“孟久,你願意和我一組嗎?”
年少的孟久還在氣頭上,說話咄咄逼人:“你是槍打得太差,找不到人組隊嗎?”
鄭旭源聞言笑了,頃刻間,孟久窘得滿臉通紅。
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鄭旭源這種鼎鼎有名的人氣歌手,就算他的水平差到脫靶,也有無數的人願意和他一組。
又怎麽會找不到隊友呢?
然而,鄭旭源沒有反駁孟久,只是柔聲說:“你放心,我很強的,我可以保護你。”
保護?在孟久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很多人會說各種各樣的言辭來取悅孟家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太子爺,卻從來沒有人說過——我會保護你。
就像此刻,孟久揉了揉眼睛,沖鄭旭源保證道:“旭哥,你放心,我很強的,我可以......保護你。”
鄭旭源盯着孟久看了許久,時間拖得越長,孟久越忐忑。
終于,鄭旭源動了動手指,指向孟久的下颌:“你頭盔戴歪了。”
孟久一下子雀躍起來:“所以你是答應了,對不對?”
“少廢話,快點練習。”
孟久快速地扣上頭盔扣子:“來咧。”
雙人交替前進,看教官做覺得很容易,實際上手卻很難。
新兵蛋子在行進過程中,往往前頭的人突突突把子彈打完了,後頭還在手忙腳亂地換彈夾。
鄭旭源試了幾次,速度還是慢了。看着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他有些愧疚地輕嘆一聲。
孟久回轉身,握住他的手腕:“來,我教你,像這樣。”
“對,這樣比較快,熟悉自動□□的構造,才能準确地安裝。”
鄭旭源看着孟久專注地神情,忽然問道:“你怎麽對槍這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