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卷毛狐貍(二) (15)
且皮膚偏黃,人就顯得不精神,一旦把氣血養起來那就是天生麗質了。
“三爺,您看看滿不滿意。”老板娘招呼着伊品言站起來往後轉身,面對着顧連池。
聞言,休憩的顧連池睜眼,嬌小的身影映入,眼底閃過一抹詫異,很快又恢複平靜。此刻這個女人又有高二照片上的八分姿色,剩下的兩分是她還沒養回來的肉感。
伊品言被他熾熱的視線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只是故意掩蓋而已。現在,一個被衆多名媛愛慕、帥得人神共憤的男人對自己另眼相看,伊品言心裏既感到羞澀又有點小驕傲。
其實在她心裏,還是希望擁有配得上三爺的資本,也好狠狠地給外界那些對她指指點點的人一個響亮的巴掌。除了身世不如三爺,伊品言還真不覺得自己又有哪裏不與三爺平等。
伊品言走過去,眨眼仰視着面前的男人半開玩笑地笑道:“三爺,你這樣盯着我,是很美嗎?”
剛走近,小手腕被對方的大手抓過,整個人撲倒在男人得懷裏,頭頂男人掩飾不住想占有的低聲在她耳邊說:“是很美。”
自己本是玩笑話,想不到他如此堂而皇之跟自己搞暧昧,伊品言耳根子一燙,擡頭咬唇欲說兩句,目光相撞,卻被他眼中的幽深與灼熱鎖住不能動彈。
這是深情,還只是情欲?
老板娘咳嗽了一聲,哎喲,這都開始秀恩愛起來了,誰他媽說的三爺不會給這新婚妻子好臉色看,一個月之內必會離婚?看現在他們你侬我侬的樣子,真是打臉啪啪啪響!
“老板娘,你的手藝我很滿意,終于知道顧栩栩怎麽會選擇你。”顧連池對老板娘說道,老板娘得到認可,在他拉着伊品言走出美容院後連聲道“謝謝三爺誇獎,下次再帶着少夫人來啊。”
在外面等着三爺跟伊品言的顧小五百無聊賴聽着歌,看到走過來的兩人,視線飄到改頭換面的伊品言後驚嘆道:“哇,少夫人真是天仙!”
伊品言笑眯眯給了他一個乖你嘴巴真甜的表情,跟着顧連池鑽進車。
顧小五受到鼓舞似的又回頭跟自家三爺讨賞賜似的說:“三爺,您媳婦兒真好看。”
顧連池嘴角微揚,不露聲色地瞥了眼身邊的女人,這句話顧小五說的倒是沒有錯,是好看。
啊,這家夥還是一樣啰嗦,還沒等三爺先給出反應,伊品言朝顧小五揮手:“行了行了,三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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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想什麽,少夫人現在竟然知道了呢,果真不會是同床共枕的夫妻。”顧小五忍着笑,誇她的時候不知道害羞,在三爺面前誇就知道害羞了,看來少夫人相當珍視三爺。
伊品言:“……”
顧連池:“……”
正打算開車離開,顧小五眼尖,看到正前方停車走下來的一個墨鏡女人,高挑的身材:“三爺,是倪顏小姐,要不要招呼一聲。”
又是倪顏,伊品言剛還不錯的心情一下又跌落下去。顧連池看了眼往美容院走去的倪顏,“不必了,開車。”
顧小五愣愣地哦了一聲,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所幸腦子醒悟的快:三爺這是怕少夫人誤會啊。
驚訝的當然不止顧小五,伊品言比他更驚訝,想不明白他跟倪顏關系這麽好,見了面竟然不招呼一聲?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因為三爺的這個舉動,伊品言心裏有些小竊喜。
兩人離開後,老板娘往門外探了探頭,然後轉身回去對着店內其他幾個姑娘說:“剛才你們也看到了吧,以後不可随意自作聰明嚼舌根子。”
幾個姑娘們說:“知道了,王姐。”
前腳三爺沒走多久,後頭倪顏就走進美容院:“王姐。”
老板娘王姐還在尊尊教導着自己的姑娘們,聞言回頭,看到一身僞裝打扮的倪顏後笑容滿面:“诶喲,顏大美女啊,你今天又來了,哎喲,早一點來就能見到顧三爺了。”
顧三爺跟倪顏的那點關系,但凡有點耳目的人都心知肚明。顧三爺成婚當天還跟這位倪大小姐有暧昧,第二天直接上新聞頭條,風光大蓋新娘子。
沒能與顧連池碰面,倪顏難掩失望之色,那日新聞頭條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她還特意打電話給顧連池,說之前托她找的香水已經找到,見面時候顧連池卻一句關于兩人新聞的事只字不提,拿了香水說了句謝謝便走。
一直以來,顧連池對她的态度跟別的女人從來都不同,那日她卻在顧連池的臉上看到一絲她在看別的女人時的一絲厭惡。
為什麽?
