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歸來

第33章 章

第 33 章

段淵記得樓下最近開了一家鳳爪店，之前路過的時候并沒有特別想吃的欲望便沒有理會，現在他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突然就想到了這個。

他開了燈，看到窗臺上端坐着的小貓，雙眼有神地望着他，他愣了一下，随口說道：“你還想從窗戶跳出去嗎？沒關系，這次你不會死了。”

段淵說着下了床，幫着小貓推開了窗戶，他又說：“也不會有野狗，你可以去玩。”

小貓看了看外面，蠢蠢欲動，但最終還是沒有行動，段淵很少和動物相處，手機視頻也不怎麽刷，第一次從一只小動物的臉上看到明顯的情緒，它撇着耳朵，一副知道錯了的神情，段淵沉默了很久，摸了摸它的腦袋，換了衣服，說道：“無所謂，你現在後悔也晚了。”

段淵出了門，關上門的時候，回頭又看了一眼，小貓又看向了窗外，段淵不知道它會不會跑，現在它的傷也好了，如果有一點良心，此刻都應該回它主人那兒去了，但小貓只是看着。

段淵下了樓，現在是夜生活剛開始，路上人來人往還熱鬧着，他既有目的性地來到了那家鳳爪店前，失望地看到店門緊閉着，門上貼着閉店日期以及聯系方式。

他有些沮喪，自己難得半夜會想要吃東西，特意從床上爬起來，結果卻被辜負了。

夜裏涼風徐來，終于有了秋天的感覺，他忽然不急着回去了，便沿路找了一家奶茶店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這家店不是連鎖店，奶茶也是他們老板自己煮的，奶味很濃，相應的，價格也很貴，段淵并不在意，他也不是很想喝，随便點了一杯原味奶茶，奶茶被端上來的時候，他想起來自己沒有帶平板，付了現金卻被找了一把零錢，握在手裏一大捆，他幽幽地瞥了一眼店裏的員工，有些不滿，正準備叫人給他換整一點的時候，他前面的空位突然坐下來了一個人。

段淵一愣，這家店顧客并不多，空位有不少，他坐的還是雙人桌，按理來說，正常情況不會有人選擇在他的對面桌下，他扭頭看去，是一個眼生的男人，穿着一件洗變形了的白體恤，油頭粉面，但頭有點大，顯得比例有些失調。

段淵看着他就感到有些不适，他還沒有說話，那男人便自來熟地先開了口道：“以前沒見過你啊，第一次來這兒嗎？”

“……”段淵覺得莫名其妙，端起奶茶準備換一桌，但他沒想到，那個男人也更這挪了過來，他對段淵的無視非常不滿，一把抓住了段淵的手：“喂，跟你說話呢！”

段淵手一抖，滾燙的奶茶散了一半出來，段淵的手迅速紅了一片，那個男人一瞬間安靜了下來，神情變得古怪了起來，段淵看向他，眼底一片冰寒，他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将剩下的半杯全被倒進了他的衣服裏。

“啊啊啊啊！”男人的慘叫聲吸引來了周圍人的視線，段淵将杯子在手中轉了一圈，然後将手柄塞進了他的嘴裏，冷冷地說道：“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

此時有兩個男子從圍觀的人群中擠了出來，一臉賠笑：“對不起，我們是他朋友，他腦子有點不正常，您看在我們的面子上，別和他計較，您的奶茶我們請。”

段淵瞥了他們兩眼，忽然覺得這兩個人有幾分熟悉，他覺得好笑，用那個男人衣服幹淨的部分擦了擦手，然後甩開了那個男人，笑道：“你們有什麽面子？賠奶茶就夠了嗎？”

其中一個穿着西裝的男子看到了他手上的燙傷，道：“您的醫藥費我們也會包的。”

“還要繼續？”段淵說着：“難道不是你們派這個白癡來試探我的嗎？想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活人？”

段淵的話音未落，那兩人的臉色就變了，他們整齊劃一地向前跨了一步，似有什麽被觸動，腳下靈力一瞬間發生了變化，段淵看着眼前的光線黯淡了下去，有些驚訝，他再看向最開始來找他搭話的人，那人也已經走到了他們身邊，雙眼無神，不似活人。

“真無聊。”段淵面露厭惡，他說道：“我只是下來吃個夜宵，不想加班，有什麽事最好白天說，我需要充足的睡眠。”

“殷九淵！”西裝男喊道：“我們找了你很久。”

