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卷毛狐貍(二) (7)
一不小心讓心重活,只是制造了能夠再次死亡的機會,還不如就讓自己這麽一直下去,不動心、不動情,撇開一切跟男女之情有關的東西。
能用錢解決的,那就不要付出感情。
教室外,拿着手機緊張地等着消息的方希澈的手心有些汗,他不知道伊品言會不會答應。他一天天都在煎熬,得不到她當面的拒絕,他這一輩子都留下遺憾。
“嗨,阿澈,站在這兒幹嗎呢?”同班的男同學梁浩走過來,拍了拍方希澈的肩。
方希澈回頭,沖帶着眼睛顯得書生氣的梁浩笑了笑:“沒,等個消息。”
梁浩哦了一聲,不懷好意地笑着:“今晚平安夜哦,怎麽,約了哪位美女啊。”
方希澈感覺到手機震動了一下,沒有回答梁浩,立馬拿起手機翻開來看,這激動的舉動都讓他旁邊的梁浩感到奇怪,到底是誰的短信啊,竟然讓一向冷淡拒絕女生告白的方希澈這位系草都那麽激動。
梁浩好奇地湊過去偷偷瞄了一眼。
手機頂部,備注名上寫着“伊品言”三個字,而消息的內容只有一個簡單的恩。
就一個恩字?這也太冷淡了吧。
不過伊品言這個名字,怎麽那麽熟悉。
可是方希澈顯然很激動,他沖梁浩笑了笑:“好了,我先回宿舍。”
梁浩附和:“好好好,打扮得更帥氣一點啊,哥們祝你成功。”
等到方希澈走遠,梁浩這才記起:嘿,伊品言不就是在寶大鬧得沸沸揚揚的要嫁給顧家小少爺的人嗎!
正好從積雪的林蔭小道走來的薛佳钰看着急匆匆跑往男生宿舍樓的方希澈,本來想打招呼,但是看他臉上興奮難以抑制的笑容時,她剛深起的手慢慢放了下去。
他那麽開心,大概是因為今晚是平安夜,他約到小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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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方希澈嗎,真帥。”薛佳钰旁邊的妹紙發着花癡道。
“诶,對了,妙可,你們之前在一個社團的吧,好像還經常看到你們一起出去,你們是不是偷偷交往了啊?”
薛佳钰搖頭:“沒有。”
女生驚訝:“佳佳,你那麽漂亮,他就沒跟你表白?”
薛佳钰發笑:“說什麽呢,我跟他的關系啊,就是朋友。”
朋友這個詞,多麽自我憐憫的安慰。
“這樣啊,真是可惜,要是你們能在一塊兒,那真是養眼的一對呢。”
她又何嘗不想呢。
晚上七點二十。
這一個星期,南湘市一直在下雪,晚上屋外更加的刺骨。伊品言披上一條米黃色的針織圍巾,帶上一雙紅色手套便匆匆走出宿舍。
街道上的積雪雖然在白天的時候有人清理過,到了晚上卻還是蓋過了鞋底。一片一片鵝毛般的大學紛紛揚揚,整個夜晚不再顯得那麽寂寥黑暗。
因為今晚是平安夜,廣場更是擠滿了人。每個女生手裏拿着一大捧鮮花,口袋裏再裝着精心包裝的包裝盒。
街頭擺賣的蘋果,二三十塊錢一個,伊品言呼了口氣,近幾年節日營銷的痕跡太明顯,可是情侶們依舊不厭其煩地買賬。
走到廣場邊緣,遠遠的,沒有噴泉的水池邊,一名穿着軍綠色大衣的高個兒男生摟着口袋站着,大衣背後戴着絨毛的帽子。安靜而美好的五官,即使在這種嚴寒下依舊櫻紅的薄唇。
經過他面前的幾個女生都不自覺朝着他望過去,之後幾人開始交頭接耳談論起來。
方希澈很好看,一種陽光溫暖的帥氣。
即使家裏已經不複當初的富裕,但是憑借着他的樣貌與優秀,在南大就沒少女孩追求。
應該說,他身上最讓人喜歡的,是在擁有了這些東西,他仍然擁有一顆真摯的心,不浮誇、不自大、不傲慢、不臭美。
這大概就是別人口中調侃的真正意義上的安靜的美男子。
074方希澈表白(二)
看到走來的伊品言,眼前的雪白景象多了一筆鮮豔的水墨,他的世界豐富多彩起來。方希澈嘴角浮出一抹溫暖的笑意,仿佛等了那麽久的寒意全都在此刻煙消雲散。
“你來了。”方希澈迎了上去,周身拂下一片又一片的雪花,他已經在這兒等了很久。
方希澈的手上并沒有拿着禮物,伊品言只是快速地瞥了一眼,輕輕笑道:“沒有等久吧。”
“沒有,你今晚……很漂亮。”方希澈揣在兜裏的兩只手緊了緊,說完這句話後還沒等伊品言有什麽反應卻很快轉移了話題:“吃過晚餐了嗎,要不要去吃點什麽?”
