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卷毛狐貍(二) (4)
覺得跟他家攀上關系多高貴呢。我還奇怪顧家這麽大勢力的家族的小少爺怎麽會跟夏玉月訂婚。”
伊品言大致跟她解釋一下兩家訂婚的緣由,薛佳钰了解後說:“你嫁給顧家小少爺的消息已經傳遍名門貴族,不僅是夏玉月,現在有頭有臉的大家族對你仇視的可不少。”
伊品言能料到,哭笑不得:“我猜想我還沒結婚她們就都盼着我離婚吧。”
薛佳钰嘆氣:“是啊……小言我想問你,你真的要嫁給顧家小少爺嗎?”
伊品言眨眼:“那麽多女人都想,我為什麽不嫁。”
“可……你都沒見過他,不認識他,不熟悉他,兩個人在一起會幸福嗎?明明身邊就有一個很熟悉也對你很好的男生,你為什麽不試着給他一個機會呢?”薛佳钰一想到樓下苦苦暗戀她的方希澈,心裏就難過得窒息。
伊品言聽出她口中的男生指的是誰,認真地問:“佳佳,你是不是喜歡方希澈?”
“我……”沒想到伊品言忽然反問她,薛佳钰一時語塞,自己對方希澈的感情果然她看出來了,怕也只有方希澈不知道吧。
伊品言繼續說道:“我看得出來,你對他跟對別的男生不太一樣,所以我想跟你說明清楚,關于方希澈怎麽對我,你不必勉強自己,喜歡就去說,接不接受是對方的事,我不想因為這樣的事,影響了我們之間的友誼。即使沒有跟顧家小少爺結婚這樁事,我對方希澈也沒有任何那方面的想法,所以等下你下去見到他,可以直接這樣把我的話轉述給他。”
薛佳钰怔怔地看着她,她的表情很堅定,沒有半分玩笑,當斷則斷得讓人還不了口。
薛佳钰慢慢垂頭:“聽了你的這番話我好像沒那麽難受了,是啊,喜歡就去說,不喜歡就直接拒絕,哪有那麽複雜。小言,謝謝你。”
女生宿舍樓下,夏玉景靠在外圍牆上,擡頭看着萬裏無雲的秋日天空。
聽說伊品言死在大海裏,他差點跌入萬丈谷底,都怪他沒有及時趕到,才會讓伊品言發生如此危險的情況。
幸虧,幸虧沒出事,否則他會後悔痛苦一輩子。
薛佳钰擡頭,看了眼門口的夏玉景,知道他早就想趕自己離開,于是拉住伊品言的手:“我先回宿舍了。”
伊品言目送薛佳钰離開,一旁的夏玉景冷哼:“對別人怎麽就比對我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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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是我的重要的朋友。”
“我就不是你重要的人嗎?”
“你們比不了。”伊品言實話實說。
靠!這話說得還真是絕!夏玉景握住她的手腕,心有不甘:“我連一個你的同學都比不上?你知道我這兩天有多擔心你嗎,我找不到你都快瘋了,寧願被綁走受傷害的那個人是我而不是你!”
“你只是因為對自己內心的愧疚,這跟關心我沒有任何關系。”伊品言不想再跟他多拉扯下去,問他:“你來找我如果是想确定我有沒有事,現在知道了就請回吧。”
不明白為什麽她總是不肯接受他的關心,他的好意,夏玉景想沖她發脾氣又怕真的被她讨厭:“伊品言,我們就不能好好說話了是吧,明知道我擔心你你還不斷氣我是吧?”
