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合一】
第28章 【三合一】
在橫濱的另一邊。
中原中也正帶領黑蜥蜴尋找跳車失蹤的清司, 他們來到霧氣彌漫的黑市外,發現這裏早已了無人煙。
中原中也正想命令其他成員進入黑市找尋, 回頭過時,卻發現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不見了。
“這些家夥怎麽回事?”中原中也喃喃自語,聽見自己的手機傳出受到郵件的提示音。
他打開手機, 發現是橫濱政府發來的災害緊急預警短信,警告後方附帶了一條超鏈接,寫着“橫濱電視臺緊急節目,帶您走進災害第一線”幾個字。
中原中也一路上暫時沒有遇到感染者,他想知道橫濱其他地方都是怎樣的狀态,于是點開了那條鏈接。
感染者四處跑動的視頻立即在屏幕上彈出來, 視頻取材地點在Mafia總部附近,路上的行人尚未消失在煙霧中,他們匆匆奔跑, 尖叫聲從音響中傳出來。
“緊急新聞嗎……話說我現在到底哪來的心情還有空看電視啊!!”
中原中也正準備關掉手機,卻在視頻上看到了一個衣着十分引人矚目的人。
“她”穿着一襲黑色長裙,歐根紗像濃霧般在風中搖曳, 身姿高挑修長,袖口下方露出一截白皙而勁瘦的手臂。
攝像機鏡頭鎖定在那個人身上,不同于其他四處逃竄的行人,“她”的步态異常從容。這個人雲淡風輕地從感染者群中走過, 感染者們則像無法察覺到“她”一樣, 并未對此人發動攻擊。
這個人不論穿着打扮還是身姿體貌都非常吸引他人注意, 因此記者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
記者将話筒伸到此人面前:“請問您要去哪裏?”
那個人轉過頭來, 端正精美的面龐藏在層層疊疊的網紗之下,帽子上裝飾用的黑色幹花垂下來,只能朦胧地看到挺直的鼻梁和嘴唇。
盡管攝像機在不斷晃動,但中原中也還是通高糊的畫面,辨認
出了清司的五官曲線:“這個女人……長得還挺像boss。”
“我要去擂缽街附近廢棄的高塔,‘骸塞’。”
攝影師手中的相機終于穩定下來,中原中也看清了那個人網紗後若隐若現的面容。他震驚地盯着手機,雙手顫唞,差點把它甩進黑市外的水渠裏:
“……幹,這他媽就是boss啊!!”
*
清司盯着太宰治看了半天,憂慮地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額頭:“太宰君,你這家夥燒傻了?”
“您知道我的名字嗎,女士?”太宰治顯然對清司認識自己這件事感到特別疑惑,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我和您曾經見過?”
“廢話,當然見過,身為室友我每天都能看到你那張傻乎乎的臉。”清司伸出手,在太宰治面前晃了晃:“太宰君,你眼睛出問題了嗎?我是黑田清司。”
“黑田清司……從來沒有聽過的名字。”太宰治的神色迷惑而溫柔,他略微偏過頭,勾起嘴角露出禮貌的微笑:“而且,我總覺得我之前沒有見過您。”
清司有些不耐煩了,他掀開臉上的網紗,按着太宰治的臉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兩人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你好好看清楚,我到底是誰!”
太宰治用那雙鳶色的眼睛認認真真地打量着清司,恍然大悟。
“看清楚了,您原來是短頭發呀——短發也很美麗,風格幹練又清爽,雖然發色奇異,但顏色非常襯您白皙的皮膚。您一定是上天派下來的那個人,女士。”
太宰治說着握住了清司的手,表情嚴肅且深情,清司一時間甚至難以判斷他究竟是認真的還是在耍自己玩。
清司死命掙脫了太宰治八爪魚一樣纏着自己的手:“我求求你正常一點!”
正當二人吵嚷
之際,清司和太宰治腳下的地面突然開始搖晃。金屬地面像水銀一樣,表面浮現出一圈圈波紋。
太宰治拉住了清司的手腕,兩人互相攙扶着對方的手臂,極力在波動的地面上保持平衡。
“請小心點,女士!”
“都說了我不是女性!!”
