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天一早就下起了蒙蒙細雨，江四冒着雨趕往了江桂家，而江語起身後就跟着李二丫去了老宅。
江家的老宅就在不遠處，可江語因為身體和最近事多的原因只在醒來後見過一面。
“娘，”李二丫推開老宅的門，“娘，大嫂你們在家嗎？”
老宅的格局和江家一樣，都是一進門正對着的是堂屋，兩邊各兩間房，中間有個很大的院子，院子裏有一顆棗樹，不同于江家老宅的樹很粗。
“咋，你來找我幹甚事？”從堂屋挪出來一個看着五十多歲的老太太。
穿着褐色的短褐，圍着一個藍色的圍裳，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簪着一根銀簪子，小腳慢騰騰地挪了出來。
老太太一出來就開口，“說吧，甚事？”
她的口音很是奇怪似是帶着一點別的地方的口音但因為古漢語和現代的發音不同江語分不清楚到底是哪裏的口音。
李二丫一見到婆婆就有些慫了，她縮縮肩膀讨好地走到老太太的面前扶着她笑着說：“娘，不是我找你，是妮兒，妮兒有事想和你說。”
她招招手讓江語過去。
江語一時沒有防備的就被自己娘給賣了。
老太太一看到孫女就笑了起來，“呦，我們妮兒來了。”她伸出幹枯的手向江語招了招。
她走上前去攬住老太太的另一只手，聽過原身的記憶江語知道家裏人都比較疼她，而且她對江家人也是有感情的。
“婆，我有點事兒想和你們商量一下。”
“來，進來說。”老太太帶着兩人走進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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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屋裏咋沒人呢？”
“你大哥和你大嫂去老三家幫忙了，老三那個懶貨，早教他趁着天兒好把他那房頂修一修就是不聽，昨兒晚上風刮得厲害他家的房頂給掀了。我就讓你大哥他們去了。”老太太氣得直咬牙，自己勤快了一輩子結果生下這個懶貨。
“娘，您咋不叫我們呢？老四也能去給三哥幫忙的。”李二丫覺得這事情自己家不去說不過去。
“去啥去，不去給他臉了還，多大的人了，再過幾年孫子都有了還這麽懶，不像話。”
“你大哥他們就是去看看，一會兒你大嫂就回來了，讓你哥在哪兒看着他修，我就不信老三能在他哥的眼皮子底下偷懶。”老太太話說的彪，也是這麽做的。
江語恍惚記得老太太本家姓林，當初是逃難來的，她自己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帶着弟妹拿着一把刀一路是真正殺了人過來的。
她在走投無路的時候被江家曾祖母救了，就以身相許嫁了過來，之後妹妹嫁給了江桂叔的爹生下了桂叔。
弟弟就在下河村安家落戶了，是村裏唯一一戶外姓，但人家會做人也有兩個會做人的姐姐，現在管着下河村的糧倉，就連糧倉這麽重要的東西族裏都願意讓他管着就證明村裏人對林家的認可了。
林老太一家人就沒有剛來的時候看着讓人害怕了，村裏人都說這是姑娘嫁人了知道事兒了，之後幾十年裏老太太也成了村裏頂頂會做人的媳婦、娘和婆婆了。
“行。”婆婆都這麽說了自己還能真違背她嗎。
“娘，爹呢？還有孩子們呢？”
“你爹帶着去你幾個叔家串門去了。”
“不用管他們，到飯點兒了就自然回來了。”
“妮兒，你有啥話要給婆說？”老太太随口解釋一句就和藹的問着江語。
“婆，您先坐，你坐下我給您說。”她拉着林老太坐在堂屋的炕上。
老太太順着孫女的意坐了下來，李二丫也坐在了一旁殷勤的拿起炕桌上的茶壺給婆婆倒了杯水。
“是這樣的。”江語站在兩人面前直着身子把自己的打算和賣繡樣的事情一一說了個清楚。
老太太越聽越驚喜地看着自家孫女，她當然知道這是好事，當初自己逃難過來雖說是娘救了自己可要是沒有族裏同意小弟也就落不了戶更不會現在兒孫滿堂。
“好！我就知道我家妮兒是個有出息的孩子，可是你要是教了她們，那些老娘兒們也有自家的窮親戚、娘家到時候她們都把這些教給自家人那咱族裏肯定會鬧的。”
“婆，您放心，我和錦繡坊的談好了，他們肯定會收從我這裏賣的繡樣的，其他的沒有我在中間她們就算能賣給錦繡坊但那價錢能跟給您孫女你我的價格一樣嗎？要是賣給如意坊，那如意坊的掌櫃的誰不知道她最是摳門，到時候的價錢也不會很高。”