“你如果不想被我氣,遠離我就好了。”
“算了,我這次算是白替你着急了。”夏玉景轉身上車,離開了南大。
能感受到夏玉景的關心那又怎樣,她現在跟夏家的關系形同水火,不管是誰,伊品言都不想在對方面前被看透,露出弱點。
059冤家路窄
轉眼過了半個月,伊品言的身份特殊,母親名聲不好,盡管已經對外宣布了訂婚的消息,顧家遲遲沒下一步消息,譬如該見個面、聊聊婚禮的細節之類。
伊品言原本打算一直住在學校,不再回夏家看人臉色,但想到蔣豔萍與伊千術的死有極大關系,她如果不回夏家便沒辦法接近蔣豔萍了解到她的真面目,只能忍耐下去照常在雙休回夏家。
奇怪的是,夏正嚴一家對她态度稍有好轉,只有蔣豔萍對她依舊冷漠不語,這更加堅定她懷疑蔣豔萍的心。
祁非寒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她的電話,三番兩次打電話來約她,誓有約不到不罷休的架勢。
伊品言知道祁非寒纏着她無非是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只有找個人戳戳他的自信才能讓他知難而退。
這個人,薛佳钰最合适不過。不僅能讓他的魅力毫無發揮餘地,還能避免她在嫁給顧家小少爺之前被人偷拍引來誤會。
十月月底的周末,這一天寒流襲來,南湘驟然轉冷,溫度直降十二攝氏度,從涼秋進入寒冬。
宿舍裏三個女生轟轟烈烈地找出冬衣穿,不過因為愛美穿的也不是很保暖,只有伊品言從宿舍櫃子裏搬出了實用厚重的冬裝外套穿上。
祁非寒又打電話來了。
“有空嗎?今兒個天氣十分的好,我,們出去兜個風怎麽樣?”盡管天氣寒冷依舊抵擋不住他那爽朗的心情。
伊品言嘆氣:“祁少爺,這是您第幾次打電話給我了,今天外頭驟冷,你說天氣好,怕不是冷不死我把。”
“每天想見你的心情都是好的,無論什麽天氣我都覺得好,冷怕什麽,冷就靠近我,我給你溫暖啊。”
伊品言一陣肉麻,想想今天給他一點苦頭讓他收斂收斂,遂答應下來。
“今天有空,咱在哪兒見面?”
“就在聯達商城那家米其林餐廳怎麽樣?12點見。”
口味跟薛佳钰很接近嘛,也喜歡去那家餐廳。
伊品言漫不經心道:“恩,可以。”
“我的天!都快一個月了才把她約到,看來這個伊品言還挺能把持,不過現在還不是照樣被我的魅力折服。”
祁非寒得意地給顧連池打了個電話。
顧連池正在公司召開一個小會議,見是祁非寒的電話,猜想應該是關于伊品言的事,便走到外頭接了電話。
那邊傳來得意的笑聲:“哈哈哈,告訴你,我今天約了伊品言,看着吧,不過幾天她就會成為我愛情的俘虜,到時候我會給你許多她欲圖在訂婚期間出軌的證據,你也不必苦惱怎麽退婚了。為了你,我還得勾引這個性癖好的女人,犧牲大不大?”
聽聞祁非寒的話,顧連池一針見血地揭發:“你堅持到現在都想要把她搞定,确定只是因為要幫我?”
聞言,祁非寒尬笑:“那當然是因為答應幫你試探,好了,我準備一下去見她了。”
挂了電話,祁非寒松了口氣,差點要被顧連池發現他的小心思。
顧連池說的沒錯,其實一開始,他只是為了看這個普通的女人為何能引起顧連池的注意。
然而,在葫蘆島那幾天,一直沒能把她拿下祁非寒心有不甘,而且他發現跟伊品言相處起來還挺有意思,最愛找女人玩的祁非寒自然不會放過這次好玩的機會。
聯達商城,米其林餐廳。
祁非寒在門口對着玻璃門用手順了一下自己額前漂亮的發型,這才走進餐廳,掃了一圈,終于在最角落的位置看到穿得渾圓的伊品言。
她是要把棉被往自己身上裹?哈哈,有那麽冷嗎,這女人穿得真滑稽。
祁非寒露出招牌紳士的笑快步走上前:“我的小寶貝。”
在伊品言面前坐着的薛佳钰聽到這聲音一陣惡心,擡頭看到祁非寒,皺眉,不解地指着祁非寒埋怨:“小言,怎麽是他?”
祁非寒诶了聲,第一眼就認出了坐在伊品言旁邊穿着紅色裘大衣、面容姣好的女生。
“對啊,怎麽是你?哦我知道了,你是考慮清楚要拿我來作為你男主的原型,來找我商量的是嗎。”
“自戀成狂。”薛佳钰差評。
祁非寒打算坐在薛佳钰旁邊,被薛佳钰瞪了一眼:“別坐我旁邊。”
薛佳钰站起來,坐到伊品言那邊。
祁非寒也不惱,很好脾氣得坐下後覺得哪裏不對勁,忽然一拍手:“你們兩個……很早就認識的?”