在走廊的盡頭,一個高瘦的少年從轉角後方走了出來。
少年穿着寬松的白色長袍,通身皆是沒有半分雜質的純白,白發、雪膚、灰白的雙瞳,似乎天地萬物碰到他都會褪去色彩。一顆淡藍色的水晶鑲嵌在少年眉心,散發着漂亮的光芒。
正常人類的臉上多多少少都會出現喜怒哀樂的情緒,然而這個少年面無表情,像一尊沒有情感、沒有情緒的白瓷,渾身上下寒氣四溢。
少年用圓而透亮的眼睛凝視着太宰治,臉上終于出現了憤怒的情緒,整個走廊開始劇烈震動。
盡管相隔數十米,但清司還是辨認出了少年的五官,分明就是自己的複刻版本。
清司想起澀澤龍彥的龍彥之間,頓時心下了然——眼前這個少年,就是AFO實體化的純異能體。清司環繞四周,發現“骸塞”的地面、牆壁和天花板都由金屬構成,心裏頓時閃過了極為不妙的預感。
“太宰君,快遠離牠——這家夥很危險!”清司拽起太宰治手臂,拉着他朝反方向跑去。
太宰治一邊跑,一邊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手冊。書的封面上寫着《完全自殺手冊》幾個大字,太宰治将它翻到某一頁,對清司說道:“我嘗試自殺這麽多年,在研究這本奇書後,才終于得出了正确的結論。”
“這本書分明是邪典吧!把它扔掉好嗎?!”
“噓,請不要說話。”太宰治将細長的食指舉到嘴邊,示意清司安靜點。他将《完全自殺手冊》翻到“殉情”條目,正色莊容:“一個人自殺總是非常寂寞,然而如果和美麗的小姐一同死去,就可以兩個人黃泉路上共同作伴了。”
“誰要和你作伴啊!稍微樂觀一點不好嗎!”
清司話音剛落,地上突然冒出一扇巨大的屏障,朝他們撲過來——或者說,屏障僅僅瞄準了太宰治一個人。
走廊內一側是金屬牆面,另一側則是精美又色澤鮮亮的玫瑰窗。金屬牆面将太宰治狠狠推向窗外,清司猝不及防,被拽着一起甩了出去。
此時正是黃昏時分,被二人撞碎的玻璃碎片和他們一起飛出去,在半空中形成一大片粉碎的碎片,将清司和太宰治籠罩在晶瑩的碎片中。
太宰治拉着清司的手,兩人調轉位置,太宰治墊在清司下方。他雙手握着清司的肩膀,微笑着對他說道:“看來我們今天不得不死在一起了。”
清司現在整個人趴在太宰治身上,他撐着太宰治的肩膀,艱難地給了他一記迎頭肘擊。
“我才不想和你不得不死在一起!”清司氣得又往太宰治左腹上打了一拳:“你這家夥不是一直嚷嚷着和男人死在一起會無地自容嗎?”
在二人跌落的走廊上,「AFO」突然揮了揮手。走廊內的金屬開始變形,變形的鋼鐵化成一條巨龍,俯沖至清司身下,用鋼鐵構成的尖牙勾住清司腰上的衣服,将他提了起來。
清司反應敏捷地死死拽住太宰治的手臂,拉着他一起返回走廊。
渾身純白的少年看着清司和太宰治,閃動着一雙漂亮的眼睛。盡管「AFO」沉默不語,但清司還是看出了牠眼睛裏的驚異與不可思議。
太宰治的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移動:“你們兩個是……兄妹?長得真像。”
「AFO」原本正和清司對視,聽見太宰治說話,眉頭頓時緊鎖了。牠伸出手,金屬從地面冒出,将太宰治鎖了起來、牢牢釘在牆上。
太宰治動彈
不得,卻還在貧嘴:“唔,你哥哥似乎脾氣不太好的樣子。”
“閉嘴,太宰君。”清司繃緊全身的肌肉做好應戰準備,但出乎意料地,「AFO」并未對他下手,而是一直用困惑的神色看着清司。
清司盯着「AFO」的眼睛,試探性地對牠伸出雙手:“過來,到我身邊來。”
「AFO」竟然也乖乖地聽從了他的話,一步步走過來,站在清司身邊。
清司伸出手抱住了牠,和牠額頭相抵。雖說是複制形象,但「AFO」卻肉眼可見地比清司高了不少,牠乖順地低下頭,将鑲嵌着晶石的額頭碰在清司頭上。
在他們額頭相觸的瞬間,「AFO」額心淚滴狀的晶石碎裂成細小的碎塊,晶石融進清司的皮膚中。AFO的身影越來越淡,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清司呼了口氣,他發現「金屬操縱」能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于是揮揮手,将扭曲的走廊恢複成原本的模樣。
清司并未放下被釘在牆上的太宰治,他走到太宰治面前,雙手環抱,将太宰治從頭到尾地打量一番。
太宰治不知何時換上了一聲純白的風衣,左鬓的頭發被整齊地梳上去,露出鬓角整齊的發際線和線條柔和的臉頰,相貌像一個乖巧清秀的優等生。
太宰治看着清司的臉,表情一本正經:“請不要覺得我在開玩笑,美麗的小姐。很抱歉剛才的邀請方式太過随意,可能冒犯您了,我想再認認真真地問一次——請問您願意和我一起殉情嗎?”
