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度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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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剛才說什麽，你再給我說一遍？”

沈默握了握拳，看向了老爺子，“我說我喜歡男人，從上學的時候就這樣了，我沒有辦法喜歡上女孩子，所以才不肯去相親，我也沒有辦法。”

“你！你！”老爺子被氣得不行，拿起拐棍照着沈默的背就是一棍，沈默愣是咬着牙沒吭一聲。

“給我改掉！這是什麽破毛病！該看病就看病，該吃藥就吃藥！給我馬上改掉！”

沈默只覺得內心酸澀，他不敢去看老爺子跟他母親此刻的表情，他只是僵硬的挺直脊背，“爺爺，我沒有病，同性戀不是病，何來治不治一說？”

“你！”

老爺子說着又要上棍打，沈默的母親卻突然伸手護住了沈默，“爸！爸！您先消消氣，沈默不是胡來的孩子，我待會會跟他談的，好嗎？”

“還不胡來？都喜歡男人了還不胡來？這要是說出去，我們老沈家的臉，你讓我這張臉往哪擱，啊？”

老爺子說着就起身出了門，沈默的母親勸也勸不住。一頓飯吃成這樣，沈默的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卻生生咽了回去。

沈默的母親看着自己的兒子這樣，心裏自然也不好受，不過他沒有罵沈默，而是掀開了沈默的襯衫去看他的後背。

果然那一棍不輕，沈默白皙的脊背上鼓出一道長長的紅痕，把沈默的母親心疼壞了，她伸手摸了摸沈默的碎發，嘆氣道：“你這孩子也是，這種事你應該先告訴媽媽，老爺子可沒有那麽與時俱進。看吧，白挨了一悶棍，都腫了，疼不疼？”

沈默的情緒快要崩潰了，眼淚奪眶而出，卻怎麽也不肯出聲，拼命地咬着牙，就連太陽穴周圍的青筋都爆了出來，透過白皙的皮膚顯得格外的駭人。

沈默的母親一怔，知道沈默這樣遲早要出大問題，連忙愛撫着他道：“別哭了，傻孩子，咱們先上樓，我給你上點藥。”

沈默實在是無力承受了，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

沈默被自己的母親牽着上了二樓開始上藥，沈默的母親手上一邊搓着藥，一邊跟沈默閑聊，想要讓他平複與喜愛情緒。

看見沈默漸漸從剛才的情緒中解脫出來，沈默的母親才像閑聊一樣的問道：“兒子，媽問你啊。你是就喜歡男的呢？還是因為喜歡的那個人是男的？”

“媽……”

沈默有些懵了，他沒想到他的母親竟然會這麽問，而不是把他痛罵一頓。

沈默不會撒謊，特別是此刻對着自己母親的這雙眼睛，沈默只得硬着頭皮道：“是……是因為我喜歡上一個人。”

“哦，我猜也差不多。”沈默的母親笑了笑，語氣頗為無奈，可也沒有責備的意思，只是靠近些輕聲問道，“是你同事嗎？還是同學？”

沈默的腦海裏閃現過唐夏的臉龐，可是他跟唐夏已經完了，所以已經沒有必要再提。

可話已經說出去了，盡管現在看都知道剛才那一瞬間是自己沖動了，沈默也只好紅着臉，蹩腳的胡謅道：“以前有一個喜歡的人，上學的時候，但是我們分手了。雖然分手了，但我沒有辦法喜歡女孩子。真的……我就是……”

沈默的母親就這麽看着沈默，輕聲道：“其實那時候你說要去B市商學院的時候，我跟你爸就覺得你跟唐夏……是那種的……雖然我們那時候一年或許只回來一次，但你們那種……看一眼就會明白的。可是你們都是好孩子，優秀的孩子，互相進步的兩個人，我們也就沒有說破。後來你在國外念書，我曾有一次想去看你，結果倒是巧了看見唐夏去看你，我就沒有露面。再說你回國那會兒，唐夏給我打過電話，問我你在哪之類的，我就想着說你們還在一起。可是唐夏這訂了婚，沈默，你實話跟媽媽說，你是不是喜歡唐夏？”

沈默覺得腦子都混亂了，他甚至覺得他在做夢，“媽……您不罵我嗎？您同意？”

沈默的母親聳了聳肩，“怎麽？你還想挨我一棍？”

沈默的臉一紅，“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沈默的母親慢慢坐在了他身邊，拍了拍他的手背，“兒子，正如你所說，你只是喜歡一個人，并沒有做錯事情，那媽媽為什麽要罵你呢？”

