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卷毛狐貍(二) (21)
為賀蓮蘇真可以讓她為所欲為。
男人,都不過是一樣無情的東西。
賀蓮蘇也拿起一個瓶子,徑直走到另一個沒有被打的男人擡手狠狠砸去,啪啦,又是啤酒瓶支離破碎的聲音。
又是一道慘烈的尖叫,又是血淋淋的腦袋。
賀蓮蘇回頭,拿過手下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然後對劉若娴說:“要打就兩個一起打,知道嗎?”
劉若娴夾着香煙的手一顫,驚愕地看着賀蓮蘇,被他如此肆無忌憚的包容真是很美妙的事。
也許真的愛上一個人很簡單,一個動作,一個表情,一個合适的時機。
一直在警告自己不要愛上這個危險的男人,劉若娴深刻的明白,越是這樣提醒自己,就越說明自己已經逐漸被他套住。
這個男人能讓你恨着恨着,就愛上了,多麽危險的男人。
陸海寶嘴唇有些顫抖:“賀、賀總。”
賀蓮蘇笑得優雅:“現在鑽石年代還有不知道劉若娴是我女人的嗎?”
現場的男貴賓們紛紛搖頭,表明自己的立場,女貴賓們紛紛交談:“真是酷斃了,我也好想做他的女人,只是可惜名不順言不正。”
賀蓮蘇又對陸海寶說:“下次要多動腦子想想事情該怎麽解決。”看到一旁的徐大龍,“阿龍,好久沒見伊品言來這兒了,怎麽結婚了就把鑽石年代給忘了,好歹這裏也是她曾經的靠山。”
徐大龍看了眼陸海寶,然後小聲說:“最近她纏身的棘手事實在太多,我也都是只能跟她在電話裏頭通話。”
賀蓮蘇嘆息:“棘手的事多,也不願來找我,我可是很難過啊。”
徐大龍不知道該說什麽,賀蓮蘇性格難測,他也不希望丫頭跟這位身邊不缺女人的大老板有太多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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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有預感,過兩天,她可能就會來找我了。”賀蓮蘇一笑,帶着劉若娴離開。
回到辦公室,劉若娴解開貂皮披肩,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臉上絲毫沒有後怕之色。
“我已經幫你找了一家公司,表示能夠簽你。”賀蓮蘇拿下口中的雪茄說道,語氣很平常。
劉若娴睜大眼,沒想到賀蓮蘇竟然真的有為她考慮過當歌手的事。
這是劉若娴夢寐已久的夢想,她想站在大舞臺上唱歌,臺下有她的粉絲高喊她的名字。
“謝謝賀總。”劉若娴平下心來,心跳卻依舊跳的厲害。
賀蓮蘇微笑:“這是我答應你的。”
這時,一個黑衣男人敲門進來,賀蓮蘇靠在沙發上,仰着頭問:“怎麽樣?”
黑衣男人回道:“已經把莫念白送過去。”
賀蓮蘇滿意地點頭:“很好。”
莫念白?
劉若娴知道這個名字,伊品言的黑歷史已經在南湘名流圈鬧的衆所周知,她知道莫念白跟伊品言曾經的關系。
不明白賀蓮蘇又安排了什麽,但是看他志在必得的樣子,十有八九是跟伊品言有關。
發生了那樣的事,顧家小少爺也沒有立即宣布與她離婚,真是令人咋舌。
現在與伊品言過去有關的莫萃萃又死了,伊品言真是多災多難。
劉若娴點起一根煙:“莫萃萃死了,賀總也知道了吧?”
賀蓮蘇笑了笑,他确實沒想到夏正嚴竟然會殺了莫萃萃。
“對她來說,莫萃萃死了不是更好嗎,省了她費心報仇的困擾。”
“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認為而已,如果讓伊品言知道莫萃萃的死跟你有關,是你讓她一次次陷入絕境之中,你覺得她會選擇投靠你,還是畏懼你遠離你恨你?”
