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lost cherry44
lost cherry44
流程被中斷, 鐘令心生惶恐。
她沒有走到何清寧身邊,只向她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而後快速擋在了紀思瑩身前。
她立刻朝身後的賓客們致歉, 說朋友喝多了, 實在抱歉, 也示意一旁的汪經理,讓她趕緊恢複現場。
鐘令轉身,對上紀思瑩因為憤怒而發紅的一雙眼。
她知道紀思瑩讨厭她, 讀書的時候就是這樣。
也許她有很多話要說,但現在這麽多人看着,她不想再生事端。
她看着紀思瑩說:“跟着你身後的工作人員走,也許能保住你最後的顏面。”
“鐘令,你......”
“紀思瑩。”她打斷道:“不要再想着鬧事, 事情鬧大了, 丢的是紀明海的面子。這麽多年,你還不了解你這位繼父嗎?你會有什麽後果你不清楚嗎?不想被你繼父當成生意的籌碼, 那就自己硬氣一點, 總想着靠別人拉你一把, 你只會摔得更慘。”
鐘令沒給紀思瑩再說話的機會, 直接讓人将她帶了出去。
紀思瑩離開的時候, 鐘令讀懂了她的眼神。
厭惡, 鄙夷,憤恨, 無奈。
但更多的是不甘。
她根本沒将鐘令的話聽進去。
她只聽到了何清寧叫她,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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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中到現在, 她一直讨厭鐘令。
她知道,鐘令才不是表面溫吞無害的小白兔, 她分明心機深沉,詭計多端,還慣會收買人心,搬弄是非,如今為了讨何清寧歡心更是無所不用其極。
她自始至終都覺得,她輸給鐘令,只是因為家世。
紀思瑩身影消失在視線,鐘令匆匆低頭,雙手捧住了檀舟流血的右手。
剛才紀思瑩朝她扔酒杯,檀舟手一揮就将酒杯摔到了另一個方向。
她當時看見玻璃在空中碎裂,飛濺的碎片割破他的皮膚,鮮血直流。
心中焦急不已,可何清寧還在旁邊站着,她不得不囑咐檀舟:“你等我一下。”
她走到何清寧身前,抱歉道:“對不起何董事長,剛才給您添麻煩了,我會交代人妥善處理這件事,一定不會給品牌造成負面影響。”
今晚之前,何清寧覺得檀舟喜歡鐘令是因為她漂亮的臉蛋兒。
這時候看來,她倒是有點兒明白為什麽檀舟會喜歡她。
聰明努力自不必說,處事不驚,應變機敏,心思周密,也足夠真誠。
偏偏這樣耀眼的人,還将自己獨一份的溫柔留給了他。
別說檀舟喜歡,她也喜歡。
“小事。”何清寧笑着說:“快去看看他的傷勢吧。”
“好。”
鐘令驟然心生感激:“謝謝您。”
她順手拿起身旁員工的對講,交代汪經理照顧好現場,自己則拉着檀舟一路去了辦公室。
跟着她進門,檀舟沒個正形靠在門邊,瞧了眼手背上已經開始凝固的血痕,他一時興起打趣鐘令:“寶貝老婆,快一點兒。”
鐘令繞過辦公桌,在靠牆的櫃子裏翻找着醫藥箱,她之前交代過汪經理,要在辦公室備點兒常用藥。
但她辦公室東西很多,擺放的邏輯也很差,再加上她本人沒有收拾的習慣,如果別人幫她整理過,那她得花很長時間才能重新找到。
這藥箱她明明前幾天才見過,臨到要用了,卻跟人間蒸發一樣,完全不見蹤影。
聽見檀舟的聲音,她心中雖是着急,卻還是溫柔回應:“你再等等,我馬上找到了。”
看她急得團團轉,檀舟又笑:“再不快點兒,傷口該愈合了。”
終于在腳邊的櫃子裏翻出了藥箱,一聽他的話,鐘令轉身不滿瞪他一眼。
“什麽時候了你還跟我開玩笑?”
“喏。”檀舟伸手,“你來看看是不是快好了?”
鐘令往前一瞧。
還真是。
鐘令拉他坐在沙發,也不管傷口是不是已經愈合,小心用消毒棉片擦拭着傷口周圍的血漬。
剛才這一鬧,估計紀思瑩又要在心裏記她一筆,日後碰見了指不定還要怎麽怼回來。
不過這順心而為的感覺是真的不錯,有什麽氣,當場就撒,憋屈留給別人,爽快留給自己。
想着想着,鐘令沒忍住輕笑出聲。
檀舟伸手挑着她下巴:“在笑什麽?”
