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江語試驗了一種又一種的配比終于找到了合适的配方。
陽光四射，晴空萬裏的一天在她小心翼翼地揭下潔白如雪的紙中拉開了帷幕。山上的茅草屋是新蓋的，專門找了一個空地曬着紙，江語将自己新做好的紙拿出來檢查。
紙箋顏色各異的放在盒子裏，外面貼着顏料和藥水的配方，紅色的牡丹箋在陽光的照射下可以隐約看到微微細閃、嗅到淡淡的牡丹香氣，豔麗富貴；黃色的芍藥花紋印在白色的素箋上，清雅馥郁……
紙張潔白如雪、入手紋理細膩，黑色的墨白色的紙彙成一幅極具東方特色的畫卷。
無論是“夜雨染出天水碧”①的淡雅還是“來衣茶色袍，歸變椹色服”②的悠然都代表着造紙技術的提升。一疊疊代表古色的紙放在哪裏就如同看了一出極具美感的畫作。
江語高興地看着那些紙，心中極具成就感。
她對着不知何時來到的韓明遠和劉定武興奮地說：“你們看，這是我做的怎麽樣？”那樣子像是在炫耀般。
韓明遠兩人已經驚呆了，他們知道這孩子能幹卻沒想到會有如此大的驚喜。
“這，這，這也太令人驚訝了。”劉定武回過神來，“幹得好！”
“嘿嘿嘿。”江語這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不知韓某可有幸仔細觀賞一番？”韓明遠說到底是文人對這些紙的出現更是喜愛。
“可以，您請。”江語示意他随便看。
韓明遠有些失态地上前，伸手摸了摸這些紙。
“丫頭，你這是想讓你們村裏的人生産這些嗎？”
“嗯，本來是這麽想的，不過現在嘛，可能要變一變了。”江語看了看聽到消息就趕忙過來的林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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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林公公明顯也是懂得這些紙的價值的，他跑來的有些匆忙，身上還帶着山上草叢之中的雜草。
走到不遠處，他停下來整理衣襟，才上前來。
“奴婢見過懷王妃。”還未舉行過婚禮但林公公知道就憑這一手造紙術她就是當之無愧的懷王妃了。
“您多禮了。”江語還是不适應賜婚後有人給自己見禮的行為，她不自在的想要扶起他。
林公公沒等她真的伸手就順勢起身了，沒有漏出一絲異樣，就好像江語的一切行為都是合情合理，合乎理法的。
“老奴多謝您了。”他語氣自然地道謝。
“您來的正是時候，我有些想法想請您帶回去禀告皇上。”
江語帶着林公公走向一旁，“是這樣的，您也是知道的我沒什麽本事，承蒙皇恩浩蕩賜婚于我，因此我願将這造紙之法獻于陛下，讓陛下造福百姓天下學子人人盡可擁有廉價的白紙，學聖人之言報效國家。”
她實在是不會說話，但是這其中的意思林公公是明白了，“您這可真是大德，想必陛下知道了也會明白您的孝心的。”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很快江語的想法就飛到了禦前，乾清宮內，大秦朝的天子正坐在椅子上聽着侍衛的回話，一旁坐着的是左丞相王迴。
天子擺擺手讓侍衛下去，“陛下之幸啊，天佑我大秦！”王迴說着這樣明目張膽的馬屁面色也沒有一絲尴尬和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別說那些虛的。這事兒你怎麽想的？”天子還能不知道王迴。
左丞相笑了笑，“臣愚鈍，私以為陛下應派人去向懷王妃學藝。”
“你呀。”天子就知道從這老小子嘴裏就別想得到一句實話。
“這丫頭給我出了個難題啊。她是想讓朕出面，将這市面上的紙價給打下來啊。”皇上語氣不明。
“罷了，懷王這孩子自小吃了這麽多的苦，要成婚了，成人了，朕這個做父親的就給他送一份兒禮吧。”上首的天子說的一片慈父之心。
“王迴啊，這事兒就交給你辦了。你可要讓朕滿意啊。”皇上似是随意地說。
“是，臣一定不會讓陛下失望地。”王迴可不敢當真，他起身面容嚴肅地應道。
“你的能力朕還是放心的。我看懷王的婚禮就放到明年吧，也讓懷王妃好好歇歇。”
“陛下說的是。”
等到出了宮門坐到馬車裏的王迴臉上才有了一絲表情，但只出現了一瞬就在再也見不到失态了。
等到左相回府就接到陛下給四皇子和司家大姑娘賜婚的消息，更甚至于賜四皇子瑞王不就蕃的旨意，哪怕聽到這個消息他也沒有一絲的情緒叫人看到。滿朝文武皆知左相為人周全，你從不會從他的面上看出除了拍皇上馬屁外的情緒。