“那又何嘗不可,既然得不到她的愛,如果能讓她恨我也不錯,總比被她遺忘的好。”賀蓮蘇笑了笑,摟過她纖細的腰,咬住她粉嫩的耳垂,誘人地笑道:“我就慢慢看,她能堅持多久,顧連池又能堅持多久不抛棄她。”
劉若娴斜着眼,看到他眼睛裏閃現的惡意,心裏一陣發寒,這才是真的賀蓮蘇,他從來就是不個平易近人的男人,他是鑽石年代的老板,是一個有着巨大財富和政商人脈的男人。
自己卻慢慢愛上這個男人,終究,她也會走向自取滅亡的道路。
劉若娴問:“你打算拿徐大龍下手?”
賀蓮蘇低低一笑,手探入她的胸前揉了揉:“可利用的人很多,而現在我只要拿莫念白動手腳就行。”
說罷,順勢将她推倒在沙發上,手指已經靈活地在她身上游走,幽藍色的眼帶着清醒的欲望:“在我得到她之前,你再繼續享受我帶給你的美妙吧。”
144莫念白的謊言
警察局那邊又聯系過伊品言,問了些問題,最後由于證據不足沒法對伊品言定案,但由于網上輿論太大,警察也不得不繼續跟進。
面對網上輿論的不斷發酵,伊品言不管是上班還是日常生活都有所影響。
現在伊品言出門幾乎都要戴着帽子和口罩,以免有認識她的人指指點點。
相反的,倪顏因為在網上曝光率極高,在伊品言負面新聞持續火熱中再次被推上頭條,捆綁着顧連池。
而倪顏本人在采訪中被問及心中的理想戀人,她也會大方的以顧連池為理想戀人的例子,于是倪顏的粉絲無不為自己的愛豆在網上各種大罵伊品言的橫刀奪愛與不知廉恥。
不過這些花邊新聞伊品言猜想顧連池并不會多關心,所以兩人在家時,伊品言也都沒有跟顧連池提起。
不過有些人越想選擇忽視卻越會頻繁幹擾你,星期六早上顧連池接到一個電話,屏幕上的備注是:小顏。
正手指飛揚地敲着代碼的伊品言裝作若無其事地朝顧連池看去,他起身拿起電話,卻是走出房間到陽臺上才接通。
帶着哭腔的聲音立即響起:“三哥……嗚嗚……”那邊沒說完整的一句話立即泣不成聲。
顧連池皺眉,側頭看了眼客廳裏正看着自己的伊品言輕聲:“怎麽了?”
“爸爸病倒了,現在在醫院……”
伯父病倒了?顧連池眉頭越皺越深。
“我現在過去。”
“伯母也在醫院,她說不要帶伊品言來。”
顧連池怔住,随即挂了電話。
走回客廳,顧連池從房間拿起外套說:“倪顏父親住院了,我去探望他。”
伊品言立即拉着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顧連池與倪顏情同兄妹的關系,伊品言不需要多心,可不管怎麽樣她都沒法忽視顧連池在接到倪顏電話後便要如此匆忙離開的反應。
越想心裏越給自己添堵,伊品言沒辦法獨自一人在家等他回來。
顧連池沉默片刻後道:“好。”
伊品言起身道:“走吧。”
市人民醫院私人病房,倪顏坐在父親病床變,淚眼婆娑,顧栩栩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倪顏父親被檢查出胃癌中期,需要手術治療,成功率百分之五十。
看到趕來的顧連池,倪顏一抹臉上的淚水撲上前,一把抱住他低聲舉起起來:“三哥,我爸他……”
伊品言看着抱住自己男人的倪顏,心裏很不是滋味。
雲媛麗也在這兒,她指着顧連池身後站着的伊品言,怒火上頭:“她怎麽也跟來了?我不是說了不要帶她來,你是想把一身的晦氣帶來醫院給你伯父嗎!”
伊品言站在病房門口沒有進去,聽到雲媛麗的話後,她才知道原來是雲媛麗在電話裏頭吩咐不準她跟來,心裏頓時一陣難受。
深知自己老媽脾氣的顧栩栩為了避免在外跟自家兒媳婦起争執,立即拉着雲媛麗的手勸道:“媽,既然來了就來了,哪有什麽晦氣不晦氣的。”
說完也給顧家老弟暗示,盡量別刺激老媽。顧連池輕輕把懷裏的倪顏推開,沒理會雲媛麗的話,問她:“伯父怎麽樣了?”