伊品言神秘的笑笑,他那天果然沒看到自己。
薛佳钰看白癡似的看他:“不認識怎麽會在一塊?”
祁非寒又問:“那上次跟她在一塊兒的另一個人是你?”
伊品言點頭:“對啊。”
祁非寒:“……”他居然從頭到尾沒注意看到伊品言,她平時的存在感是有多低啊。
“咳咳。”祁非寒不自在地咳了咳,居然第一印象就那麽輕浮了,難怪勾引她一直沒成功。
“就是你死活要約我們家小言出來?”薛佳钰哼了一聲,眉頭挑的老高。
“哈?死活約她出來?”祁非寒欲哭無淚,原來伊品言死這麽看待她的。啊,只能說一失足成千古恨,這形象已經沒法挽回了。
“實話說吧,你是沒戲了,別說小言,我都看不上你,你就別浪費精力,也浪費我們家小言的時間。”薛佳钰俨然伊品言的母上大人,對追求自己女兒的男人充滿警惕。
祁非寒發愁:“诶,我發現你對我成見有點大。”
薛佳钰輕蔑地笑:“因為以我多年火眼金睛般的眼睛,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什麽好玩意兒。”
祁非寒很有耐心:“好好好,我不跟你計較,男主我也不想當了,但我是約她出來,不是你,就算你來了,也做好你的綠葉陪襯着就好啊,別插嘴。”
薛佳钰偏不:“你說不插就不插啊,論關系,明顯我比你跟小言更熟。”
祁非寒不想跟蠻不講理的薛佳钰交流,沖伊品言道:“我們兩個人的約會,你怎麽把外人叫來啊。”
伊品言解釋:“祁少爺,誠如你所見,她并不算外人,而且我這人話少,怕你沒人說話,所以特意找她來。”
薛佳钰就想氣死他:“不滿意啊,不滿意你可以走啊,我們不會攔着你。但是你要想趕我走,那小言可是也會跟我一起走的哦。”
060冤家路窄(二)
夏玉月拉着自己的閨蜜沈央央走進米其林餐廳,一眼就看到最角落裏面坐着的伊品言,當下眉頭一皺。
這個賤人也在這裏?
賤人!賤人!賤人!
“小月,怎麽了?”一旁的沈央央看她臉色不對。
夏玉月恨恨地盯着前方,聲音忽然變冷:“央央,你不是想知道搶我男人的那賤人長啥樣嗎,吶,那就是。”
沈央央順着夏玉月的視線看去,角落裏的女生穿着一件臃腫的米黃色棉衣,綁着馬尾辮,臉蠟黃蠟黃的,渾像一只撥了外皮的肉粽子,她噗嗤一下就笑了:“那就是伊品言啊,長得可真夠土鼈的,她要真的嫁如顧家,只會是給顧家蒙羞吧。”
夏玉月嘴角惡毒的勾起:“那不是嗎,還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心裏就想着麻雀變鳳凰呢,走,過去打個招呼。”
走近了,才發現這桌除了伊品言,還有兩個人。另一個女生薛佳钰,也不懂是什麽原因,明明是個家世不錯的人,偏偏跟這個賤人關系特別好。
她們對面還坐着一個男人,只看到背影,不過能跟伊品言坐在一塊吃飯的男人,怕也不是什麽好貨色。
伊品言還饒有興趣地欣賞薛佳钰與祁非寒喋喋不休的拌嘴,一道身影打下,她擡頭,看到夏玉月居高臨下道:“小賤人,你也在這裏啊。”
夏玉月身邊還跟着一個同樣穿着打扮光鮮豔麗的女人,身材比較壯實,紅色長筒靴也沒能把她的腿修飾得修長,手上挎着一個最新發布的驢包。
薛佳钰停下争執,看到來人後立馬暗呸了一聲:真是覺得冤家路窄。
夏玉月旁邊的女生沈央央,薛佳钰認識,而且兩人之間也有些恩怨。
高中時候兩人一個學校,沈央央喜歡的一個闊少,家裏殷實,十足的官二代,死皮賴臉倒追了人家一年也沒有追到手,偏偏那個官二代看上薛佳钰了,對薛佳钰開始猛烈的追求,又是送花,又是跑到學校廣播獻歌,讓倒追的沈央央被學校人恥笑。
沈央央因此就記恨上薛佳钰了。
薛佳钰小聲碎碎:“今天什麽屁事都給碰上了,告訴你,夏玉月旁邊的那個是沈央央,跟顧家好像有點關系,這兩人今天在一塊兒,說不定就是為了顧家小少爺娶你的事,你得小心點。”
