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江大，你說咱把族學的人數再加一些咋樣？”江桂對着江大和江四詢問道。
“咱這次雖然賺了不少錢但也沒辦法再多加幾個學生。”江四說道。
“咱這樣，咱再攢攢，等明兒這一批考完一場秀才試，也就是今年的事兒了。等他們考完沒考過都叫滾蛋。”江桂聽了江四的話想了想說。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要是有哪家小子生病怎麽辦？”林山有些憂慮，他也知道村裏半大的小子都在讀書，年紀更小些的只能在哥哥沐休的時候叫兄長教，這也不是辦法。
“唉，這些年了別說咱們村就連咱們縣都沒有出過多少秀才，要不是新來的韓先生看着學問很高的樣子，他本人也是個秀才我也不會提出這個辦法。我早就叫這些小子下地了。”江桂搖頭擺手一副不指望的樣子。
幾人聽了也是沉默。就這樣，前面是熱熱鬧鬧的氣氛後面是沉悶的氣氛。一直保持着這樣詭異的樣子一行人到了集市。
“行了，都別愁眉苦臉的了，今兒好不容易陪妻小逛逛都開心些。”江大說道。
江語站在和之前來時一點也不一樣的集市上放眼望去全都是人。街道兩旁都是吆喝着賣東西的人，聲音此起彼伏。
“糖葫蘆嘞，賣糖葫蘆了，酸酸甜甜的糖葫蘆。”
“胡餅，剛出爐的熱騰騰的、香香脆脆的胡餅嘞！”
燒鴨、煎魚、馄饨、鹵煮、粉羹等各種吃食看得人眼花缭亂。
……
街上彌漫着各種香氣，誘得人止不住的想嘗嘗。
李二丫見孩子們饞得一直盯着糖葫蘆就一人買了一支。
“娘，我不愛吃糖葫蘆，我想吃個饅頭。”江語從前世起就受不了山楂的酸味，卻偏偏能吃得了山西的醋也是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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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吃，你愛不愛吃我還能不知道？是不是餓了？”她就拿着和寶花分了分才勉強吃完。
她和妯娌們商量着先吃點東西再逛。
幾個女人商量了一下，“哎，孩子們都餓不餓？想吃什麽？”
“娘，我想吃炊餅，想吃帶肉的！”江寧蹬蹬蹬的立馬跑到娘的身邊，就怕下一秒這種好事就飛了。
“娘，我也想吃肉餡的胡餅，嘿嘿。”江河對着三伯娘提着要求。
幾個妯娌對視一眼，“行，今兒給你們一人買一個！”大伯娘一揮手豪氣地說。
幾個孩子都開心壞了。
“娘，我們都大了就不要了。你給弟弟、妹妹她們買吧。”江光作為這群孩子裏最大的一個說道。
“嗐，要你們瞎操心，放心今兒咱都吃。還要多虧了妮兒的法子。”三伯娘擺擺手不在意地說。一個帶着肉餡的胡餅才六文錢，全都吃一個也花不了多少錢。
衆人都捧着一個胡餅，小心翼翼地啃着。
胡麻餅樣學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爐。江語覺得白居易這首詩寫的可真到位。面餅上撒着一層芝麻，面餅裏一層一層的鋪着香噴噴的肉，雖不是羊肉但也在酥油的作用下散發着香氣，一口咬下去滿口香脆流油，肉與面餅和豆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香的人把舌頭都要咬下去。
一人一個餅，吃不飽的就吃些素胡餅也是很可口的吃食。
吃飽後一行人就分散開了，李二丫給了孩子們一些銀錢。“你們都省着點花知道嗎？娘和你們伯娘就在脂粉攤那裏。”男人們則帶着江安、江寧在脂粉攤對面的茶樓裏聽書。
