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度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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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一陣手機鈴聲讓沈默猛地張開了眼睛，心髒仿佛在蘇醒的這一刻停止了跳動。強忍着發軟的身體，在一片黑暗中，沈默只覺得一陣的暈眩。

恍惚中，他已經記不清那天說出了那句“祝這對新人永遠幸福”之後是怎麽自己回到家的，他實在沒有想到唐夏竟然會讓他當着所有親朋好友的面上臺致辭。

之後，他拒絕了唐秦他們要送他的提議，拒絕了厲邵英的勸阻，自己打了車回到了家。向醫院請了長假，之後他就開始每天每夜的喝酒，醉了又醒，醒了又醉的。

這是第幾天了？

沈默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安眠藥不起作用，他便想用酒精自己好好睡上一覺，卻總是在半醒半醒的狀态中。

沈默伸手打開了床頭燈，時間顯示為下午四點半

沈默低頭摸向了自己的手機，卻發現關了機。

對了，這幾天唐秦打過幾次電話，他接了兩次之後就不想接了，就關了機。

身體實在吃不消了，沈默躺了一會兒這才爬了起來，開始收拾一片狼藉的卧室。收拾的差不多了，沈默又沖了個澡，這才想着打開手機給唐秦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沒事。可是開機沒一會兒，電話就響了，是他媽媽打來的。

沈默有些意外，“媽？”

“哎，寶貝兒，是媽媽，你在哪兒呢？”

沈默微微一怔，“我……我在家啊。”

“兒子，我回北京了，今天一個學術交流會，所以我晚上就去爺爺家吃飯，好久沒有見到我兒子了，驚喜吧？”

“是，是嗎……”

挂了電話之後，沈默整個人都變得不安起來。

沈默也沒有料到自己的母親會突然回國，他心裏是很高興，可是他的母親是一流的心理醫生，他現在的狀态又這麽差……

沈默顧不得別的，只得換了身衣服。他剛想出門，家裏的門鈴就響了起來。

沈默不知道這時候來他們家看他的會是誰，忙不疊地下樓打開了大門，可是出現在家門口的人卻是沈默做夢都沒有想到的。

來的竟然是蘇蓉！

一瞬間，沈默甚至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整個人有些恍惚，蘇蓉卻取下了墨鏡，“沈默，你好啊。”

沈默這才回過了神，輕聲道：“先，先進來再說吧。”

蘇蓉倒也不客氣，進門之後打量了一下客廳，就這麽坐在了沙發上，沈默早知道是蘇蓉無事不登三寶殿，可又想不出蘇蓉能為什麽事找他。

“蘇小姐想喝什麽？”

蘇蓉笑了笑，“水就好。”

沈默點了點頭就進了廚房給蘇蓉倒了杯水，沈默坐在一側的沙發上等着蘇蓉開口，□□卻喝了口水，一副要促膝長談的架勢。

沈默這下子更是摸不着頭腦，蘇蓉的視線再一次将客廳掃了一個遍，這才笑着開口道：“唐夏一定從小時候就經常來吧？這裏……”

沈默看不懂蘇蓉此時的神情，像是……在苦笑一般。

沈默只得應道：“也算是吧，不過相比之下唐家距離我們以前的學校更近點，所以我去那邊寫作業的次數多一些。”

蘇蓉複又看了看沈默尖尖的下巴，突然開口道：“我都知道了。”

沈默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知道……什麽？”

“你跟唐夏交往過，他還喜歡你……”

沈默臉色巨變，忙不疊道：“你聽誰說的，沒那回事，我跟……”

“是唐夏親口跟我說的。”

沈默瞬間閉上了嘴巴，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蘇蓉。

唐夏為什麽會告訴蘇蓉他們的事？

顫顫巍巍的，沈默握緊了拳頭，“他……什麽時候跟你說的。”

蘇蓉嘆了口氣，“正是挑明了說是訂婚當晚，不過……女孩子的第六感很準嘛。之前我就隐約覺得唐夏心裏有人。不過我想誰都有喜歡過一個人，這也不是什麽稀奇事。不過訂婚當晚，唐夏喝了一些，他跟我攤牌了。”

沈默已經找不到任何詞語來形容己的心情了，“蘇小姐……”

“叫我蘇蓉就好，沈默你畢竟大我幾歲。”

沈默點了點頭，“蘇蓉，我不知道唐夏訂婚了還跟你說這個是什麽意思，但是……”

“他說了……”

“說……什麽？”

“嗯……他說他兩個都喜歡，他都放不下，很苦惱。”

這一瞬間，沈默感覺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半天都沒有緩過來。

蘇蓉又道，“其實這也不是大事，不管是娛樂圈還是京城的圈子，不要說是像唐夏這樣動了真感情了，就算是那些結過婚的，在外面也沒有閑着不是？唐夏那天跟我說的很坦誠，我想也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跟我開這個口的。我知道你們從小就在一起了。所以我今天來就是想表明我的立場。”

“你……你想說什麽？”

蘇蓉望向了沈默，“我并不歧視同性戀，唐夏跟我說完之後，這幾天我也都在考慮這件事。我覺得我已經跟唐夏訂婚了，而如果我不同意，唐夏心裏又裝着你跟我兩個人的話，這日子沒法過下去。那我索性就大方一點，你跟唐夏之後該怎麽樣還怎麽樣，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有個前提，就是你們不能被親戚長輩，被狗仔隊發現，怎麽樣？”

