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蕭維懷上臺後因着戰事并未開科舉，整個朝堂上占據實權的不是先帝的老臣就是世家的人，唯一一個貧民出身的高位就是左相了剩下的不是寒門就是世家旁支，但左相為人圓滑并未對蕭維懷有所表示。
借着這次機會蕭維懷和江語在宮內冷眼旁觀朝堂上左右兩相的對決。右相不愧為世家風骨的代表行事頗有一番禮儀風度，多數世家都對他大行方便之門。
而左相也一改先帝時期的行事作風，邸報的樣板很快就送了上來，“好！”江語放下報紙神情激憤，心神動蕩。
蕭維懷含笑遞上一盞溫茶，她接過喝了一口，溫度剛好的茶水順着喉嚨流入體內，深吸一口氣，亢奮的精神冷靜下來，江語不由得瞪了旁邊人一眼。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又喝了一口，“不愧是左相。”手下的能人輩出啊，就這筆杆子寫的人看了恨不得現在就上戰場殺敵。
蕭維懷拿起邸報，“李長庚，字子佩，淮揚人，家中長子，體弱多病，為人樂善好施，以一手妙筆聞名于江南文壇。”
“聽你這意思這李長庚還是個世家子？”
蕭維懷點點頭，“對，不過李長庚身子骨不怎麽樣，他們家下一任家主是他弟。”說着他點點邸報上的人名，神色莫測。
“你想做什麽？”江語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
“我什麽也做不了，李長庚和他家裏關系很好，他弟弟更是他一手帶大的，兄弟倆好的跟穿一條褲子似的。”蕭維懷一臉委屈地盯着江語要個說法。
“好好好，你做什麽都行，你心裏有數的，只要你知道我會一直在這兒等着你就好了。”
蕭維懷笑了，嘴角上揚，眼睛都眯了起來，這顯得有些傻氣，但是江語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那個小村莊的半山腰上，與情郎相會的時候。
“參見皇上、皇後。”魏娘子難得的從教司走了出來，自從江語将宮女們的教導給了魏娘子，建了教司後她可是沉迷于師傅的角色很久沒有來了。
“起吧。”江語叫起，後宮裏的人都知道陛下從不管後宮的事，蕭維懷也從不在江語在的時候叫起。
“魏姑姑今日是有什麽事嗎？”江語想着這幾日教司傳來的消息也想不到有什麽事。
“回娘娘的話，教司裏的各位宮女的學習已經差不多了，她們每一個現在都能認一些基礎的字，知道了外界的情況，奴婢認為她們已經可以放出宮去了。”魏娘子很是驕傲，這些宮女都是她教出來的。
江語和蕭維懷對視一眼，“都教出來了？成績如何？”教司每月都有考試，和普通的卷子不同，教司的卷子更注重外面的小事，例如一些京都的物價什麽的。
“回娘娘，教司裏每一個宮女的成績都在丙等。”魏娘子将手上的冊子遞給江語。
江語翻開認真地看着，這個冊子還是江語讓人做的，每月的考題一份、成績一份都歷歷在目。
“不錯，每個人都在進步。”翻開冊子可以看到每個人魏娘子還在旁邊寫下了批注，宮女們都不是正經進過學的，但是她們都在努力的學，每個人錯過一次的題下一次就不再犯了。
江語可以想到她們在這幾個月裏是多麽努力，江語布置的課程其實是有些緊的。打算盤、基礎數學、認字、記賬、基礎物價、待人接物什麽的，哪怕有的宮女會了也要跟着學學聽聽外面的事，甚至還有體育課，強身健體。
“她們都知道這是個好事，怎麽能不認真的學？更何況娘娘您還把李公公派了過去，您兩位這麽重視的，哪個不好好學都要被唾棄的。”魏娘子知道外面不要說小娘子，哪怕是男子都沒有識字的機會，宮裏娘娘心善讓她們臨出宮了還有機會識字、算賬，因此魏娘子将人看得都很嚴，對她們的成績管得也很重視。
“那就好，不過她們有一部分還是不能放出去的，你回去看看，留下一些身家清白的，明兒我叫上幾位太妃去教司看看她們。”江語想着事情還是早點辦得好，免得夜長夢多。
“是，奴婢知道了。”
“嗯，沒什麽事就退下吧。”江語讓綠妩去叫了林公公來。
“老奴參見陛下、娘娘。”林公公年紀也大了，當初江語親自去請了他坐鎮管理教司的太監們。
“綠妩，給林公公看座。”綠妩拿着軟凳放到林公公的身後。
“老奴多謝娘娘。”林公公身子骨年輕的時候受了罪，自先帝去後身子就大不如從前了。
“今兒叫您老來就一件事，想問問您教司的太監們都學的怎麽樣了？”江語知道蕭維懷不開口，因此自己先說了出來。
