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卷毛狐貍(二) (20)
果不是說這樣的話,你我或許這一輩子都不會見了。”
沉默是風中的冷氣。
眼角有些濕潤,莫萃萃扭了扭頭,把下巴擡起,盡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爾後,笑了笑:“是我,你打算怎麽做?”
莫念白望着她,不含任何感情地說道:“把所有的資料給我銷毀,一點都不能留,然後出面解釋事情的原委,還她一個清白。”
“心痛了是嗎?四年前,你就是因為這樣跟她鬧掰了,從此形同陌路,不,從此是比陌生人更陌生的身份,她解釋你也不聽。是你親手斷送你們的感情。”莫萃萃放聲笑起來,笑得放浪形骸,笑得毀天滅地,“莫念白,我這四年來後悔做過很多事情,唯一沒有後悔的事情就是拆散了你跟伊品言,我恨她,恨她能輕易得到我得不到的一切!!!“
莫念白蒼白着臉:“過去的事,我已經不想跟你計較。”
莫萃萃發了瘋似的瞪眼尖叫道:“你不想計較?呵呵,你是不敢想起來吧,想起伊品言當初看你時候幽怨的神情,每每想起,你就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跟她和好了,心一定很疼吧,可你有為我們死掉的孩子心疼過嗎,莫念白,你真的是比我更自私!”
“莫萃萃,請你把所有的資料交給我!”莫念白打斷她。
“不!”莫萃萃冷笑,“死我也不會給你。”
“你應該知道我可以對你怎樣,我只是不想。”
“你當然不想,是你抛棄了我跟我們的孩子,孩子沒了,你心裏對我有愧,你怎麽可能敢動我。”
“莫萃萃,如果不是你動了手腳……我們又怎麽可能有孩子。”莫念白兜裏的手握緊,這個女人,如果他能早點看清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呵呵,莫念白,作為一個男人,你怎麽那麽孬,這種話你現在還說得出口。”莫萃萃沖上前,猛地捶打着莫念白,把心底的怨、心底的恨全都發洩在他的身上。
“夠了。”莫念白瞪着猩紅色的眼大叫着拽住她的手。
“不夠,怎樣都不夠,那時候我有多愛你你知道嗎,你以為只有伊品言喜歡你嗎?你怎麽就看不到我對你的好,她到底有哪裏比我好了,她不就比我更不要臉,敢主動糾纏你嗎!”喊得喉嚨都沙啞了,莫萃萃還是不能解氣,眼淚嘩嘩直流。
莫念白冷喝:“你沒有資格說她,她哪裏都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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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萃萃撕心裂肺哭喊着,發着狂,莫念白被她叫的頭都痛了,終于狠狠把她往後推過去。
“唔……”莫萃萃跌倒在地,一頭撞在身後的牆上,悶哼一聲,莫念白心煩意亂,并沒有朝莫萃萃看去,而是大步走開。
痛……頭好痛……
莫萃萃朦朦胧胧扶着後背的牆想要扶起來,腳步聲起,她有些驚喜地擡頭,以為是莫念白:“莫念白……”
看到來人後,莫萃萃愣了愣,不是莫念白,而是一個披着風衣,帶着黑色帽子的男人。
她警惕起來:“你是誰?”
暗黑的人影晃了一下,并沒有回答她,而是拿出一把可伸縮的水果刀,慢慢靠近她,刀身在冷夜中泛着冰寒的光。
這人要殺她?睜大驚恐的眼,莫萃萃掙紮着忍着後腦勺撞擊的疼痛想要站起來,無論如何卻提不起一點力。
“你要幹嘛,再走近我要叫人了,別過來……啊!”