“而且這繡品一時半會兒的是打不開局面的，人繡坊要顧着自己的繡娘不是嗎？那時候咱們村也就把錢掙到手了。”
“以後要是還想掙錢您就看我的本事吧。”江語是把自己的能耐先亮出來一點，讓大家都習慣自己的轉變以後也好解釋。
老太太沉吟了一會兒，“行，你大伯娘做清明賣的青團，你二伯娘做繡品。只是這一時半會兒的你也沒東西給人家繡坊啊。”
“我這次先不交繡品，我之前瞅了瞅繡坊的款式我準備再賣一次繡樣。不過這次繡樣的錢我想買些書回來和大哥一起看看。您看行不？”江語笑着把這句話說出來。
“行麽。咋不行呢？這是你自己憑本事掙的你自己決定，就連你娘也不能拿你的錢。”老太太刮了一眼李二丫。
李二丫苦笑着說：“娘，看您說的，您還不知道我是啥人？”
那倒是，李二丫這人最疼孩子，別看家裏就她管孩子多可她也是真疼不然也不會不讓女兒早早下地。
老太太這裏說通了事情接下來就好辦了，之後她和幾個族老坐着說了這件事，族老們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先按照她給的樣式和要求族裏出錢買絹布之後選了族裏繡活好的小娘子做三十份去試着賣。
要是能賺錢回來，他們再讓各家各戶幹。
第二天江語帶着自己的畫好的新繡樣和要大采購的江家三兄弟以及江桂坐着族裏的牛車進縣了。
趕車的是江桂的大兒子，他家大兒子也在族學念書，今天因為關系着族裏賺錢的事而請假和他爹一起出來了。
一行人帶着一大堆背簍、筐子擠在不大不小的牛車上，雖急了些但都高高興興地唠着嗑。
“行啊，老四，咱妮兒可真能幹。”江桂興奮地說着，這事要是成了族裏也能富裕起來讓更多的娃娃讀書。
幾人嘻嘻哈哈地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江語這次和江桂一起去了繡坊，其他人去買要用的東西。
“幾天不見，李掌櫃風采更勝啊！”江語一進門就看到穿着靛藍齊腰襦裙端正的站在櫃臺旁。
“幾日不見，小娘子的嘴是愈發地甜了。”李娘子在江語進門時一眼就注意到了。
小丫頭今日好好的打扮了一番穿着交領窄袖碎花襦裙，梳着俏皮可愛的雙平髻，簪着兩朵小巧的粉色小花。紅撲撲的小臉看着喜人極了。
“我說的可都是實話。”江語帶着江桂走向前，江桂還是第一次來錦繡坊罕見地有些緊張，但他一貫苦大仇深也沒人能看得出來。
李娘子笑笑對這句話不予評價，“說吧，今兒來是送繡品的嗎？”邊說邊帶着兩人走進後院。
落座後，“您也知道家貧，想多攢攢繡品再給您送過來也省得老是勞煩您。”
“今兒啊還是給您送繡樣的。您看看？”江語從懷中掏出一疊繡樣。
“這些的價錢比之前的那一批能少些，一來呢我是沒什麽法子再在您面前獻醜，二來呢，這一批是看您繡坊內的繡品想出來的花樣，雖有些巧思卻總是落了下乘。”她做出一臉慚愧的樣子，水汪汪的眼睛瞅着李掌櫃。
翻看完的李娘子可受不住被江語這樣看着。
“你也別整這些欲揚先抑的話，你這些花樣可比我們原先的漂亮多了。行我收了。”她爽快地說道。
“你也說了這些價要低些，你一共送來十件，那我一共給你五兩，不過你以後有什麽新鮮花樣可要照顧照顧我們錦繡坊。”
“看您說的，我這人戀舊，您放心以後價格不合适我還是會将繡樣交給您的。”
“你這丫頭，給我耍心眼兒是不？”
“我那兒敢，這實在是家裏繡品多到時候來送繡樣的時候怕您吃不下我得再跑一趟如意坊嗎？”
得嘞，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李掌櫃要是再反應不過來那她就白活這麽多年了。
“這樣以後只要是你送過來的繡品我們錦繡坊都按照比市價高兩文的價錢來收。”李娘子這話一出來一旁的江桂直接瞪大了眼，顯然是十分驚訝這掌櫃的竟然如此財大氣粗。
“不過你們送過來的繡品必須保證跟今天這些刺繡的水平一樣才行。否則我們是不收的。”
這才對嘛，江桂就知道會有條件，今天這些是江家三伯娘繡的，她的刺繡水平一向是村裏排得上號的。
但就這樣族裏也能賺上不少，當下江桂就想讓江語答應下來，但他一看到江語沉靜的面孔就冷靜了下來。
自己這個侄女明顯會比自己懂得做生意自己還是不要添亂的好，他放松了身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安撫有些躁動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