雖然兩個人大一大二在就業協會很熟,但是自從大三退了社團後,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幾乎沒有,現在單獨相處,方希澈的心裏除了興奮外,竟然還有一絲忐忑。
他從不知道自己在約會方面可以那麽笨拙,在家裏面準備好的臺詞跟活動一下不知道該用什麽開場白說起。
喜歡一個人,真的會變得不知所措。
“吃過了,不過這裏很冷,我們可以去喝一杯熱咖啡。”伊品言淡淡笑着,“聽佳佳說過,附近有一家奶茶店不錯,要不我們就去那裏坐坐吧。”
無所适從的方希澈趕緊應道:“好,我們就去那裏暖暖身子。”
菜茶茉奶茶店。
伊品言點了一杯奶蓋,方希澈要了一樣的,服務員退下後氣氛便有些尴尬。方希澈覺得自己真的是糟糕透了,明明是該努力表現自己的時候,卻一句話夠說不出來。
就算是誇她幾句也好啊,女孩子愛聽的這些話,即使她再怎麽強大,也會因此而感到開心的吧。
內心糾結中,還是伊品言先開口:“聽說你實習的公司已經有着落了。”
方希澈恩了一聲,柔聲問:“你呢?”
“我還沒有,暫時還沒有找到想要投的公司。”
“這樣啊。”一個話題結束,伴随的又是一陣沉默。方希澈不想浪費跟她在一起的時光,鼓起勇氣擡起頭:“我……”
“你們的奶茶。”服務員小哥将咖啡端了上來,總算是緩解了兩人的尴尬,放好奶茶後,服務員開始履行自己的義務推銷起節日套餐,“今晚平安夜情侶消費滿198元可以送情侶禮盒一份,先生您看要不要給您的女朋友……”
“不用了,謝謝。“伊品言當機立斷的拒絕,在她面前推銷,那真是對牛彈琴。
服務員小哥有些尴尬地應着:“好,那不打擾兩位了。”
雖然伊品言拒絕了所謂的情侶消費,可她并沒有解釋兩人并非情侶,她心裏是不是也對他有一點感覺的?
伊品言聞着飄上來的氣味贊嘆:“很不錯的味道,難怪佳佳那麽喜歡來。”
她油然而生出的笑意總是淡如春風,潤着他人的心細細的而無聲。
方希澈看着伊品言拿着小勺子不斷攪拌着,內心暗示了自己一番,不能犯慫不能犯慫,猛地一大口喝了半杯咖啡後朗聲開口道:“其實今晚我約你出來……”
伊品言緩緩擡起頭,方希澈一鼓作氣道:“我喜歡你,喜歡你三年了,如果今天我不說,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
奶茶店不大,座上只有四五對情侶,因此方希澈的聲音都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可是方希澈卻不再緊張,目光忽然堅定起來,就好像他做好了準備,被拒絕也好,起碼他做了,不會讓自己後悔。
短暫的沉默後,伊品言聽到自己開口:“方希澈,你我相識三年,我喜不喜歡你,你比誰都清楚,我今晚來,也是想告訴你,我畢業後就要結婚了,念想還是早點斷了好。“
“三年來……真的一點動心都沒有嗎?”心碎的聲音在身體叫嚣着,方希澈愣了好久,終究不甘心地追問。
伊品言搖頭:“沒有,一點也沒有。”
酸楚從心髒滲透出來,方希澈終于是将兜裏的戒指壓了下去,笑得苦澀:“你說話還是那麽直接。”
“不想讓你有所期待,傷己傷彼。”伊品言三年前已經嘗試道了被傷的滋味,三年後,她又怎舍得身邊的人被自己傷害到。
要放棄了嗎?