伊品言不在意,“她們也就會酸幾句而已。”
夏玉月眼角斜睨着伊品言: “交了個有錢人的朋友就是不一樣啊,能在這種地方消費了,難怪最近都不願在我家吃飯。”
薛佳钰冷哼:“誰讓你家飯菜都讓小言反胃呢。”
夏玉月一愣,反應過來後氣得發抖:“薛佳钰你……”
“薛佳钰?你也在啊!”沈央央跟着夏玉月走上前來,看到薛佳钰後一時有些驚訝。
祁非寒背對着他們,似乎被遺忘了。
“哦,沈央央啊,怎麽不是跟你男神有約啊。”薛佳钰皮笑肉不笑地應着,眼睛卻是沒瞟對方一眼。
沈央央怎麽不知道薛佳钰是在故意擠兌她,不過現在薛佳钰老爸的公司可是如魚得水得意得很,捧出好幾個流量明星,做女兒的她自然也跟着猖狂,哼,就讓她得意一陣。
沈央央拿薛佳钰沒轍,自然轉移到伊品言身上來出氣,“薛佳钰,你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也不怕沾惹了晦氣啊。“
“我說怎麽今天會碰到不想碰到的人,你不說我還不知道這是因為晦——氣。”薛佳钰将晦氣兩個字拉長了音。
沈央央聽出了薛佳钰的言外之意,臉頓時一白。
夏玉月嘴角冷笑:“誰說不是呢,好好的一個大小姐,非得跟着這麽一個賤人在一起,你可要小心自己喜歡的人同樣也被這個賤人搶走哦。”
薛佳钰的笑容慢慢褪去。
方希澈喜歡伊品言的事情,在薛佳钰的心裏一直時候個坎。
可是薛佳钰卻從不會把這種失落的難受歸咎于伊品言身上,給夏玉月這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心裏很不爽。
夏玉月又接着道:“畢竟,這個賤人要是不能嫁給顧小少爺了,她肯定會轉移目标的哦,薛佳钰,我覺得你還是要小心一點這樣的人好。“
夏玉月說完,與沈央央相視一笑。
她們就不信,薛佳钰再怎麽大方又怎麽能容忍自己喜歡的人被自己的男朋友搶了。
伊品言察覺到薛佳钰臉色不怎麽好,因為剛好擊中邱辛澈這個點……
祁非寒還在看着好戲,只不過他沒想到對面這個牙尖嘴利的女人竟然好像真有喜歡的對象了。
一直不開口的伊品言終于道:“搶?堂妹你是語文學得不夠好嗎,顧家要娶的從來都是夏正明的女兒,而不是夏家的二千金,當初之所以先決定娶你,不過是因為你們一直不肯把我的身份對外公開。”
“小賤人,別叫我堂妹!”夏玉月破口大罵,她決不允許這個賤人在外頭這樣喊她。
她知道一開始顧小少爺要娶的本來就是大伯父的女兒,可是那時候大伯父并沒有女兒。
是這個賤人忽然跑出來,不然嫁給顧家小少爺的就是自己了!
“你何必老是因為我嫁給顧家小少爺的事情生氣呢,你再怎麽生氣,事實還是事實。”伊品言沒有叫堂妹,卻更加巧妙地刺激了對方。
“小賤人,你以為你嫁過去日子就會好過了嗎?你休想!”夏玉月美麗的臉變得扭曲,她不爽這個賤人總是一副我其實不想的無辜模樣。
憑什麽,她一個賤人憑什麽裝可憐博取同情!
有時候伊品言真不知道怎麽說夏玉月,除了生氣就會罵,罵人還沒經過腦子,要不是從小生活在溫室受人保護呵護,早就已經不知得罪多少人,受到各種排擠與侮辱。
“好不好還是得我嫁過去才知道,多謝挂心了。”
薛佳钰看到伊品言心平氣和就把對方氣炸,再一次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擔心伊品言真的是太多餘了,誰想要讓她難堪,往往最後難堪的都是自己。
“誰關心你這賤人!“夏玉月氣得想要将桌子掀翻。
這賤人自從知道自己能嫁給薛烨以後就無法無天了,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
要知道這一切本該是她的,是她的!