一聲尖叫,莫萃萃低頭看着胸口的刀,嘴唇顫了顫,男人拔出刀,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身體逐漸被抽空,莫萃萃仿佛看到四年前,自己剛認識伊品言的那一天,那個萬衆矚目的女生就這麽站在自己面前,替自己趕走了欺負自己的一群小混混。
那時候,她若是感激、羨慕多一點,嫉妒少一點,或許……她們會是真正的好朋友。
一切,都回不去了。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等候在附近一家餐廳的祁非寒距離約定時間過了半個小時也沒等到莫萃萃,給她打電話也沒有接聽。
這裏本就不是繁華地帶,人煙稀少,祁非寒也不是個耐心的人,可沒那麽多時間等人,于是打電話跟顧連池解釋:“靠,我被她放鴿子了。”
顧連池正在趕去他那邊的路上:“你也有被人放鴿子的時候,多情貴公子的稱號該換了,明天繼續約她。”
挂了電話,又馬上給伊品言電話。
伊品言開着車,眼見着就要抵達目的地,聽完顧連池電話裏頭的話,無奈地調車回頭,還不忘調侃:“原來祁少也有被放鴿子的這麽一天。”
要是讓祁非寒聽到伊品言的話,他大概真是想說這兩夫妻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然而,第二天網絡頭條和當地電視臺都報道了莫萃萃被人殺害的新聞。
祁非寒靠郁悶,他這也是要成為嫌疑人的節奏了,人可是他親自約出來的,還就死在那段時間。正想着,看到報道提到的現場血字,他一愣:伊?
這不正是指伊品言?
139護妻
“嗒嗒嗒……”伊品言正在認真工作敲擊着鍵盤,手機鈴聲急促的響起,拿起接聽:“光頭龍,怎麽了?我現在在上班,有些忙,待會兒再給你回電話。”
“丫頭,莫萃萃死了,你知道不?”光頭龍很激動,是有些詫異,而不是高興。
一顫,伊品言的手機差點弄掉,很快她回過神,“等等,我出去再跟你說。”
走到外面的走廊,伊品言靠在窗臺前,重複一遍:“你說莫萃萃死了?”
“對,現在警方那邊正在調查,不過我這邊有消息,說是……現場留下血字,寫着一個伊字,丫頭,不會真是你吧?”
“我不會殺她。”
“嗯,我知道。”
莫萃萃死了,還在現場用自己的血寫下了她的姓,她不可避免成為嫌疑人。
“想必警察很快就會上門調查,你要做好準備。“光頭龍說,“我去調查究竟是誰,你那邊沒問題吧。”
“沒問題。”挂了電話,伊品言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想不到有人喪心病狂到要殺人來陷害我。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說的就是如此吧。
挂了電話,伊品言去查看本地新聞網,下面還有許多留言。
每年都會有許多兇殺案,可是這次的兇殺案跟顧家小少爺有關就變得特別引人關注。貼吧也開了個貼,專門分析這樁案子,所有分析的矛頭都指向伊品言就是兇手。
“怕是嫁給顧連池有恃無恐了。”
“莫萃萃是她以前同學,有她很多黑料,上次的爆料我猜也是她。”
很快,顧連池也電話她說老頭子那邊讓他們回去一趟。
“應該是為了莫萃萃那件事,下班後我們回山莊一趟。”
“嗯。”
顧連池越發肯定,有人是鐵了心要害她,即使她已經嫁給自己,害她的人依舊有着熊心豹子膽,既然敢動伊品言,那也別怪他查出來後不心慈手軟!
回山莊的路上,顧連池看到伊品言态疲憊中卻依舊堅強,也就放心了。
孟清屏和顧栩栩等在大院門口,伊品言見此情景趕緊下車過去。
伊品言乖乖喊:“奶奶,二姐。”
孟清屏的臉色看起來有點兒糟糕,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自己孫兒,長長地嘆了一聲兒,似乎有些無奈。
顧栩栩說道,“你們也應該知道為什麽把你們叫回來吧?“
“嗯,知道。”
“進去吧。”孟清屏颔首,三人一同往主屋走去。
一路走,孟清屏一路唠叨。
“小言,我很喜歡你,有些委屈誤會的确讓人難以接受,但更希望你能忍一時風平浪靜,年輕不懂事的時候,有時候就是任性……”
“恩,我知道的。”伊品言頓住腳步道,“奶奶,大家是不是都很生氣?”