方希澈從沒想過,自己醞釀了三年的感情,會在短短不到的半個小時內結束。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跟伊品言道別的,不知道是怎麽将她送走,只是當他踩着厚厚地雪走到步步高廣場,看到垃圾桶後,他終于掏出攢了一年的錢買下的鑽戒,丢進裏面。
“铛。”這一丢,把他的心也丢了。
在漸行漸遠的身影消失後,在他的身後,薛佳钰慢慢走出來,雪光把她的臉照的通白,水眸微動,睫毛上沾着點點碎雪,走到垃圾桶旁邊,拿起垃圾桶的罩子,幸好冬天人少在外面晃悠,垃圾桶裏面的垃圾并不多。
她一下就找到了那個紅色的心形盒子,将它撿起來。
南湘市的冬天出神入化的冷,伊品言上了空調公交車,公交車上的人很少,每個人都緊摟着自己垂着頭靠在座位上,兩個女生竊竊私語交流着,瞥了一眼上車來的伊品言,很快又讨論起來。
車上陣陣暖氣拂過,丢下一張紙幣後,伊品言摟着口袋,将半張臉埋在圍巾內,在倒數第二排的座位上坐下後,扭着頭看向窗外。
公交車合上車門,緩緩行駛,将路兩邊的高樓大廈一點點甩開。
“嘟嘟嘟。”手機震動了一下。
伊品言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一句話:祝你幸福。
伊品言将手機收回口袋,閉着眼靜靜感受着公交車在路上的颠簸,聽着一站又一站的播報聲。直到她要下去的一站,她才從座位上站起來,下車。
“伊品言?”驀地一聲,那聲音仿佛隔空而來,這聲音曾經是那麽熟悉。
伊品言轉身,對面臺階上站着一個紅色大衣的女人,那個将她人生碎裂成痕跡的女人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075過去的仇人
伊品言沒想到自己包裹成這樣也還會被一個曾經有過糾葛的舊人認出來。
“真的是你。”女人身着紅色風衣,拎着一個黑色的TOD’S名貴皮包走上去,嫣紅的嘴唇微微上揚,“原來三年以來一直沒見到你,是因為你來了南湘市,真巧啊,我也是前一個月來的南湘。”
伊品言靜靜地看着面前飽含胭脂俗氣的女人,如果不是看到她鼻子邊的那顆黑痣,還真不能把這個女人跟以前的莫萃萃聯系在一起。
她打扮的越來越騷氣,逐漸與皮囊之下的肮髒靈魂接近。
“莫萃萃,這麽久沒見,變得更有誘惑力了。”伊品言以貶低的口吻貶褒揚着對方。
莫萃萃是伊品言曾經的最好的朋友,現在卻是一個厭惡至極的人。
莫萃萃打量着她,皺了皺眉頭:“看你寒碜的窮酸相,這三年混得并不怎麽樣吧。”
伊品言沒有在意她的挖苦,坦然道:“這三年我混成這樣,還不都是拜你所賜嗎,你還有臉說。”
莫萃萃陰氣沉沉道:“我應該沒有臉嗎,當年你以為就是我害你成這樣的嗎,你自己做的那些事你以為就真的很幹淨嗎,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沒有做過,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腳。反而是你,我三年來一直在想你過得怎麽樣了,看到你過成這樣我就放心了,因為要不是你,我跟莫念白……”
說到這兒,莫萃萃停了下來。
這些事她本該忘掉,可是她忘不掉。那時候莫萃萃都已經有了莫念白的孩子,可是呢,卻在孩子六個月的時候因為跟莫念白大吵一架流了,為岳西語莫萃萃放棄了高中的學業,忍受被父母唾棄,可是他呢,竟然從來沒有關心過自己!都是因為伊品言!