随之而來的是一名工部侍郎，劉安，一名在工部待了很多年的人，長相不起眼，工部所有人提到他都是一個評價——老實，誰能想到這人是天子的人呢？
王迴見到這就人就知道自己這事是糊弄不了的了，“不知道，劉侍郎可有什麽章程？”
“在下一個侍郎只是承蒙皇恩罷了，您素來周全，只要左相您吩咐我劉安在所不辭。”劉安還是一副老實像。
‘這家夥，都聽我的？要都聽我的還不如回家睡大覺來得實在。’王迴心裏暗罵一句。
“既如此，老夫就倚老賣老一回了，只是老朽素來體弱，現今更是年老，想事情也不全面啦，你也要有意見就提出來啊。”做出一副體弱多病的樣子。
‘呸！誰不知道你今年開朝會的時候就是以這樣一副面孔把右相給打了？還老這要是老我都該致仕了！’
“都聽您的。”
“那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王迴面容一肅，和他商量起了辦法。
幾天後，劉安以風寒為由請了病假，在晚上帶着一隊人馬從西北門出了城飛奔到下河村。
江語把話說出去了就不再管了，這皇帝上位以來雖然不是什麽好丈夫、好父親但推行的政策還是比較利民的。她又開始了之前悠閑的生活，每天看看書、閑來采些野果野花、或是聽些世家的八卦好不悠閑。
盡管她還惦記着今年的水災，但是這可不是她現在能夠打聽的，她能做的也只有讓村裏多備些糧食以備後患。她自己也買了一些糧食用來準備救援。
果不出她所料，劉安來了。
“見過懷王妃。”劉安認真的行了一禮，按理來說江語成婚後才是一品王妃但劉安這個禮代表了皇上的态度。
“劉侍郎請起。”江語覺得自己已經放任自流了，“既然來了，那麽侍郎是否需要休息還是現在和我一起進行造紙？”
“臣不累，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那好。那就和我走吧。”江語帶着人從後門上山，家裏一直不知道她在幹嘛只是以為她上山是為了學習禮儀，所以一直沒有阻攔過。
江語賜婚後蕭維懷就送了兩個丫鬟來說明京都的情況和讓她先适應一下。江語也沒有拒絕，畢竟她也不是很喜歡幹活。
造紙其實不是很難，難的是把握一個度，幸好她已經能夠掌握了，因此教學進度其實還是很快的，更何況劉安帶來的都是能工巧匠，更甚者在學會了以後還突發奇想的改良了技術做出的紙雖沒有變但是造價卻減少了很多。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個能夠代表一個時代最高技術的人。
在看到他們都學會後江語就離開了，她要做的事還多着呢。
“王迴啊，你快看看，這紙真是稱得上薄如蟬翼，瑩白絲雪啊！”皇帝拿着宣紙難得臉上高興地說。
“都是陛下的功勞，在你的治下出現如此多的紙類，可是值得載入史冊的。”左相也一副高興地樣子順着話說出口。
“是啊！哈哈哈哈，天佑我大秦啊！”但凡做皇上的沒有一位不想被青史留名的。
“傳朕旨意，今天佑大秦，造紙司以古籍為鑒改良造紙術，朕決意效仿先賢為天下計，今後凡造紙司所出之紙凡我大秦子民皆可購得。讓這秦紙傳遍天下。”天子意氣風發的站起身吩咐道。
“謹遵聖意。天佑大秦！得此秦紙！”左相跪下。
“天佑大秦！得此秦紙！”四周皆喜氣洋洋的跪下向天子道喜。
今日之後‘秦紙’沿着沿途的驿站傳遍各府，走向各縣，各村的學子之手。
“這，這，這，真是天佑大秦啊！天佑陛下，有此秦紙我天下寒門必将代代層出不窮啊。我大秦将大興啊！”南方鄉村之中處處傳遍歌功頌德之聲。一時間天子的威望在民間達到頂峰。
“亂來，亂了，亂了。”謝家，大名鼎鼎的謝家家主打翻了茶杯，旁邊負責端茶的侍女被滾燙的茶水濺到也不敢驚呼出聲，只強忍着收拾碎片退了下去。
“你生什麽氣？有什麽可氣的？”一旁坐着的趙家家主則是氣定神閑的端起茶杯撇了撇上面的茶沫喝了一口。
“哼，你當然不急了。”謝家主冷哼一聲，誰不知道他謝家生意最大的就是造紙了，其他家雖然也有但他們都各有支柱，只他謝家如此。
“唉，陛下可真是瞞得我們好苦啊？”另一邊的王家主想不通，這皇帝到底哪裏來的工人，市面上凡是對造紙有研究的工匠全在他們手中。
“陛下防備我們久矣啊。”崔家主年齡最大，面容慈善，苦嘆一聲似是很是苦惱陛下。
“那依你看我們該如何？”王家主心裏冷笑，這崔家慣會做好人，誰不知道崔家想的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