沈默怔怔的看着，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他沒有想到他的母親能夠這樣，他本以為他說出來了，就會成為家裏眼裏不正常的人，他怎麽敢妄想他的母親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是，我是喜歡唐夏。”

沈默的聲音都在發抖，可是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好瞞的了，況且沈默也不認為她能瞞得住他自己的母親。

只是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沈默深吸了一口氣，接着解釋道：“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我們分手了，我已經不喜歡他了，他也已經訂婚了，他很喜歡蘇蓉。”

想到了蘇蓉，沈默脫口就道：“我也又……又有喜歡的人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該多好呢。

“也是……”沈默的母親道：“你說這世間上這麽多那那男女女還都談不攏呢，同性之間合适的就更少了。那你現在喜歡的這孩子……你們交往了嗎？”

“沒，沒有！”沈默緊張的汗都快出來了，“我……是我喜歡他，還，還沒告訴他。”

“恩……那孩子也是……”

沈默點了點頭，“額，是……。”

沈默的母親笑了笑，“是個什麽樣的孩子，有照片嗎？”

“沒，沒有。”

“真的沒有嗎？還是不肯給我看？這麽小氣？”

這下沈默的母親也不再問了，只是安慰沈默道：“沈默，媽媽希望你可以幸福，如果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那麽無論他是男是女，只要他是個值得喜歡的人，爸媽都會支持你。爺爺那邊，還有你大姑小姑他們我會幫你說。你不用一個人頂着，也不要把自己搞成這樣。媽媽認為喜歡一個人應該積極向上一些，為了彼此變成更好更優秀的人，而不是變得一蹶不振，越活越退步，你說對不對？”

沈默點了點頭，他已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沈默的母親站起了身，順便将沈默拉了起來，鼓勵他道：“好了，既然都說清楚了，那麽我覺得我們沈默現在應該，重振旗鼓，然後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媽媽祝你馬到成功！”

“媽……謝謝你……”

沈默慢慢地從背後抱住了自己的母親，他真的很感恩，感恩他有一個這麽好的母親，給了他這麽多的力量跟鼓勵。

沈默的母親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我兒子這是怎麽了？小時候不撒嬌，怎麽到了現在反倒開始撒嬌了？也不怕別人笑話。”

沈默要怎麽說呢。

他不肯公開他跟唐夏的關系，雖然他也怕自己的家人不接受，甚至把他掃地出門，可是他最怕的，還是唐夏受到傷害。

一個人站的越高，就越容易受到傷害，他做不成唐夏的盾，抵禦不了萬箭齊發。

可是他跟唐夏鬧到了現在這一步，也是沈默不願意看到的。

是的，他跟唐夏真的完了，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他告訴了蘇蓉他們的事情，跟蘇蓉分享了他們的事，甚至還說出兩個都喜歡這種混賬話，那麽唐夏那天是用怎麽樣的一張表情、語氣跟蘇蓉說出這句話的呢？

會露出他看都不能看的那種傷心表情嗎？

可是，他們已經回不去了，也不能回去了。

上完了藥，沈默跟母親回了家，可車還沒停穩，就看見自家門口坐着一個人，還背着一個運動包，大大咧咧地在哪裏喝飲料。

沈默一看到是陳俊，眼皮子一跳。

沈默下意識回頭了自己的母親，沈默的媽媽果然一臉的好奇，從後面拍了拍沈默的肩，“就是這個孩子嗎？看起來……”

“媽……他是……”

“沈默！你終于來了！你這幾天為什麽不接我電話啊！”

就聽到車外的陳俊大聲嚷嚷着，沈默此刻覺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辯，沈默只得将車窗降了下來，陳俊探着腦袋，這才發現後面還坐了一個人。

這下陳俊有些傻眼，沈默的母親倒是微微一笑，“你好啊，我是沈默的母親。”

陳俊鬧了個大臉紅，手都快不知道往那裏放了，“阿，阿姨……”

“等很久了嗎？熱壞了吧？”

陳俊連忙搖了搖頭，“也，也沒很久，阿姨您真漂亮，看起來好年輕！”

沈默的母親被誇得心情大好，沈默打了個方向想将車開進院子，沈默的母親卻突然道：“要不，你們兩個人出去轉轉吧，正好我一會兒就回酒店了，晚上就跟同事一起回去，也不用你送機。”

沈默巴不得把陳俊拎走，不然一進門要是他的母親問東問西可怎麽辦。

沈默的母親說着就下了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陳俊，笑道：“哎呀，現在的孩子長得又帥又高，真好，你在北京上大學？”

陳俊連忙點了點頭，“是，我叫陳俊，在T大上大二，設計專業。”

