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周則年作勢就要呼他巴掌,陸乘風很順從的将臉蛋子往前湊了湊,一副可憐見,任君責罰地倒黴模樣。
可沒成想,周則年倒是不客氣,一巴掌掌風如虎,沖着陸乘風的腦袋就去了,姓陸那厮躲閃不及,又或者壓根沒想他周叔舍得抽他嘴巴,一下子眼冒金星,只覺得腦袋裏的零部件哐啷亂響。
緊接着,數聲巨大的爆炸在身後接連響起,周則年猛地扯着他的領口将其薅到身旁,随着編號為UAM-2-013的标記在左眼一閃而過,爆炸産生的動靜霎時間戛然而止,沖擊波的餘威被真空牆吞噬,變得微乎其微。
周則年微微側目,臉上挂着一絲上位者的殘忍和威嚴,仿佛是見了什麽笑話一般,對陸乘風道:“你就被這個東西給盯上了?”
陸乘風在他面前樂得裝傻賣乖,沒什麽真心地擦擦眼角:
“他們人多啊周叔,我要是炸房子,咱不得賠得褲衩底兒掉。”
周則年心說你炸得還少嗎,就眼前這個大窟窿,不就是你個兔崽子手裏頭新鮮出爐的銷金窟。
也不知道誰養出來的,長了這麽個狗脾氣。
哦,娘的,老子養出來的。
或許是意識到了陸乘風是自己奶大的孩子,一股子莫名的眼見心煩的情緒便借勢油然而生,周則年不分由說的一腳将陸乘風踹前邊去,罵道:
“帶着你的小隊員速戰速決,後頭還有你好果子吃。”
戰線拉長,空間擴大,局勢顯然峰回路轉,陸乘風快速确認地形障礙,順手一把将柳岸拎雞崽兒般扥過來,往他耳朵裏塞了個傳訊儀,全然不顧周則年的吹胡子瞪眼。
“看着我,待會我指哪兒你打哪兒。”
柳岸驚慌着“啊?”了一嗓子,便見陸乘風将隊內聯絡器打開,指揮戰局。
與花豹的半後援屬性不同,白頭海雕屬于搜查科的一線作戰警員,而李慕白之所以能進HIB,完全是因為,實在能力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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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岸雖說見識過過陸乘風的能力,但到底對HIB所知甚少,只見一只兇猛強健,完全獸化的白頭海雕忽然穿過雲層,伸着一對利爪朝着雇傭兵奇襲而來,緊接着槍聲四起,強勁的火力像是一群炸了窩的蜜蜂,一股腦朝着空中湧去。
白頭海雕發出陣陣吱吱嘎嘎的啼叫,靈活地借勢在空中躲閃穿梭,似乎并不着急進攻,反而盤旋着在雇傭兵頭頂來回兜圈,銳利的尖爪微微蜷起,像是把鋒利地尖刀,随時準備刺穿犧牲品的咽喉。
他幾經試探,深色的羽翼倏忽間鼓翼騰空,子彈擦着他的羽衣而過,留下一團灼燒的焦黑。
柳岸看得心急,編號代碼在眼底一閃而過,卻被陸乘風擡手開槍崩斷鐵索,電光火石間,他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陸乘風瞄準射擊的過程,鐵索便疲軟地塌下去。
“HIB-014,準備反擊,HIB-03,随時支援。”
隊內傳訊儀的綠燈幾乎在同一瞬間亮起,陸乘風将左耳的對外傳訊往裏塞了塞,怕待會掉出來。
确認的綠燈未滅,一直蟄伏的李慕白陡然在半空中現身,像是在天幕上撕開一道巨大的裂痕,從中不斷湧出濃稠地墨色,白頭海雕鼓動羽翼,調動方向,将火力全數吸引進那莫名出現的裂痕之中。
李慕白猛蹬後腿,借白頭海雕寬闊的背脊再一次騰空,裂痕霎時消失不見,他一把抓住了一旁垂下的招牌鐵架,哐啷一聲,牢牢地将自己懸挂在半空之中,左手連開數槍,刁鑽地穿透雇傭兵防護薄弱的手臂。
他小口喘着粗氣,長耳朵很是嫌累贅的甩了兩下,心想還是得綁起來。
雇傭兵們起初完全沒把李慕白一只小兔子看在眼裏——一米七不到,尾巴翹翹,誰曾想出手就這樣大的陣仗,頓時被打亂了陣腳,擡起機械臂就要發起二次攻擊,炮彈一觸即發,李慕白呼吸一滞,赤紅的瞳孔微微放大,緊接着從身後方便響起了第二聲炮響——
陸乘風不知何時穿過真空牆,借助機械蛇甩出伸縮裝置,在槍林彈雨間穿梭,他身手矯健的翻過牆頭,一躍而上低層建築的樓頂,從廢棄栅欄地破洞中矮身轉過,将一挺迫擊炮架在飯店老板用來晾曬臘肉的鐵架上。