“是啊。“孟清屏嘆氣。
定了定神,伊品言沒有說話。
孟清屏像替她彈灰塵一樣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放心吧,我信你。”又看向顧連池,“池兒也相信,對吧。”
顧連池恩了一聲。
“奶奶……謝謝你。”這話說得,伊品言都有點兒哽咽了。
孟清屏攬了攬她的肩膀,安慰地接着說:“事情終究會過去的。”
顧栩栩也說:“弟妹,姐也相信你。“
抿了抿唇,伊品言捋了捋頭發,世界上有人肯相信自己就足夠了。突然之間,她覺得沒有什麽可害怕的了,心裏有了面對的勇氣。
從顧連池的眼中,顧栩栩隐約看到擔心。她老弟會擔心人,也算是情窦初開了。
只是好不容易找對了能拴住他內心的人,怎麽就出了人命關天的事!
屋外站着兩名警察,在他們進去後也跟了進去。
大廳的真皮沙發上,一身警服的隊長在交代調查的一些線索,所有人神情凝肅,隊長身邊站着的一名小警員看到進來的人後眼睛一亮,推了推還在說話的隊長。
隊長擡頭,渾厚有力的聲音立即傳來。
“你就是伊品言吧。“
随着他們出現在衆人視野,大廳又換了一番氣氛。
顧家人格外沉默,除了低淺得幾不可聞的悄悄話,再沒有其它了。尤其是雲媛麗的那張臉,簡直黑得能調墨了。
大概對于顧家來說,像伊品言這種才剛嫁進來就風波不斷的媳婦兒,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家門不幸吧?!
念此,伊品言垂着眸子輕嘆了一口氣:自帶不幸屬性體質啊。
帶着伊品言上前,顧連池坐下,又拉着她坐在自己旁邊:“想問什麽就直接問。“
隊長嚴肅起來,輪廓分明的臉霎時給人壓迫感:“我是來抓人的。“
“抓人抓到我這兒來了,經過我的同意了嗎?“顧連池更嚣張,不僅不怕對方的威懾反而有種這裏是我地盤,還你是誰都不允許亂來的王者霸氣。
“伊品言的同學莫萃萃被人殺害,還留下關鍵的血字,上面的伊字指的就是您的妻子吧。“
說完,隊長鷹勾的眼看向伊品言。
臉蛋很好,是個耐看的美女;瘦骨嶙峋的小身板,跟被害者比起來,怎麽看都是屬于吃虧的對象,人要真是她殺的,就真印證了那句話:人不可貌相。
“人不是她殺的。“顧連池一把靠在身後的沙發上神閑氣定地說,“你們要調查要審問就在這進行,不能把她緝拿回警察局。“
隊長說:“我是有逮捕令的,我把人帶回局裏調查,她要是真沒殺過人,我絕對不會動她一根汗毛。“
“可我不想讓她在你們局裏待個一天半天。“不容商量地口吻,伊品言又一次感受到顧連池身上的霸氣,他對自己溫柔久了,都快忘記他本身就是這麽冷漠不近人情。
隊長不樂意了:“你為難我也沒用,我要用事實證據說話。“
顧連池反問:“你們除了現場留下的血字,還有別的證據證明我妻子就是兇手嗎?“
雲媛麗插嘴道:“死者莫萃萃手上可是有着她的黑歷史,網絡上剛傳得沸沸揚揚的這人就死了,誰知道她為了留在我們顧家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其實雲媛麗不是針對伊品言這個人,而是針對她這個身份,要是伊品言有一個像樣點的身世,她也不會那麽反對。一個董文蘇已經讓她不是很滿意了,盡管也是名門世家出來的小姐,但是也不讨喜,整天就只會按部就班跟個木頭人一樣。
她就喜歡活潑一點的媳婦,就像小顏人長得漂亮又落落大方,嘴巴還甜得很,現在還是個家喻戶曉的大明星。
娶了這樣的媳婦,顧家的優良基因也能繼承下去,而娶了伊品言,以後顧家的孩子,背後裏頭被人說三道四,什麽私生女的孩子,影響太差。
140護妻(二)
此時,顧良德對殺人命案的事也不能冷靜對待,平時網絡以訛傳訛虛假難辨也就罷了,但是現實中,警察都找上門來了,便不能置之不顧,任由他們自己去。
以他的人脈與勢力,私了都不必大費周章,然而如今顧良德最講究原則與道義,道德底線不可違背。
他看向伊品言:“莫萃萃手裏頭你的那些資料不見了,你怎麽看?”