伊品言聳肩:“你怎麽都與我無關,過得不好也只是你的自作自受。”
她只想早點結束這場無意義的對話,過去的事情過了就過了,她沒有必要為了一個被自己遺忘在過去的人而浪費時間。
“我會過得不好,可笑,呵呵,你以為我會跟你一樣嗎!別傻了,你看到我這一身的名牌了嗎,這都是我現在的男朋友替我買的!你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嗎?比莫念白不知道強多少倍,只要嫁給他,我的生活有多好你知道嗎?你當然不會知道,因為你一直都只是一個賤人生的,連自己老爸是誰都不知道的人。”莫萃萃越說越得意,一連串的提問表現出她極大的滿足感。
伊品言眸色凝重,三年前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在莫萃萃的口中再次被勾起。
對伊品言而言,最賤的人就是那個她曾經當成閨蜜,而對方卻背叛自己誣陷自己的莫萃萃。
見伊品言不說話,莫萃萃兩手一搭,舉手投足扮演着有錢人的模樣:“說真的,我還挺可憐你的,我以為你當初那麽牛逼地選擇消失,會混出什麽能耐,如今看來倒真是落魄呢~”
……
一輛白色賓利行駛在街道幹淨的馬路上,穿着一件黑色真皮夾克的祁非寒正動作潇灑地轉動着方向盤。
“你新公司那邊的事我替你打點好了,我今天約了女朋友,沒有時間陪你浪費時間,待會兒你愛上哪兒就上哪兒去。”
顧連池摟着雙手端端坐着,視線飄在車窗外:“哦?又是一個即将在一個月內跟你分手的女人。”
“靠,這個老子還真就看上了,起碼能一年以上!”
“一年真能讓你驕傲。“顧連池不餘遺力地嘲諷。
“靠,老子不跟你說大話,反正這次堅決不分了,老子是以結婚為目的的。”祁非寒切着,再次踩下油門。這家夥,還真是一樣氣人。
忽然想到什麽,祁非寒啧啧兩聲: “伊品言的事調查的怎麽樣了?”
祁非寒試探伊品言失敗後就沒有再去找過她,不過嘛,憑他多情公子的直覺,伊品言确實不是一個随便的女人。
聽到這個名字,顧連池的神态有些不一樣。
“沒進展。”
祁非寒笑認真:“說真的,我試探了她很多次,沒發現她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反倒覺得她這人還挺有趣的,你要真是不想要,我就對她動真格下手了。”
顧連池:“誰剛說自己現在談的是結婚的對象。”
祁非寒嘿了一聲:“我就是跟你開玩笑,朋友妻,不可欺。”
還沒到達約定地,祁非寒遠遠就看到了路邊的莫萃萃,于是将車慢慢往邊靠。
祁非寒回頭沖顧連池努嘴炫耀:“那位就是我現女友,怎麽樣,姿色不錯吧。“
祁非寒跟莫萃萃的認識才一個月不到,在酒吧碰到了正被人調戲的莫萃萃。祁非寒當時心情很不好,也就插手管了這事兒。沒想到對方還挺主動,自己報上了聯系方式。
反正祁非寒是個多情公子哥,有送上門的女人他豈有不要的道理,而且對方還長得不賴,兩人很快就好上了。
顧連池對于祁非寒所謂的美女沒有任何興趣,看都懶得看一眼。
祁非寒能不知道顧連池的脾性,想要得到他一個評價比登天還難。
祁非寒下了車正想叫莫萃萃,卻看到莫萃萃挨了面前女人的一個巴掌。
啪一聲,異常清晰。
怎麽回事?一上來就看到如此勁爆的場面。難道是他以前的一個前女友找上他現任女友麻煩了?
“莫萃萃,這一巴掌是讓你記住,這三年我可沒忘記你對我做過的事。”
莫萃萃捂着臉,滿臉驚愕地瞪着伊品言:“你……打我?”
伊品言摸了摸發麻的手巴掌,從容笑道:“不是我打你,難道是你自己打的?”
“賤人……”莫萃萃沖過去,想要還回那一個巴掌,眼角一瞥,發現了朝自己走來的祁非寒,她立馬收回手。
她在祁非寒面前一直都是乖巧聽話的形象,可不能在祁非寒面前做出打人這種事情來。
祁非寒走近後,看清莫萃萃發紅的臉,心疼地問:“天,我的小寶貝,你怎麽了?“
莫萃萃的眼淚立馬湧上來,雙手纏繞上他的手臂委屈地指着伊品言道:“親愛的,這個女人剛才打我,她憑什麽打我。”
她的男人來了,就讓伊品言這個賤人知道什麽叫做得罪自己的後果。
自己的女人被欺負了,那就是自己的面子沒了,就算自己不想管,作為一個男人,那也得非管不可!祁非寒轉頭看去,卻沒想到是——他頓時啞然:“伊品言?”