她想不出理由,更不願意去想是因為那個女人,那個叫做伊品言的女人。
“我從沒有聽說過他會來這裏,是被顧姐姐拉過來的吧,顧姐姐就愛做這種事。”
老板娘王姐皺着嘴巴搖頭,有些危言聳聽地道:“不是,是帶着媳婦兒來的,而且啊,根本不像外界傳的,我看顧三爺對她這媳婦兒可還不錯。”
察覺到對方神色不佳,王姐接着又把辭退兩名新員工的事告訴了倪顏,倪顏沉思半晌才道:“他想必也是另有苦衷,再說,你們如此當着他的面說新婚妻子,他不為自己,也要為顧家的臉面。”
王姐點頭:“其實我心裏頭也猜,三爺多半是為了顧家顏面才這麽做,說來也可惜,我一直覺得你跟顧三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怎麽就忽然冒出來一個夏家私生女。”
倪顏不茍言笑,“算了不說這些,還是跟我之前一樣幫我做些針對性肌膚護理。”
不急,該是她的還會是她的,任何女人都替代不了她的位置。
114尴尬的見面
因為捉奸事件,蔣豔萍搬出夏家後,手裏頭有存款,在外面找了個兩房一廳的小套間住下來,李嬸也不離不棄地跟在旁邊,日子在外人看來落魄,只有蔣豔萍自己知道無事一身輕。
傍晚,李嬸正在廚房做飯,從窗戶看下去,一輛豪車停在樓下,一男一女正從車上下來。李嬸視力很好,盡管住在6樓,還是看清來人。
李嬸關上水龍頭,丢下洗着的菜急匆匆走出去,“夫人,伊品言跟顧小少爺在樓下,大概是來找您的。”
蔣豔萍放下手中的相冊,她在看着當面與伊千術的合照,伊品言結婚了,她就只想跟伊千術說說話。
她起身回房換了一身衣服,然後提前打開房門,等待他們的到來。
一路上,伊品言的臉色略顯陰沉,薄唇緊抿,因着壓迫出現一條淡淡的血痕,愁眉不展,眼中沉沉不見神氣。
車停下,顧連池開門下車。
伊品言蜷起五指,指關節開始泛白,指甲掐在手心,剜出幾個月牙兒形狀的痕跡。半晌,她苦笑,蔣豔萍,我來跟你交交心了。
身邊男人若有所思半眯着眼瞥向身邊的女人,看得出來,她今天是有備而來。
下車,擡手挽起耳邊一绺發絲,伊品言笑:“走吧,她住在六樓。”
上到六樓,門是打開的,蔣豔萍聽到聲音看出去,然後道:“進來把門關上吧。”
伊品言走過去,顧連池也跟了過去。
關上門,蔣豔萍個他們倒了兩杯熱開水,然後坐在沙發上,沖顧連池說道:“謝謝你陪她一塊來。”
平時看顧連池淡漠疏離,今日難得有晚輩的客氣:“應該的。”
蔣豔萍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對顧連池說:“她嫁給你,不管未來你們兩人關系怎麽樣,但至少現在你要替我照顧好她。”
顧連池誠懇地點頭應允:“當然。”
“……”伊品言默默地看着顧連池說謊不打草稿的淡定,心裏嘆服于他的臨場發揮實在完美。
同時,對于蔣豔萍在顧連池面前不斷表示關心的态度又有些不習慣,她今天來就是為了問清楚她,伊千術的死跟她究竟有沒有關系,如果沒有關系,那麽她将會為自己對蔣豔萍做過的事道歉。
蔣豔萍終于朝伊品言說道:“飯菜準備做好了,先吃飯。”
伊品言一愣,看蔣豔萍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是來找她做什麽的?
