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索雅安本以為,自己到了崔家,好歹是有了一條活路。她以為,崔定初一定能保她無虞。
然而,正所謂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她陷入困境的時候,希冀生出就像是只為着破滅。
一行人回到崔府,崔氏、崔定初就被喚到房裏接受責難盤問。崔夫人的滿腔邪火,就全沖着索雅安招呼了——
她命人把索雅安帶到面前,細細打量一番,譏诮地笑了,“瞧着是挨鞭子了,這小臉兒也挨了耳刮子。”略停了停,問道,“在青樓的日子,可曾接客?與老四形同夫妻,是不是你勾引所至?”
索雅安不說話。
崔夫人等了片刻,笑容更深,“你不說,那我就不再問,好生款待你。”語畢悄聲交代了仆婦幾句。
索雅安被帶下去,先是挨了二十記耳光、二十鞭子。掌掴她的人指甲長長的,把她的臉劃出一道道血痕。
她拼命忍着不出聲,可沒多久,就發出一聲聲凄慘至極的哭嚎。
崔家的仆婦在她臉上、身上的傷口上加了作料:鹽和辣椒水。
毀了,她的一切都毀了。
崔夫人的目的就是毀掉她的臉,絕不會給她醫治,只會任由她的傷勢越來越嚴重。
崔老夫人那邊,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崔氏、崔定初,仍舊氣得有些發抖,“兩個蠢東西!崔家怎麽會養出你們這樣的蠢東西!沒那個腦子就不要算計人,眼下為着你們,崔家的臉都丢盡了!……”
姑侄兩個垂着頭,木然地聽着。其實他們都明白,讓葉家發落的話,下場不見得慘到哪兒去——葉老太爺就不是心思陰毒的人,能想出的法子就狠不到哪兒去。可是,人家也聰明,大抵就是為這一點,才急于眼不見為淨。
崔老夫人罵了大半晌,氣兒好歹順了些,便吩咐下人:“抓緊給老太爺、世子送信,如何處置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需得他們拿出個章程來。”
崔定初聽了,心更涼,更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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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聽了,卻顯得放松了一些。
末了,姑侄兩個被一起罰跪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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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一面盡力查崔定初生母的出身,一面犯愁:日子可是不短了,公子氣色不好,從骨子裏透着疲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要不要請個精通醫術的人?而精通醫術的人治得了這種症狀麽?
他跟扶焰提過兩回請大夫的事,每次得到的回應都是一個字:滾。
所以,他打消了請大夫的念頭,開始想別的轍:很多高人的醫術比名醫還好,聞名于世的卻不是醫術,例如一雲大師。
這高僧到京城的護國寺得有小半年了,他不妨寫封信過去,碰碰運氣。
當然他知道,一雲大師跟自家公子其實有些不對盤,前者總數落後者殺戮太重,後者總說前者吃撐了管他的事兒。
同樣的時日,葉知許忙的是自己房裏和崔氏房裏的事。
葉知薇聽說崔氏被攆回崔家的消息後,愣怔了大半晌,竟暈了過去。
二夫人請來了相熟的大夫,給葉知薇開方子抓藥。
葉知許少不得過去看了看,吃了意料之中的閉門羹。
二夫人拍拍她的肩,寬慰道:“等她見好一些,我跟你三嬸會跟她好生說道一番,讓她知道她娘到底做了哪些好事。眼下她不見你,我瞧着也不是遷怒怨怪,她還懵着。”
葉知許感激地一笑,“我明白,換了我是她,也不知如何是好。這邊就要勞煩二嬸了。”
“傻孩子,這不就見外了?”二夫人笑着催她回房,“去整治刁奴吧。”
葉知許稱是,道辭回了汀蘭苑。
關乎葉知許、沈老太爺的事,王媽媽已将所知一切親筆寫出來,簽字畫押。
葉知許認真看過口供,捎帶着知道了一些常年為崔氏傳遞消息的二等丫鬟、小丫鬟和粗使婆子,斟酌之後,将這些人分散着打發到葉府的別院、莊子上。
崔氏房裏的一衆仆婦,由二夫人酌情發落:常年為崔氏賣力的,放到何處也不踏實,索性發賣出去;進府時間短、年歲太小的留下來繼續當差;兩者中間那批人,便與葉知許處理的方式相同。
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仆婦最是身不由己,有一些興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助纣為虐,有一些是為了親人安危聽命于人。
葉老太爺那邊,則命管家着手清理外院,把崔氏的眼線揪出來發落,再找新人補缺。
大家都覺得府裏清淨且幹淨了,已是兩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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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那邊進展順利,已查清崔定初生母的底細,照實禀明扶焰:“那女子是戲子所生,長大後被賣進青樓,起先被崔夫人的娘家兄弟贖身,想送給人做人情的。
“崔夫人知道了這回事,見樣貌不俗,就将人弄到手裏,送到了崔世子身邊,只說是個孤苦無依的可憐人。等到崔定初生下來,那女子就被崔夫人的親信下藥除掉了。”
扶焰聽完,若有所思,過了一陣,道:“崔家還沒發落崔定初?”
“還沒。崔老太爺正往家往呢,崔世子讓老太爺做主。”
“你去見一見崔夫人,”扶焰道,“讓她斡旋一番,把崔定初逐出家門。她若辦不到,就把她和她女兒送到青樓。”
阿四沒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