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江語悠閑地坐在涼亭裏趴在欄杆上發呆，突然身上披了一件薄披風，“綠绮這天氣不冷，不用給我穿這個。”她轉身剛想将身上的披風取下來就見蕭維懷站在身後不贊同地盯着她。
她心虛地讨好地笑了笑，“維懷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朝堂上沒什麽事嗎？”這幾日正是大挑的時候，昨天他還說朝上吵得不可開交，今兒是那個舉人逛妓院、明兒就是另一個強占田地，鬧得不可開交。
大挑是參加過三次會試的舉子由吏部挑選人選直接當官不用經過會試、殿試等正規程序，大挑以前一般是看舉子的長相來選人當官，這時候長得好的就有了很大的優勢尤其是世家，他們的家裏經過幾代孩子的長相氣度都不會很差。
只是這一屆江語和蕭維懷制定了新的規定，朝堂上蕭維懷以之前的官員為例規定他們必須懂得大秦律法，早在三個月前就頒布了新的規定如今正是忙的時候。
蕭維懷在江語面前一貫是沒有什麽包袱負擔的，他明目張膽的翻了個白眼，“他們，正吵着呢！”他可不耐煩聽那些人吵吵，一個個引經據典的掉書袋揭開一些令人惡心的事情，這實在是令他煩躁。
“怎麽了？”江語見他眼底滿是負面情緒心裏就很是擔心，她對着一旁的綠绮示意，讓她帶着人離開這裏。
等人都走光了她按着人坐在椅子上，她坐在他的腿上雙手環着他的脖頸頭靠在頸窩，一副及其依賴他的模樣。
蕭維懷自動的手環着她的腰，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靜靜地靠在一起看着平靜的湖面和天空。
等到蕭維懷的心情平息下來，江語蹭蹭他的下巴，又親了親，“維懷，維懷。”她一聲聲地叫着，安撫着他。
“阿語。”蕭維懷和她挨得極近，這讓他呼吸之間充斥着江語的氣息，這使得蕭維懷很滿足。
他抱緊江語，“要不是他們我怕是還不知道那些舉子私下裏竟然如此惡心！”他只要一想心底就泛起了惡心。
江語擡頭看着他，眼睛清淩淩地，蕭維懷不想告訴她那些令人反胃的事，江語知道他不想告訴她，“你不想說就不要說了，想想就知道他們不是什麽好東西，讓玄衣衛再去查查京畿地區的，有沒問題又符合條件的就派往南方，有問題的就大致頒布出來按律處置吧。”
“但有些是律法沒有規定的。”蕭維懷閉上眼壓住心裏的惡念。
江語瞪了他一眼，“你呀真是遲鈍了，律法是有滞後性的，既然這件事發生了就要保證它以後不再出現，既然這樣就制定律法吧，盡快制定出一個簡略的再關押他們，實在不行就讓他們的親屬知道讓他們報仇，一般這樣的案子親屬不是能夠按照情理來減輕刑罰嗎？”
“等到出了孝期就是你正式登基的第一年，剛好大赦天下，三年時間也夠将律法完善了。”
蕭維懷眼睛一亮，低頭蹭着她，“阿語，你可真聰明！”他就愛阿語這股子勁兒。
“哼，我當然聰明了！”江語驕傲地擡起頭，和蕭維懷嬉鬧着。
蕭維懷的行動還是很快的，他手底下的人已經不是之前能比的。
夜幕降臨，一片漆黑，只天上的月亮發着慘淡的光。
王家村的人都已經熟睡，只偶爾能夠聽到一聲犬吠，村尾的一間草屋裏一個四五十歲的婦女拿着一件藍色的男童衣服坐在床上哭泣着，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女人抱着她眼眶通紅，外面站着或坐着兩個男子，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抱着頭雙目無神嘴唇幹裂，另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站在院子裏不停地劈着柴火目光呆滞。
“嗚嗚嗚，我的兒呀！嗚嗚嗚。”婦女悲戚地哭聲傳遍草屋，聽到的無不為其中的傷感絕望而動容。
草屋外的樹上一個穿着夜行衣的人影聽到哭聲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将手中的紙條包上石子扔到男人的懷裏後下了樹，這一系列什麽大的動靜都沒有發出。
男人被砸到後回過了神，木楞楞地看着懷裏，他打開借着天上月亮暗淡的光線模糊地發現上面有着字跡。
他直覺感到什麽，“狗蛋，狗蛋，你快看看這！”他低聲喊着一旁的男子。聽到父親的呼喚男子扔下斧頭邁着沉重地腳步走了過來。
“你看看上面寫着啥？”男子接過眯着眼看清了上面的字跡，他一把揉着字條撿起斧子就想往外沖。
男人手疾眼快地攔住了他，“你幹嘛？上面寫了啥？”他緊接着顫微微地開口，“是不是又幺兒的消息了？”
屋裏的哭聲停了，兩個女人沖了出來，男子沉痛地用沙啞的聲音說：“上面說幺兒在劉舉人家裏。”
“劉舉人？他抓咱幺兒幹啥？”年輕女人詫異地開口。