段淵心中頓時騰起怒火，手虛空一握，一把□□出現在了他的手裏，他瞄準了那個似若傀儡的男人，說道：“關我屁事，你們找錯人了。”

段淵開了槍，可那西裝男卻在他開槍的那一瞬間擡手抓住了他的子彈，他皺眉道：“我們只是希望您回來。”

“……”段淵挑眉，詫異地看着那個男人，片刻之後，他呵呵笑了起來，手中的槍化作靈華散開，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道：“哈哈……你們搞錯了，你們落得如今的地步是我樂見其成的，罪魁禍首都沒有找對，竟然還想要我回去，還是是說，你們如今已經一分為二，一個想着複活那個人，另一個還執着着那個可笑的目标嗎？你們應該合作才是。”

另一個男人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西裝男也微怔了一下，然後焦慮地說道：“不，我們一直堅信您還活着，我們相信您能帶我們解脫，您答應過我們的。”

段淵愣住，他并不記得這種事，只是認出了這幾個人是什麽人而已，他冷下了臉，身後金靈現象，與三人拉開了距離，還是那句話：“你們找錯人了。”

“是他讓我們來找您的。”西裝男說着，周身的結界再度變化，灰色的霧蔓延了進來，段淵驚慌失錯，這東西超出了他的意料。

“他是誰？”段淵問道，他思考着怎麽離開這個地方，最開始如果只是一個結界，将他與正常世界隔離，那麽現在，這個地方就更接近祟界了，他滿腦子都是現在這最後一個容器，他要是把這最後一個容器也毀在這兒，他就真的要十年無法踏出蓬萊了。

“是我！”段淵身後一陣刺寒，他回頭看去，不出所料，是那面一人之高的鏡子，鏡中的人同他微微一笑，說道：“你在想我。”

段淵頓時憤怒了起來：“是你！是你在引導我的思想。”

“但無可厚非！”鏡中人說：“你想知道在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段淵退後：“我不想知道！”

“喵！”這時，一聲熟悉的貓叫聲吸引了段淵的注意力，他心一下就涼了，那只貓從灰霧中走了出來，蹲坐在了段淵和鏡子之間，它面向着鏡子。

“它也是你安排的？”

“如果你記得那個時候發生的事，你就會知道這只貓是誰了。”鏡中人探出身來，将貓抱在懷裏撫摸，他看向段淵，說道：“你不是想要知道唐非無的秘密嗎？如果你記得這一切，你就不會有任何疑惑。”

“唐非無……”段淵呢喃了一句，他說：“他到底是誰？”

鏡中人隐入了鏡子裏，他的聲音傳了出來：“你過來，回來，我就告訴你。”

段淵絲毫不為所動，他說：“唐非無的秘密沒那麽重要。”

鏡中人的聲音如鬼魅般誘惑着他：“你為什麽出現在蓬萊也不重要嗎？媽媽的下落你也不想知道嗎？發生了什麽你都不在意嗎？你想一輩子都被困在那個無人之境嗎？”

段淵無力拒絕，可同時他也恐懼着自己那些足以令他祟化的負面情緒，他不想化祟……

“我是你最終要面臨的。”鏡中人說：“但沒有人會一直等着你，媽媽不會一直在那，你的容器也終有報廢的一天，過去的那一切他們不會真的徹底讓其過去，将我分離出來，本就一個欺騙你的謊言，噩夢就在那，你不看，他就消失了嗎？”

“真是癡心妄想！”

段淵心頭一顫。

“我們本就是一體，我知道你所懼怕的，所期望的，所向往的，我所能承受的，你也能承受，直視我，接納我！我想要一個真正的結局，我想要那些逃避罪責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九淵啊……我厭惡你所厭惡的，我喜愛你所喜愛的，我接受你所接受的，同樣，你也要回應我的不甘，我的怨恨，我的憤怒！”

灰霧裹挾着段淵，他分不清是自己走向了鏡子，還是鏡子在逼近他，他看到身邊的灰霧化作一個個人的模樣，他們向他靠過來，那些人每一個好似都長着他所熟悉的樣子，可他卻想不起來那些人是誰。

有人忽然喊了一聲：“小淵兒，你好像長大了。”

段淵心頭觸動，他猛地想起來了這些人到底是誰，眼淚忽然落下，他看向那個熟悉的人，難以置信地輕聲喊道：“師父？”

小貓恰時叫了一聲，他徒然一震，思緒被拉回，看着抱着懷裏的貓咪，又想起來唐非無，随後自然想起來了與之有關的楚寧。

段淵摸了摸貓咪的背毛，說道：“想要你的主人陪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