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離長寧縣不遠處的驿站今日突然來了一隊人馬，騎着高頭大馬，之中一人穿着太監的服飾，衆人都以他為首。
衆人進了驿站歇腳，“都給我快些，一刻鐘之後就走，小心耽誤了事兒。”侍衛頭領喊道。
“嗳，這兒離長寧縣還有多遠？”他對着一個驿卒問道。
驿卒也是奇了怪了這幾人打扮的是禦林軍的樣子可偏偏看着分成兩隊一隊紀律散漫另一隊卻至今沒說過話。
“是，這兒離長寧縣不遠了，騎馬大概半日就到了。”
“行，賞你了。”問話的随手抛出一兩銀子。
驿卒驚喜連連道謝。
另一桌的侍衛什麽也沒說，看了看隐隐是領頭的人，這人五官堅毅，一身正氣。
“看我幹什麽？都喝水解解渴，一會兒看着自己的馬匹把它們喂飽，灌上水就走。”男人沒有對眼前的事發表意見，只是回想着不久前京都發生的一場鬧劇。
不久前三皇子蕭維懷應诏入京，三皇子乃劉老将軍的外孫，劉老将軍獨女在皇上登基時入宮備受皇帝寵愛，可帝皇獨寵能得幾時？當時皇後去世，後位空懸滿朝文武都以為後位将是劉妃。可誰又能想到皇帝一日在坊間碰見趙家嫡次女一見驚為天人。
當即宣趙氏女入宮，這下好了，趙女擁有皇帝寵愛，劉妃宮中根基深厚。一時後位之争更加激烈，誰知道在趙妃、劉妃相繼有孕之時宮內湧出大量妃嫔。
兩人臨盆在即，劉妃忽聞其母去世一時承受不住産子後纏綿床榻，又有趙妃産子帝大喜，身體更加急劇衰弱。
三皇子五歲時，劉妃懷念昔日山盟海誓一時推趙妃母子入湖，帝大怒貶劉妃為劉嫔。
劉将軍被宣回京交出手中兵權，一年後邊疆大亂劉将軍出征，同年劉嫔複起，但劉妃沉迷情愛一時闖入禦書房親眼見得趙妃與皇帝纏綿，一時驚怒交加暈厥過去，三日後劉妃去世，三皇子一時淪為無人撫養的境地。趙妃為後。
兩年後劉将軍大勝而歸，見得外孫瘦弱不堪，悲痛欲絕舊疾複發，同年求得恩旨撫養三皇子，可誰知宮內忽然傳出三皇子欲掐死四皇子的流言，最終三皇子與将軍被貶長寧縣無诏不得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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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如今出落得越發有昔年劉妃之貌，趙皇後不忿在宮宴群臣之面當中為其求得聖旨，讓其與一貧家女成婚，真是一場荒唐言，可偏偏皇上同意其請求當場下旨賜婚，同時封三皇子為懷王不就蕃。唉，男人搖搖頭一臉失望。
這紀律散漫的則是以趙家為首世家纨绔組成的,如今來看看懷王王妃，回京後能有嘲笑懷王的談資罷了。
侍衛中負責宣旨的太監将衆人表現盡收眼底，他擡手喝了口茶閉目沉思。
坤寧宮內，趙皇後穿着正紅色的大袖長裙，頭發整整齊齊的用金冠束起，容貌豔麗成熟，染着紅色豆蔻的指甲挑着面前盆中的碗蓮，斜靠在軟榻上。
“娘娘，皇上真是的，這新得來的碗蓮看了一晚，就巴巴的給您送來賞玩了。”旁邊的侍女逗趣道。
“這是當然，本宮那是那些新進的小丫頭可比的？聽說玉貴人沖撞了皇上？這剛開年不興打打殺殺的，就小心伺候着，皇上可經不起她的驚吓。”
“是。”侍女諾諾應是，這可是要關着那剛入宮的玉貴人了，也不知還有沒有走出殿門的那一天。
“母後，娘，娘。”一個穿着華貴的男子從外面急急忙忙地走進來。
“我的兒，你小心些，走那麽快做什麽？”女人眼見兒子來了高興地坐起身。
男子長相與蕭維懷有幾分相似，但氣質卻截然不同，“娘，您怎麽給他說那麽個親事？讓我被司家好一頓看不起，真是氣死我了，司姑娘今日都沒見我。”他生氣地坐在凳上。
女人一聽這話就變了臉，“你呀，你什麽都不知道。這門親事是你舅母傳達的你舅舅的說法。”她看了看身邊的侍女，衆人在示意下都出了殿內。
“娘，您快說，我舅舅是個什麽章程？”
“這自從年前韓家一系列新鮮事物讓他們家是名聲大漲，那韓家子也在朝堂上名望有漸起的趨勢，可咱家一向與韓家不和更何況那韓家子狂妄放蕩。”
“與那個小畜生是一路貨色，我本想給他随便說一門寒家，可你舅母來說這樣不行，要挑不出理來。”
“幾日後，她就帶來了你舅舅選好的人，那江氏世代貧寒，可因為我去年生辰，一家中三男子僥幸考上了秀才，挂在榜尾，這門親事嗎有幾個好處。”