061冤家路窄(三)
從剛才夏玉月故意挑撥離間的話中緩過來後,薛佳钰立即附和自己的好友:“夏玉月,你的關心我家小言已經收到,更多的關心還是留在她跟顧家小少爺的婚禮上吧。”
“薛佳钰你……”夏玉月氣的咬唇。
沈央央拉過夏玉月,在她耳邊低聲提醒:“小月,別跟她們争吵破壞心情,約定的時間差不多到了,我們走。”
沒錯,要以最好的心情去見她想見的人。
“哼,你別得意太早。”夏玉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領口,轉身準備走開的瞬間留意到伊品言對面悶聲不吭的男人。
這一眼當即心驚,她認得這男人,在南湘號稱多情貴公子的祁大少爺。
祁少怎麽會跟伊品言在一塊?連祁大少爺都跟她一起吃飯,這小賤人背地裏又使了什麽手段,打什麽主意?
剛當着他的面說了那麽多不矜持的話,夏玉月此時也無顏與他打招呼,只好窘迫地跟着沈央央離開。
想必夏玉月此來不僅沒在口頭上撈到好處還惹了一身氣,薛佳钰有點同情夏玉月:“夏小姐你真壞,剛才那些話把夏玉月給說得臉一青一白的。“
伊品言狡黠地眨眼:“彼此彼此。”
兩人相視放聲笑出聲:“哈哈……”
說不上為什麽,薛佳钰沒法因為方希澈的事讨厭伊品言。表面堅強冷靜淡定的伊品言,眼底總裝着不得已的過去和不得已的現在,讓人心生憐惜。
笑得天崩地裂,薛佳钰想起還有個礙事的雄性生物在對面,馬上停止笑聲,沒好氣地朝對方瞪眼。
仔細看,薛佳钰的笑很有感染力,看到她笑就忍不住想跟着笑。祁非寒還想看她笑,忽然發現被她瞪了,回了她一個紳士笑容。
“怎麽不笑了,美女?”
“因為有頭豬掃了我的興。”
祁非寒:“……”
祁非寒:“嘛,男豬,男主,是這個意思吧。”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受之有愧。”
看這對活寶争吵,伊品言覺得今天找對人制服祁非寒了。
……
吃飽喝足,祁非寒提議去兜兜風。薛佳钰說跟他有什麽好兜風的,那叫喝西北風。祁非寒被薛佳钰嗆多了産生免疫,居然還能恬不知恥回應“西北風沒嘗過吧,跟我一起體驗第一次的美妙。”
“我呸下流!”
兩人就着這句話又争執起來,出了門口也不消停。
餐廳外面,祁非寒眼尖,看到不遠處停靠的車,一下認出是顧連池那家夥的,馬上擋住伊品言的視線,“不去兜風就不去吧,回頭再去商場,我給你買樣禮物。”
好不容易約的伊品言出來,說好的要是試探成功伊品言,可不能讓顧連池看到給攪和了。
顧連池下車後一眼就看到祁非寒的背影,以及被他擋住的人,嘴角不覺微揚。
“三爺,那不是祁少爺嗎?”顧小五鎖車後朝原處的祁非寒看去。
“恩,不用管他。”
從離他們五米遠的地方走過,顧連池斜眼朝右手邊祁非寒擋着的位置看去,伊品言兩手揣在兜裏漫不經心站着,偶爾又看向自己身邊的朋友,輕輕笑了笑,眼角處彎彎的。
顧連池收回視線,大步往米其林餐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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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姐,顧哥哥什麽時候來?”夏玉月雙手有些緊張地在腿上抓着。
