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龔滕不知道,孟久想進高峰,就是沖着招惹鄭旭源去的。
新秀大賽開幕當天,孟久準時到達集合地點。
與其他比賽不同的是,新秀大賽的九強選手,可以直接加入導師所在的公司。所以和傳統的導師一言堂節目不同,這次比賽不僅是導師選選手,選手也要慎重選擇導師,這決定他們之後的去向和發展。
節目組為了讓選手更全面地了解各位導師,特地在正式比賽前,設置了集體軍訓。
36人分為三組,由三位導師帶隊參加軍訓,分組由抽簽決定。
孟久站在淡藍色的抽簽箱前,深吸一口氣,從箱中掏出一枚綠色的球。
“你也是綠色,我們是一組。”孟久聽到一把很可愛的聲音,回頭一看,是一個亞麻發色的小雀斑男生,看面相有混血血統。
“我叫丹尼爾,也抽到綠色球。”說着,丹尼爾跑了出去,拉回來一個高個男生,“這是薄嘯,他跟我們一組,他唱歌可好聽了,尤其是爵士......”
“說夠了沒有,逢人就要說一遍,煩死了。”薄嘯皺眉道。
丹尼爾被他一頓吼,臉色僵硬地笑了笑:“抱歉啊,平常他不這樣,今天可能累了。”
看着薄嘯的背影,孟久輕咳一聲,主動朝丹尼爾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孟久。”
丹尼爾受寵若驚地點點頭,又開始吹薄嘯:“真的,我不騙你,薄嘯唱歌是真的好聽。”
“夠了!你給我閉嘴!”薄嘯突然轉身站定,臉色不愉地看着丹尼爾,“你當誰都願意聽你這些屁話?”
“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看着丹尼爾蒼白的臉色,孟久解圍道。
“哼。”薄嘯瞪了丹尼爾一眼,“以後少跟別人說我,特別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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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一走,丹尼爾馬上追了出去:“薄嘯,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孟久看着兩人的背影,輕嘆一聲。
恰在此時,工作人員拎着導師名單進來:“導師的分組情況出來了,藍色球的選手,帶隊導師是蔣西;紅色球的選手,帶隊導師魏桐霖;綠色球的選手,帶隊導師是鄭旭源......”
在一片歡呼聲和哀嚎聲中,孟久用力地攥緊手中的小綠球。
分組正式形成,選手們被領到一個大宿舍裏。
薄嘯走在隊伍的最後,進屋時下鋪都被占了,只剩上鋪。
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一把把行李撂在丹尼爾床上:“我要睡下鋪。”
剛坐下的丹尼爾立刻站起身來:“好,你別急,我和你換。”
這時,角落裏傳來一聲嗤笑:“看來咱們這兒來了個奇葩。”
薄嘯握着拳站起身來,沖那人皺眉道:“你胡說什麽?”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裏清楚。”那人躺在上鋪,兩條大長腿大大咧咧地搭在床架上。
“大家別生氣,換床是我自願的。”丹尼爾急道。
“果然啊,每一個奇葩背後都有一個軟柿子。喂,軟柿子,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丹尼爾。”
薄嘯轉頭,瞪着丹尼爾怒道:“你是豬嗎?沒聽他叫你軟柿子啊。”
那人笑道:“丹尼爾,你記住了,我叫梁衡,梁思成的梁,張衡的衡。”
丹尼爾被薄嘯一瞪,陡然生出幾分心虛:“大家都是室友。”
“誰跟他是室友!”薄嘯一臉旁人欠他二五百萬的表情。
“你跟誰不是室友?”門外忽然傳來一把清冷的聲音,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勢。
只聽“吱吖”一聲,房門被推開。
鄭旭源穿着一身常服走進來。
穿常服的鄭旭源,比在舞臺上更清新自然。他環視了一眼宿舍,打量着滿身戾氣的薄嘯:“不想呆宿舍就出去。”
薄嘯臉色微寒,他固執地看着鄭旭源,最終還是坐了下去。
倏地,房間裏響起了問好聲:“旭神,旭神,我這兒有空位,你睡這兒吧。”
鄭旭源的視線在孟久身上短暫地頓了頓,随即将背包放下:“別叫我旭神,叫名字就好。”
事實證明,鄭旭源是對的,片刻後,教官進來的第一件事,就要求大家必須直呼姓名,什麽神呀仙呀,在這裏不被允許。
一聲哨響,選手們三三兩兩地站成一排,顯然還未進入狀态。
教官沉了臉色,猛地頓喝一聲:“快點!向右看齊!”