……
夏家別墅。
“你最近有沒有按照媽的意思去跟你哥多說說話?”秦廣美詢問夏玉月。
從顧家小少爺與伊品言的婚禮被扛回來蘇醒後,夏玉景當着所有人的面咆哮着、問責着,夏正嚴終于惱怒,父子倆直接吵得面紅耳赤,差點就要大打出手,最後因為秦廣美身子受不了,暈倒過去,夏玉景才消停。
只是從那以後,夏玉景幾乎都将自己關在房間裏,也不去公司上班,除了吃飯的時候會出房間,夏正嚴與秦廣美、夏玉月三人尋着各種法子想要跟他說話最後都沒有結果。
事情鬧成這樣,他們才知道夏玉景對伊品言并不是嘴上說着有點喜歡。
造孽啊,什麽人不喜歡,偏偏要喜歡自己的堂妹。
與其這樣,倒不如讓自己的兒子跟那個叫什麽劉若娴的女人交往。
夏玉月不耐煩地搖頭:“沒有,哥哥根本沒給我機會找她說話,整日都把自己關在房裏。”
秦廣美語重心長地說:”小月啊,我想了想,你說,萬一伊品言那個小賤人真的跟顧連池離婚了,你哥他會不會……“
夏玉月很激動:“媽,你什麽意思,意思就是因為哥哥,就不希望小賤人離婚了?“
秦廣美拉住她:“別激動,媽只有有這個擔憂。現在不就想跟你溝通,想想要怎麽解決這個問題嗎?”
夏玉月平靜下來:“有什麽不好解決,我倒覺得可以有很多方法對付她,只要爸爸肯找人做。”
秦廣美:“小月,不是沒有辦法,是外面現在大把人都盯着我們呢,萬一做得欠妥我們夏家的名聲也毀了。”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法子多得是,就是敢不敢。”夏玉月滿不在乎,她不相信一個小賤人能讓他們夏家名聲毀了。
母女兩個正說着,看到夏玉景從樓梯走下來,驚得兩個人瞪大了眼睛。
“阿景,你、你要去哪兒?”秦廣美站起來迎上去,吞吞吐吐問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跟自己兒子說什麽。
幾日不刮胡子,夏玉景臉上滿是滄桑,狂傲的臉更添憂郁,然而一雙冰幽的眼深處暗藏着深深的意念。
“去散步。”簡短地回答。
在房間的幾日,幾乎是不眠不休,他想通了,強大自己,不斷強大自己,只有這樣,想要得到的東西才能真正的抓在手心裏,誰也奪不走,哪也去不了。
秦廣美一聽,很是欣慰:“好,我陪你一起去。”
夏玉景輕哼了一聲,“不用,我想自己安靜安靜。”
“這樣啊,”秦廣美吩咐保姆李嬸:“那你早點回來,準備晚餐了……”
“不用準備我的那份。”夏玉景往外走去,漫無目的開着車,忽然想起伯母一個人在外面孤苦伶仃,正好自己沒事,正好可以過去陪陪她。
來到蔣豔萍所在的居民樓小區,夏玉景上到六樓,按響門鈴。
李嬸還在炒着最後一道菜,聽見門鈴聲,一邊擦幹手一邊走過去碎碎叨叨:“又是誰啊,今天還真熱鬧,煮個飯都不安寧。”
門打開,看到門口不修邊幅的夏玉景後張了張嘴,“少爺”兩個字竟然沒喊的出口。
一段時間不見,夏少爺怎地變得那麽頹廢?
