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

第15章 章

第 15 章

一朵朵金燦燦的花燈随水波流轉蕩漾出數米之外，與這世間每一個個體的希願碰撞堆積，一同旋轉流動遠漂百米。

他們肩貼肩伫立河岸圍欄後。葉澧望着兩只幾乎沒被水流與晚風吹分離過的河燈，看它們如兩艘小船緊挨着駛向遠方。在無數星星點點中如此平凡，卻如此深刻地映入他的眼眸。

身邊的鹿知嶼牽起他的手握緊，低頭湊近耳朵低聲問道：“哥，你寫了什麽？”

“嗯？”葉澧緩緩回神，呆呆傻傻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輕聲回答道，“我畫了兩個小卡通人，和一個符號。”

“符號？是愛心嗎？”

“不，是無限符號。”

話音一落，他們之間陷入了沉靜的溫暖漩渦，心髒的每一次跳動和情緒的觸動如掙紮讓他們越陷越深。

鹿知嶼聽懂了其中的意思，深切的感動如風吹來，細細包裹他的心與指尖。

他默然将葉澧擁入懷裏，在人聲鼎沸中溫存。

葉澧也用力抱緊他，對近處投來異樣目光的路人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貼着肩頸溫聲感慨道：“今天真是個容易流淚的日子。”

“哥，你別哭。”

“嗯，你也別哭。”

“我不哭，我是猛漢。”

聽到這句話，葉澧繃不住笑，擡起頭離開他的身體，調侃道：“你難道不是哭哭鹿嗎？每天對着我嘤嘤嘤個不停。”

鹿知嶼臉一紅，理直氣壯道：“就要嘤！就要嘤！”

“小屁孩。回家給我單獨嘤。”葉澧說着拉下他的手握緊，擡腳轉身邁開步伐，回頭對他眨了眨眼說，“現在，去玩吧。”

葉澧帶着鹿知嶼把夜市所有可玩的項目都玩了個遍，從套圈、打氣球、猜燈謎到專業對口的你畫我猜、電腦打字比賽。贏了禮物滿載而歸。

夜深後，歡騰的氣氛反而更加濃烈，人潮愈發洶湧。葉澧在前面領着鹿知嶼穿過一層一層的人浪走進巷子，慢慢散步走回家。

這晚爸爸媽媽都去了隔壁鄰居家打麻将，整棟小樓一片安寧，只有遠處煙花傳來的聲響。

被擠得一身汗的葉澧回到家喝了口水立即找衣服進衛生間洗澡，鹿知嶼則趴在床上鑽研起抱回來的獎品。

待葉澧擦着頭發走回房間，站到床邊時，鹿知嶼忽然激動地蹦起，遞過來幾個粉白色毛茸茸發箍。

“……”葉澧動作一頓，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貓耳、兔耳、狐貍耳的發箍，無語凝噎片刻，轉向他的眼球放出迷惑的眼神，“你有什麽癖好？”

“你別誤會，哥，我就是覺得很可愛……”鹿知嶼說着挪了挪身體跪在床邊環抱他的腰，望着他傻樂半天才補上一句，“我也有點想看你戴。”

“撒嬌沒用。”葉澧面無表情扔下毛巾，輕輕推開他，指着房間門厲聲道，“去洗澡。”而後走到儲物櫃邊找出吹風機徑直吹起頭發。

見狀，鹿知嶼心一驚，立即慌慌張張地下床走向葉澧，沖上前猛抱住他，慌忙道：“哥，我錯了，你別生氣，我是變态，哥。”

“別罵自己，我沒生氣。”葉澧板着臉放下吹風機推開他，又一次催促道，“去洗澡。”

鹿知嶼不得已只好耷拉着腦袋去找衣服洗澡。待他離開，葉澧才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靜悄悄地跟在他身後。

他前腳剛一踏進衛生間，葉澧立刻快步上前從後環住他的腰往前推，擡腳關上門。

“哥？！”在鹿知嶼驚愕的聲音中，葉澧仰頭看着他，伸出右手鎖上門，左手已經探進褲腰摸到了他的胯骨，戲谑地應了一聲，“嗯？”

