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刑部司裏,柳正月負手在案臺下面來回踱步,這兩日派出去的侍從,大概今日會有消息,掐指一算,還只剩下五日了。。
“大人,大人。”
柳正月趕忙迎上去,“怎麽樣?”
“大人,有消息了。”
“說!”
“曼殊因無藥可解,在西胡明面上也是禁藥,且由于其配料甚貴,所以市面下流通的也不多。”
“嗯,然後呢?”這些柳正月已經聽璃王提過了,也正是因為稀少,他才覺得值得一查。
“我們在城裏遍查無獲,後來想起獄房有個慣常私自走貨的胡人人犯,據他招認,他也不曾帶過曼殊進大梁,不過曾有一名花旖樓的女子問過他有無此藥。”
“那你還不将這個女子帶過來!”柳正月急了,時日無多,這個女子既然知道這□□,她便有可能是曉得來處或是去處之一的人證。
“大人,小的問過了!那女子前幾日便被人贖了身,小人也找不到那贖身的恩客啊!!可是小的倒是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侍從回憶道。
“什麽奇怪的事?”
“大人,青樓這種皮肉買賣,向來是不會賒賬的,可是我去暗查之時,發現花旖樓有許多人第一次便能賒賬,大人你說是不是奇怪?”
柳正月暗忖,如今那名女子已是不知去向,唯有這花旖樓透着古怪,反正也沒其他線索,倒也是可以一查。
“大人,大人~~” 門口另一個侍從趕着跑過來,“屍體有消息了!”
“快說。”柳正月見他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倒了杯水給他。
“那二十具裏面有一具被認出來了!”侍從接過柳正月遞過來的一個茶杯,囫囵一口,繼續道,“我們最近新請了的仵作,發現了其中一個男子身上的袍衣內側有絲線繡着的數字,後來便貼了榜,沒想到剛剛真有個裁縫上門,說那是他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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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正月眉頭蹙了蹙,“這聽起來有些古怪啊,如今陛下重視此案,可萬萬不能出現假證。”
“大人請放心,我們去查過了,這個裁縫幾年前患了色亂之症,不敢讓人發現,便同他夫人給顏色編了號,每個來買的都一一記錄,做的時候也繡在內側以此來裁剪縫制。”
“原來如此,那死者是何人?”
“是個酒樓的老板叫趙德川,我們查過了,他之前酒樓經營不善,虧損不止,有一日不知怎麽多了許多錢銀用來周轉,但是不久還是虧光了,後來便盤掉了酒樓,鄰裏說看過他常去青樓,最近卻是不見了。”
“青樓,可是花旖樓?”
“大人,似乎是這個名字!”
“酒樓老板,賒賬,花旖樓。”柳正月突然覺得那二十具屍體似乎漸漸有了眉目,而另外那十二具,似乎只是給了他一個提示。思罷,他搖了搖頭,如今情況緊急已經不是再想這些的時候了。
“派人暗查花旖樓!”
“是!”
“對了,”柳正月喊住侍從,“那個裁縫的事,別傳出去了。”
“嗯!小的明白。”
是夜,未央殿裏臺基上點起的檀香袅袅,煙霧缭繞,一片片水晶垂簾随着熱氣輕輕晃動。
李貴妃卸了妝容,正躺在在美人搖上閉目養神。
“禀貴妃娘娘,四王爺求見。”新來的小宮女聽聞這李貴妃喜怒無常,心裏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說道。
“讓他進來吧。”聲音嬌媚勝過妙齡女子,只幾個字都仿佛是百轉千回的好聽。
“兒臣拜見母妃。”
李貴妃緩緩睜開美目,也不看向四王爺,“柳正月查的怎麽樣了。”
“母妃,我們的人痕跡清得很幹淨,并未在屍體上留下什麽,可是那柳正月竟然查到了花旖樓,幸好母妃想的周到,我們與花旖樓向來只以現銀往來,并不走賬目。”
“你現在還不明白麽?”李貴妃擡手,皺眉看了看十指蔻丹,以往還算喜歡,今日怎麽看怎麽不滿意。
“母妃。。。您是說嫁禍?”他已查過,原本就只有那二十具屍體是他的人做的,且明明是扔在鄉郊的亂葬崗,怎麽會憑空多了十幾具,還出現在東陵處!
“嫁禍?不過是嫌火星小,添一把柴引子罷了,你猜這火燒着了,誰還記得柴放了多少?”李貴妃從躺椅上起來,褚樾适時地扶了上去。
“母妃,你是說有人制造證據想引刑部将我們那件事連根翻出來?是太子?”
“不然你認為還有誰可以與你一争儲位。”李貴妃睥了褚樾一眼,“人都處理幹淨了麽。”
“母妃,兒臣已經交代下去了,只是,只是周晏。。。。。”
“哼,難道羽兒求你了?”
“母妃,在外看來,周晏畢竟是兒臣的丈人。”
李貴妃臉上突然滲人一笑,“樾兒,若你想要那皇位,哪怕有一日要你殺我,你都不能不忍心,你懂麽。”
“母妃,兒臣明白了。”母妃除了在父皇面前,一向如此狠辣,但褚樾還是不習慣,只覺得背上一陣冷汗。
“慢着。。。你帶着王妃先去求一次你父皇,然後再殺也不遲。”
“是,母妃。”
褚樾走後,李妍熹叫來了宮女,簾子後面的嬌媚的聲音帶着語調緩緩傳來,
“去打莺兒三十大板,連個蔻丹都畫不好,真不知道還有什麽用。”
莺兒是伺候李貴妃已有五年的大宮女,小宮女瑟瑟發抖,匍匐在地,
“是,娘娘。”
別苑裏,初九忙着搬東西,玲兒則忙着在清苑騰空檔。
“哎,玲兒你別碰,這是公子的東西,你要是碰了,我得被公子責罵了!”
玲兒癟着小嘴,小聲地說“不碰不碰,公子一定是有潔疾!”
“你嘀咕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把王妃的物件搬過來,王妃知道嗎。”
“有什麽好說的,夫人當初剛進了王府不就和公子住一間的麽。”初九挑了挑眉,反正是公子讓他先斬後奏的,他不怕!
從璃王府回來的馬車上,蘇璃已經聽到褚彧不下十次的咳嗽聲。
“王爺,前兩日從柳府回來你就染了風寒,何必陪我走一趟。”臨近開春,七彩冬眠的時日從來不定,蘇璃擔心,便決定今日回去看看,沒想到七彩倒是還睡着,褚彧卻病的更嚴重了。
“無礙的,我正好也有段日子沒見七彩了,咳——。”
“回去我再給你抓一副方子。”
“好,咳——咳”
蘇璃趕忙拍了拍褚彧的背,湊近了看到褚彧眼下的烏青。
褚彧似乎感受到了蘇璃的眼神,放低聲音,軟糯地說道:“這幾日晚上總是腿疼,只有你施針的那一會兒好一陣,昨晚又咳嗽的厲害,想喝水都喊不出聲,就渴了一夜。”
“大概是你最近還在恢複,腿或許是敏感了些,金針是能放緩——”
蘇璃話還未說完,褚彧又咳嗽了幾聲,神色慘淡,蘇璃看了實在是不忍。
“這樣,我這幾日去你那陪你,若你疼了難忍還是想喝水,就喊醒告訴我。”
“好。”褚彧虛弱的應了一聲。
等到蘇璃低頭斟茶的時候,褚彧唇邊勾起一絲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