“李嬸,伯母在嗎?”夏玉景問。
李嬸反應過來點頭:“在的在的,夏少爺進來吧。”
夏玉景走進去,卻在踏足進去的一瞬間,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再次掀起千丈高浪。
伊品言也在裏面。
不再是只會穿T恤加襯衫土鼈的裝扮,一身高貴的連衣裙搭配大氣的外套,臉上畫着精致自然的妝容,品位瞬間上升許多個逼格,人變美了,美得讓人驚豔。
嫁過去不過短短幾日,便能滋潤成這樣了嗎。夏玉景嫉妒、憤怒卻又無可奈何,拳頭握緊了又再緩緩松開,嘴角帶着滲人的冷笑:“好巧啊。”
沒想到夏玉景今天也回來蔣豔萍家,伊品言很是尴尬,一旁的顧連池卻是悠然自若,沒有多大波瀾地靠在沙發上看着走進來的夏玉景。
115尴尬的見面(二)
面對不請自來的夏玉景,蔣豔萍最先開口,收拾了個空位朝夏玉景開口:“阿景,過來坐下吧。”
如果單單蔣豔萍一人,夏玉景的到來并沒有什麽,偏偏伊品言在這兒,婚禮的那一鬧讓兩人的關系非常尴尬。夏玉景走進屋裏,走近了,視線從顧連池身上越過,看向默不作聲的伊品言,随後在蔣豔萍給自己騰出的位置坐下。
尴尬,賊尴尬!夏玉景臉上有着不加打理的頹廢,要不是伊品言親眼看見,真不敢相信這是以前那個心高氣厚的夏家少爺。
“堂哥。”伊品言招呼。夏玉景似笑非笑,沒有應,幽黑的眼深不可測。
沒有冷嘲熱諷,沒有破口大罵,這樣的夏玉景讓伊品言覺得有些陌生,甚至到了看不懂的地步。以前的夏玉景一言一行皆表現在臉上,他怒、他喜、他悲、他恨,從不做掩飾。
現在的他下一步會作出什麽舉動,伊品言猜不到。
按照輩分,夏玉景現在也是顧連池的大哥。顧連池微微眯着眼,沒有開口叫夏玉景。
屋裏的氣氛随着夏玉景的忽然到來變得難以言喻,就連李嬸也看得出端倪,一邊炒菜一邊往外探頭瞧個究竟。
顧連池觀察着身邊伊品言微妙的表情,她對夏玉景果然有所不同,在他不知道的過去,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因為不知道,顧連池的心裏微微氣惱。
夏玉景靠在沙發上,眉眼之間都是譏諷:“這麽快兩人就一起來探親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去度蜜月嗎,還是覺得沒必要了,反正這婚遲早是要離的。”
自從夏玉景在婚禮的那一鬧,現在誰還不知道夏玉景對伊品言是個什麽心裏,兩人在自己家裏面碰面本就十分欠妥,夏玉景又是個什麽都敢說敢做的性格,他會說出這種話正常不過。
顧連池面不改色,談吐保持着優雅:“夏家人中難得有你這麽為我妻子考慮的人,作為她的丈夫,我深感欣慰,不過我們兩人時刻在一起,随時可以去度蜜月,至于離婚,你是不是也聽了外面的一些流言蜚語并且相信了,你最好要有分辨謠言的能力,畢竟你所站的位置不是一般人的位置,作為未來夏家的繼承人,你的一個想法一個決策都會影響公司的走向。”
伊品言:“……”這位爺還真能說,不是說好的沉默如金嗎?
夏玉景怒氣可見,他就是這樣,沒那麽多曲曲折折的拐彎想法,“我不是聽說,而是我就這麽認為,我也知道不過一個月你必定會跟她離婚,先不說你娶她是因為伯父的恩情,就算你圖個新鮮,就她這樣,沒有點女人魅力情趣的女人,你也很快會厭煩。”
伊品言:“……”
這話伊品言也不愛聽了:“堂哥,我人怎麽樣,也輪不到你這樣貶低,你覺得我不好,就請遠離我,我不善于取悅你們夏家任何人,如果讓你覺得有任何不适的地方,請自行買藥解決。”
夏玉景冷笑睥睨着她:“伊品言,你不善于取悅的不僅是我們家,顧家也是一樣,你以為顧家就會把你當成他們家真正的兒媳婦了嗎。”
顧連池泰然自若:“在夏家沒人站在她這一邊,而在我們顧家不一樣,我至少會站在她這邊。”一句話把兩人的距離拉開,告訴夏玉景,她不喜歡你不是因為夏家,而是在她需要信任的時候你卻不信她。
十月的天氣,卻好似進入了寒冬十二月,寒氣直逼伊品言的毛孔。
“好了,可以吃飯了。”李嬸端着碗菜走出來,打破這尴尬局面。
李嬸幫忙把飯菜端上了桌,菜色極佳。夏玉景橫着眼,沒有要結束話題的意思:“你憑什麽這樣說?”