江語是跟着家裏的大孩子們一起行動。“妮兒咱去哪兒？”寶華問道。
“哥你們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沒有，這縣裏什麽地方我們沒去過？就看你們想去哪就去哪兒。”江光回道。
江語看了看江河，“可是河哥之前不是說要去看鬥蛐蛐嗎？”
江河撓了撓頭剛想說話就被江海怼了一肘子，“他哪兒都不想去。你聽他瞎說，這鬥蛐蛐就是賭，這沾不得。”
“我想去香料鋪子看看，再去賣活雞鴨的地方看看。行嗎？”
“當然行了，這有啥不行的？”寶花大大咧咧地說。
幾個男孩也點頭表示同意。
賣香料的鋪子不大但種類倒很是齊全。人來人往的應該是生意最好的時候了。
江語讓男孩在外面等着她和江寶花進去看看。這鋪子本就不大再讓幾個人高馬大的男子進來就更是無處下腳了。
鋪子裏的味道很是奇特，說好聞也算不上但又說不上難聞，他只是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味道。
她領着寶華四處轉了轉，竟然有孜然，再一看，嚯！好家夥！這一個個的都好貴啊。乍一看是不貴但這單位都是兩啊。
她沒多說只是把胡椒、孜然、茴香、肉桂、丁香、豆蔻、八角各買了一兩。就這都花了她五百文錢，李二丫就給了她這麽多剩下的都是這些天來攢下的錢。
“妮兒，你買這些幹啥？”其他人不解極了。
“我想着用這些把咱家的飯做的好吃些。”她的手藝不怎麽樣就連家裏的人做的好的也就那樣哪有前世吃的豐富，以前是沒錢不計較罷了，現在有錢了還不許自己過得好些？
江語算是知道了，古代的蔬菜、米面都是純天然的只要放一點點調料都是很好吃的，自己買的這些夠吃很久了。
“行吧。”他們也沒什麽說的，家裏都說了自己拿到的錢想幹嘛就幹嘛。
“我想去看看賣鹽的地方在哪兒可以不？”
“妮兒，你咋想起去哪兒了？鹽可貴了。”江明知道妹妹想一出是一出可沒想到她能想去買鹽。對，他就是知道江語想去買鹽，啥想去看看就是借口。
“我們去看看吧。”江語沒解釋什麽只是面容沉靜的說了這麽一句，其他人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妮兒啥時候變得讓人看着這麽害怕的？簡直比夫子冷下臉來的時候還吓人。幾人在心裏嘀咕着。
江寶花就沒有這麽多想法了，她就是覺得妹妹跟族老一樣可有氣勢了，可她一向大大咧咧想的不多。
感受到身後跟着的幾人江語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可在心裏卻偷笑了一下，她前世就不止一次被同學說過自己不說話的時候只靜靜地看着人就會讓人感受到一種嚴肅感。前世她可是憑着這一手管住了班裏幾個刺頭。
鹽區就在隔壁街市，走在賣鹽的區域明顯人要少很多，大多數買鹽的不是衣着鮮亮就是穿着布衣的小厮打扮的家仆。
長寧縣所在的延安府雖說是個大府但長寧縣是個小縣，官鹽的種類也就不是很多，江語逛了逛發現這些鹽都比她知道的要貴很多。按說制鹽之法發展到現在價錢不應是這樣啊。
“哥，我們去那家看下吧。”江語指着最大的一家鹽鋪。
這家鹽店比香料店都大些賣的鹽種類也豐富，人就差得遠了。裏面一共就沒幾個人，店內的裝潢倒是江語來到這裏所見之最，櫃臺站着一個留着胡須的中年男子，五官端正，身穿的竟然是一身綢緞，頭戴碧玉發簪。
站在門口江明幾人就不敢下腳，“妮兒，要不咱們換一家吧？”
她向裏面看了看，只大致望見些價格。最貴的鹽要二兩一斤，最便宜的也要一兩銀子。
“行吧，咱再看看。”說是這麽說，可她走向了對面的鹽店。
她早就發現了，這兩家鹽店格局是一樣大的，只是一個裝潢明晃晃寫着黔首止步另一個卻普通多了。