已經過了一個鐘頭,夏玉月充滿熱情的心慢慢跌入谷底。
她很怕,怕顧連池這次不來,那她今天不就白白準備了那麽久。
從那天晚上,她就一直想着,自己見到顧連池,她應該說些什麽,才能引讓對方接受自己,忘記以前她做過的那些從而産生好感。
雖然顧二小姐打包票說顧連池一定回來……
感覺到夏玉月的焦慮,沈央央扯了扯她,小聲安慰:“別急嘛,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興許是堵車了……”
顧栩栩應道:“恩,他那條路來這裏是比較擁堵,我再給他打個電話……”
音落,精致的紅木門被人打開。
夏玉月擡頭看去,心一下噗通跳起來,跳得劇烈,那感覺就像一顆随時因膨脹而炸掉的氣球。
“我的大少爺,你終于來了,讓女士久等可不是紳士所為。”顧栩栩收起手機揶揄。
今兒個她這個老弟穿的很随意,看來對這次的見面并不在意。
其實顧栩栩也沒有抱着什麽期待,說真的,在顧連池還沒有來的這段時間,跟夏玉月的聊天讓她覺得很別扭。
夏玉月的表現太好了,有禮貌,溫柔,也懂事,可是為毛她就覺得……
太假了呢,興許是已經看過她之前的斑斑惡劣行跡,所以實在沒法接受她現在的乖巧設定。
她這個老弟來了,顧栩栩反倒松了一口氣。
顧連池走進去,冷漠地說道:“我也沒讓你等。”
沈央央朝夏玉月看去,發現她早就已經呆住,可見她對薛家小少爺情迷至深,于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顧連池在顧栩栩旁邊的位置坐下後,夏玉月晃過神來,心心念念的人就坐在自己對面,她心跳得更厲害了,手忙腳亂把面前的菜單推過去:“顧哥哥……你肚子餓了麽,你看看要點些什麽?”
聲音酥軟得任何男人都把持不住。
顧連池瞧她看去,墨蓮般的瞳仁如同一顆吸石,輕易将自己的心吸走。夏玉月立馬垂下頭,不敢跟他對視。
她自小就受盡了寵愛,唯獨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就像一只弱小的白兔,什麽話都不敢亂說,什麽動作都不敢亂做。只想把最好的一面表現給他。
顧連池拿過菜單,不急不緩地浏覽着,夏玉月看他接過了自己的菜單,嘴角露出欣然的笑,卻聽到對方淡淡說:“再說一遍,不要叫我哥,聽着惡心。”
夏玉月血液被抽了似的,全身僵硬。
他覺得自己惡心……
夏玉月臉上的笑有些尴尬,“我、我知道了。”
顧栩栩圓場:“你有點幽默感行不行,男人們都喜歡聽小姑娘哥哥、哥哥的叫,那是親昵,誰真把你當哥啊。我要不是你親姐,看到你這麽俊俏的小夥子,我都要倒貼年齡叫你哥哥。“
夏玉月笑不出來,卻還是強顏歡笑着。
顧連池繼續埋頭看着菜單,不急不緩地說:“顧栩栩,我只聽你說要見我我才來,既然我來了,其他人是不是可以出去了,他們不走,那我就走。”
場面好不容易被顧栩栩緩解,現在一下又尴尬死了。
夏玉月沒想到顧連池會這麽不待見自己,一下有些委屈。
她明明已經做了那麽久的準備,自己長得也很漂亮,可為什麽……
為什麽他卻這樣對待自己。
顧栩栩使勁給他眼色讓他別那麽不近人情,顧連池丢開菜單道:“開玩笑的。”
062冤家路窄(四)
顧連池那一句開玩笑的讓算讓夏玉月松了口氣,拿起筷子開始心不在焉地吃着飯。
別多慮,在她跟小賤人之間,顧家小少爺一定會選擇她,最終新娘也會是她!
