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lost cherry42
lost cherry42
細雨翩飛, 鐘令一直站在門口沒進門。
雲姨察覺到不對,抱着黑米粥去找她。
“怎麽了依依?怎麽在這兒幹站着?外頭下雨呢,快進來。”
鐘令回過神, 接過雲姨懷中的黑米粥, 笑着說:“沒事兒, 正好透透氣。”
雲姨一眼就能看出來鐘令到底有沒有事,她問:“是不是何老爺子跟你說什麽了?”
鐘令搖搖頭,抱着黑米粥轉身進門。
雲姨跟在她後頭說:“你外公跟何老爺子其實沒有多深的交情, 這何老爺子以前雖是個大官兒,但這都退休多少年了,他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好。”鐘令笑着應下:“我知道了。”
鐘令哪裏會不懂?交情若是好又怎麽會在這種時候提土地使用權的事?
至于他說的那個臨江自由貿易港,她還沒有聽說過,但他特地提了, 想必是離她的有舍不遠。
土地使用權, 原有使用者的确有優先續期的權利,但若是國家想要回收, 她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她抱着黑米粥一路上樓去了書房, 想要多了解一些自由貿易jsg港的事情。
連着打了幾個電話, 确有其事。
只是項目還沒開始招标, 并沒有定數, 其餘別的消息她也打探不到。
看了眼窗外, 天色陰沉,雨還在飄着, 她卻想要做不聽話的人,想要去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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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姨正在廚房做飯, 她去衣帽間換了身衣服。
迫切想要見他的時候,就是一刻都不能等。
下樓時, 黑米粥搖着尾巴在她腳邊轉圈圈,她順手抱起來,進廚房讓雲姨幫忙打包晚餐,她要去找檀舟。
雲姨知道她肩膀還沒大好,怕她一個人走過去會出事,仍是擔憂道:“小舟每晚都準時回來,你又何必多跑這一趟?”
“今晚估計不會早。”鐘令說:“明天就要展出了,以他的性子,得留到最後确認好所有細節才會回家。這些天傷着,我也沒去看過,正好今晚過去瞧一眼,我才放心。”
雲姨看着她笑,心道,嘴上說的全都是工作,心裏想的卻是努力工作的那個人。
熱戀中的小情侶總是難舍難分,雲姨替她打包好飯菜,千叮咛萬囑咐後才讓她出了門。
檀舟和鐘令的事情,何清寧在檀舟去如月的當天就知道了。
多虧了馮軒一時興起的八卦心,和那張大漏勺嘴。
以往公司的活動何清寧都是當天才會過去看一眼,今天反了常,她竟然特地抽空來了趟有舍。
象征性看了眼現場,檀舟帶着何清寧進了鐘令的辦公室。
檀舟輕車熟路替她泡茶,看他娴熟的動作,何清寧罕見笑道:“倒是什麽都難不倒你。”
他也毫不避諱說:“令總教得好。”
何清寧眉目舒展,唇邊含笑,是平日裏不常見的輕松模樣。
她接過檀舟端來的茶,飲下後問:“向思筠說的都是真的?”
檀舟坐在她對面,說:“他的路子野,跟在我身邊辦事已經好多年,他的話,可信度很高。”
“所以說......孟皓在海外市場投資失敗,其實有三十個億虧空?”
“是。”
何清寧凝眉,右手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桌面。
思慮後,何清寧又問:“那件事,有證據嗎?你确定那個人會來找你?”
檀舟不敢百分百打包票,但......
“百分之八十。”他說:“他沒有更好的選擇,只能來找我。”
事情早已出乎何清寧的預料,并不是她能挽回得了的局面,稍有不慎,檀家也有可能被牽連。
檀舟不忘提醒何清寧:“母親,您該早做準備了。”
她反過來問檀舟:“你準備怎麽辦?”
“很簡單。”檀舟說:“棄卒保車。”
他知道,何清寧并不是六神無主,只是這個答案太過決絕,她說不出口。
“另外......”他補充道:“天越的慈善基金會可以考慮多扶持幾個慈善項目,興許會有點兒幫助。”
“至于外公外婆那邊,您最好什麽都別說。”
何清寧沉默着,好一會兒才開口說:“你不希望我再卷進孟家的事情?”