一家之主開口,跟雲媛麗的一味苛責不同,他的話更有威信。
伊品言兩只手指交叉握着,她若回答說不知道根本沒有任何說服力,可是面對這位威嚴的長者的問話,她不能不回答。
一旁的顧連池淡定地替她說道:“是我讓人去拿的資料。”
“池兒你?”雲媛麗吓了一跳,不僅是她,除了伊品言以外的所有人都十分驚訝。
伊品言之所以不驚訝是因為她明白,顧連池說的是謊話。
顧連池迎着衆人錯愕的目光神色不驚地說:”恩,如果說有殺人動機,那麽我是不是也要算在內?“
顧良德用力一拍沙發,俨然已經信了:“你真是胡鬧,殺人的事也能亂說嗎。”
因為顧連池的話,雲媛麗差點暈倒:“你……”喘了好幾口氣終于緩過來,“池兒,你是不是被這個女人下了蠱,那殺人的事呢?不會也是你派人去……哎喲,我受不了了,快扶我回房,我頭痛得厲害。”
這時候伊品言搖頭分析道:“肯定不是他叫人去的,如果是,怎麽可能用那麽低級的殺人手法,讓人臨時前留下證據。”
“你……你還有臉說!”雲媛麗揪着胸口,終于氣得說不出話來,讓董文蘇扶進房間休息。
顧連池環視衆人:“你看,在我說是我做的時候你們都很不可置信,只有她信不是我做的,就如她說的,要殺一個人,我還不至于讓警察能找上門來。“
盡管被顧連池的話氣得臉部繃直,顧良德也不能反駁。
他的兒子,從小做事雖然不聽話,更不接收安排,但是從未在任何事上出過差池,看人也十分警惕。如此說來,這回的殺人案真的只是被冤枉的?
一直在察言觀色的顧言庭已經看清自己弟弟的立場,于是說:”這麽說來,是有人想要陷害弟妹你,你是不是跟什麽人結了什麽怨?“
伊品言是第一次聽到顧家的大少爺問自己話,很多時候,他跟董文蘇一樣,沉默寡言,彬彬有禮,亦或是謹言慎行。
顧家的大少爺顧言廷跟顧連池在性格上相差的确甚遠,顧連池給人的感覺是冷漠的話,薛言廷給人的感覺就是平易近人,長得文質彬彬處理事情沉穩靠譜。
只是,存在感有些低,或許是太過順從自己家裏人的安排,鋒芒全都收斂了起來。
“我結的仇最深的也就是已經死了的這個人。”伊品言只提了這麽一句,“可我沒有殺了她,更沒有拿走她手裏握着的那些關于我的資料。”
隊長也知道顧家的勢力,顧家小少爺如此放話,他就算有權力也不敢真的直接抓人,不過還是提醒他們:“顧家在南湘一直很有聲望,希望不要被一個女人毀了名聲。”
顧連池睥睨着男人:“我倒更希望隊長能多把精力放在查找真兇上,沒有實質性證據就不要過來白跑一趟,讓外界以為我們顧家并非遵紀守法的良民。”
隊長也不敢再多造次,與顧良德客套一番便帶着手底下的隊員離開。
警察離開後,伊品言總算松了一口氣,第一關總算過去而這一切全靠三爺的堅持與信任。
自家老弟的反應是顧栩栩從來不曾想到的,她從沒見過自家老弟對誰難那麽維護,除了真的愛上,已經沒有其他理由。
他能動心本是好事,可愛上伊品言,真不知道說福是禍。
顧連池黑眸一轉,似乎沒有太久的耐心,薄唇輕啓:“關于莫萃萃被殺害的事,你們還需要問什麽嗎?”
“這事兒确實來得太蹊跷,我會讓孟管家進行調查,如果你真是清白的,我也不會讓你蒙受冤屈。”顧良德的手指在拐杖上擦着,又轉頭問顧連池,“之前你說會親自替證明清白,現在調查清楚了嗎,她是不是真是被噴陷害?”