倪顏慢慢擡頭,梨花帶雨的樣子讓人看着心碎:“醫生檢查出是胃癌中期,情況不是很好,要住院接受手術治療。”
雲媛麗走過去安慰雲媛麗,态度溫和得好像對待自己的親女兒:“小顏別哭了,你爸很快會好起來的。”
“謝謝伯母。”倪顏抽泣着,淚光閃爍地擡頭看着顧連池,似乎更希望得到他的安慰。
雲媛麗轉頭看向等候在病房外面不敢進來的伊品言,低聲吼她:“沒聽到我剛才說的嗎,你這人就是掃把星自帶晦氣,現在馬上給我離開這裏。”
雲媛麗的話讓伊品言極其難受,她只是不想讓顧連池單獨一人來見倪顏,不想,一點都不想,如果這一場婚姻是協議婚姻,她可以所有都不在乎,偏偏她愛上自己嫁的男人,她剛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又怎麽能容忍所愛的人與一個極有可能搶走他的女人在她視線不見的地方見面。
之前怎麽看不慣自己,辱罵自己,那都是在顧家,而現在,雲媛麗在外面場合絲毫不給任何臉面的羞辱自己,伊品言心再大也無法容忍。
“腿長在我腳上,就算我不是跟來,我也可以自己來,不行嗎?醫院應該不是私人地方吧。”伊品言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她明白自己說出這種話會給自己帶來怎樣更強烈的非議,可她無法再繼續忍辱負重,她已經活得很累很累,如果連這點尊嚴她都沒法撿起,她覺得自己這幾年真的是白活了。
“你當然可以來,但是只要我在這裏的一天,都不想看到你。”雲媛麗惡狠狠道。
“伯母,好了,讓三哥跟她好好談談吧。”倪顏拉住雲媛麗,怕她氣壞了身子,而把選擇權交給顧連池。
伊品言直着腰板站着,即使受屈辱她也不能讓自己看起來需要同情的樣子。
她看着顧連池的目光充滿了信任,她現在有理由相信,顧連池不會是雲媛麗的幫兇。
“阿言……”身後一道頹然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伊品言的身子卻是震了一下,不敢回頭看,因為她還記得這個令她厭惡的聲音。
莫念白。
“阿言,真的是你!”莫念白沖上前,一手抓過伊品言的手臂,瞳孔睜大,藏不住都興奮激動。
伊品言蹙眉,狠狠甩開他的手:“滾開!”
這一聲滾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莫念白,可莫念白卻依舊不肯放手:“我不滾,我不會滾的,好不容易找到你!就是打死我也不會滾!”
“伯母。這個男的是誰呀,看他樣子好像認識伊品言。”倪顏聽到動靜,從病房走出來,關上門怕打擾了父親,小聲問旁邊的雲媛麗。
雲媛麗臉色不大好:“不知道。”
顧栩栩記憶比較好,想起來了:“是當年小言追過的那個男生,好像叫做莫念白吧……”
莫念白?雲媛麗也有點印象,關于伊品言的黑歷史裏面有這個男人的存在,也就是被殺的莫萃萃曾經的男朋友。
原來兩人現在還有聯系,而且這個男人該從安陵市來到南湘,不是為了伊品言還有誰?
太淫蕩了,嫁進他們顧家,還是不知羞恥如此放蕩!雲媛麗此刻氣的全身發顫。
一旁的倪顏當然感受到了雲媛麗的怒氣,這下伊品言徹底沒法得到雲媛麗的容納。
伊品言感覺到頭暈,本來一切已經夠糟糕,現在又冒出莫念白,真是火上澆油。
145莫念白的謊言(二)
“把他抓住。”正當所有人還在非議的時候,顧連池卻一聲令下,已經讓人把莫念白扣抓起來。
顧連池伸手抓過伊品言的手,将其拉到自己身邊,大手緊握着她的小手,感受彼此掌心的紋路。
看着那只握着自己的大手,伊品言不安的心一下安定下來,就算全世界與她為敵,只要身邊的這個人站在她身邊就夠了。
因為顧連池的反應,倪顏握緊了拳頭,她真的不甘心,站在顧連池旁邊得他呵護保護的本應該是她。
被抓起來莫念白憤怒地大喊:“你們憑什麽抓我,放手!”