這家店的鹽就便宜多了。“小二，麻煩給我盛一斤最便宜的鹽。”
“好嘞，誠惠二百文。”江語付了錢後在店裏厚着臉皮又轉了轉。這家店便宜得多卻也沒有多少人。鹽是必需品，私鹽更便宜些江家用的就是私鹽，可用的是最便宜的私鹽含碘量太低、顆粒較大呈黑色，吃這種鹽對身體的損傷太大了。
“妮兒，你在看什麽？”江河最為跳脫，他見江語買了鹽卻不急着走而是這兒看看那兒看看的讓人摸不着頭腦。
“沒看啥，走吧。”她只是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罷了。
“走吧，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幾人走遠了。
而她們買鹽的那家店的後院則是幾個眼熟的人坐在一起讨論着剛剛出現的江語一行人。
“沒想到小丫頭會有錢買官鹽？”韓先生今日的打扮與當日并無不同，只是衣衫略整齊些。
“哼，她占了李娘子的便宜當然會有錢了。有錢不就想吃的好點嗎？”羅九娘今日倒是看着素淡些，抛家髻簪上朵月下白，一雙柳葉眉、芙蓉面，一身茜色齊胸襦裙，哪怕是生氣也是粉面微醺。
“那個丫頭鬼的很，你看看她做的那些還不是讓自己受益？”羅九娘照樣看不慣江語。“一個黃毛丫頭就指着這樣好嫁人呢。”
“你這人怎麽老是這樣看人？你都沒和人家交談過就看不慣人家。”韓先生就覺得羅九娘的脾氣全都是讓人給慣的。“我看你真是一點李娘子的氣度都沒學到。”
“你，你這個”羅九娘剛要張口。
“行了，你們今兒來是做什麽的？”上首的男子照樣是一開口就結束了話題。手拿一本書，一身玄衣襯得他眉眼疏離冷峻。
“屬下知錯了。”羅九娘起身惶恐地行禮。
男子沒說話只是翻着手中的書。“你們回去吧。九娘啊，你可要好好向李娘子學學了。”韓先生突然清冷的聲音傳到羅九娘耳朵裏讓她一下冷靜下來。
“是，九娘多謝先生教誨。”她低頭退了出去。
“你怎麽突然這樣說？”李娘子想不通韓先生怎麽突然就對羅九娘冷了下來。
“只是覺得她早晚會壞了公子的事罷了。”
“三娘。你也退下吧。給她帶一句，就說六郎我目前還不想換下他。”像是随口說的一句話讓李娘子的面色唰的一下，白了。
她強裝冷靜地擡頭，“是，屬下告退。”恍惚間她看到一向開口緩和氣氛的韓先生平靜甚至有些輕松地神态。
就像公子說的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可這怎麽可能呢？
羅九娘一聽到這句話就癱倒在馬車裏，她美豔的臉蛋一下變得煞白，額角出了汗，眼裏的淚水一下就湧了出來，哭的妝都花了。
“姐，姐姐，主子的意思不是我們想的那樣對嗎？”她向是急于求證什麽一樣飽含期待地看着李娘子。
李娘子伸手抱住她安撫地在她的背上拍了拍，“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經營天仙坊不做其他事六郎就會沒事兒的。”
“嗯，我，我一定不做多餘的事，姐姐，姐姐你幫我給主子說我一定聽他的什麽都不會做。”羅九娘安下心來，只想着經營繡坊無心顧暇其他。
而剛剛的大廳內在兩人走後多出了幾個穿着黑衣的人，都遮面看不清面容。他們一一對着男子彙報完就離開了，看都不多看一眼。
“看來還是要安排六郎和羅九娘見一面才行。要不要再派個人看着她？”韓先生看着面前的人。
“不用了，就讓他們見一面就行了。不安分的人就沒有需要的必要了。”男子冷淡地說道。
“也是，好歹她們是咱們給那邊的樣子，也不用太聰明就這樣就不錯了。”
“走吧，該回了。”獨留下幾盞動都未動過的上好茶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