鹿知嶼身體觸電似的變得硬邦邦的，腦袋僵硬地往後轉，難以置信地又喊了一聲：“哥？”

“別緊張。”

葉澧笑了笑，抽出手把他轉向自己往前推後背抵在衛生間冰冷的牆面上，擡手勾上他的脖子輕輕下壓，合上眼将嘴唇送上去。

這個不同往日充滿□□的熱烈吻結束後，鹿知嶼腦內運作的主機徹底炸了。他下意識抱緊葉澧，伏在他肩上劇烈喘息，連同葉澧溫潤如蜜糖的聲音在這個空間內回蕩：“知嶼……”

鹿知嶼還沒反應過來，葉澧已經将身體貼了上去。

這段洗澡時間意外的漫長。

葉澧臉上的紅潮還未褪去，平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戳着手機。

房間門打開又關上，熟悉輕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鹿知嶼猛然趴下，把床鋪壓陷下去一塊，黏黏糊糊地蹭過來喊：“哥……”

葉澧扔下手機，側頭看着他溫柔地輕聲笑了一下，彎着眼睛咬牙切齒道：“做得太爛了，鹿知嶼。”

“……”鹿知嶼被雷劈了似呆了一秒，然後哭喪着臉貼上他的臉頰，哼哼唧唧道，“哥！你怎麽這樣啊？你都不安慰我嗎？再說了，在衛生間做肯定會不舒服啊。”

“衛生間隔音比房間好。”

“可是……你根本沒怎麽叫。”

“是你叫得太大聲了。”

“……”

鹿知嶼再一次被紮穿了心髒，繃緊嘴唇憋屈地埋下腦袋低聲嗚咽。

葉澧摸了摸他的後腦勺給予安慰，卻笑得越來越大聲。

一直玩笑到後半夜，他們才相擁入眠。

翌日将入正午，葉澧被熱醒，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鹿知嶼靜靜地站在床尾，拿着一管藥膏和一包棉簽，呆呆愣愣地看着他。

“你……幹嘛？”葉澧露出疑惑的表情，掀開被子慢慢坐起身，下一秒反應過來，無奈地笑了一下，紅着臉朝他張開雙手，“過來。”

“哥。”鹿知嶼快步走到床邊，單腿跪在床上抱住他，誠懇道歉，“對不起，哥。”

“我還沒這麽柔弱。”葉澧笑着拍了拍他的後背，輕聲道，“知嶼，早安，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哥，雖然但是，快十二點了。”

“你真會說話。”

說罷，葉澧松開鹿知嶼，起身下床洗漱。全程，鹿知嶼跟在他身旁，目光時不時往下瞟，擔憂之情溢于言表：“哥……”

葉澧咬着牙刷偏頭看着鹿知嶼，忽地生出逗他的念頭。于是，就這麽在他面前，兔子似的垂直跳了兩下，然後在他訝異的目光中無辜地眨了眨眼。

“哥！你真的是……”鹿知嶼頓時哭笑不得，無奈地環住他的腰嘆道，“你怎麽跟小孩子一樣，也太可愛了，哥，我真是太喜歡你了，哥。”

葉澧笑彎了眼睛，不緊不慢洗漱。吐出嘴裏最後一口水，對挂在腰上的鹿知嶼開口指使道：“知嶼，去我書包裏拿一疊我自己畫的紅包，裝上現金，等會兒要去鄰居家串門。”

“好！”鹿知嶼一口應下，離開前偷偷親了他一口，在被推開前先麻溜地跑掉了。

葉澧洗完臉走回房間，除鹿知嶼外，還多了兩個吵鬧的身影，正圍着鹿知嶼對他手裏的紅包指指點點。

媽媽拿過一個紅包樂道：“這個好看！看這個小花花多好看，知嶼你覺得哪個好看？”

鹿知嶼笑呵呵地附和道：“這個花好看。”