封瑾操縱着幾枚懸浮檢測器,多方位監視着戰場情況,而這些數據也随之傳入陸乘風的信息處理系統,讓他做出精确的判斷,幾乎和雇傭兵同時發出炮彈。
兩相碰撞,炸彈在在半空中近地面爆破,沖擊波和強悍的餘威席卷着火舌,像是恒星引力坍縮後産生的聚變,震耳欲聾。
而緊接着,在硝煙的迷霧中,那個裂痕再一次出現在爆炸的正中心,黑洞張開,霎時吞沒一切火星,然後不着痕跡的猛然擴張又急速收縮,變成一個消失不見的光點。
柳岸下意識看向李慕白的位置,卻發現那只兔子早就不在原處,陸乘風的機械蛇嘶嘶朝他吐着蛇信子,昂首将電光閃爍的金屬響尾指向他身後的鐵門。
柳岸咽下一口吐沫,內心默念半米之內半米之內,大腿肚在高度緊張下竟有些發抖。
沒等他抖完,接下來的一幕徹底驚掉了他的下巴。
随着那個消失的裂痕在一次出現在在了雇傭兵頭頂,前幾次被吞噬進去的爆炸像是在緊密容器裏壓縮已久,轟然掀起滾滾熱浪和潑天的火光。緊接其後的是那只白頭海雕,李慕白跨坐在他肩背上,在沖擊波蔓延的瞬間從黑洞中鑽出。
狂風席卷着白頭海雕的羽翅,烈火滾滾灼燒,散發出嗆鼻地濃煙,柳岸有些失神,耳朵裏陸乘風的指令像是一個勾他回神的鈎子,使得他下意識觸發分化異能——鐵門在他手下扭曲螺旋,霎時盤成一股粗壯的藤蔓,朝着李慕白而去。
藤蔓有些笨拙,但還是很快編織成一張碩大的網,将兩人層層保護,結成鋼筋鐵骨般的繭房,柳岸用力往前一拽,将他們順勢帶離爆炸中心。
不知過了多久,濃煙終于散去,懸浮檢測器飄蕩着低空檢查雇傭兵的生命特征,陸乘風舒了一口氣,從房頂上匆匆翻身下來,檢測器接收到他的指令,慢慢圍成一個圈,一寸一寸對着已經被炸得民目全非的雇傭兵進行掃描。
封瑾的光屏上,一連串數據噴湧而出,他将這些數據拷貝保存,速度極快的閱覽,幾項賽博格常規數據很快被他從中提取,反饋給陸乘風:
“頭兒,s—7791型號,機械化程度百分之八十三,上一個屬地是十三區,但是已經蓋上報廢編號了。”
陸乘風在炸毀雇傭兵身上來回翻找的手一頓,皺着眉用力掀開幾乎和軀體融化在一起的金屬外甲——如封瑾所說,在機械化百分之八十三的情況下,人類組織基本上已經被完全替換,外甲下是精密的儀器和錯綜複雜的電路系統。
s—7791的意識中驅在心髒位置,在最開始設計時,十二區沒有将其安裝在大腦中,理由現在聽起來有些荒誕,但當時呈上的書面總結的大意,的确是,他們認為人類意識可能并不存在于腦部,而是儲藏在靈魂之中。
這個說法,其實從十二區那些科學怪人嘴裏說出來,真是一點也不奇怪那。
而所謂的靈魂,所謂的集體潛意識,無論是讨論科學玄學還是政治學,最後都不可避免的将話題落在,靈魂究竟在哪這個命題上,于是十二區大手一揮,靠譜又不是很靠譜的将意識中驅安裝在了心髒的位置。
下地獄輪回,也要秤一秤心髒和羽毛孰輕孰重。
公平真實的瑪阿特女神。
陸乘風掀開裝着“靈魂”的裝置,對接上自己的權限系統,蠶食摧毀原有加密手段,然後取出了其中的芯片方盒。
芯片離開原主的的瞬間,原本緊繃的機械四肢驟然松散,軟爛成一灘報廢鐵皮,只有維持着一半人類形态的手臂忽然暴起,胡亂抓住陸乘風的衣角,血液代替機油終于從傷口湧出,在地面留下點點暗紅。
陸乘風垂着眼皮,沒人看出他有什麽波動。
他将芯片盒抛給一旁的白頭海雕,讓他帶回去給封瑾解讀,白頭海雕恭敬地點了點頭——海雕沒有變異種拟态,看起來卻比花豹還要結實一些,将芯片盒放好了,傻裏傻氣地扭了兩下脖子:
“陸隊,你不跟我們回去嗎?”
陸乘風回頭張望一眼,見周則年滿臉心煩,差點就把緝拿他歸案寫在臉上了,便道:“仿生人的事情和十三區有關,你清清姐現在在那邊,不知道會出什麽差池——李慕白?”
那兔子小聲唉了一句,臉紅撲撲地從海雕身後邊探出腦袋,他身上的作戰裝備有些偏大,于是便顯得他更小一只。
“實習期還有多久?”
李慕白兔耳朵忽然豎起來,有些顫顫巍巍地興奮:“還有一個月!”
“行,到時候讓周局給你辦迎新會,現在你是想跟我去十三區,還是和柳岸一塊回去?”
柳岸忽然被點名,渾身一震,只聽那兔子幹脆利落,艮都不打:
“去十三區。”
柳岸瞥了一眼臉臭得跟欠了二五八萬一樣的周則年,又看看“和藹可親”陸乘風,哭喪着臉道:
“我也去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