鐘令還記着他剛才拿自己尋開心,這會兒也不說話,故意讓他好奇。
“不說?”
那雙桃花眼微微眯着打量她,手上動作往前一帶,只差一點點就要吻到。
誰料門口有人“咳咳”兩聲,鐘令趕緊退了回來。
“你們怎麽一起來了?”
鐘令盯着容卓,直覺她跟向思筠不對勁。
檀舟也收回手,默默往旁邊坐了點兒。
容卓挽着向思筠上前,“我這不是來找你說了嗎?”
她有模有樣地介紹向思筠:“我男朋友。”
“你們......”鐘令驚道:“你們怎麽會在一起的?”
向思筠笑着接過話:“容卓不是喜歡在夜店玩嗎?談個夜店老板不是正好?天天都能玩兒。”
容卓乜他一眼:“我才不想天天見你。”
她推開向思筠,自然而然走到鐘令身邊坐下,毫不客氣的動作,逼得檀舟又往外挪了挪。
鐘令想要顧着點兒檀舟jsg,但擋在中間的人是容卓,她又不好說什麽。
容卓高興挽着她說:“你今晚這番話估計能讓紀思瑩幾天幾夜睡不着覺。”
她上下打量着鐘令,略有驚訝:“不過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會說話呢?”
“以前?”鐘令讷讷道:“以前不都有你幫我說嗎?你總把人怼的啞口無言,我哪有開口的機會?”
“也對哦。”
容卓開心笑道:“你知道嗎鐘令,剛才你擋在我前面的時候我真的特別感動。”
“為什麽?”
容卓打趣她:“我覺得你長大了。”
她掰正鐘令的身子,要她看着她的眼睛:“你看我,看我這眼睛裏有什麽?”
“什麽啊?”
鐘令完全摸不着頭腦,卻還很認真地盯着容卓眼睛看,試圖看出個名堂來。
容卓看她一本正經,實在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看看我這眼睛裏是不是有老母親般欣慰的光芒?”
她一把抱住鐘令,開心道:“我的寶貝今天終于長大了,學會陰陽怪氣怼人了,我好開心!!”
鐘令被她說得哭笑不得,故作嫌棄推着她:“容卓你別太過分。”
容卓抱着鐘令不肯撒手,看得出來是真的很高興。
姐妹倆視他們兩個大男人如無物,向思筠适時打斷道:“這紀思瑩是跟鐘小姐有什麽過節嗎?怎麽一上來就夾槍帶棒的?”
“過節嘛,還真有。”
容卓終于舍得放開鐘令,說:“以前高中的時候,紀思瑩喜歡我們班班長。我們班長呢,人長的是高大帥氣,性格也好,不光籃球打得好,還是個學霸,那時候可有不少女生偷偷喜歡他。”
“只不過紀思瑩稍微特別一點兒。”
“怎麽特別?”向思筠問。
“特別......不要臉。”
“她那時候前前後後得跟人表白了五六次吧?人家已經明确拒絕了,但這人還跟着了魔一樣,每個周末都跟蹤偷拍人家。”
“結果很不巧呢,有一次就拍到了班長送我們依依回家,氣得紀思瑩三天沒來上學。”
她看着向思筠:“你說這過節,大不大?”
“原來是這樣。”向思筠看了眼沙發角落的檀舟,笑着說:“怪不得她看鐘小姐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明知道檀舟臉色難看,他還繼續問:“那鐘小姐跟班長又是怎麽回事呢?”
“這還不明顯嗎?”容卓毫不遮掩說:“他喜歡我們依依呗。”
鐘令在背後拽了拽容卓的裙子,想讓她不要再說了,結果這人跟沒感覺似的,根本不理她。
不僅不理,還繼續說:“不過那時候我們依依心裏正裝着別人,壓根兒沒工夫跟班長多接觸,那不過是班長一廂情願罷了,但是紀思瑩不知道啊,所以就經常擠兌鐘令。”
“容卓。”
鐘令拉住她:“你胡說什麽呢?我心裏哪有裝着什麽人?”
“你那畫......”
鐘令一聽不對,趕緊伸手捂住了容卓的嘴。
“你別說了。”
容卓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朝向思筠的方向轉了轉,察覺背後有人盯着,她投降似的舉起雙手。
鐘令看她不敢再說了,這才肯放開她。
檀舟适時起身,說:“外面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先出去了。”
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向思筠知道惹了大事,趕緊朝容卓丢了個眼神,跟着檀舟一起出了門。
等人走遠了,鐘令撒開容卓,“你幹嘛要說這些?”