沈默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掏空了，僅存的理智讓他握緊了拳頭，沉聲道：“蘇蓉，我覺得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不會大方到跟另一個分享他的。我跟唐夏已經結束了，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想的，我不會再跟他有任何牽扯，你回去告訴他我們只能做朋友，如果連朋友他也不想做，那我也沒有意見。”

蘇蓉沈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沈默，這次來……我沒有告訴唐夏，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因為唐夏說他兩邊都放不下，很痛苦，所以我才自作主張。這件事，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蘇蓉說着就起身離開了，當蘇蓉的車駛離的那一刻，沈默一腳踹翻了面前得玻璃茶幾。“嘭——”地一聲響。

兩個都喜歡？

這他媽這算什麽？

秀恩愛的同時來膈應他嗎？蘇蓉憑什麽用女主人一樣的眼神看他？他是唐夏包養的小鴨子嗎？

偷偷摸摸的在一起？

呵，唐夏，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沈默了！

或許是過量服用安眠藥的副作用，沈默此時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抓起車鑰匙就出了門。

沈默的車子剛駛進老爺子的院子裏，沈默的媽媽就忙不疊去開車門，“兒子，來了！”

“媽。”

沈默父母的性格都很開朗，但或許是沈默從小跟老爺子長大的緣故，沈默的性格有些腼腆，一點也沒有随他的父母。

沈老爺子對沈默要求很嚴格，當然沈默從小也沒有讓老爺子失望，可相反的是沈默的父母卻覺得孩子應該自由發展，所以當初沈默跟父母說要去B市商學院的時候，盡管老爺子反對，但是沈默的父母卻覺得沈默這麽做事有他自己的考慮，他們倒也很支持。

包括沈默畢業之後重新去國外深造，他們也并沒有過問太多。

其實就連沈默自己有時候都搞不懂他父母這樣做是真的想給他自由，還是壓根就不關心這些。

沈默的母親是一個睿智的女人，就算她不是心理醫生，天下做媽媽的還是一眼就能看得出自己的孩子有哪裏不對勁，更可況沈默現在的情緒依舊沒有平複，人比比回國前也消瘦的很。

沈默的母親的目前雖然心裏覺得不對勁兒，可她也了解沈默的性格，也就沒說什麽，她覺得如果沈默想說了，自然就會說。而如果他不想說，誰逼也沒用。

看似好脾氣的人總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看似張牙舞爪的人內心或許很懦弱，這是沈默的母親對現在年輕人的大概論。

沈默的母親拉着沈默的走，邊走邊問道：“兒子，今天沒去上班嗎？”

沈默也不打算隐瞞，實話實說道；“我請了一個長假，最近狀态不是很好。”

沈默的媽媽一聽，開玩笑道：“怎麽了？我們沈默這是得了相思病了嗎？瘦了一大圈。正好我剛泡了一壺養生茶，你喝點。”

沈默一進門就看見老爺子正坐在陽臺那邊喝茶，沈默連忙叫了一聲，“爺爺。”

沈老爺子卻是哼了一聲，用拐棍敲了敲地，“你還知道你有個爺爺！”

沈默知道自己自從回國就很少來這裏了，可是他控制不住鎖□□情的發展，現在更是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好了，哪裏還有心情來。

再說一來老爺子就問他終身大事，他更是不想來了，平日也就打打電話而已，老爺子不高興也是理所應當。

“爸！”

沈默的媽媽連忙來打圓場，“年輕人嘛，平時上班，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不得跟朋友出去玩玩？不然怎麽給你找孫媳婦？您說是不是？”

老爺子這下子也不說話了，沈默的母親笑道：“好了，來吃飯吧，都中午了。”

三個人了座位，吃着吃着，沈默的母親開口道；“沈默，我跟老爺子說過了，只是跟你還沒有說過。我跟你的父親決定近期回國工作，一來是爺爺年齡大了，二來也可以每天看見你，我們已經錯過了太多了。”

“媽……”

沈默是個感情細膩的人，此刻看到自己的母親一改常态說起這些有些心酸的話，沈默的心裏也不好受，“媽，你別這麽說，你跟爸能回來是件好事，以後咱們一家人就能每天在一起了。媽。那你這次來什麽時候走？”

“恩，今晚八點的飛機回去。”

正說着，沈默兜裏的手機就響了，沈默掏出來看了看，卻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

沈默，我是蘇蓉，今天下午的那些話我希望你再好好想想。而無論你考慮的結果如何，我都會替你們保守秘密的。

……

像是周身的氣血都在往胸膛裏那顆拳頭般大小的心髒處彙聚，任憑沈默如何深呼吸，如何緊握雙拳，他也再無法壓抑自己心裏的屈辱跟怒氣。

這算什麽呢？

把他當做什麽？

幾乎不受大腦控制一樣，沈默關了機，然後放下了筷子，開口道：“爺爺，媽。趁着今天，我有一件事要說，我本來想瞞一輩子，但是我實在做不到，對不起。”

老爺子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孫子這麽嚴肅的腰跟他談一件事，這下子兩個長輩就都放下了筷子。

像是有什麽東西終于沖破了瓶頸，沈默深吸了口氣。

“對不起，我喜歡男的，我是同性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