聽着莫念白大喊,顧連池松開伊品言的手,凜然大步走上前。他比莫念白高差不多半個頭,在莫念白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有魄力。
一個王者姿态的低頭,那雙黑色的眸子就好像自然有了威懾力,與他正視的莫念白頓時無地自容。
“莫念白,既然你出現了,我現在就問問你當年那件事的真相。”
當年……那件事……莫念白停下掙紮,神色複雜。
被顧連池這麽一提,包括雲媛麗在內的所有人也都鴉雀無聲,這件一直沒有真正證實的曝光事件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謠言?他們等待莫念白的證詞。
剛才被怒氣沖昏頭腦的伊品言也才想到,是啊,現在唯一能證明她清白的只有莫念白了,怎麽能錯過這次機會。
此時的莫念白成為衆人的焦點,目光齊聚在他身上。
莫念白皺眉:“你為什麽要問起那件事?”
顧連池睥睨着他:“是我在問你,而不是你在問我。當年那件事的真相究竟是什麽,後來你跟莫萃萃分手是不是因為誤會伊品言而心愧疚?”
莫念白很痛心地垂頭,表情痛苦似乎不願回憶,過了半分鐘,他才有勇氣擡起頭看向伊品言。
伊品言的眼睛依舊明亮,當初自己就是被她純澈的目光吸引,在她玩世不恭的桀骜性子之下卻有着白紙一樣的善良。
這樣美好的女孩,他一度錯過了。
對不起,阿言,我只是不想你跟了別的男人。
他深吸一口氣:“我很愛她,愛到可以原諒她所作的一切,她确确實實跟別的男人上床了,我很生氣,甚至以跟莫萃萃上床來報複她,可是跟她分手後才知道自己根本忘不了她。”
莫念白的一番話讓伊品言那雙明亮的眼變得黯淡無光,胸口似乎有千斤重的石頭壓着,能喘息的機會越來越渺茫,她的世界天旋地轉找不到方向。
顧連池眸色一沉,眼裏閃着不可思議,這是他從沒想過的答案。
“莫念白,你胡說……”伊品言暴躁地看向莫念白。
莫念白想回避她的目光,可是他不能,他還要把這場謊言演完,讓這場滑稽的婚姻徹底結束。
“阿言,我愛你,真的愛你,可以為了你忘掉你做過的一切,即使我不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也不要緊,不是第二個男人也不要緊,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夠了。”
“別說了。”伊品言只希望他馬上住口。
莫念白卻沒有停下:“阿言,你願意重新接受我嗎?”
“別說了!”幾乎是吼出來,伊品言的神智有些崩潰。
伊品言擡頭,目光鋒利得可怕,這個男人四年前害的她還不夠,現在又再一次打算把她推入深淵。
雲媛麗此刻底氣十足,“伊品言,你還有什麽可說的,你還是想厚顏無恥地狡辯嗎!”
伊品言無力地解釋:“我沒有狡辯,是他在撒謊。”
雲媛麗冷笑:“呵呵,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全都是傻瓜,你肮髒的內心我早就看透,嫁入我們顧家不就是為了享之不盡的財富。”
“我……”伊品言對于這句話沒法反駁,可她真的沒有随便跟男人上過床。
顧連池會不會當真?伊品言心一抽,慌忙地擡頭看他。
目光相碰,顧連池眼裏帶着不可置信的痛與被欺騙的憤怒:“你騙了我,一直都在騙我?”
如同閃電擊中身子一般,伊品言身體發麻,腦袋暈眩,她木然地搖頭:“我沒有,我沒有騙你,真的,你要相信我……”
顧連池指着莫念白,痛心道:“他都這麽說了,你讓我怎麽信你。”
伊品言淚眼朦胧:“是他在騙你,他在騙所有人。”
雲媛麗心中大喜,自己兒子總算識破伊品言的僞裝,怒吼:“夠了,你的面具總算被撕下,我看你還怎麽繼續欺騙我兒子!”