清司看着太宰治嚴肅的臉,又摸了摸他額頭:“在Lupin泡了多久啊,喝成這樣?”
清司的袖子碰到了太宰治的睫毛,他眯起一只眼,卻并未躲開清司的手:“我沒有喝醉,也沒有發燒。”
就在二人談話之際,鼓掌聲在走廊內響起。
一名銀色長發的男人從轉角後方走出來,他同樣穿着純白的衣服,暗紅的眼睛裏看不出一丁點光亮。陀
“我剝奪了上千名異能者的異能,從沒見過主動保護擁有者的實體,不愧是Mafia的首領。”
澀澤龍彥踏着玻璃碎片和扭曲的地面朝清司和太宰治走過來:“你的異能相當兇悍,我們兩個剛才都沒能制服牠。”
“诶?Mafia的首領?”太宰治神色詫異地看了清司一眼,接着快速放開了他的手臂:“我明明記得首領是一位男性呀。”
“哦?”澀澤龍彥臉上是一副睡不醒的表情,慢吞吞地問道:“你難道連自己的首領都不認識嗎,太宰?”
“确實沒見過,”太宰治偏了偏腦袋,露出無害的表情:“我是Mafia的底層人員,沒有和首領見面的權限。”
清司将太宰治和澀澤龍彥相談甚歡,有些糊塗了——太宰治究竟是已經背叛了Mafia,還是潛伏在他們身邊另有所圖?
澀澤龍彥理直氣壯地對太宰治命令道:“過去控制住他,讓他無法繼續動用異能。我們還要和他和平談判呢。”
“是。”太宰治平靜地答應道,他幾步走上前,握住了清司細長的手腕,牢牢制住他。
澀澤龍彥抽出一個纖細的手铐,将清司的雙手铐上,朝他毫無情感波動地笑了笑:“這對手铐不是由金屬制成的,它由高密度纖維構成,你的異能無法操控它。”
清司思慮再三,決定蹙起眉心裝出恐懼的表情:“你、你們究竟想做什麽?”
澀澤龍彥朝陀思妥耶夫斯基伸出手,示意他把披風遞給自己。他将披風的內側轉向清司,只見在呢子風衣內側的肩膀處,有一根極為細長、半透明的長針。
澀澤龍彥将手指觸碰在那根細長
的針上,長針很快就消融了,化成一小滴凝在他指尖上的冰水。
澀澤龍彥顯然将清司當成了一名攻擊力低下的病弱首領,對他毫無防備,一邊演示一邊說道:“你剛才發現自己背上出現了一個刺傷嗎?”