莫萃萃心咯噔一下:他們認識?
076過去的仇人(二)
顧連池循聲望出去,視線先是落在一身名牌紅色大衣的女人身上,而後移動到背對着自己的單薄女人身上。
雪白的背景之下,這個身影仿佛有一種魔力讓他移不開視線。很快他意識到無法挪開視線的原因——背影的主人正是伊品言。
這邊,看到面前的女人是伊品言,祁非寒也不好辦,找借口随意道:“伊品言啊,我跟你介紹一下,她呢是我的女人莫萃萃,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我們沒有誤會,只有既定的仇。”伊品言知道他想給莫萃萃一個交代,将剛才扇了莫萃萃的手重新踹回兜裏不以為然地道:“既然我已經打了,祁少爺你想拿我怎樣?”
還沒開口,莫萃萃立即道:“怎麽樣,你打我一巴掌,我會還你十個巴掌。”
祁非寒心裏嘀咕着:我可沒有這麽說啊。兩頭都不想得罪,于是表面上附和着:“寶貝別生氣,我讓她給你道歉行了吧。”
莫萃萃皺眉:“道歉?怎麽可能,我要還給她十個巴掌!”
相信祁非寒肯定是站在自己這邊的莫萃萃走上去,猛地抓住伊品言揣在兜裏的手,防止她動手,咬牙道:“伊品言,這第一個巴掌我馬上就還給你……”
白皙的手舉到空中,滑過一個淩厲地弧度,只是還沒落下這只手就已經僵硬咱半空中。
伊品言口袋裏的另一只手抽出,穩穩接住,五指狠狠扣住她的手腕,似乎要嵌入她細嫩的肉裏。
“原本我可以原諒你之前對我做的一切,既然你那麽沒有自知之明,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你那流産的孩子怪我嗎?當初他喜歡的人是誰,你不是比我更清楚,當初他為什麽會跟你在一起你會不知道嗎?你做過什麽,你以為我都忘了嗎。是的,我本來可以忘了,可是你一再提醒我,我要讓你明白,真正賤的是誰!”一字一刀戳人心頭。
祁非寒愣了愣:這些話裏的信息量真大,莫萃萃還做過流産?他現在談的這個女人還有過這經歷,而且還曾經跟伊品言是情敵關系。
伊品言笑得猙獰,反手将她拉近一雙眼噙着的眸光發暗,令人發指:“你以為你有男人在旁邊我就不敢動你嗎,這三年,我學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無論什麽時候對付了我看不慣的人後還能全身而退,包括現在對你動手,我也敢保證自己能毫發無傷,你不信嗎?”
莫萃萃被伊品言忽如其來的變化吓到了,臉上的憤怒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恐懼:“瘋子,你放手……”
“放手?現在才求饒已經沒用了。”伊品言将她拉到站牌的廣告位上,不顧她的掙紮,直接一手将她的頭按住,往廣告牌上狠狠砸了下去,“我要讓你嘗嘗痛的滋味!”
“哐”一聲,廣告牌發出劇烈的搖晃,周圍看熱鬧的路人只覺得心下一寒。
“啊!”莫萃萃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
祁非寒愣住了,壓根沒有想到局勢會往這方面發展。要知道,對方只是個女人,就算有點誤會也不至于做的這麽決絕無情,伊品言真實肆意妄為啊!
莫萃萃的尖叫聲還在繼續升高,路過的行人也早已經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紛紛圍過來,指指點點,卻沒有幾個人敢靠近,就連那長得身強力壯的漢子看着都有點心驚。
“啊……你放手……痛……“莫萃萃的聲音越來越虛弱,聲音的顫抖頻率加快。
這回要是再不讓伊品言住手真會出事!祁非寒趕緊走上前,一手拉住伊品言:“住手,你是想要當街殺人嗎!”