沈默的母親像是很滿意眼前這個紅着臉看上去腼腆的大男孩，眼神饒有意味的望了望沈默，“行，你們出去轉轉吧，在家裏也挺沒意思的。”

沈默忙不疊給給陳俊使了個眼色，陳俊忙朝着沈默的母親道：“阿姨，那我們就先走了。”

“哎，去吧去吧，注意安全。”

陳俊拉開車門就上了車，沈默一腳油門逃也似的掉了頭。

陳俊也沒有想到能碰見沈默的母親，忍不住道：“哥，阿姨長得真好看真年輕。”

沈默只是笑笑，“咱們現在去哪，你吃飯了嗎？”

“早吃過了，我現在要去酒吧了，今天我當班，我最近跟別人學調酒呢，哥，你說會去捧場，結果一次都沒有去。”

沈默不禁有些尴尬，“抱歉啊，那這樣吧，我送你去酒吧，順便坐坐，這總行了吧？”

陳俊掘了撅嘴巴，“哼，敷衍我！”

沈默突然就笑了，“行了，跟個小姑娘似的！”

兩人進了酒吧，沈默就坐在了吧臺的高腳凳上。陳俊也換了身工作服進了調酒臺，“哥，想喝什麽？”

沈默看着陳俊準備大展身手的樣子，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偏甜一點的吧，我酒量不怎麽樣。”

“OK！”

陳俊說着就開始了調酒，整個過程搞得跟雜耍一樣，看的沈默一愣一愣的，還圍了幾個小姑娘也在看。

最後，一杯裝飾好看的果酒擺在了沈默的面前，“怎麽樣？”

沈默點了點頭，“恩，賣相很好。”

“我是說我表現怎麽樣！”

陳俊簡直要被沈默氣死，沈默忍不住伸了伸大拇指，“恩，帥！”

沈默看着自己面前這杯陳俊被了半天勁兒才調出來的酒，就都點舍不得喝了，“對了，這杯酒叫什麽名字？”

陳俊眉眼彎彎，探身在沈默耳邊道：“這杯酒叫做……沈默專屬。”

周圍亂哄哄的音樂絲毫沒有減緩此刻緊繃的神經，沈默只覺得半張臉一陣的木麻，連忙往後撤了撤身子。

陳俊見沈默的耳朵都紅透了，露出一副被調戲的窘迫模樣，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湊了過去小聲道：“哥，你是不是很長時間沒有做了，這麽敏-感。”

“少胡說八道！”

沈默罵了他一句，忙不疊喝了一口酒掩飾尴尬，他只想快點喝完走人，現在的孩子真是不得了。

“好喝嗎？給個評價啊？”

沈默誠懇地點了點頭，“恩，好喝……”

“當然好喝了！”陳俊得意道：“也不看看加了多少真心在裏面！”陳俊說着又蹭了蹭自己的鼻尖，“對了，哥……我剛就想說來着，就是吧……我覺得……我怎麽覺得剛才阿姨看我的眼神有點……”

陳俊是個聰明人，又喜歡刨根問底，沈默只得嘆了口氣，道：“回家那會兒，我跟我媽剛從我爺爺家回來，我出櫃了。”

“出……出櫃？！”

陳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沈默點了點頭，“恩，老爺子當時就急了，但我沒想到的是我媽很理解我，可能也是跟他們常年在國外工作有關系吧。我怕我媽問東問西，就說自己現在有喜歡的人，。也說了我以前喜歡唐夏，但是分手了。可誰知道碰巧遇見了你，估計我媽剛才就以為你是我說的那個人了……”

陳俊吞了吞口水，“那你說你現在有交往的人了？”

“沒！”沈默道：“我只是說我有喜歡的人，還沒有跟別人說，我只是随便說說的，誰知道你……”

“這敢情兒好啊！”陳俊嘿嘿一笑，“我的話你也不用追，咱們直接好了得了！”

沈默翻了個白眼索性不再搭理陳俊，陳俊卻不樂意了，“哥，你這是什麽眼神啊，我之前當過1的，我是校網球隊的，定期去健身房，是個持久性選手！”

沈默被逗笑了，“持久？我看你是持久性吹牛選手吧。”

陳俊撇了撇嘴，“那要不要先試試？咱們從接吻開始吧？”

“你別開玩笑……哎！”

毫無防備的，側臉就這麽被陳俊親了一口，沈默一時間怔住了。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看見陳俊徹底變了臉色。

沈默察覺到了陳俊有些不對勁兒，蹙着眉轉了轉身，擡眼一看卻是看到了身後一臉陰翳的唐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