上菜後,沈央央都替夏玉月着急,顧家小少爺都已經來了有二十多分鐘,兩人沒有一句交流。推了推夏玉月,讓她主動點,畢竟是她約的人家。
夏玉月:“我……”
“吃飯。”顧連池一句話把堵住她的嘴。
夏玉月與沈央央相視無言。顧栩栩專業圓場:“吃飯吃飯,剛下班就趕來,想必他也餓了。”
十分鐘後,顧連池放下筷子:“夏玉月,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根本沒有吃幾口的夏玉月馬上放下手中的碗筷:“好、好啊,我正好吃飽了……”
顧栩栩看着她面前碗裏還剩下的大半碗飯,這也叫吃飽了?是怕讓心上人久等了才對,心裏感慨:她這個老弟啊,真是禍害。
顧連池起身,夏玉月連忙起身。
沈央央小聲在她耳邊:“你可抓好機會,下次可沒那麽好約了。”
夏玉月當然知道,跟沈央央與顧栩栩道別後趕忙跟上前,邁着小步伐艱難地跟在身後卻依舊偷樂:她終于單獨跟顧家小少爺單獨在一起了。
走至車前,顧連池坐上副駕駛座,夏玉月愣了片刻,默默鑽入車後座。
夏玉月獨自一個人坐在車後座,頭一次被人如此冷落,夏玉月心裏感到委屈,想說什麽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車開了一分鐘,一路安靜。負責開車的顧小五都覺得難熬,幹脆先幫三爺調解氣氛問:“夏小姐也是在南大讀大學吧。”
什麽叫也是,不要把她跟小賤人做對比!夏玉月心裏翻了個白眼。
“嗯。”夏玉月為了維持自己乖巧形象,盡管不想搭理顧小五還是回了他。
“夏小姐是什麽專業的呢?”
“音樂系。”
“哇,夏小姐唱歌一定很好聽。”
“還可以。”煩不煩,夏玉月的臉上開始顯現出不耐煩。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顧連池慢條斯理道:“說吧,你這麽迂回的約我出來有什麽事。”
顧少爺開口了!夏玉月兩眼放光,兩只手因為緊張而冒着汗,細聲細語道:“我……我……”
狹長的眸子淡定地斜視身後的女人,顧連池嘴角帶着嘲意:“不想說就別說了。”
夏玉月趕緊搖頭:“不,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就是……上回在顧少爺家做客,顧少爺調查到的那些黑歷史,之前我确實做了,但那都是我年幼無知犯下的錯,現在不會了。”
昏黃燈光下顧連池的臉透漏着漠然,“你現在會不會再繼續為非作歹跟我無關,我們已經沒有婚約在身,你想做什麽都大可繼續做。”
“不!我不會了!”夏玉月以為他在說反話,激動地做作保證。
良久,夏玉月猶豫不決地問:“顧少爺就要娶我的堂姐,心裏就沒有什麽想法嗎?”
顧連池哦了一聲:“我應該有什麽想法?”
“你根本不認識我堂姐,應該也不會喜歡我堂姐。”
“不喜歡那又怎樣?”
“不喜歡的話……顧少爺,你覺得我跟她比起來誰更好?”話說出口,夏玉月覺得自己的臉燒得厲害。
顧連池似笑非笑:“你?”
“對、對啊……”夏玉月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聽不到。
“我不想娶你堂姐。”顧連池輕輕吐出一句話。
聽到這句話,夏玉月的兩眼發光起來,她就知道,三爺怎麽可想娶那賤人。
“可對比你,我卻覺得娶你還不如娶她。”下一句話卻如一記巨雷夏玉月感到大腦轟地一聲巨響,血液一下在身體凝固。
他的意思是……自己比小賤人還要讓他讨厭嗎……
怎麽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
眼淚瞬間在眼眶打轉,驕傲使得夏玉月忍住沒哭出聲。
三爺真是造孽啊!顧小五心裏替夏玉月默哀,敢打三爺的主意,沒有點承受能力也只能自讨沒趣了!
這一路,夏玉月沒再說一句話。
直到顧小五将車開到夏家別墅外,忍了将近一個小時的夏玉月捂住臉猛地推門沖出去。
“等等。”顧連池斜睨着她的背影叫住她,
夏玉月停了下來,有所期待得等着,他是覺得愧疚而跟自己道歉嗎?
顧連池幽幽道:“記住了,下次不要再用這種法子将我約出來,我沒有耐心陪你吃第二頓飯。”
車調頭揚長而去,夏玉月已經是泣不成聲。
顧小五從車後鏡中看着掩面大哭的夏玉月,默默嘆了口氣,三爺還是那個三爺,這麽看,三爺對伊品言小姐的态度簡直百年一遇的優待。
想起在米其林餐廳偶遇祁非寒,好奇他那邊情況,顧連池拿出手機,撥通祁非寒的號碼。
“今天的約會怎麽樣?”