“他們家的幾個秀才都不是那些大才之人，但這名頭說出去也能說的上是書香世家；這二嘛，那江氏與小畜生有幾面之緣，倒是就說是兩人早有私情；兩人的婚事還能宣揚說是與民同樂。這麽好的一樁婚事我為什麽不成全呢？”女人笑得開懷。
“等他成婚了，娘請你爹下旨讓司家姑娘與你成婚。”這麽一說男子就開心了。
“好，娘到時候司家姑娘一定會好好孝順您的。”
“我可不求她的孝順，你早日給娘生個孫子就好了。”坤寧殿內母慈子孝，其樂融融。
懷王府，“如何，阿語可有回話？”蕭維懷坐在堂前殷切的看着手下，讓一旁坐着的人看得目瞪口呆，韓清寧與表弟對視一眼皆感到這未來的懷王妃手段不一般，盡然把懷王的心拉到手裏。
“姑娘接到消息很是生氣，不過韓先生已經勸過了，也冷靜下來來了，姑娘說讓您在京都小心。什麽事等見面了再說。”
“下去吧。”蕭維懷失望地擺手，早就知道會是這麽一個結果。
“王爺，您看着婚事要如何？”韓清寧問道。他們當時知道皇後要給懷王選一門不好的親事的時候懷王就讓人在趙家面前提了這江氏的好處與壞處。
這才讓皇後如他們所願地選擇了江氏，現在這既然是懷王願意的那這門親事就不能馬虎。
“你幫我在京內選一處大些的院子買下來房契給阿語吧，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宮內會出一份嫁妝的。”蕭維懷知道自己現在名下大半財産都是江語的，不用再讓其他人知道。
下河村江語幾天前就接到了消息，生氣是真的生氣，可又能怎樣？她要真的拿炸藥炸了京都這天下就真的亂了，不過這一遭也讓她知道了想在古代不受壓迫就只有站上去，站到高處去。這才能好好發展。
果不其然第二日下河村就迎來了一隊人馬，一進村就說宣旨，等忙忙碌碌的迎接後接到聖旨的江家人都惶恐不知所措。
還是韓明遠站出來安排才沒出岔子，而那些侍衛也都見到了江語，一見她穿着粗衣麻布、不施粉黛、不見釵環都紛紛笑着懷王有眼疾。
“這，妮兒？”江家人都看着江語，“沒啥大事兒。你們放心吧。”她也不知道說什麽，這趙皇後一手操作震驚的何止是江家。
“不用擔心，懷王會好好對丫頭的。”江家這才知道蕭公子就是懷王，劉老爺是大名鼎鼎的劉将軍。
“這嫁妝該如何是好？”李二丫她們是正正經經生活在皇權下的人，聽話似乎已經刻在他們的身體裏，不敢也不能反抗聖旨、皇權。
“皇子妃的嫁妝皇家是有規定的，甚至她們也會按照規定出一份嫁妝，你們不用擔心就等着嫁女吧。”太監和善的解釋了一句。
從這天起下河村的人是絡繹不絕，都是來送禮讨好或者是說親的。
“叔，這有送禮的就一概不收，就說我與懷王關系不好不敢做主，這說親嘛就再等等吧，等一兩年不打緊，寶花姐定了親，金花姐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出嫁的想法，剩下的不是年紀小就是出嫁了，男子多等等也不是壞事。”江語坐在房裏和江桂說。
“那就按你說的辦。”江桂沒反駁，“咱村還是按照去年說好的做方便面啥的，人那麽多不幹點啥總是會亂子的。”
“過不了多久江丫頭就要去京都備嫁了，人也就來得少了。”韓夫人從外面走來，手裏拿着一本書。
她拉着江語走到一旁，“這是京都幾個世家的關系，我當初沒有用到，現在給你你也好早早了解一番。”她看着書的眼神有些複雜。
江語接受了這個好意，“謝謝您。”
成婚是一件麻煩的事更何況江語的情況還很複雜，江家人忙忙碌碌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最後還是她看不下去，讓他們都各幹各的才停下來。
江明幾人坐在院裏寫着試卷，上面的江語不慌不忙的看着書，看不出一絲焦慮。
“妮兒，你咋一點都不慌？”江河好奇極了，自家都慌張又驚喜的。
“這有啥好慌得？早晚不都得成親？嫁到誰家不是嫁？皇家好歹行禮的時候少些。”江語知道不鎮定些就得亂了。
幾人想了想也是，“可你就不怕嗎？那可是皇家。”
“有什麽好怕的？他們難道能吃了我？還是說我受了委屈你們不給我報仇？”
“我看誰敢？誰敢欺負你？要是受了委屈姐拼了命也拿刀砍了那人！”門外傳來一聲巨喊，只見江大丫帶着妹妹們氣勢洶洶地從門外走進。
“就是，妮兒，不要怕，有什麽事兒就回家說，咱家雖然比不過人家但是你姐我們可都是打架的一把好手，你要是有啥好的辦法就說，姐給你做。”銀花豪氣地說。
“你不要指望他們幾個慫包，一點兒都不會打架光會拖後腿。”四丫開腔就是怼。