老頭子存心刁難他,顧連池回他:“沒有,你明知道莫萃萃已經死了,我已經不能從他口中問出真相。”
顧良德沉沉道:“這麽說,還是不能證明她當初的清白。”
顧連池卻很樂觀:“可至少能證明,她不會是殺害莫萃萃的兇手,因為莫萃萃死了,就少了一個能替她證明清白的人,她怎麽可能自掘墳墓。”
伊品言贊同的點頭:“是這樣的沒錯。”
這兩個人在一起越來越同化,自己的兒子仿佛也更偏向于這個女人,顧良德有些擔憂:“池兒,我覺得你們有必要暫時分居。”
“分居?開什麽玩笑,我與她新婚燕爾,兩人的二人世界還沒過夠,你就讓我們分居,當然不顧我的意見讓我娶她的人是你,現在又想讓我跟她離婚,什麽時候你才能尊重我的意思。”顧連池的這番話說得很平靜,他用沒有任何憤怒情緒的言語讓作為父親的顧良德感覺到了羞愧,而又趁着他羞愧的時候道:“沒事我們就先回去了。”
看到兩人又要離開顧家,顧良德剛還羞愧的情緒一掃而光,板着臉:“回去?回哪兒?家裏不夠大嗎,為什麽還要搬出去住,不知道在外面很危險嗎!”
“家裏住的地方夠了,可是說話的地方不夠,如果說個話還得顧左右,那還算家嗎。”顧連池說完,拉過伊品言的手便大步走處顧家大宅。
“還是這麽不聽話,一點都不像我。”顧良德氣得咳了咳。
顧言庭倒是若有所思道:“爸,小池應該更像年輕時候的你吧。”
“哼,他?還嫩着呢。”嘴上這麽說,顧良德的臉色卻也放緩了。
人,有一點傲氣,也是好的。
在教管孩子方面,顧良德有時候覺得,自己對大兒子的管教是不是太過嚴苛了。
尤其是他跟董文蘇兩人不能生育的事,明明是自己兒子的問題,為了保住他的身份尊嚴,把問題推诿在董文蘇的身上,盡管董文蘇心甘情願接受這樣的安排,因為她性子如此,習慣了逆來順受,但還是看得出來,顧言庭并不開心,他一直覺得自己虧錢了董文蘇。
自己兒子跟董文蘇兩夫妻,究竟有沒有一點感情?
141遭受辱罵
拉下車窗,伊品言吹着十月的冷風,眼也不眨地盯着外頭南湘夜景的燈火。
“在想什麽?”顧連池開着車,瞥了她一眼。
伊品言收回視線沉重地道:“在想最近發生的事,心裏隐隐覺得不安。”
顧連池也從沒想到這麽一個瘦弱的女人在面對如此巨大的變故時還不被壓垮,心裏再次對她又憐惜又心疼:“想到了什麽?”
伊品言有些自嘲:“我怕自己一不小心中了招便永世不得翻身了。”
顧連池黑眸注視着前方霓虹燈照耀下的路道:“我會讓背後害你的人先付出代價。”
直到現在面對顧連池對她的好,伊品言仍感覺像在做夢,或許在她結婚的那天,她可能就已經遭到巨大變故躺在醫院的床上,現在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發生在夢裏罷了。
車駛離市中心,轉了個彎進入回去的路線後,顧連池說:“我會安排人暗中保護你,你晚上最好別單獨出去,如果非要出去,記得跟我說一聲,或者讓我送你出去并接你回來。”
言語間充滿關心,伊品言從車窗前收回手,将車窗關上,身子往駕駛座上挪了挪靠近他,笑得賊兮兮的:好老公。
注意到她的動作,顧連池斜睨着她。
“笑得那麽猥瑣做什麽。”
“……”原來自己這個可愛的笑容在他看來是猥瑣嗎,伊品言歪嘴:“哪裏猥瑣了?我這是甜蜜的笑。”
“呵,那你不甜蜜起來豈不是笑得更猥瑣。”顧連池依舊面不改色道。
伊品言知道他在揶揄自己,兩手交叉抱胸道:“我就猥瑣就猥瑣怎麽了,你以為是人都能得到我猥瑣的賞賜啊。”
顧連池眉間舒展開,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我還得榮幸了。”
難受的情緒随着兩人的打趣變淡,對于莫萃萃,伊品言并沒有恨她恨到希望她死,世界上所有的仇恨,并不是只有對方死才能解開,愛一個人而不得已經是很對莫萃萃最大的懲罰。
兩人都很疲憊,在餐廳吃了個晚餐,回到家洗完澡就呼呼大睡。等到第二天呗鬧鈴吵醒,伊品言憑直覺關掉鬧鈴,睡眼朦胧睜開眼,身邊男人的臉在眼前放大。