“我說什麽了?我說的不都是實話嗎?”容卓還是一臉無辜:“再說了,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他總不能因為好幾年前的事情不高興吧?”
容卓拿手推推鐘令,“你這金主怎麽當的?怎麽還要考慮他的感受?”
鐘令蹙着眉,心裏跟貓抓似的,又痛又癢。
一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一邊是自己真心喜歡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誰不開心她都會很難受。
可一想着檀舟出門時稍顯落寞的背影,她心裏這杆稱就控制不住要往檀舟的方向傾斜。
她抓着容卓的手,很認真地告訴她說:“你以後能不能把檀舟看作是我正式交往的男朋友?”
容卓想了想,覺得沒什麽問題,便點了點頭說:“當然可以,他今晚護着你的樣子,還是挺man的,的确是個不錯的男朋友。”
“那我要是說,我想和他結婚呢?”
容卓變了臉色,鐘令直接上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但你別說。”
“你擔心的所有問題我都想過,結婚是我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的決定,你反對也沒有用。”
“你不是好奇我今晚為什麽能怼紀思瑩嗎?原因很簡單,我有底氣了,有依靠了,我清楚我無論怎樣都會有人陪着我,所以我不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也不想再為了維持表面和諧忍氣吞聲。”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決定。”
...
“好了,我說完了。”
她放開容卓,以為會迎來容卓一連串的瘋狂輸出,沒想到她卻一反常态沉默了很久。
容卓心裏第一時間湧上來的是難以置信,覺得鐘令一定是瘋了,竟然會想要和一個夜店認識的男人結婚。
可再一對上她那雙如水澄澈的眼眸,她突然感覺喉嚨很緊,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根本說不出話來。
她性格歡脫,鐘令安靜,這兩年她們各自努力工作,很少在一起玩。
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忽視鐘令太多,以至于忘記她其實孤獨了很久。
鐘令的家庭不夠完美,父親不靠譜,母親又太嚴格。
在這之前,她對組建家庭一事毫無想法,甚至直言過要一輩子不結婚。
她相信鐘令做這個決定一定是考慮了很長時間,也真的是像她說的那樣,是檀舟給了她底氣,讓她可以放心依靠,她如今才會有結婚的想法。
她現在有了男朋友,以後能分給鐘令的時間會更少,她不能陪在鐘令身邊,又哪有反對的立場?
容卓沉默了太久,鐘令心裏反倒是慌慌的,她沒忍住問:“你為什麽不說話?”
容卓定定望着她,好一會兒才說:“好,我支持你的決定。”
她看見鐘令黯淡的眼睛瞬間明亮了起來,那一刻,她知道,她真的很喜歡檀舟。
鐘令一把抱住容卓,差點喜極而泣。
“那你以後對他好一點。”
容卓溫柔應下,說:“好,都聽你的。”
鐘令挽着容卓往外走,說要好好聽聽她和向思筠的事情,兩人湊在一起聊了很久,檀舟一邊忙着工作,一邊還要關注着鐘令的狀态,讓一旁的向思筠看得啧啧稱奇。
“我說,哥,您這是何苦呢?以您現在的條件,難不成你還怕鐘小姐跑了?有什麽不好開口的?”
他實在是不能理解,不明白檀舟非要裝得一貧如洗的原因。
檀舟看他一眼,明明什麽都沒說,那眼神悠悠看過來的時候,又好像說了很多。
他揚了揚下巴,要向思筠看人群中被人恭維的何清寧。
他說:“何董事長如今也算是揚眉吐氣了,多少人排着隊巴結的人物,不還是被何氏夫婦壓得喘不過氣嗎?”
“二老現在退了休,手裏沒點兒實權握着,總覺得空虛。孟家那邊一堆爛攤子,壓根兒翻不出什麽風浪,但檀家可不一樣。”
“當年檀盛年借了何玄墨的東風,那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錢和權,該交出去就得交。”
“你別瞧着天越表面風平浪靜,檀董事長這兩年可沒少在背地裏下功夫。何玄墨的人,該奪權的奪權,該架空的架空,多少人滾出了天越?可他現在看到何玄墨上門不還是得繞着走嗎?”
他笑着問向思筠:“你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讓鐘令卷進這些是非會是什麽後果?”
向思筠挑眉:“您可真是用心良苦。”
檀舟唇邊的笑意嘲諷,他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極平淡地說:“何玄墨這輩子太過順風順水,也是時候給他找點兒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