伊品言的手被挾住,于是不得不松開手,只是剛作出那種事的臉上平靜得可怕。
“這人怎麽回事……”
“不知道,這個女的好恐怖……”
“是來抓小三的吧……”
“肯定是的,一看那男人就是個花心的蘿蔔……“
莫萃萃的額頭早已經被磕破了,還有一絲血跡滲了出來,她沒辦法掙脫,只能發出鬼哭狼嚎的求救聲。
祁非寒看着伊品言平靜的樣子心裏發毛:這他媽還是個正常的女人嗎,簡直是從精神病院出來的吧!在這麽下去可要鬧出人命了,想罷趕緊沖上前阻止。
祁非寒寬大的掌心中握緊那只纖細的胳膊,有些羞惱:“伊品言,你跟她多大仇,要對她這樣殘忍?”
多大仇?沒痛在別人身上,誰都不可能感同身受。伊品言淡淡地看着祁非寒,眼裏的一點憂郁快速地隐埋,是啊,三年前就是這樣,有委屈的明明就是她,可是她喜歡的人卻做了什麽……
現在,還是沒變呢……
站在自己身邊的始終沒有一個人。
顧連池下車後靠在車邊駐足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走了過去,順手将手裏的雪茄在一旁的垃圾桶碾碎丢了下去。
南湘市很大,卻總能無意之中在不同的地方遇見她。
要不是這女人有意找機會跟他碰面,那就真的是緣分。
跟一個這樣的女人有緣分,而且自己還不排斥這種感覺,顧連池的确也是有些想不明白自己。
想不明白的時候,他已經情不自禁下車過去。
伊品言瞥了眼狼狽不堪的莫萃萃,将手伸回兜裏,對于祁非寒撂下的話,她只淡淡回了一句:“所以呢,祁少爺,你想要怎麽對付我,是要以牙還牙給我狠狠的一拳把我打得滿地找牙,還是之後找人對付我?”
“伊品言,收斂你的态度,你知道,我不會這麽做。”
“既然你不會對付我,那就恕我不奉陪了。”
伊品言轉過身,沒有邁出一步的腳停了下來,看着正對着走過來的男人微微一怔。
深幽的黑色外衣,白色的毛衣,與生俱來的高貴與魅力讓他渾身上下就像一塊吸睛磁鐵,讓人視線輕易投向他,卻總是再難移開。身上高貴的氣息夾帶着一絲不近人情的生冷,在純淨的雪花之中,還有那淡淡的清香。
077過去的仇人(三)
“三爺。”雪花之下,伊品言輕聲的招呼。
從葫蘆島回來後,伊品言就沒有見過這位爺,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他。
男人深邃的眼睛緊緊盯着她,盯得她渾身毛孔仿佛被一場冷水澆上急劇收縮,一點氣也透不出來。
剛才她跟莫萃萃的争執,他都看見了?
祁非寒扶起被撞得額頭流血的莫萃萃,聽着她柔弱的呻吟,作為男人的正義感一下膨脹,這個伊品言未免也太過分了,先是略略安慰莫萃萃:“你沒事吧?”
莫萃萃難受的拽着自己的袖口,眼睛充溢着淚水,額頭都已經破了,能沒事麽,她被額頭上的疼痛刺激得說不出話完整的話來,“痛……”
“你們是怎麽回事啊?”祁非寒必須先了解清楚情況,不能莽撞地就問罪。
莫萃萃淚眼閃爍:“我都這樣了,你說還能是怎麽回事,難道錯的還是我了?”
額……祁非寒無言以對,确實,不管起什麽争執,動手打人都不對。
顧連池緊緊盯着面前的女人,臃腫的一身卻仍是遮掩不住她的單薄,太瘦了,總是給人給人一推就倒下的錯覺。然而,她的眼神透露出來的,卻沒有任何的楚楚可憐。在做出這種衆人指點的事情之後,她的神情依舊如此坦然,沒有慌張。她到底是經歷過什麽,才能做到這般的從容不迫。
沉默是風中的刀子,刮在伊品言的身上,微微有些刺痛。
祁非寒扶着莫萃萃走過來, “她,真的是有夠暴力的啊。”
顧連池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後問伊品言:“怎麽回事?”