莫念白掙脫開兩個男人的束縛,擔憂地走上前:“阿言,你看除了我還有誰能接受你這樣不堪的過去。”
“滾!”伊品言紅着眼朝莫念白吼叫。
莫念白不忍心:“阿言,你何必再自欺欺人,做過就是做過。”
顧連池臉色陰暗地吩咐:“把她帶回顧家囚禁起來。”
兩名保镖立馬上前将伊品言扣住準備帶走,伊品言不猛地甩掉兩個男人的手,不可思議地回頭朝顧連池看去:“你真的不相信我?”
顧連池冷漠地回她:“你要拿什麽來讓我相信,用你拼湊起來的謊言嗎?”
“老公……”
他說過,要叫他老公,他說過只要解釋,他就會相信。
顧連池沒有回應。
伊品言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不再做掙紮,任由兩個男人把她帶走。
眼見着伊品言被帶走,莫念白緊張地追過去,扯着兩個男人:“你們想拿她怎麽樣,放開她!”
伊品言停下,心灰意冷地扭頭惡狠狠盯着他:“我怎樣都不需要你管,莫念白,這輩子我都不想看到你這張令人嘔吐的臉。”
那樣深惡痛絕的眼神,莫念白的手慢慢放下,他看得出來,這一次伊品言是真的不會再原諒他。
顧連池颔首,再命令其他兩個保镖:“把他也給我拉走。”
伊品言被帶走後,病房外安靜下來。倪顏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雙眼憂郁,她伸手輕輕碰了碰顧連池:“三哥,你不要難過。”
雲媛麗小聲感慨:“你看,還是小顏體貼懂事。”
顧栩栩低嘆一口氣,想不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老媽總算如了願。
顧連池看向倪顏,淡淡的嗯了一聲:“你好好照顧伯父。”說完留下雲媛麗等人大步離去。
“诶,怎麽就走了?”雲媛麗還想讓倪顏借此機會多與池兒相處。
倪顏怔在原地,她不能理解,發生了這樣的事為什麽顧連池的目光還是沒能集中在自己身上。
146離婚吧
顧家山莊有座老式閣樓,門上挂着牌匾:反思樓。以前聽顧連池說過,這裏是顧家老少做錯了事閉門反思的地方。
兩名保镖将伊品言松開,推進了門內。伊品言踉跄着進了反思樓內,說是樓閣,其實面積很小,一樓是廟堂,二樓有個單間,單間裏有鋪木床,其他什麽都沒有,在如今十一月的天氣,顯得格外凄涼。
“少夫人,進去吧。”
“叫顧連池來見我。”伊品言看着後面準備把樓閣大門關上的保镖,目光憂傷之中帶着堅定。
男人相視一眼,沒有回答直接把門關上。
關上門,伊品言走到廟堂內,看着那一尊巨大的佛像陷入沉思。事情來得太突然,她還沒消化過來。如果說事情突發時,她處在高度崩潰和難過之中,那麽現在她已經逐漸平息自己的心情。
顧連池真的不相信她嗎?第一次,南湘吧關于她的黑歷史鬧的家喻戶曉之時,顧連池選擇相信她,第二次,莫萃萃被人殺害,所有人都懷疑是她所為,顧連池還是相信她。
為什麽莫念白撒謊的這一次他就反應那麽大,在和顧連池相處的這些日子,伊品言不相信他會這麽對自己,不行,她一定要問清楚來。
得知伊品言被關在反思樓聞訊趕來的孟清屏,滿是皺紋的臉刻着不解問閣樓外守門的兩個保镖:“你們為什麽要把少夫人關在這裏?”
保镖恭敬地說道:“太老夫人,這是三爺吩咐的。”
“他憑什麽把自己媳婦兒關起來?”不管是什麽原因,孟清屏都很生氣,“把她給我放出來。”
正在兩個保镖為難之時,顧連池帶着顧小五從後面走上來,冰冷地說了聲“不能放”,然後指着房門內:“奶奶,你自己問她到底為什麽我要把她關在這兒。”
孟清屏看到自家孫兒來,态度還如此強硬,頓時來氣:“我不問她,我就問你。”
顧小五知道此刻最難受的應該是三爺才對,三爺如此在乎伊品言,一次次選擇相信她,最後卻被人狠狠地揭開那道最後的信任。
顧小五嗫嚅地開口:“老夫人,其實……”
孟清屏打斷:“我不要你來解釋,我只聽他說。”
這……顧小五望了眼自家三爺,也沒轍。
顧連池耐着性子解釋:“奶奶,她一直在撒謊欺騙我們。”
孟清屏明白他指的是之前的事,不是很相信:“你确定調查清楚了麽?”