顧連池輕笑了一聲:“別忘了,她是我妻子,你以為你是在跟誰說話,我能夠在這裏聽你說,只是看在她叫你一聲堂哥的面子。“
生怕那兩個男人會發生摩擦,伊品言左右為難,可她若是開口也只是讓矛盾加劇。正此時,蔣豔萍摸了摸額頭,很不舒服的樣子,李嬸大喊起來:“夫人,夫人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先去休息?”
“她怎麽了?”伊品言皺眉。
夏玉景冷笑:“她身子一直不好,你難道不知道嗎。”伊品言緘默,她以前确實不關心蔣豔萍。
看到顧連池眸色加深,蔣豔萍怕他們又起争執趕緊擺手:“沒事,就是頭有些痛,吃飯嗎,都吃飯。”
大家沉默無言。吃過晚飯,蔣豔萍說:“你進我房間來,我有些東西給你看。”
伊品言回頭向顧連池點了點頭,然後跟蔣豔萍走進房間,關上門。
客廳裏兩個男人互相不說話,仿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李嬸看出點端倪,礙于對方都是大人物,一個是鼎鼎有名的顧家小少爺,一個是自家少爺,她也不敢開腔緩解氣氛,怕是适得其反。
房間裏,蔣豔萍從鎖着的抽屜裏拿出一本相冊日記,遞給伊品言:“這些事我原本并不打算跟你說,只是後來我越來越察覺到,如果我不跟你說,或許你因為這事兒蒙在鼓裏,也許對我們倆都沒有好處,你自己看看吧。”
相冊裏,全都是伊千術的照片和跟蔣豔萍的合照,每一張相片旁邊還記錄着拍照時候的場景、心情……相片裏的伊千術看起來是那麽美麗,笑容如此讓人動容富有感染力,與伊品言印象裏的樣子判若兩人。伊品言心裏翻滾,看着這些照片,她已經大概猜得出伊千術與蔣豔萍是什麽關系。
“當年,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可能我們也不會是這樣的後果,我愛你母親,我不愛夏正明,如果你之前有什麽誤會是覺得我恨你跟你母親造成的,那不可能。”蔣豔萍拿過伊品言手裏的相冊日記,手在相片上摸着,仿佛真的能觸碰到伊千術本人一般,“我只是沒想到你母親偏執到要用這種方式報複我,報複夏正明,夏正明愛上了你的母親卻永遠得不到你母親的心,他死之前大概都還在想他做錯了什麽,既然不愛,伊千術又為什麽會生下他的孩子。”
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些話仍超出伊品言的接受範圍之外,她的母親伊千術是個拉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只覺得這四年來如果早點知道這些,就能跟蔣豔萍同舟共濟,也許過的就不會是不堪的日子。
“我想你母親懷你的時候一定已經沒了恨,因為她能感受到自己肚子裏的生命……你跟她太像了,看到你,我總會想到你母親,所以一直逼迫着自己對你表現冷淡避免觸景傷情。”蔣豔萍一點一滴的講述,最後她說:“如今你已經離開夏家,那就忘記以前吧,不管之前夏家對你做過什麽,你一個小姑娘做不了什麽的。”
116頂撞婆婆
蔣豔萍将與伊千術的糾葛陳述完畢,身體累了,心也累了,她躺回床上嘆了口氣:“你想知道的我已經告訴你。”
這些往事的結局,不論是蔣豔萍還是伊品言都難以承受。
她中了夏正嚴的挑撥離間,親手傷害了母親曾經愛過的人,所以今天有一句話她必須要方面說出口。伊品言朝蔣豔萍鞠躬說:“伯母,對不起。”
蔣豔萍躺在床上,撚好被子苦笑:“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是我對不起你媽。”