“這是冰削成的細針,在上面塗滿毒藥,可以在身上刺出傷口。冰針會融化,所以你無法察覺到它。在那件披風上,我塗滿了致死的毒藥,藥效發作時間為九十分鐘。只要時間到,就算一頭亞洲象也不能存活。”
清司看了眼腕表,發現距毒發時間僅剩不到十分鐘了。
澀澤龍彥對陀思妥耶夫斯基使了個顏色,陀思妥耶夫斯基用細長的食指勾住清司手铐之間短短的鎖鏈,引導他走向走廊旁一扇敞開的門。
澀澤龍彥用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凝視着清司:“我們想與您合作,為了您的性命,請千萬不要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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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的後方,是一個寬闊華麗的圓形房間。外界的光線被玫瑰窗分割成一個個細小的方格,在空中形成絢麗的光斑,五彩斑斓地灑落進這個寬廣的房間內。
房間中央,擺放着一張圓桌和配套的四張高背椅,圓桌上放着一盤顏色鮮亮的紅色蘋果。
清司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下,雙手被背到身後。另外三人也在依次坐下,太宰治坐在他旁邊,一直緊握着清司的手腕,臉上挂着捉摸不透的微笑。
澀澤龍彥将雙手交叉着撐在下巴上,沒有光點的暗紅色雙眸凝視着清司:“為了表達我們的誠意,陀思妥耶夫斯基幫Mafia幹掉了mimic組織。而現在,我正需要你的幫助。”
“我想得到那個名叫『污濁了的憂傷中』的異能,控制魔神荒霸吐。而根據陀思妥耶夫斯基提供的情報顯示,‘荒神’現在正歸于你的麾下。”澀澤龍彥冰涼的銀發垂落在桌面上,和桌上赤紅的蘋果相映,一冷一熱的顏色反差非常紮眼。
“所以,我想和你合作,用你将‘荒霸吐’吸引過來。當然,我的行為也可以稱之為威脅,如果你不答應,我就不會給你解藥。”
清司沒有立即回答澀澤龍彥的要求,他環視着面前的三個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面帶微笑地咬着手指,眼睛裏卻分毫沒有笑意;澀澤龍彥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太宰治還是那副諱莫如深的表情,清司暫時還難以判斷他是敵是友。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圍在這張桌子旁邊的四個人,都各懷鬼胎。
經過短短一秒的權衡,清司做出了判斷。他适時地裝出畏縮的神色,向後靠了靠,表情格外手足無措:“只要這樣……就可以了嗎?”
“是的,你只要守在這裏,把‘荒霸吐’騙過來就好。”
澀澤龍彥顯然沒有料到這次合作會進行得如此順利,他見清司眼角泛紅,甚至順手抽出手帕遞了過去。
清司看到澀澤龍彥的手帕,知道自己是時候哭出來了。他清亮的眼睛裏頓時湧出眼淚,淚水打濕了睫毛,一滴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滴落在衣襟上:“我願意做任何事,請幫我解毒吧。”
“不用擔心,只要你乖乖和我們合作,我們就不會随便奪取你的性命——這點信用,我們還是有的。”
清司恐懼的表情十分真實,他眼淚打濕了大半張臉頰,眼角發紅。
清司突然感覺有人在桌面下輕輕踢了自己一下,碰到了他的腳踝。清司低下頭,發現踢自己的人是太宰治。
他立即明白太宰治其實并未背叛,放下心來。然而清司還是氣不過,毫不留情地一腳踢向太宰治的膝蓋。
太宰治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澀澤龍彥沒有注意到二人的小動作,接着慢吞吞地說道:“很抱歉讓你穿這件衣服過來,真是十分失禮。但是請相信我們,這也是
迫不得已,如果不這樣做,感染者會嗅到您身上的氣味——瘟疫讓感染者的嗅覺變得異常靈敏。”
清司用手帕擦去眼角擠出來的淚水,眼睛裏卻暗含殺機:“為什麽會是連衣裙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笑着接過了話茬:“因為橫濱電視臺的災害警告會被發送到每個人的手機上,我們也是為了引起‘荒霸吐’的注意。”
陀思妥耶夫斯基面帶微笑,他咬着自己的手指,紫紅色的眼睛在清司和太宰治之間來回掃視:“而且,這個提議是太宰君提出來的,我們只是計劃的決定者哦。”
“這樣啊……”清司的目光轉向太宰治,一字一句地說道:“這麽聰明的主意,果、然、只、有、太、宰、君、才、想、得、出、來、呢。”
太宰治的眼睛笑得彎彎的,他舉起一只手,做發誓狀:“我也沒想到他們會挑這樣一件衣服,真的。”
澀澤龍彥對清司的順從非常滿意,他舉起手打了個響指,周圍的場景瞬間變幻。
清司出現在一個周圍的牆壁擺滿紅色寶石的房間中,四人仍舊坐小圓桌上,周圍被紅色寶石圍滿。寶石漂浮在空氣中,棱角分明,每一條邊都閃爍着漂亮的微光。
“這裏是我收藏的所有異能,很壯觀吧。”澀澤龍彥凝望着上千顆寶石:“它們都是各個異能者的異能結晶,從世界各地搜集而來,是珍貴的藏品。”
陀思妥耶夫斯基插嘴道:“這裏有上千名異能者,如果他們的異能可以融為一體,一定難以想象。”
太宰治點點頭:“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部下,普希金的異能也被凝聚成晶石,被存放在‘骸塞’之中。”
清司聽見這句是似而非的暗示,頓時明白了太宰治的用意。現在感染者擠滿了整個橫濱,如果能趁這個機會将普希金的異能一舉毀壞,所有感染者都會複原。
太宰治站在存滿寶石的牆邊,認真地欣賞着泛着紅色微光的晶石,目光格外仔細。
而澀澤龍彥則走到他身後,動作利索地抽出匕首,極為快速地一刀刺進他的後腰。
“……咦?”