祁非寒那邊支支吾吾一會,然後嚷嚷着:“別說了,伊品言帶了個朋友來,伶牙利嘴的,全程沒給我勾引伊品言的機會,問題是那女人還是個美女,美女啊,我還拿她沒轍你知道吧,真不是我沒能力,今天要不是伊品言那朋友,我早就把她攻略了。”
顧連池提醒他:“你怎麽不想想她為什麽要帶她那位朋友去跟你見面。”
祁非寒:“……”
祁非寒心裏卧槽了一下,還是淡定地說:“我不知道。”說完挂了電話。
察覺到自家三爺挂了電話後神色變得輕松,顧小五問:“三爺,是不是祁少爺那邊試探伊品言小姐又失敗了?”
一個又字,顧連池聽着很是舒暢,嘴上卻還不承認:“我懷疑是我找錯人去試探。”
這一次顧小五可學聰明了,得照着伊品言誇,那才是對路子。
“不會,祁少在咱南湘,那可是除了三爺之外對女性最具有吸引力的男性,他這幾次都沒能得逞,可見伊品言小姐确實對祁少別無他想,我覺得嘛……”
顧連池:“你覺得什麽?”
顧小五:“我覺得伊品言小姐跟三爺的婚約,或許真的只是巧合。”
063她就是主謀
托薛佳钰的福,祁非寒沒再敢騷擾伊品言。
可以說,祁非寒完完全全被薛佳钰克制得服服帖帖。
耳根子清淨,伊品言也有更多時間處理自己的私事,一件她時時刻刻都在思考的私事。
伊千術死亡的真相擱在她心裏,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周圍的一切消失,她總是回想起小時候的那些事,想的多了,悲傷湧上來,她就躲在被窩裏頭無聲地落淚。
她愛伊千術,她感覺得到伊千術并不愛她,在情感上對她十分吝啬,沒有像別的母親那樣疼愛過她。
可伊千術對她又盡了責任,生活、教育沒一樣虧待過她,就好像邊恨着她又邊想着補償她。
但無論如何,伊品言都愛着伊千術,她一直覺得能成為伊千術的女兒很幸運,因為伊千術是她所見過的最堅韌、通達、聰慧、美麗的女人。
有人害她,伊品言可以不報;有人故意害死伊千術,這個仇伊品言必須報!
兩個星期沒有回夏家,揚言不會再管伊品言夏玉景終于還是忍不住給這個惡魔般的女人打電話。
“我外婆家那邊出了點事,明天我得跟我爸媽哥小月回外婆家一趟。”
伊品言将課本收拾進背包,敷衍地祝他:“一路順風。”
還是沒明白他的意思!夏玉景心裏又氣又急:“我是讓你今晚回來一趟,明天正好雙休。”
“今晚我不回,明天我會回去。”
“伊品言!明天我都走了你還回來做什麽?”
伊品言笑了一聲:“你不走我還不回呢。”
夏玉景:“……好,你給我繼續花樣氣老子。”
這是個機會,夏正嚴一家不在,只有蔣豔萍在家。
次日,夏正嚴一家離開夏家後,伊品言重返夏家。
偌大的房子空落落的,平時蔣豔萍就形單影只,只有李嬸陪着,現在李嬸也出門采購,蔣豔萍一個人在大廳裏坐着,在空寂的屋內就更顯孤獨。
她身材并不消瘦,但因為穿的衣服總是偏向冷色系,總穿出一種蕭瑟感。
她的兒子夏景致車禍身亡後,她的丈夫夏正明也相繼病故。
伊品言本以為這是巧合,現在她卻忽然覺得,也許夏正明與她母親的死一樣,都是蔣豔萍一手造成。
一切看似巧合的事情,其中或許隐藏着驚天的秘密。
眼下并無他人,伊品言走到蔣豔萍前對面沙發坐下,放下手中的背包,目不轉睛盯着她。
蔣豔萍縫着藥囊,神色淡然地看了眼面伊品言,往時她回來不會主動找上自己,料想她必是有備而來。
“有事嗎?”說着話,手上的動作沒有半點停頓。
伊品言道拿起桌上縫好的一包藥囊聞了聞,安神助眠的藥效,她每個晚上睡得都不好。
“你身子不好的毛病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蔣豔萍眼神不解,卻也淡淡回她道:“快四年了。”
烏黑的睫毛顫了顫,伊品言若有所思道:“快四年啊,我媽也去世也有四年了。”
似是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