“我有,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被趕出夏家,還被污了身份。”伊品言打算坦白自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事,蔣豔萍不以為意地打斷她:“不,我早就想離開夏家,你難道忘記我被人下毒的事,你以為除了夏正嚴還會有誰希望我死,現在我離開了也算獲得解脫。”
末了,總覺得還要再多說兩句:“你人很聰明,也在夏家安然無恙地過來了,有些事情你要量力而行,并不是你覺得要做就一定能做的。”
最終,蔣豔萍沒讓她把自己的過錯說出口,伊品言知道蔣豔萍是在考慮她的感受不忍讓她有愧疚感,自己把委屈吞在肚裏。
從蔣豔萍房間出來,伊品言整個人還是處于渾渾噩噩的懸浮狀态,腳步輕飄飄沒有着力點。
忽然,一股強大的力道将伊品言拽往身後,因為站不穩,伊品言的身體往後倒去。
正在此時,顧連池從沙發上起身快速伸手将伊品言拉住,在她還沒有往後撲過去的時候重新拉回自己的身邊,并像保護所有物一般的抱在懷裏。
“夏玉景,你想做什麽?“不露聲色地質問,卻讓所有人聽出了威懾力。
夏玉景看自己雙手接了個空,迎着顧連池的視線有些惱怒地說道:“顧連池,以後你最好都要拉緊你身邊的這個女人,否則,不代表你下次還會比我快。”
顧連池盯着夏玉景:這是在給他警告嗎?夏玉景是打算在他手裏奪過伊品言,呵呵,有意思。
“夏玉景,你也只有在我面前發橫了。”
伊品言半壓着眸子,他骨子裏跟他父母其實是一樣的,都是為達目的不可理喻的人。穩住身子,伊品言扯了扯顧連池的手,擡頭看着他,希望他沒有生氣。
顧連池回以她一個淡定的目光,看來并沒有生出脾氣。
當年的真相已經清楚,伊品言也不想做逗留,對李嬸說,“跟伯母說一聲,我們回去了。”
李嬸點點頭。
出門前,顧連池順手将伊品言往自己右手邊拽,伊品言略有詫異,直到走近門口邊靠着的夏玉景,伊品言才明白顧連池是不想她經過夏玉景旁,轉頭,伊品言看到夏玉景嘴唇動了動,眼裏帶着肆意妄為的笑。沒有聲音,可伊品言讀懂了他的唇語。
“伊品言,只要我還沒死,我不會讓你跟別人好過的。”
伊品言心裏咯噔一下,顧連池卻搭手在她的肩上旁若無人離開。路上,伊品言靠着車窗閉着眼不想說話,顧小五輕聲問自家三爺:“少夫人怎麽了?”
“她累了。”顧連池淡淡道,他看得出來,伊品言并不是因為夏玉景的事情煩惱,而是在跟蔣豔萍談話過後便心神不寧。
天色已晚,回到顧家,雲媛麗看到跟着自己兒子進來的伊品言刁鑽地問:“你是誰?”
看來自己今天出去後真的是改頭換面,自己的這位婆婆居然認不出她來。
還是顧栩栩眼睛尖,走過去道:“這不是小言嗎,哎喲這就對了,我就知道你是個漂亮的姑娘,現在看來我眼光果然沒錯。”
雲媛麗立馬變了神色:“好看?呵呵,是啊,要不好看以前怎麽那麽有能耐勾引人呢。”
顧栩栩頓時啞口無言,心想自己幸好不是顧家兒媳婦,而是顧家女兒,否則左右都難讨自己母親的歡心啊。如此這般,也真的是難為伊品言了。
伊品言從蔣豔萍那得知往事的真相,心情本就不大好,正如夏玉景所言,她不會取悅夏家,自然也不善于取悅顧家。
她說:“如果您沒有親眼看到我勾引了誰,請不要這樣中傷我,我如今怎麽說都是您的兒媳婦,您可以不給我面子,可我終究還是代表了顧家兒媳婦的面子。”
雲媛麗可氣了,這小妮子又跟她頂嘴起來:“你以為你是誰,你有資格代表我們顧家?要不是仗着你父親的恩惠,就你這樣身世不白的女人真以為能嫁給我們池兒,就是給他擦鞋都不配!哈,你們瞧瞧,她現在可是敢直接跟我叫板了,沒有教養的人,果然是有個洗頭妹的母親,家教差得一塌糊塗……”
伊品言冷冷打斷:“說我可以,請您不要牽扯上我的母親,這也是關乎一個豪門世家的教養問題,問候人別問候別人的家人。”
雲媛麗氣的直發抖:“你……你敢說我沒教養?我就罵你,你活該,罵你跟你那做雞的母親不需要教養!”