這一刀幾乎刺穿了太宰治的身體。他嘴裏哼出一個疑問句,渾身一抖,低下頭,怔怔地看向自己的小腹。鮮血頓時浸透了太宰治的衣衫,像泉湧一樣噴出,飛濺在地上。
“這把刀上塗了效力極強的麻醉藥,即便是你,也不可能抵抗這種強效麻醉。”
澀澤龍彥臉上露出近乎瘋狂的微笑,他拔出刀刃,頓時鮮血直流,血液呈噴射狀,在地上濺出一大片顏色濃重的血痕。澀澤龍彥走到倒下的太宰治身邊,将他身上浮出的寶石取出來。
“太宰的異能、趕往‘骸塞’的荒神——沒有人能破壞我的計劃,我的計算是毫無破綻的。”
澀澤龍彥緊握着太宰治異能的結晶,陀思妥耶夫斯基則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這一切。此時已經達到了清司即将毒發身亡的時間,然而出乎他意料地,清司并未死去,而澀澤龍彥卻突然倒了下來,重重地摔倒在地面。
澀澤龍彥嘴裏吐出一口紫紅色的污血,鮮血很快浸濕了他身前的地面。
清司輕輕撥開了擋在臉前的層層黑□□紗,一雙灰粉色的眼睛在冰冷的光芒下閃爍着動人的光亮。他将之前一直藏在舌根底下的毒針針管咬在牙齒間,一截軟木被鋒利的犬齒咬出了淡淡的齒痕。
清司凝視着面前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用舌頭将嘴裏的針管頂了出來——那是菲茨傑拉德送給他的毒針。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向澀澤龍彥,發現他的眉心間果然正插着一根毒針,隐隐閃爍着暗綠色的光彩。
“我說呢,你怎麽可能是會被吓哭的人。”陀思妥耶夫斯基笑着說道:“這下算是遇上對手了,清司先生。不過,我還是想問一
問,為什麽您沒有毒發呢?我确信冰針一定刺傷了您——我當時還特意用力壓了壓您的肩膀呢。”
“确實是這樣,你顯然已經盡力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但是很可惜,任何毒對我而言都沒有任何效力。”
陀思妥耶夫斯基聞言挑了挑眉毛,沉吟半晌:“我确實聽說過,日本有一種奇特的訓練方式。這種方法被用于修煉忍者的能力,就是将人體放進毒蟲之中,讓這個人不斷中毒、再将他救回,通過這種方式,來鍛煉人體的抗毒性。”
在「個性」的世界裏,清司的确曾經歷過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說的特訓。
實驗人員将他丢進裝滿各種毒蟲的毒池裏,毒池中不僅僅有攀爬的蟲類,池底還被劇毒的藥液充滿。清司記得他們将自己丢進去前會在他身上割出細小傷口,以便毒液滲進血液中。
清司能想起被投入毒池中的痛感,像千萬根針刺入身體,帶來一陣足以令人昏厥的劇痛。實際上,清司确實多次在毒池中因為痛苦而暈倒,這時候實驗人員就會給他注射各種血清和藥劑,打一針止疼藥,丢進下一個毒池中。
他們說:“雖然是一種對身體會産生極大傷害的方式,但是不得不說,忍者的鍛煉方式真的非常有效呢。”
清司搖了搖頭,試圖将這個令人不快的記憶遺忘。
“我和澀澤的意圖不盡相同,他想收集異能,而我打算把所有異能全部融合在一起。您已經幫我殺掉澀澤了,非常感謝。”
陀思妥耶夫斯基握着太宰治的異能晶體,将它狠狠捏碎。
光芒從他指縫之間溢出,逐漸彙成一束,将這個放滿晶石的房間照亮。每一顆寶石都閃爍着明亮的星光,折射出刺目的暗紅色光芒。
清司彎下腰拉起太宰治的手臂,他抽出懷裏的□□,一槍擊向陀思妥耶夫斯基。
陀思妥耶夫斯基撿起桌上那個骷髅頭攔在自己身前,子彈在骷髅頭內爆裂,細小的鋼珠四處飛濺。
清司這時候才感覺到手上的左腳腕傳來一陣劇痛,他強忍着疼痛感,将太宰治從這裏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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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司拖着太宰治在走廊內奔跑,因為強力麻醉藥,太宰治幾乎無法站直雙腿,鮮血從腹部的傷口中噴湧而出。^o^
“太宰君,保持清醒!”