顧連池點頭:“千真萬确。”
見自家孫兒臉上也有着痛惜之色,孟清屏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只是擺手:“罷了,罷了,你們之間的事我不便插手,只希望你做的每一個決定都要深思熟慮別讓自己後悔。”
怕孟清屏受刺激,顧連池讓人把她扶回房休息。
孟清屏離開後,顧連池看了眼反思樓,眼中思緒萬千,正打算走,門後聽到聲音的伊品言跑過來,隔着門喊他:“顧連池,我有話要跟你說。”
顧連池停下,回頭往廟堂看去,他知道伊品言就站在門背後等他。
“顧連池。”對方沒有反應,伊品言又喊了一句。
顧連池猶豫了一下便讓人打開門,伊品言見門打開想沖出來,被顧連池一手抓住,推了進去。
走進房間,顧連池把門關上,低頭看着伊品言執拗倔強的臉:“你還想跟我說什麽?”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伊品言不相信顧連池會這麽對她,他這麽做一定有理由。
顧連池沒有去看她的眼:“我瞞着你?從頭到尾,你一共騙了我多少次?”
伊品言皺着眉,眼中蒙着一層晶瑩的水霧:“顧連池,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沒有騙過你。”
她楚楚可憐的眼神刺痛着顧連池,他忍着心中的情緒說:“到了現在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真話,你是僞裝太久,已經忘了實話怎麽說了嗎?”
伊品言不懂,不懂為什麽他可以翻臉那麽快,前一刻他還口口聲聲說着動聽的情話,後一秒卻能因為別人的虛假證詞把她關押起來。
她看錯了一個莫念白,最後好不容易走出陰影,好不容易把希望寄托于顧家小少爺,又要栽一個跟頭了嗎?
伊品言不甘:“既然你覺得我滿口謊話,當初又為什麽要說相信我,而現在莫念白的片面之詞你就深信不疑。”
顧連池自我嘲諷地笑了一聲:“這也是我想問的,誰讓我愛上你呢,只能不斷說服自己你沒有在騙我,到了現在我終于沒法再說服自己相信你。”
原來之前的事他也在懷疑,只不過因為愛她。愛她?此刻聽起來是多麽可笑的詞眼。伊品言想笑,她确實也笑了,眼角彎彎如月牙,自嘲道:“我多希望自己一直都是在騙你,也不用讓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
看到她這個笑容,顧連池身子僵了僵,壓制下眼中的情緒轉身走出去:“把她看好,不能讓她出反思樓一步。”
伊品言看着顧連池決絕的背影,感覺心髒被人撕成了兩半。
客廳裏,雲媛麗以及顧栩栩也已經趕回來,已經提前得知消息的顧良德已經坐在沙發椅上等着。
水晶桌上放着一張離婚協議和一支簽字筆,這是在伊品言嫁進來以後雲媛麗早就準備好的,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一個多月。
從反思樓離開後,得到孟管家的通知,顧連池直接來到客廳。
看見自家兒子從門外走來,雲媛麗露出慈祥的笑容說:“池兒,把離婚協議簽了,今天就把伊品言趕出去。”
顧栩栩替自己老弟嘆了一口氣,老媽做事總是不顧慮一下別人的感受,自己想到什麽就要馬上做,沒想過事情剛發生,小池心裏肯定也不好過,現在要做的不是急着讓他與伊品言離婚而是讓他靜一靜。
顧連池坐下,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白紙黑字,他只大概浏覽了一遍協議上的內容。
雲媛麗在一邊念叨:“早當初我就不贊成這婚事,都是你爸非要讓你經歷這種丢人的事,真是苦了你。”
147你還能擁有更好的
看完,顧連池淡定地将手中的離婚協議撕成兩半,靠在沙發上,淡淡道:“我不會跟她離婚。”
這句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連覺得他跟伊品言的感情涼了的顧栩栩都目瞪口呆。
“你、你瘋了???那個什麽莫念白的都這樣說了你還不跟她離婚?”