江明他們面面相觑誰也不敢反駁。
江語笑了笑答應了幾個姐姐的好意。
下河村吵吵嚷嚷的，江語幾人在家也無法安寧，江明他們就到了韓家旁邊的空屋子中讀書，她跑到韓家後院躲清閑，每日就是看書、監督江明他們的讀書。
“這孩子可真沉得住氣。”劉定武跟韓明遠看着江語一天靜心讀書感慨。
“是啊！”誰能想到當初一個小小的村姑能成為當今三皇子妃。
江語知道自己給下河村留下的夠他們靠着賺取溫飽了，但自己在京都可什麽都不是，也沒有話語權。
自古以來大多世人追求不外乎錢與權，她擁有那麽大的金手指不做的大些也對不起來這世上走一遭。
她最近兌換了系統裏做紙的方法，在研究理論。現在研究的也差不多了。
手工造紙術自古以來原料多變，從以麻屑、樹皮、破布、破漁網為原料的蔡侯紙到麻、枸皮、桑皮、藤纖維、稻草等作原料的紙，再到以竹子為原料的紙發展到現在，市面上的紙大多以竹子為原料。
竹子價廉易得在宋代成為主流，工藝上宋代竹紙為原料本色，色黃，較為脆。
而明《天工開物》中寫到：凡造竹紙，事出南方，而閩省獨專其盛。當筍生之後，看視山窩深淺，其竹以将生枝葉者為上料。節界芒種，則登山斫伐。截斷五七尺長，就于本山開塘一口，注水其中漂浸。恐塘水有涸時，則用竹枧通引，不斷瀑流注入。浸至百日之外，加功槌洗，洗去粗殼與青皮，（是名殺青。）其中竹穰形同苎麻樣。用上好石灰化汁塗漿，入楻桶下煮，火以八日八夜為率。①
皮紙則是以楮樹皮為原料造紙潔白，紙質堅固，保存時間久。
書中圖文并茂的記載了怎麽造竹紙、皮紙等詳細方法。
造竹紙有砍竹、漚竹；蒸煮；蕩簾抄紙；覆簾壓紙；焙紙等幾種方法。①
而宣紙的制作更是重中之重了，以楮，桑，竹，麻等十數種為原料，宣紙質地綿韌，紋理美觀，潔白細密，搓折無損，利于書寫繪畫，墨韻層次清晰，有獨特的滲透，潤墨和一次吸附性能，落墨着色，能呈現出明顯的書畫虛實相同的獨特風格，寫字骨神兼備，作畫墨韻生動。另外它還耐老化，防蟲蛀，耐熱耐光，适合長期保存，有“千年年美紙”，“紙中之王”的美稱。②
古代的紙種類豐富，甚至各色紙箋也在高門大戶之中流傳，江語根據資料不僅做出了唐宋時期有名的謝公箋，更是做出很多種顏色，加上清代的澄心堂紙、梅花玉版箋等花紋紙，帶着各種花香味的各色箋紙。
紙的制作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在這個條件下江語起先只能大概造出竹紙、皮紙等無色紙料。
等到上色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了，江語想要的顏料并不是現有的，她不想總是麻煩韓明遠，畢竟身份不同這人情就不好欠了。
她難得一次主動找了蕭維懷的手下，等了差不多一個月才等到足夠的顏料和顏色。
她一個人在山上木屋裏調試顏色，配藥水試驗比例，這是一個枯燥的過程可又是一個很奇妙的過程。按理說江語失敗這麽多次是該沒有耐心的但對這種變化她卻很是喜歡，看着種種顏色在自己手中産生這感覺奇妙極了。
江語自決心造紙以來已經過去三個月了，但是京都卻沒有一個人來催促她到京備嫁。
趙後一黨是為了懷王難堪但皇上沒有動靜就令人奇怪了。
“先生，您怎麽看？”韓明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她造紙成功還是不希望，這要是成功了以她的性子這紙的價格可就下來了，可要是成功了那自己就該自慚形穢。
但到底他還是希望成功的，可這皇帝沒有催促就容易讓人産生很多想法了。
“你都不知道老夫怎麽知道？”劉定武可是不了解他那勉強稱得上女婿的皇上。
“這還不容易嗎？”周文德領着手下走了過來，韓明遠仔細看發現當初傳旨的天使也在裏面，只是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不太起眼罷了。
“皇上派了林公公來守着。”林公公？
韓明遠只知道皇上跟前有一個太監姓林，可那個太監他見過不是這人。
“雜家不值一提，只是宮中守着庫房的。對如何守寶物有些心得。”林公公淺淺一笑，帶着人守在山下的路上，不見了蹤影。
韓明遠和劉定武一看就知道這位公公明顯是給皇上守私庫的，否則怎麽會被派到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