他的聲音涼薄而淡漠,而周遭圍觀的群衆也在用眼神質問着伊品言。
“私人問題,我跟三爺之間似乎還沒有需要解釋的義務吧。”伊品言将話說得很輕緩。
祁非寒其實有點生氣,三分是為了莫萃萃,七分是為了自己男人的面子:“剛才的場面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我攔着,我女朋友可能都要橫屍大街了。”
伊品言不顧自己的面子,當着自己的面還敢對莫萃萃動手,真的太不給面子了!
莫萃萃腦袋昏昏沉沉,她已經擡不起頭,只能虛弱的伏在祁非寒身上。
“親愛的……”
祁非寒安慰:“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莫萃萃摟緊了祁非寒的手臂,搖搖頭:“你一定要替我報仇,我、我痛得難受啊……”
伊品言縮在兜裏的手緊了緊,瞳孔逐漸收縮,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笑了笑:“難道三爺也不想讓我離開,讓我給這個女人一個交代嗎?”
男人果然都是這般有眼無珠。她已經做好了破罐子破摔地準備,這三年來,她受的屈辱很多,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只不過又要多得罪了一些人。
“你覺得呢?”顧連池仍是不急不緩地開口。
眼眸微微下垂,冷風吹過,将伊品言額際邊的碎發打亂,她輕輕吹了口氣,化作一團白霧漂浮在空中,像是嘆息,又像是自嘲。
“呵,我當然知道,你跟祁少爺關系那麽好,我要是不給一個交代怕是寸步難行了吧。”
是啊,伊品言怎麽會不知道呢,她不後悔給莫萃萃的巴掌,只是惱于莫萃萃身後有着祁非寒後盾。
她只知道,自己不會認輸,更不會讓自己在一個曾經将她傷害的體無完膚的人面前落敗。
此刻莫萃萃胸有成竹,這個女人今天是沒法跑了。她推開祁非寒的扶持,一步步走上去,當面數落:“伊品言,你的命永遠就是那麽賤,沒人疼沒人愛。”
“我跟她說話,有讓你插嘴嗎?”顧連池冷不丁的一句話,讓莫萃萃感到渾身發寒。
祁非寒拉過莫萃萃,生怕她又再生出事端。顧連池既然過來了,本來就對伊品言心存戒備與惡意,這回莫非真的是要替自己給伊品言一點顏色?
真要說給莫萃萃交代而為難伊品言,祁非寒是做不到的,也怕徹底破壞兩人之間不好不差的交情。但是顧連池不同,他不僅不在乎跟伊品言的情分,還各種想辦法試探她,此刻正好讓他看清這女人的真面目。
顧連池看着伊品言,最後輕描淡寫道:“你動手打的是祁非寒的人,我為什麽會幫她。”
揣在兜裏的拳頭微微震動了下,伊品言睜大雙眼,清澈的目光中帶着一絲詫異,随機微微勾起唇角:“那就多謝三爺不插手之恩。”
莫萃萃一下有些緊張,她原本以為這個男人是祁非寒的朋友,理應是幫着自己,想不到原來也只是看戲來了。
祁非寒也難堪:“咳咳……”
顧連池掏出一根雪茄,點燃放進薄薄的嘴畔邊,抽了一口,視線移到莫萃萃臉上,眼神竟然真的有一些滲人:“不過我倒是很樂意替你收拾一下這個女人。”
“替我收拾???” 伊品言愣在原地,不知這位爺心血來潮想搞什麽名堂,忽然高大的身軀朝自己靠近,骨骼分明的手指輕輕在她脖子上的圍巾上整了整,“看你圍巾都松了也不知道戴好,那麽瘦,受凍了怎麽辦。”
如此親昵的行為,伊品言有些慌亂地退後,腰卻被對方摟住一下動彈不得。與他目光相撞,伊品言一下反應過來,這是讓她跟他演情侶?
伊品言配合地摟過顧連池的手:“一些舊事而已,現在也過去了,我跟她的事不需要浪費三爺的時間與精力。”
忽如其來的動作并沒有讓顧連池變色,盡管黑眸上的睫毛輕顫了一下,然而他沒有将手肘處環繞的手甩開。
顧連池不想看她受到別人的委屈,似乎委屈的不僅是她,更是自己!他顧連池感興趣的女人,他還沒動,又怎麽能允許他人先指手畫腳!