“不離,這事兒不用提了。”顧連池起身,把手中撕的粉碎的協議丢進垃圾桶。
在醫院的事情,顧良德也在雲媛麗的口中了解整個事情的詳細經過,他不明白既然自己兒子也已經相信伊品言是在欺騙他,為什麽還不打算跟她離婚。
顧良德開口:“我知道當時是我堅持要你娶她,是我的錯,現在你想怎麽決定,我都會尊重你的意思,可還是要提醒你讓她留在這兒畢竟有損我們顧家的名聲。”
“我有我的打算,要不要離婚你們沒有誰比我更清楚。”顧連池說完便離開,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雲媛麗有點慌了,怕自己的兒子真的是太受打擊腦子壞了,問顧良德:“你說我們池兒究竟是在想什麽?”
顧良德目光深沉地搖頭:“他的心思我一向不懂,別問我,還有就是你那麽着急做什麽,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就火急火燎地趕着他離婚,他心裏頭的氣還在,你知道他心高氣傲現在逼着他,不是讓他難堪嗎。”
“哦,又怨我了,那下次離婚的事你來跟他提,不然黑臉全讓我扮了。”雲媛麗哼哼,臉都氣皺了,氣歸氣,左右還是放不下,又跟自己女兒說:“栩栩,你跟他最親,這段時間你多替我觀察觀察他的反應,旁敲側擊一下他打算什麽時候跟伊品言離婚。”
顧栩栩心裏嘆了口氣,點頭:“媽,知道了。”
說是要替自己母親觀察,實際上作為跟顧連池最聊得來的顧栩栩也擔心顧連池受到太大的打擊。畢竟從結婚以來,她這個老弟都是堅定不移地相信伊品言的為人。
天色已黑,顧連池走到反思樓前,看着緊閉的閣樓大門,不知道她現在在裏面做什麽,這是結婚後他第一次沒跟她過夜的晚上。
“她有鬧脾氣嗎?”他問顧小五。
顧小五搖頭:“沒有動靜,太安靜了,三爺你說少夫人會不會想不開……”
“不會。”顧連池篤定地說,眼睛裏卻多了些複雜之色。
吩咐顧小五看好伊品言,一日三餐保證不漏之後顧連池便帶着人離開顧家山莊。
正巧想來看看伊品言的顧栩栩看自家老弟帶着那麽多保镖離開,可不像是為了工作上的事,等到顧連池離開,看到正準備把晚餐送進反思樓的顧小五,馬上小跑過去:“小五,三爺他剛才跟你說什麽了?”
顧小五難得看顧栩栩找他有些驚訝:“二小姐!額……三爺沒跟我說什麽,就是讓我一日三餐記得給少夫人送吃的絕不能餓着。”
心裏頭還惦記着她呢,顧栩栩嘆氣,随後拍拍顧小五:“小五,你跟三爺的時間比我多,依你看他這次是不是對伊品言徹底失望放棄了?”
顧小五讪笑着搖頭:“我不好說,三爺的心思太難猜了。”
顧栩栩又打聽:“那你說說他們搬出去住時候的相處怎麽樣?”