顧栩栩也直給她眼色:“小言,你少說兩句。”
伊品言知道,自己在顧家,有些不能忍的事也要忍,可是雲媛麗恰巧就趕在這個點提起伊千術,并且口出惡言,她隐忍極久的情緒終于爆發。
“休了她,一定不能讓她留在這個家。”
孟清屏在傭人扶持下,從樓上步履蹒跚地走下來:“住口,我都聽到了。”
“媽。”雲媛麗喘着大氣,“你看看她,這才剛嫁進來沒幾天就不知天高地厚頂撞長輩。”
孟清屏慢慢在沙發上坐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全然沒有被歲月打敗的犀利,充滿長者的威嚴:“我說的是你住嘴,同為女人你不事事換位思考,卻總是百般刁難,有時候我真為你感到羞恥!你以為所有人的身世都是跟你一樣,上天給了你一個好的投胎,投到了大富大貴的家庭,如果你出身不好,是不是活該就千夫所指,不把你當人看!”
雲媛麗被孟清屏罵的是又羞又氣,她也知道,孟清屏不喜歡她,從她嫁進來開始就沒給過好臉色,所以沒多久就搬出這個家。
“奶奶……”伊品言的眼角覺得酸澀,她以為自己仍然是被所有人孤立的那一位,而此時卻有一個人替她站出來說話。
孟清屏擡頭看她,眼神瞬間變得柔和心疼,“不用怕,有奶奶在這,你先回房吧。”
恰此時,伊品言的手被人拉住,伊品言震驚地擡頭,顧連池的大手正裹着她的小手。
“我知道你累了,回房休息,不必理會我媽。”這麽說完,從始至終沒有開口說話的顧連池便拉着她大步往樓上走去。
看着握着自己的那只大手,又擡眼看向面前高大的背影,伊品言輕輕抿着唇,只要這樣就夠了,一顆差點涼透的心逐漸變得溫暖。
117可怕的流言
回到房間,開燈,伊品言等對方先進房,自己才尾随其後關上門,并且已經想好了三爺接下來可能會對她說的話。
“你不該頂撞我媽。”這會是第一句,以剛才她的舉動來說,這位爺十有八九會這麽說,盡管剛才他沒有發作而是給了她臺階下。
“我們只是協議婚姻,她是我媽,而你只是我的假妻子。”第二句差不多這個意思,讓她擺正自己的位置,在這裏她沒有任何分量所言,有的只是他在背後的配合。
伊品言等着他開口,無論他怎麽說,伊品言只想說一句:她有自己的底線,就算是協議婚姻,她也是有尊嚴的。
房間的燈光,顧連池坐在房間沙發上,雙腿交疊着,拿起桌上的雪茄,打火機點上,丢下打火機,将雪茄含在嘴裏目不斜視地盯着伊品言看。一分鐘,他沒有開口,兩分鐘,他還是沒有開口。
“三爺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伊品言幹脆豁出去了。
“你想搬到外面去住嗎?”顧連池吐出一口白色煙圈,平靜地說道。
啊?沒想到沒有問責她,而是直接表明要趕她離開顧家的意思嗎?伊品言怕是套路于是搖頭:“不想。”
顧連池幽幽地看她:“我指的是我們兩個一起搬到外面住。”
伊品言愣住:“我們兩個?”她跟這位爺一塊搬到外面住?