祁非寒石化了,發懵地看着挂在顧連池手臂上的手。
卧槽!不敢相信!舌頭都打結了。
顧連池淡漠道:“那就暫時放過她。”
莫萃萃拽緊了祁非寒,暗示他自己的事情一定不能就這麽算了,就算是他朋友出面也不能。
可惜,莫萃萃高估了自己在祁非寒心中的地位。她對祁非寒而言,只是臨時玩玩的對象,可顧連池于他,可是至死的好兄弟。為了她跟顧連池翻臉,想想都不可能。
祁非寒沒轍,只好退一步:“既然是誤會,伊品言你道個歉事情就這麽了了。”
078過去的仇人(四)
道歉?白日做夢!伊品言說:“不好意思,要道歉是她而不是我,不過我并不需要她給我道歉,因為世界上很多東西不是道歉就有用的。”
依舊這種肆意妄為的口吻,莫萃萃肚子裏的火跟
“你眼光依舊不怎麽樣,盡早把這女人甩了還有救。”顧連池譏诮的微笑,随後轉身,抓過伊品言的手大步離開。
我靠?!祁非寒發愣,他眼光不怎麽樣?莫萃萃怎麽着也比伊品言好看啊!
看見伊品言若無其事地就離開了,莫萃萃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她這樣對我,你就這麽讓她走了啊……嗚嗚,我的額頭好疼啊,你一點都不疼我……”
祁非寒無奈道:“這我還真沒辦法幫你了,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經過了,你也別再抓着不放手,我先送你去醫院。“
“可是……”她還是很不甘心,這一次自己真可謂偷雞不成蝕把米!
“你別給老子得寸進尺,沒看到我剛才已經讓她道歉了嗎,可她都這樣說了,你還要我逼迫她不成,好了,別生氣了,明天我就帶你去買你想買的東西,行不行。”
莫萃萃不再多說,從祁非寒的态度莫萃萃看得出來,那個男人不是一般人。
這一次,就算她倒了大黴。
不過,下一次她一定會還回去的!
雪已經開始停了,寒風還在呼嘯。
走了很遠,兩人始終如同普通的朋友,不遠不近并排走着。
昏黃的路燈下,一長一短的影子忽長忽短,這個時間,已經沒有多少人還在外面逗留。
一路走過來,只有停靠公交車的站牌上站着些許人,兩邊的街道上,零零星星就那麽幾對情侶。
伊品言跟顧連池這光景倒也像是一對情侶,而且是一對正在鬧別扭的情侶。
一片片清揚的雪花落在伊品言身上,帶着手套的一只手擡起,牙齒輕輕磕了下手套,輕輕說:“剛才……謝謝三爺。”
面前颀長高大的男人停了下來,波瀾不興如湖水般一雙深黑眸子,使得他的臉顯露出幾分精雕細琢的俊秀。
他就好像冬夜雪地裏一株冷寂白梅,淡然自若地停在那,卻好像遺世獨立,料峭冷漠的傲人風骨渾然天成,讓人無法忽視。
跟他直視總是情不自禁感嘆,伊品言只有輕輕別過臉,盡量不去看他的臉。
顧連池哦了一聲,看她已經沒事,于是道:“不用謝。“頓了頓,“至今為止,還沒有哪個女人能挽着我的手臂,你是第一個。”
所以呢?她是不是該很榮幸啊。伊品言又開始裝傻,舔着臉賠笑道:“那……三爺,你看這樣行不,我給你挽回來……”
說着還将自己的手肘太高,示意對方若真的想要挽回來那就盡管來。
手臂在棉衣包裹下胖嘟嘟的,個頭又比男人矮不少,她笨重地舉起來,顯得有些費力。
顧連池莫名其妙想笑:“是不是沒有知足,還想讓我再跟你肌膚接觸。”
“沒有吧,我衣服那麽厚,頂多是衣服接觸,肌膚哪裏接觸得了。“
顧連池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兩人繼續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走着,伊品言雙手緊緊捂在兜裏,下巴埋在圍巾,問:“三爺為什麽要幫我?”
男人的大衣領口微微松開,狹長的眸子往旁邊斜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