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度

第61章

62

沈默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唐夏，他還沒有從方才的驚慌失措中緩和過來，左耳依舊透着紅，在吧臺昏黃色的燈光下，混合着若有似無的酒精味道，顯得格外的誘人。

唐夏的目光卻似一根毒針，哪怕只是從沈默的臉上匆匆略過也足以讓沈默膽戰心驚。

索性沈默還是很快就反映了過來，“唐，唐夏，真巧……”

像是一陣疾風從他的眼角剮蹭過去，還未等沈默把一句客氣話說完整，就看到唐夏的手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脫了手，直直朝着陳俊所在的方向砸了過去。

“呀！”

只聽“嘭”地一聲，吧臺後方的排列整齊的洋酒被砸落了好幾瓶，陳俊下意識叫了一聲，蹲下了身雙手抱頭。

“陳俊！”

周圍的人尖叫了起來，保安聽到了吧臺這邊的動靜，也開始往這邊趕。眼看着唐夏就要翻進吧臺，沈默一下子就背後抱住了他，“唐夏，你幹什麽？你瘋了嗎！”

唐夏沒有說話，只是扯住了沈默的手往外掰。沈默哪裏敢放手，死命的抱着暴怒的唐夏，他甚至可以将唐夏此刻沉重的呼吸聽得一清二楚，還有唐夏身上刺鼻的酒氣。

這下子周圍的人紛紛将目光投了過來，沈默也顧不得別人的目光了，唐夏的樣子像是要把陳俊殺了一樣，讓沈默只感覺到了恐懼。

他一邊死命的抱住唐夏一遍朝陳俊所在的方向張望，櫃子上的殘害還在不斷的掉落，酒液從上而下流淌下來。

慢慢的，陳俊從一片狼藉中慢慢站起了身，沈默見陳俊并沒有被砸傷，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放開！”

唐夏見到陳俊之後像是徹底失去了理智，沈默根本拉不住他，只得大叫道：“你還不趕快走！”

陳俊頂着一張煞白的臉有些為難，“可……”

“走啊！”

陳俊畢竟還是個沒見過什麽世面的大學生，唐夏更是他惹不起的人，他只得先離開。

“唐夏，你冷靜一點！”

“哎，我操，怎麽回事啊這是！”

突然有兩個人破開人群沖了過來，沈默回頭一看是高寧，連忙道：“快點，拉住他！”

高寧幾人看的一頭霧水，方才喝着喝着唐夏就離了座，幾個人只當他是去洗手間，誰知道沒過多久就聽見吧臺這邊傳來了驚呼聲，幾個人瞧新鮮地走了過來，就看見沈默死死地抱着跟瘋了一樣的唐夏。

幾個人二話不說就開始拖着唐夏往後扯，主管忙不得的跑了過來剛想開罵，看到是唐夏之後也傻了眼，“哎呦我的唐總哎，這……這怎麽回事啊這是，咱有話好好說啊。”

高寧連忙道：“林主管，沒事，就是喝多了，該怎麽賠怎麽賠啊！”高寧說着，幾個人就開始又拖又拽，費了大勁兒才把唐夏拉到了二樓。

高寧一路上挨了唐夏好幾拳，難免有些急了，“沈默，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怎麽回事，他該怎麽回答？

沈默最終咬了咬牙，“沒……沒怎麽……他喝多了。”

“沈默？沈默！”

唐夏迷迷糊糊的聽到了這個名字，一開始還是不确定，而第二聲就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咬牙切齒了。

他猛地一回頭就看見了沈默，二話不說一把就扼住了沈默的手腕，沈默猛地往後一扯，險些把步履蹒跚的唐夏拉倒，卻也沒能甩開唐夏的手。

酒吧的二樓是包房，進進出出的人也不少，高寧怕唐夏再出什麽麽蛾子，一把推開一個包房的門就把唐夏跟沈默給弄了進去。

沈默這下子也急了，“高寧，你推我幹嘛啊！”

“這都是你惹的，我不推你推誰？你們好好聊，我下樓處理爛攤子！”

高寧說着就将包房的門一關，沈默哪裏肯跟唐夏獨處，猛地一甩就要去開門，唐夏卻一拳打在了門上，死死地将沈默圈在了自己的懷裏。

沈默不想跟唐夏撕扯，只得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過了身子，就這麽靠在了門板上擡頭看向了唐夏，“唐夏，你……”