“對,我們兩個,如果你覺得住在家裏感覺壓抑,我們搬出去住,你也不必處處看我媽臉色。”顧連池說得很清楚,臉上的表情也不像在開玩笑。
“你、不生氣?”伊品言試問,她剛才明明沖撞了他的母親。
“挺生氣。”顧連池吐出這麽一個字。
伊品言垂眸,就知道他怎麽可能不生氣,還巧妙的用了一個“挺”。
“生氣我媽怎麽可以口口聲聲罵她的兒媳婦兒。”顧連池一手展開靠在沙發上,雪茄上的火光若隐若現,“若非她是我媽,我早就把這樣的女人丢出去。”
哈?這個神轉折讓伊品言措手不及,眼睛張大,瞳仁處的亮光閃了閃,這位爺是沒有責怪她,反而因為她被責罵的事而生氣,她心中欣喜卻又沒表現出來:“三爺……你這樣的話可別給別人聽到,他們得罵你大逆不道,順帶罵一下我又在挑撥離間。”
“我何時需要怕外界的人怎麽非議我。”顧連池這麽一說,伊品言更是啞口無言。
她越來越想不通,三爺為什麽護着她。
“三爺,你曾經問過我,我嫁進來的目的是什麽,我也跟你坦誠過,是想利用你們顧家的權力,更是為了讓我徹底擺脫夏家的迫害。”伊品言拉開書桌前的凳子坐下,“而我能為三爺做的,就是在三爺找到所愛之人面前,成全你們與三爺離婚,這是我們當時達成的協議,我也一直沒有對三爺有過多的想法,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三爺對我這麽遷就,小心我會喜歡上你。”伊品言開玩笑似的說,臉上帶着淡淡的笑,笑容裏讓人捉摸不清是玩笑話裏的真話,還是真話裏的玩笑話。
“如果我怕你會喜歡我,你覺得我還會這樣對你嗎?”顧連池反問。
如果說之前還有着遲疑和警覺,今天看到夏玉景對伊品言的渴望後,他忽然慶幸伊品言嫁給了他,不是任何別的男人只要付出努力真心就能得到的人。
已經名正言順地擁有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疏忽而失去她。
這話是什麽意思?伊品言心髒的跳動随着顧連池說出的話漏了一拍,說不清心裏的滋味,只覺得緊張和害怕蓋過了喜悅。
她是一個用情至深的人,前有一個莫念白讓她遍體鱗傷,如今四年來她一直在自己身上裹着保護層,任誰都不能走進她的心裏。
而在遇到顧連池甚至嫁給他之後,她發現自己的保護層正在變得薄弱,她在乎他的想法,在乎他的立場,這種情感已經超出了協議婚姻的內容。
那麽顧連池其實也對她真的動了心嗎?她不知道,不也敢确定。
“我洗澡睡覺了。”她有點木讷地起身,從衣櫃裏翻出睡衣褲,在顧連池灼熱的注視下鑽進浴室。
緊張了嗎?顧連池将雪茄丢在煙灰缸裏,從結婚那天開始憋在心裏的話總算說出來了。
不管伊品言心裏想的是什麽,顧連池只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讓伊品言愛上他。
兩人相安無事地度過一個晚上,只是伊品言一直在想顧連池究竟對她是什麽感情,睡眠并不是很好。次日一早,伊品言精神不大好,顧連池卻精神奕奕,看來只是她自己想多了。
上班的路上,顧連池跟她說車已經讓人訂好,下了班可以直接去取車。
“嗯。”伊品言點頭,第一次感受到了想要什麽就可以得什麽的權利,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是大到限制你的想象。
不過一想到她自己有車方便是方便,可是就不會跟顧連池同坐一輛車,心裏又沒來由地有些失望。
怎麽就開始舍不得了?!伊品言努力打消這種念頭。
抵達寰城辦公樓,乘坐電梯上樓,兩人在狹小的空間裏沉默着,顧連池身上充滿男性荷爾蒙的氣息讓伊品言很緊張。電梯在五樓打開,伊品言說了句“我上班了”趕緊走出去,總算松了一口氣。
跟顧連池相處,她心如止水的心境愈發退步了。
顧連池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剛在辦公桌前坐下,祁非寒就打電話過來。
“顧連池,我發給你的鏈接看到沒?”祁非寒語氣誇張,一旦他這樣說話就說明必定是有重大事件。
顧連池一手按下擴音器,把手機丢在桌上,打開電腦平淡的回複:”沒看到。“
“難道我發送失敗了……我看看,沒有啊,你再看看,我發給你了。”
“沒看到。”顧連池靠在椅子上依舊說道。
對方又瞅了好幾眼自己的電腦,終于反應過來:“靠,顧連池你不會是故意耍我吧。”
對方沒理他,祁非寒就知道自己被耍直接挂了電話。真是氣人,虧自己還第一時間通知他!
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