清司伸出手,幹脆利落地一掌擊向太宰治的後腦勺。他打得格外大力,恨不得能使出歐爾麥特的United states of Smash把太宰治抽醒過來。
太宰治嘴裏正含着一塊解藥,此時被清司狠狠一打,直接把藥片吞了進去。他眨眨眼睛,目光轉向清司:“喲,清司君啊。”
“……你不是暈倒了嗎?”
“我嘴裏有解藥啦,剛才吞下去了。”太宰治吐吐舌頭:“清司君的行徑真是暴力至極。”
“終于終止你假裝不認識我的游戲了嗎。”
“剛才也是被逼無奈嘛,要是讓他知道我認識你,計劃就全部泡湯了。”太宰治聳聳肩,他拉開防彈馬甲,将裏面破裂的血袋扯了出來,随手丢在一旁。
清司憤怒地甩開了太宰治的胳膊:“你根本就沒受傷!”
“是啊,只是被劃破了一小塊皮膚而已,我現在非常健康哦。”
清司又一次揮起手臂狠狠打在太宰治額頭上:“我作為一個傷病患,抱着你跑了那麽久!”
“抱歉抱歉——我下次不這樣了嘛。”太宰治連續遭受了兩次毫不留情的攻擊,卻并未發脾氣,笑嘻嘻地捂住了自己的額頭:“作為補償,我抱着你走吧,清司君不是受傷了嗎。”
“好惡心,不要。”
“诶,為什麽,我平時可是從來沒有抱男人的興趣哦,現在看你穿着女性的衣服不方便,才提出這
個提議的。”
清司面無表情地提起過長的裙擺:“我穿成這樣還要拜你所賜,太宰君。”
太宰治知道自己理虧,于是打着哈哈岔開了話題:“清司君剛才落淚的樣子裝得太真誠了,我都差點要相信了。”
清司順手抹了把自己臉上還未幹透的眼淚,用那雙濕潤而明亮的眼睛朝太宰治翻了個白眼:“沒你演得像,我實實在在地以為你真的背叛了Mafia。”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呢,我怎麽可能像那種人?”
“太宰君看起來特別像會做這種事的人。”
二人絮絮叨叨地争執時,他們正從一條半邊牆面都由彩色玻璃窗組成的走廊內經過。
昏黃的陽光落在二人身上,雲蒸霞蔚,光線被彩色玻璃切割成一片片,天空也變成一個個小小的三角形。東邊的天已經被青藍色爬滿,像名貴古畫中的遠山青黛色,把這姹紫嫣紅融為一體。
在東邊冰冷的藍黑色中,一條巨龍緩緩從雲霧內浮出身形。它通身呈暗紅色,在雲霧之間盤繞,身體盤虬卧龍,回環曲折。
太宰治放慢了腳步,他站在窗邊,凝望着遠處的巨龍。“骸塞”位于高空中,太宰治此刻看起來像是踩在雲端一樣:“這是‘龍’,所有異能的集合體。而瘟疫流行的
盛宴,就處于其中。”
清司站在他身邊,也朝窗外望去。
夕陽下的橫濱像顏料混為一體的調色盤,在這一片花團錦簇中,清司看到了一個渾身裹着暗紅色微光的身影。中原中也站在龍的脊背上,『污濁了的憂傷之中』将他包裹,中原中也已經徹底被自己的異能吞沒。
中原中也在龍背上敏捷地奔跑,他踏着龍鱗跳躍,閃開巨龍的一切襲擊。
清司清楚地看到中原中也在“龍”身上開出一個巨大的孔洞,他跳進“龍”的身體內,幾秒後,這條龐然巨粅從內部分裂開,身體如同石雕般粉碎,轟然炸開。
清司動用異能,在“骸塞”和龍脊背之間架起一道金屬構成的堅固橋梁,他和太宰治一起向中原中也的方向跑去。
中原中也此時已經徹底被『污濁了的憂傷中』侵占了神智,他踏着四分五裂的巨龍,一步步在龍背上前行。他手臂上的衣物被強大的重力扯碎,露出爬滿暗紅色花紋的雙臂。
“太宰君,将中也君的異能無效化!”