顧小五點頭:“很好,三爺特別寵少夫人,我心裏還很高興三爺終于在男女之事上開竅了。”
是啊,顧栩栩也是這麽認為,一個能讓自己老弟情窦初開的女人,經歷了那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不問緣由地替她力排壓力,這一回的脾氣未免來得太突然。
“你就按照他說的好好照顧伊品言,對了,反思樓裏的房間是沒有被子的,現在11月了天氣畢竟冷,給她拿床被子過去。”感情的事冷暖自知,顧栩栩向來是個通明事理的人,有錯那也得問清楚緣由,确定真的錯了才做決定。
外人看他們顧家,總覺得勢力龐大不可侵犯,是個沒有人情味的地方,而實際上……顧栩栩猶豫了一下,倒确實是不怎麽有人情味,這就很尴尬了。
“知道了。”顧小五想了想,“我現在去拿被子,那這飯菜……”
“我幫你先送進去吧。”顧栩栩替他拿過飯菜。
“好咧。”顧小五馬上就跑去備用房間抱一床被子。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靠着床閉目休息的伊品言聽到開門聲,以為是顧連池來了,驚喜地睜開眼,看到來人是顧栩栩後眼神失落。
顧栩栩放下飯菜:“餓了吧,吃東西吧。”
“謝謝。”伊品言也知道顧栩栩對她在顧家已經算好,也沒有把自己的不好臉色表現出來。
顧栩栩看她眼神清明:“其實……就算你跟小池離婚了,以你的條件換個地方還是能找到不錯的人家。”
“恩。”不僅顧栩栩不知道說什麽,伊品言更不知道回什麽。
“你先吃吧,待會兒讓顧小五收拾就行。”顧栩栩說完就離開了,出門後呼了一口氣。明明是伊品言做錯了事,可為什麽看她眼神反倒覺得他們顧家對不起她。
伊品言看着面前的飯菜,沒有吃的胃口。
“少夫人我給你拿被子來了。”過了一會兒,顧小五跑進來,從被褥中探出腦袋。
伊品言挑眉:“是顧連池讓你拿的嗎?”
顧小五搖頭:“是二小姐讓我拿的。”
伊品言哦了聲:“那他去哪兒了?”
顧小五把被褥放下,看見桌上的飯菜還沒有動過,不禁擔憂:“三爺他出去了,不過三爺交代我不能讓少夫人餓着。”
伊品言嗤笑:“都把我關在這了還擔心我餓着。”
顧小五欲言又止,終于還是望了望周圍,然後湊近了說:“少夫人,我看三爺也不像真生你氣的樣子。”
“他不是真生氣,那假生氣給誰看……”伊品言說到這兒,自己先是愣了一下。
如果顧連池不是真的生氣,而是做戲給別人看……
顧小五看她不說話了,猜到她可能理解了,悄聲說:“少夫人,我先出去了,你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說。”
腦海思緒翻滾,伊品言站起來,茫然地踱步,回憶着之前的一點一滴。終于,她安靜下來,臉上開始浮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148殘暴的本性
“咔擦。”
一所偏僻的密室門被人打開,昏暗的室內亮起一束光線,光線中打下三道身影。
莫念白想用手遮遮眼,卻意識到自己的被綁着,哪裏能伸手,于是輕輕撇開臉,等到眼睛适應光線,這才慢慢轉回來,半挑着眼皮看着前方站着的人。
“你們把我綁來這裏做什麽?”他說話十分無力,盡管只是輕輕咧嘴也能感覺到嘴角便撕扯的疼痛。
左邊的男人将手中一張凳子放下,恭敬地點頭退到身後:“三爺。”
冷峻的顧連池走上前坐下,交疊起雙腿,讓人把莫念白的低垂的腦袋擡起來,如寒流般的視線直視對方的眼:“你說我綁你來做什麽?”
腦袋被擺正的莫念白看清面前坐着的男人,眼神下意識開始閃躲。
“我不知道。”他閃爍其詞。
“呵呵。”顧連池輕笑一聲,迷倒衆生的笑裏藏的是一把殺人無形地利刃。擡起下巴,示意底下的人給他一點小手段讓他老實。
接着,密室內就聽見咔的一聲,莫念白痛苦地叫出聲來。
他的食指被掰彎了,十指連心,他的心髒此刻酸痛地收縮,蒼白的臉上布滿豆大的汗珠。
而在他面前的顧連池依舊面不改色,如同魔鬼一般的幽幽笑道:“我跟她可不一樣,她可能不忍心對你下毒手,可我可以。”
她?莫念白明白對方指的是誰,咬着牙忍痛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顧連池放下交疊的腿腳,颀長的身子微微前傾,目光鋒銳:“我只要你老實回答我的話,否則,你下次斷的就不僅僅是手指了。”
這個惡魔……莫念白喘着粗氣:“你這樣本性殘暴的人,阿言怎麽會願意跟你在一起……”
顧連池完美的唇際揚起譏諷的弧度:“我怎麽樣的人,你倒是說說。”
“你這種人,殘酷冷血,視人命為草芥,就算殺人也不會眨一下眼吧!”莫念白努力地呼吸着,他感覺手指的疼痛蔓延至全身,說話都在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