顧連池側身睡着,烏黑的睫毛如羽扇般卷曲着,伊品言忍不住在心裏稱他睫毛精。
難得自己比他先醒來,她得意地欣賞自己男人的睡态,看着他那緋紅的嘴唇,她吞了吞口水,慢慢把自己的嘴唇湊過去,打算來個愛的偷襲之吻。
離目标還有一公分的時候,一雙幽黑如潭的狹長眸子驀然睜開,伊品言趕緊急剎車,咧嘴一笑:“老公早。”
顧連池被子裏的手伸過去,把伊品言抱緊,略帶着鼻音說:“老婆早。”
哇,讓人把持不住的聲音。
伊品言催促:“起床了,要上班了。”
男人有些撒嬌的口吻:“想跟你在床上上班。”
伊品言笑哭,這還是那個在公司雷厲風行的顧總嗎,底下員工肯定想不出他們顧總在家裏還有這副模樣。
兩人到了公司,伊品言剛走到辦公室門口,聽到裏面的同事在讨論。
同事張帆推開椅子,回頭說:“那新聞你們看了嗎?”
潘華問:“啥新聞。”
“一年輕女子被殺,而她是伊品言的老同學,兩人曾經有舊恩怨,這些都被人挖出來在南吧開了個分析貼爆出來。”
“又出事啦?伊品言怎麽那麽倒黴?”
“你就不懂了吧,這就是差距惹出的禍端,你想想,顧總是咱南湘什麽人,說是第一少也不虛吧,就算是放眼全國,我敢說也沒幾個比得上他那條件,比他有錢的有他帥嗎?比他帥的有他有能力嗎?你看看別的富二代多少都是相貌平平,別看身邊漂亮網紅女友一個接一個換風光得很,可還不是沖着他們的錢,可你看顧總,就他的長相,我都差點要變彎。”
“所以你是說她引起名媛圈的公憤了,誰都想害她?”
“對的!”
“哎,可憐,我們跟她同事也有段日子,都知道她為人怎樣,除了身世,也沒覺得哪裏配不上顧總了,總之吧這些人外人怎麽看都好,我們沒必要理會,對她跟普通同事一樣就行了。”
“行啊,潘華,有領悟。”
伊品言笑了笑,她的同事還真是難得。
這些同事原本叫她顧太太,伊品言覺得在公司這樣叫實在有代溝,讓他們直呼她名字就好,幾個同事也算爽快,都叫她全名,也讓他在辦公室沒那麽別扭。
“早啊。”伊品言提着早餐推門進辦公室。
“早。”
兩人看伊品言神态自若,想來應該沒有因莫萃萃被殺一事壓垮。
伊品言打開電腦,就看了一下莫萃萃被殺案的細節和進展爆料,警察那邊并沒有多大進展,還是有更多的人肯定她就是兇手,強烈呼籲把她抓起來。
網友們說的話十分暴力,大有警察屈服于顧家勢力不抓人不作為,那就用網絡輿論把伊品言逼的無路可走的地步。
張帆回頭:“伊品言,不用管那些網絡暴民,他們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伊品言關掉網頁,笑了笑:“嗯,謝謝,我沒什麽事,反正人不是我殺的。”
下了班,顧連池有事脫不開身,伊品言先回去買菜做飯,她出了辦公樓,看到大廈外有幾個無業混混走來走去,看到伊品言,手指過來大聲辱罵她。
“心如毒蠍的婊子,千人坐萬人騎。”
“這種公交車攀上大款,怕有人動搖她地位居然還殺人。”
伊品言停下腳步,周圍各部門員工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向伊品言。
伊品言暗中是有保镖的,他們看此情形立馬沖過去,打算給這些人教訓,那些人也是機智,感覺到不對勁立馬哄散跑了。
身後的潘華同情地看看伊品言:“別管他們,讓顧總抓到教訓他們一頓。”
伊品言若有所思地看着無業混混們逃竄,這些人怕也是有人收買來擾亂她心智的,她當然不怕,只是會讓她名聲越來越差,甚至可能影響到公司以及公司員工。
一旦讓公司員工受到牽連,那麽員工們對她産生抵觸心裏也是正常不過。
142愚蠢的女人
顧連池回到公寓已經很晚,他開門前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四十,開門進去,看到伊品言正在打電話。
“我知道,沒事,我會想辦法。”
挂了陳施施的電話,看到站在門口的顧連池,伊品言将手機丢在沙發上。
“吃過晚飯了嗎?”