男子在外見識地多些，他看着父母、妹妹的眼神艱難地咽了下口水，“那混蛋怕是看上咱幺兒了。”他說的委婉但意思也到了。
“老子去殺了他！”男人搶過斧子，“爹年紀大了，沒用了殺了他給幺兒報仇！”他的幺兒長得好，才将将十歲啊！
“啊啊啊啊啊！”女人痛苦地叫了起來。
男子想要搶過斧頭，“我年紀輕殺他更容易！”
兩人争執着都想要去殺人，女子沉聲喊了句，“都住手！”
“爹娘，哥，我出去找，”她哽咽了一下，“找幺兒的時候發現附近很多人家都丢過孩子，咱們聯合起來殺他更容易，而且幺兒指不定沒死。”
見父母、哥哥緊盯着她，她眼神狠厲，“最近京都在選官，附近的舉人都在請客，指不定呢？”她捂着嘴，不停地眨着眼睛。
一家人進了屋子一晚上沒睡聽着女子的計劃下定決心要報仇，外面聽着動靜的人影點了點頭消失不見了。
一大早男子和男人就趁着夜色出了門，女子和女人在家裏磨着刀具。
一連幾天夜裏在村後的樹林裏總能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女子懷着仇恨帶着幾家人安排着複仇計劃，終于在一個暗沉的天氣中複仇計劃開始了。
所有人都穿着相近顏色的衣服，不發出一絲聲音只上前将這幾日買好的藥交給女子。
“石頭跟芳兒已經混進去了。”身旁一個男子啞着嗓子說道。
女子點點頭，“按計劃開始。”她眼中閃過刻骨的恨意，身邊的人一想到仇人痛苦的樣子也快速地離開了。
劉舉人有着不為人知的癖好，他長得不錯僞裝也好在附近的名聲很是不錯，這些天忙着宴請賓客他已經很久沒有去秘密基地發洩了，他坐在轎子裏想着污穢肮髒的事情不由得笑了出來。
轎子在一個守備森嚴莊子前停了下來，門外的壯漢眼神污濁，“老爺，王老爺和李大人也來了。”
劉舉人點點頭，“知道了，巡邏去吧。”他一個人走進莊子，臉上是淫、邪的笑，經過幾間房間聽着裏面細小稚嫩的哭聲他習以為常地走向最後一間房。
打開門裏面一個長相可愛的男孩臉上挂着兩道淚痕被綁在床上，劉舉人和善的笑着，“呦，這是誰家的孩子啊？怎麽在這裏？”
男孩兒眼睛充滿疑惑，他嘴裏的布條被拿了出來，他小心翼翼的問：“您是來救我的嗎？”他心裏充滿了希望。
可劉舉人見到他這個樣子心底竄出一團火，邪惡的面目露了出來，正準備說話就被突然打開的門吸引了注意力。
他轉過身想要看情發生了什麽卻眼前一黑被裝進了麻袋裏，女子看着床上還沒遭受厄運的男孩勉強扯出一抹笑，她身後一個男子激動的上前抱住男孩。
“記得不許出聲！”女子厲聲囑咐了一句後帶着人往其他房間趕，他們已經偵查好了這個莊子大部分護衛都在外面，裏面為了方便那些人護衛反而很少。
于是不到一刻鐘所有的房間他們都搜遍了，孩子們被各自的家人守着，一些沒找到孩子的家庭守在一間房裏等着女子的動作。
女子帶着人一刀刀地捅着那些人模狗樣的老爺們，問出剩下孩子的地址後其餘人去找他們留下來殺了所有人後離開了。
京兆尹今日的日子并不好過，京中在大修路面要他協調，可京畿地區不停地出現舉人被殺的案件，朝野震驚，但往往是一家人上衙門認罪聽了案件後他胸中的怒火也忍不住燃燒起來。
這日又是一起自首，“堂下何人？”
女人穿着一身素衣，不施粉黛，慘白的面上平靜無波，“草民京郊王家村李氏。”
“所為何事？”
“草民殺了舉人劉大，王平與縣令李強。”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大膽！”京兆尹一拍驚堂木鎮下細碎言語。“李氏你所言屬實？”
“此乃草民作案經過。”女子從袖中将白紙遞給捕快。
京兆尹看後滿臉怒容，“你好大的膽子啊！”他知道這又是一起報仇。
……
“那案子應該已經開始了吧？”江語頭也不轉地問着穆婷。
“已經開始了。”穆婷想起之前看到的報複方式不由得對李氏産生敬佩。
“哦？那人怎麽樣了？”
“劉、李、王三人下身成了一灘爛肉，是痛死的。”穆婷知道皇後想知道什麽。
“既然這樣就開始吧，保護好他們。”
“是。”穆婷領命離開了。
接下來京都再次迎來地震，京畿附近的舉人有的被爆出強占民田致人全家滅門、有人擄走孩童滿足私欲、有人打死民女數人等等勾結官商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張開血盆大口籠罩在百姓的頭上。
天子震怒，一批又一批官員被革職查辦，一個有一個人頭落地，那些複仇的百姓迎來了一次請願，因此這些人被罰勞動免除死罪。
朝堂經歷三次大清洗，上上下下煥然一新，皇上派了人往四處走為了徹底整治朝野風氣，史稱“第一次□□運動”。
在無人關注的北方談判團争取來了萬匹良駒、百萬兩賠償等，一個小小的榷場在北疆安家，燕雲十六州迎來了新的時代。整個秦朝也迎來了盛世的開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