還不等沈默說完，他整個人就被唐夏扛了起來，一陣的頭重腳輕過後沈默就被摔在了沙發上。

沈默感覺到了前所未有地恐慌，“唐夏，唐夏你瘋了嗎……你給我住手！”

唐夏此時整個人都不正常了，或許是酒精的作用，或許是這大半年以來混沌的生活，他找別人刺激沈默，他找蘇蓉玩這種低劣的游戲。

哪怕只要沈默說一句他後悔了，他都會原諒他之前的種種，可是沈默沒有。

正相反，沈默生活的特別滋潤，他可以跟林涵臻親密交談，可以笑得如沐春風在他身邊說出祝他幸福這種話，他還可以跟陳俊那樣的角色眉來眼去。

他甚至允許別人碰他，上次是女人，這次是陳俊。

陳俊……

陳俊竟然親了沈默的臉……

沈默竟然……

真的一點也不屬于他了，忘記他了。

那麽，是不是這麽多年只有他一個人苦苦堅持，苦苦喜歡，可到頭來沈默根本就是跟他玩玩而已？

他不準，沈默是他的，就只是他一個人的！

“沈默！沈默！沈默！”

喜歡一個人就想完全占有他，更何況他對沈默喜歡在此刻俨然已經變成了發瘋一樣的恨。

就算沈默不願意跟他，他也休想跟別人！

沈默聽着唐夏一聲一聲叫着他的名字，突然想起今天蘇蓉跟他說過的話。沈默只覺得這顆心髒像是要被撕裂了，痛的他喊不出。

唐夏的心裏也不好受，憤怒與獨占欲在這一刻全面的失去了控制，快要把他整個人給淹沒了。

黑暗中，唐夏開始急切地找尋着沈默方才被陳俊吻過的側臉，指腹用力的在上面用力的揉搓着，猶如滿布的荊棘爬上了沈默的每一條神經。

沈默的一顆心漸漸地沉了下去，“唐夏，看在這麽多年的情分上，別讓我恨你。”

唐夏受傷的動作一頓，卻突然地笑了。

情分？

原來沈默還知道這世上有“情分”兩個字。

唐夏輕扯着嘴角，沈默的側臉鹹鹹的，“沈默，其實你對我還是有感覺的吧，”

他其實從不舍得傷到沈默的，這都是誰沈默逼他的！

“是啊。”唐夏回答道：“二十多年的情分，足夠我綁住你一輩子的了。”

沈默疼得厲害，此刻卻一聲也不吭。唐夏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可是他寧願兩個人都疼，他也不願意沈默忘記他。

他就是要沈默記住這種疼，記住他，記住他們曾經親密無間的歲月。

可是沈默總是在拒絕他，就像是現在，沈默哭着喊着拒絕着着他，卻能允許別的人碰他，親他。

他唐夏算什麽？

他什麽都不是。

唐夏一向是個睚眦必報的人，別人傷害了他，他就要加倍奉還，既然沈默不願意做他心裏的那個唯一，那他又何必手下留情？

或許他早就該這麽做的，早就該狠心對待這個男人，像這個男人一樣那麽狠心。

這麽想着，他就覺得還不夠，遠遠不夠，所有的所有都不足以彌補他心中的那片空洞，那個只有沈默才能填滿的地方。

因為瘋狂的嫉妒，唐夏此刻已經口不擇言：“對了沈默，要不蘇蓉做大，你做小怎麽樣？這樣我們既可以樂得逍遙，還不用被別人發現，你依舊做你的好醫生，好兒子，好孫子。怎麽樣？我這個主意是不是特別好，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不願意公開我們的關系？好啊，我們就瞞着他們一輩子！”

“別說了……別……”

別說了，別再說了！

唐夏的此刻的言語，深深地踏碎了沈默最後的一層保護膜。比起身體上的疼，唐夏的話卻更讓沈默生不如死，他已經痛到說不出一句話，他所能做的只不過是強忍着眼眶裏的淚水。

那是他最後的自尊了。

唐夏卻還是毫不留情的将它踩在了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