顧連池換了鞋子走進去,疲憊的坐在沙發上:“沒有。”
伊品言笑了笑,走到廚房:“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自己先吃了,不過菜我幫你放在鍋裏保暖了。”
她把飯菜端出來,擺在餐桌上,一道土豆雞,一道絲瓜湯。
顧連池拿起她舀好飯的碗,又拿起筷子:“你今天在公司被人罵了?”
沒想到他的消息還真快,伊品言擦幹手在他旁邊坐下:“嗯,幾個混混。”
“下次我會讓人把公司周圍的可疑人物趕走,南吧關于你的帖子我會讓吧主删掉。”
“始終也不是個辦法,堵的住他們的嘴,也堵不了他們的心思,還是要趕緊查出真相,也好給家裏那邊一個交代。”
顧連池大口吃着飯,問她想法:“莫萃萃這件事你怎麽看?”
伊品言心裏想不出別的懷疑對象:“我不知道這事是不是夏正明所做,但我猜跟他也一定離不開關系,你可還記得之前在陽光海岸我被人綁架的事,當時候有人故意挑撥我與蔣豔萍的關系,其中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夏正嚴,我有百分百的理由相信是他做的,他可以害死我媽,就可以害死我,甚至夏正明與他兒子夏景致的死都可能跟夏正嚴有直接或間接的關系。”
顧連池端着碗,聽完伊品言所說的話,也說:“之前我在調查你的身份的時候,對夏正嚴也有所留意,夏正明的死确實有些蹊跷,不排除是夏正嚴所為,加上上回你被誣陷對蔣豔萍下毒,若不是夏正嚴,我也想不出還有誰。”
伊品言看他很快把一碗飯吃完,想必還很餓,又幫他舀了一碗,将飯推到他面前,擡頭後認真地看着他:“我之前沒跟你提過,但現在說大概也不遲。我要報仇,為我的母親以及我這些年遭受的迫害報仇。”
顧連池明白她的意思:“就算你不說,我也無法容忍他對你做過的這些事,這個仇,我會協助你報。”
伊品言沉重的臉逐漸露出笑容。
她知道,從現在開始,她真的已經不在是孤身一人,盡管以前也有光頭龍、也有薛佳钰,但他們都有各自的生活,她不想讓他們摻入自己的是非當中惹來一身禍端。
只是……
“現在的問題是,我媽已經去世很久,已經不太可能找得出當年陷害我媽的人作證,指控夏正嚴,夏正明的死我還不能判定也是夏正嚴的設計,蔣豔萍被人下毒的事也許還能找出一點證據,對了,還有綁架我的那個叫做蔣海興的男人,他或許也能作為證人。”
“事情都過去太久,确實太難辦。”顧連池沉思,看了一眼伊品言,伊品言看懂他眼睛裏的意思。
她真想報仇,以顧家的勢力,随便僞裝一場事故就能替她報仇。
伊品言沉重地說道:“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能直接一命還一命多好,但是我身後的光頭龍和薛佳钰告訴我不能誤入歧途,所以我還是希望以光明正大的手段把兇手送入監獄。”
她說這番話,是希望顧連池能夠理解自己的原則。
顧連池放下碗摟過她,“我尊重你的選擇,但也只是在你的生命不收到威脅的前提,如果還有下一次,我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顧連池跟伊品言不一樣,他不在乎自己的雙手會沾染上別人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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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石年代的燈光開始閃爍,将南湘最美最富的夜生活展示出來。
舞池中央七彩的炫目燈光下,一個身穿火辣衣服,身材玲珑曲線的女人正在唱着當下流行的熱歌。
女人唱完,丢下麥克風走下舞臺。
“唱得很好,以後當歌星了可不要忘了我們可都是經常給你捧場的!”