原本吊兒郎當的選手一個激靈,仿佛回到往日的軍訓時光,趕緊列隊站好。
這之中要數孟久最淡定,上輩子他也像大家一樣,以為軍訓只是走個形式。
當他頂着一頭非主流黃毛參訓時,就成了教官的重點關注對象,在軍訓時沒少受磋磨。
“報數!”教官一聲令下,竟然有人笑出了聲。
“誰在發笑?五十個俯卧撐。”
看着一位選手因為發笑被罰做五十個俯卧撐,所有人都笑不出來了。
“在這裏,你們都是平等的,做不好就要挨罰,聽明白了嗎?”
在“聽明白了”的吶喊聲中,孟久所在的小隊被拉到了操場上。
彼時正是太陽最毒辣的晌午,沙石地板上的熱度透過膠鞋傳到腳掌心。
很快就有人打報告堅持不住了。
孟久站在鄭旭源旁邊,見他的身子晃了晃,像是随時要摔倒的樣子,放在褲縫兩側的手也緊握成拳。
終于,教官給了三分鐘休息時間。
但見鄭旭源嘴唇已失了血色,孟久忙伸手扶他一把,這才發現他的掌心裏全是冷汗。
“能堅持嗎?”孟久輕聲問。
“沒......問題......”
“來,坐這兒,先休息一下,”孟久将人扶到一旁,把杯子遞給他。
鄭旭源喝了熱水,在陰涼處歇了一陣,總算熬過了暈眩感。他看着一旁生龍活虎,絲毫看不出疲憊的青年,訝異道:“你體力真好!”
孟久險些被一口水嗆着:“我平常愛鍛煉。”
其實上輩子,孟久比鄭旭源的體質還要差,他又是個愛面子的,就算撐不住了也不打報告,最後直接曬暈過去。
那時,是鄭旭源背他去的醫務室,在醫務室打葡萄糖的時候,他迷迷糊糊地睜眼,看見鄭旭源的側臉被陽光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瞬間像是看到了天使。
“孟久,你為什麽來參加這個比賽?”鄭旭源一句話将孟久拉回了現實。
“我......”一時間,孟久語塞了。
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對這個決定都很不理解。以孟家的財力,孟久想進娛樂圈玩票簡直易如反掌,實在沒必要參加這種比賽。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為了近距離接觸一個人。
“我不想總靠着家裏的蔭庇,想自己去争取一些東西……”
譬如自由,又或者是愛情。
“集合!”教官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站軍姿是最基本也是最磨人的訓練,除了短暫的休息時間以外,其他的時候孟久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截木樁,根部深深地紮進土裏,等到允許活動筋骨時,才能感覺到腳底火辣辣的疼痛。
好不容易挨到午飯時間,三個小隊在炊事班門前集中。
教官要求三小隊進行軍歌比拼,唱得足夠大聲,才能進去吃飯。
選手中許多都是學音樂出身的,談起音樂技巧來頭頭是道,正因為這樣,沒有一個人願意扯着嗓子唱歌。
一首《團結就是力量》,唱得教官笑出聲來:“你們的聲音,還不如我帶過的中學生小隊聲音大。”
許多選手在校時是天之驕子,被認為前途無量,又何曾在自己的專業領域被這樣嘲笑過。
一時間,大家的臉漲得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唱了一遍又一遍,教官還是不滿意。
電光石火間,孟久想起了什麽,他看了鄭旭源一眼,見他面色蒼白、身形搖擺、幾乎站立不住。
孟久再也顧不得許多,扶着鄭旭源就往隊列外頭走。
“誰允許你擅自出列的?!”教官的怒吼響起。
孟久兩腿一夾:“報告,他不舒服。”
教官看了眼臉色蒼白的鄭旭源:“怎麽回事?”
“我有胃病......”
教官自然是認得鄭旭源的,商量後把人放進了飯堂。
孟久卻沒那麽好的運氣,教官轉頭就是一句:“操場,十圈,不跑完不能吃飯。”
見鄭旭源進了飯堂,孟久朝教官敬了個禮:“明白,我這就去。”
十圈對又累又餓的孟久來說,實在是苛刻的懲罰,重生的身子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跑到七八圈的時候,孟久覺得兩條腿跟灌了鉛似的,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疲累讓整個操場看起來格外的大,孟久正咬牙堅持着,忽然聽到身側傳來腳步聲。
扭頭一看,鄭旭源正小步地跟在後頭。
孟久把嗓子眼裏的血腥氣咽了下去,勉力擠出一個笑容:“做什麽陪我跑,教官又沒罰你。”
“不想欠你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