腳腕的疼痛令清司額頭上冒出幾滴冷汗,他剛一踏上光滑堅硬的龍背,就感覺到了腳腕上針紮般細碎的痛感。太宰治扶穩清司,踩着龍鱗沖向中原中也,握住了中原中也的手腕。
在太宰治發動『人間失格』的一瞬間,中原中也的異能失效了。『人間失格』将失控的『污濁了的憂傷中』平息下來,中原中也神智逐漸恢複,他眨了眨眼睛,目光轉向身穿長裙的清司。
中原中也的神□□言又止,表情精彩而複雜。
清司将他想要說話,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動作中透出一股殺伐決斷的狠勁:“我不管你想說什麽,閉嘴,中也君。”
中原中也只能點點頭,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三人都以為一切終于結束了,然而就在太宰治松開中原中也手腕的一瞬間,他的身上突然再度冒出黑紅色的光環。
中原中也湛藍的眼睛裏也浮出明亮的光圈,紅黑色紋路從手指開始,再次蔓延開來。中原中也手掌間湧出深黑色的團狀物體,他将團狀物甩出去,在地上形成一個個爆炸般巨大的凹坑,像上百顆隕石砸進了地面,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痕。
空中的雲霧開始卷成一團,中原中也的身體漂浮起來,橘紅色的頭發無風自舞,衣襟飄揚。太宰治試圖伸手觸碰中原中也,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中原中也身體時候,中原中也的身體化成細霧,飄散開,躲開了了太宰治
的觸碰。
這絕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
太宰治和清司都意識到了事态的嚴重性,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糟了,是實物化的‘荒霸吐’……『人間失格』沒有辦法碰到他,無法将異能無效化。”
在二人猶豫之時,“荒霸吐”并未停下攻擊,黑色的爆炸區域向Mafia總部推進過去,一路暢通無阻,經過的地方全部被夷為平地,變成廢墟。
清司看着高樓坍塌,意識到這就是他在“窺視之瞳”中看到的場面——“荒霸吐”中原中也用『污濁了的憂傷中』将整個橫濱毀滅,而太宰治袖手旁觀,甚至微笑着張開雙臂迎接死亡。
天空中的雲霧逐漸彙聚在一起,形成一片灰白的烏雲,遮擋了陽光。雲層間傳出了雷暴般的轟隆巨響聲,閃電在雲霧中此起彼伏,淡藍色的光芒替代夕陽,照亮了“骸塞”高塔。
清司和太宰治踏在逐漸坍塌的龍背上,如今太宰治無法碰到“荒霸吐”,『人間失格』已經失去了效力。只有清司的「AFO」,或許還能嘗試着将“荒霸吐”制服。
清司轉頭看向太宰治,電閃雷鳴的光芒映入他的眼睛裏:“太宰君,你先離開這裏吧,去保護其他人——總部裏還有不少滞留的成員,太宰君可以通過直接觸摸『污濁了的憂傷中』,讓異能失去效力吧。”
太宰治從他的話裏讀出了另一層意思:“你打算一個人對付‘荒霸吐’嗎?”
他皺起了眉毛:“太危險了,清司君。‘荒霸吐’是傳說中的魔神,你不可能——”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太宰君。”清司打斷了太宰治的話:“我是在命令你,以港口黑手黨boss的身份。”
清司頓了頓,用那雙明亮的眼睛凝視着太宰治,眨了眨眼角略微上挑的雙眸。
“不過,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向你許諾。我絕不會死,所以請放心吧。至于你呢,只要安心去救其他人就好了,不用擔心我。”
清司聽見自己腦海中響起了一個聲音:【——請注意,以下是提示。】
太宰治靜靜地凝視着清司,他一言不發,鳶色的眼睛裏像是藏着明亮的星星,閃爍着些微的光亮。他那一貫冷淡的、沒什麽情緒起伏的眼睛裏,閃爍着一大片雀躍的星河。
【[太宰治]拯救完成,任務完成度50%。目标剩餘:[中原中也],請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