“要知道,我們可是最疼愛你的。”
走下臺,臺下兩個中年男人沖着她暧昧的笑着,以前這兩個男人沒少揩她油,只是如今他們都知道她跟了老板,心裏也就有了積分忌憚,收斂許多,卻還是不忘在言語上揩油。
劉若娴以前就很清高,如今賀蓮蘇對她還算有心,自然不把兩個男人的話聽進耳朵裏,濃厚眼線下的眼睛輕輕瞟了眼兩個男人,踩着紅色高跟鞋回也不回直接走開。
看到徐大龍正在跟一位客人交談,臉上堆滿奉承阿谀的笑。
這個粗壯的男人是伊品言的拜把子兄弟,能有這樣的走狗朋友,伊品言又究竟哪裏好,夏玉景、賀蓮蘇,一個個都看上她并且想得到她,真不知道是什麽眼神。
“真能給自己上臉,等到賀總對她玩膩了,她也就是條誰都能上的母狗。”
見劉若娴不理睬,兩個男人嗤之以鼻出言不遜,絲毫不怕劉若娴聽見。
劉若娴停下,回頭,穿過人群一邊走一手拿起桌上的啤酒瓶,走到男人面前,猝不及防地往右邊手的男人頭上砸去。
“啪啦”一聲,力度大到啤酒瓶都碎掉了。
男人尖叫一聲,頭上血淋淋一片,現場頓時一片混亂,更多的是看好戲的,這裏誰不是身份高人一等,當然不會覺得鬧事的兩個男人有多難惹。
“臭娘們,你是不然找死!”另一個沒受傷的男人發飙。
陸海寶聽到動靜,立馬跑過來,上下打量一眼後質問劉若娴:“怎麽回事?”
劉若娴紅唇一動毫不在意地說道:“我用啤酒瓶打了他。”
陸海寶大驚失色:“你……愚蠢的女人,你居然敢打這裏的客人!”
此時,徐大龍也快步走了過來,大致了解情況後讓陸經理先消氣。
陸海寶早就看劉若娴不順眼,此刻終于有理由給她一點教訓,哪能消氣。
“陸經理,你自己看要怎麽給一個交代!”被打的人痛苦的捂着腦袋喊破嗓門。
143那就讓她恨我
劉若娴掏出一根煙,輕蔑的笑道:“問陸海寶沒用,要問賀總要怎麽給交代。”
這女人,擺明了拿賀總壓他。陸海寶怒火中燒,打算直接給她一點顏色。
“劉若娴。我們鑽石年代都規矩你不是”不懂,這種小事語言上報賀總嗎,我命令你給他道歉,并且賠償,而且客人想怎麽你就怎麽你!”陸海寶不相信此時賀總還會包庇劉若娴。
劉若娴不以為然:“如果我說不呢?”
陸海寶怒目圓睜:“那就別怪我動粗了。”說罷示意場內的保镖把她抓住。
徐大龍勸他:“陸經理,我看……”
陸海寶朝他呸了一聲:“這裏還輪不到你來教我怎麽做,再廢話我連你一塊兒收拾。”
媽的,賀總如今十分器重徐大龍,大有要把他換下去,提拔徐大龍都意思,陸海寶早就一肚子氣。
“怎麽那麽熱鬧。”正此時,賀蓮蘇也來了,身後兩名外國友人跟着看好戲。
“賀總……來得正好。”陸海寶擦了擦汗,沒想到真來了,立馬換了另一個谄媚的态度,跟剛才判若兩人。
穿過人群讓出來的道,賀蓮蘇走到劉若娴旁,只瞄了一眼現場情形,不用聽人解釋已經推測出事情的經過。
賀蓮蘇轉頭看着劉若娴,眼中很是不可思議:“劉若娴你是不是蠢。”
替你賀蓮蘇的話。兩個男人和陸海寶很得意,這女人太目中無人,這回總算可以讓賀蓮蘇給她一點教訓。
劉若娴兩指夾下煙,吐出一口煙,嘴邊是自嘲的笑,她是蠢,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