林公公人老成精，結合宮裏的傳言和自己在先帝時的見聞一下就知道帝後感情怕是比世人猜測的還要深些，不過這些都和他一個老頭子沒什麽關系喽。
“太監們都學的不錯，李公公看得嚴實，成績都在這裏了。”他也掏出冊子來。
江語看了看，就知道太監們林公公就是個坐鎮的，小李子是實際掌權人，上面雖和魏娘子遞過來的一樣但是沒有一個批注。
“我也看了，成績都還算過得去。這些時日您老也累着了，只是您也知道本宮和陛下年紀輕鎮不住，還要多麻煩您了。”江語對着林公公笑得燦爛。
林公公在宮裏多年，手下的關系一層套着一層的，先帝走了他的班子大多投向了小李子和自己身邊的王公公，但宮裏什麽事還是逃不過林公公的眼睛，他經年積威深重是管理太監們的不二人選。
宮裏的太監一向是比宮女們更容易得勢的，因此性子比宮女們更不好，有的多年來心裏都出現了問題。江語借着這次讓他們動起來，開闊一下心胸。
“娘娘說笑了，您用得着老奴對奴婢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了。”林公公站了起來，彎下腰誠惶誠恐。
江語看得有些不是滋味，“您老坐下吧。”綠绮識眼色地上前扶着林公公做到軟凳上。
“既然您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和您客氣，我這裏是有一件事想讓您管着，只是不知道您了不樂意？”江語将桌上放着的一張紙讓綠妩給了林公公。
林公公拿在手裏看着，江語接過蕭維懷端起來的茶盞潤了潤喉嚨。
“娘娘，您放心這件事就交給老奴了，奴婢保證一定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林公公知道自己是先帝的人，本來都想着是出宮養老都算是好事了，沒想到皇後這麽重視自己的能力的，将這件事交給他辦。
“您辦事陛下和我一向是再放心不過了，明兒我去教司一趟，看看這些人是不是像冊子上寫的那樣過關了，要是過關了那麽您可要給我選些好的人手。”江語笑意滿滿。
“奴婢遵命。”林公公坐不住了，匆匆告辭離去。
“這林公公真是精明啊。”江語感慨一聲，她只是讓林公公之後負責讓出宮的太監們有個養老的地方，順便跟着莊子上的人學學怎麽養雞鴨，創創收、自給自足什麽的，但是他硬是演的跟自己給了他天大的好事一樣，傳到宮裏怕是很多人都以為自己是個寬容的主子了。
“他跟了先帝這麽多年，自然知道怎麽做才是對他最好的。”蕭維懷見怪不怪，宮裏的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你說的也是，你準備什麽時候動手？這太監宮女們一放出宮不管在不在紡織廠裏工作都是一大筆支出。”江語管着宮裏自然知道宮中的銀子沒有多少了，朝廷上為了支持戰事也沒有多少銀子了，更別說要不是右相犒賞三軍就是個笑話了。
“你明兒去教司的時候帶夠人手，讓穆婷跟你一塊去。”蕭維懷這麽一說，江語就知道這人怕是等着明天出手了。
“行，你明兒身邊帶着錢風，帶夠人手，要不你還是讓玄衣衛多拍些人吧。”江語不放心。
蕭維懷拍拍她的胳膊，“沒事兒的，我命硬，他們算不上什麽，還要不了我的命。”
“誰說要你的命了？”江語捂住他的嘴，“呸呸呸！你這人淨胡說，你連受傷都不能受傷。知道嗎？”她緊盯着他的眼睛。
蕭維懷心裏一暖，“知道了，娘子大人，沒人能讓我受傷，我們明兒一人帶着一把火器，行嗎？”
江語想了想，“行，不過你明兒帶上李朗，他管着火器營，槍法百發百中，身手也好，有他在我也放心些。”
蕭維懷笑着攬着她的肩，“聽你的，今晚上我想”他的聲音低不可聞，江語轟的一下連脖子都紅了。蕭維懷笑意融融，熱氣噴在她的脖頸，江語受不了的推開他。
“不，不行，等明兒事情都了了才可以。”江語不想他因為那事第二天精神不好。
蕭維懷不死心地再次靠近她，但江語強硬地推開他，“你是不是不想讓我放心？”她眼眶微紅，嘴角向下，癟着嘴，眼看着眼淚在眼睛裏打轉。
蕭維懷慌了，忙說到：“我錯了，阿語，是我的錯，你一哭我心都要疼了。”他抱着江語低聲安撫。
“你還想不想了？”江語收起眼淚，還是緊盯着他。
“想，不過不是今兒。”蕭維懷很有求生欲的解釋着。
“哼，你總是這樣。”江語不是真的想哭，這麽久了演戲她還是會一點的。蕭維懷自然也知道她在演戲，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