“你倆趕緊戴眼鏡去吧，這哪是花？明明是太陽。”爸爸指着其中一個說，“這個好看，十二生肖多漂亮啊，一只只威風凜凜的。”

媽媽瞪着爸爸說：“什麽你都說威風凜凜，上次小張孩子滿月你也這麽說。”

“咳咳咳。”葉澧倏地高聲咳嗽打斷幾人對自己的畫的評價，邊向他們走近。

鹿知嶼先喊了一聲：“哥。”

這一聲把爸爸媽媽都吓了一跳，不知是對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喚還是對他以這個稱呼叫葉澧的驚訝。

“嗯。”葉澧淺笑着應了一聲，走到他們面前，忽地伸出雙手掌心朝上，對爸爸媽媽說，“爸媽，早上好，新年快樂，我的紅包呢？”

“死性不改。”媽媽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從口袋裏抽出兩個尺寸較大的紅包，對他和鹿知嶼笑道，“新年快樂，兩個大朋友。”

鹿知嶼看到伸到面前鼓鼓囊囊的紅包，愣了一下，收到葉澧的肯定眼神後才微微鞠躬接下紅包，乖巧道：“伯母恭喜發財，萬事順遂。”

“貌美如花的媽媽恭喜發財。”葉澧粲然一笑，接過紅包抱了抱媽媽。

“兩個小孩嘴真甜。”媽媽羞澀地笑了。

一旁的爸爸不甘示弱地掏出兩個更大的紅包，這時候倒是很硬氣大膽地朝媽媽瞥了一眼，揚起眉毛高傲道：“新年快樂，不用祝福，男子漢就要用男人的方式拜年。”

媽媽面無表情道：“你對性別的刻板印象真嚴重。”

鹿知嶼一臉懵。秒懂的葉澧接過紅包後伸手握住爸爸的手，一本正經道：“葉總，合作愉快，希望您的零花錢和我們的合作資金一樣越來越多。”

理解後，鹿知嶼笑着拉過爸爸的另一只手效仿道：“伯父，合作愉快。”

爸爸用死魚眼看着他們：“……”

一陣歡笑聲過後，爸爸媽媽出了門。臨走前還特地囑咐他們到鄰居家問個好，媽媽還不忘兌現消息裏說的，給葉澧送了幾個燈籠樣式的發圈和小白球發卡。

他們整個下午都在拜訪鄰居，還順便蹭了頓午飯，趕在太陽落山前回了家。

葉澧看了看手裏除了媽媽送的，還有串門時好幾個小姑娘送的發卡之類的小東西，又瞧了眼坐在床邊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滿臉期待的鹿知嶼。

對視半晌，葉澧無奈嘆了口氣，紅着臉慢慢跪上床，面對面屈膝坐在鹿知嶼右腿上，把東西一點一點放到床上，又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來幾個，突然問道：“昨天的發箍呢？”

“床頭櫃裏。”鹿知嶼抱緊他，伸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三個發箍和床上的小東西扔在一起。繼續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我只戴一次。”葉澧說完害羞地低下頭抵在鹿知嶼肩上，抑制不住的羞恥讓他的臉越來越紅。

“好。”

聽他應完，葉澧慢慢擡起頭，錯開視線随手拿過一個發箍往頭上扣。一對粉白相間、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從蓬松的頭發裏冒出，耳尖的幾縷淡紅的毛和臉頰的紅有異曲同工之妙，和諧得像是他生來就有的耳朵。

鹿知嶼大咧咧的目光掃過兔耳，停留在他通紅的臉上，耳朵也不由自主地紅了，張着嘴呆呆傻傻地親了他一下又一下，癡迷地說：“哥，你好棒。”

“……”葉澧身體倏地繃緊，立即摘下發箍，害臊地抱住他，片刻之後才輕聲說，“別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哥，你真好看，你哪裏都好棒，哥，我好喜歡你。”

“你是癡漢嗎？”

“我是你的癡漢，哥，我還是個禽獸。”

“……別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