“母親,外公外婆的性子您比誰都清楚,我說句冒犯的話,他們在山頂上坐了一輩子,必然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如果一早将消息透露給他們,以外婆的性子,您一定脫不了身,檀家也一定會受牽連,到那時候,可就不是幾個慈善項目能解決得了問題了。”
何清寧微怔,一時難言。
要說了解,她甚至覺得自己對父母的了解還不如檀舟多。
她的父母扮演着很多種角色,是外人眼中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可只有她知道,他們看起來無所不能,卻做不好一對關愛子女的父母。
也正因為如此,她對親疏關系顯得很遲鈍,也很難跟誰真正交心。
她和檀盛年,亦是如此。
她早已習慣了孤軍奮戰,但卻沒想過在這樣的時刻,會是這位繼子在幫她出謀劃策。
如今孟家已是一片泥潭,任誰沾了都是撇不開,洗不清。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也是棄卒保車。
“好。”她淡淡應下:“我心裏有數了。”
母子倆默契交換眼神,何清寧問起來鐘令:“她的傷勢好些了嗎?”
“好多了,能動了。”
“為什麽會是她?”何清寧很好奇。
在她看來,檀舟和鐘令全然沒有交集,非要扯上點兒什麽關系,這中間就只有晏明逸這麽一號人物。
總不能,真是檀舟觊觎別人的女朋友。
檀舟替她斟了杯茶,也不隐瞞,開口問:“母親,您還記得我摔傷那年的事嗎?”
何清寧怎麽會忘?
“當然......”
話沒說完,門外響起來鐘令清亮的聲音:“老公,你還在忙嗎?”
何清寧收了聲,看檀舟着急起身去迎,她這心頭竟也跟着期待和歡喜。
這些親昵的稱呼,也真是好多年未曾聽過了。
她跟着檀舟起身,在薄霧微雨的天氣裏,見到一張山茶花般純白姣妍的臉。
鐘令以為辦公室只有檀舟一人,所以喊他的時候毫不避諱,這時候對上一張陌生的臉,鐘令雙頰微熱,一時生出窘态來。
檀舟主動向鐘令介紹:“這位是如月的董事長,何清寧女士。”
何清寧?
又是熟悉的名字。
那個紀思瑩想見見不到的北城第一千金。
檀氏兄弟的母親,何玄墨的女兒,竟然會是她的合作對象。
鐘令的心思已經百轉千回,檀舟還在向何清寧介紹她:“這是我老板,鐘令。”
有些話不用檀舟多說,何清寧心裏都懂。
只是眼前的小姑娘像是看她入了神,一雙潋滟的眸怔怔望着她,滿眼驚訝。
檀舟接過她手中拎着的晚餐,手上一輕,她猛地反應過來,主動上前與何清寧打招呼。
“何董事長,您好。”
何清寧微微颔首,算是回應。
鐘令主動攀談:“何董事長今天是來看現場的?可還滿意?”
何清寧見鐘令第一眼就很有好感,漂亮的眼睛,幹淨的笑容,書香世家養出來的沉靜氣質,還有小姑娘家獨有的嬌俏。才是她女兒般大小的年紀,就已獨自支撐家業幾年,屬實不易。
何清寧笑着回答:“現場看過了,很滿意,現在是來談下一次合作的。”
本就不是特別重大的展會,既然鐘令有能力拿出優秀的方案,那她也不介意讓眼前的小姑娘高興高興。
畢竟只有她高興了,她的這位繼子才會高興。
鐘令略驚:“真的?”
何清寧再次颔首肯定。
她看向檀舟,面上雖是高興,心裏卻多了分憂慮。
何玄墨下午才跟她說過那樣的話,晚上何清寧就向她抛出新的橄榄枝。
為了什麽?好像不言而喻。
鐘令一時愣神,何清寧也不願意打擾小情侶交流感情,這便交代鐘令新年過後給她出方案。
鐘令滿口應下,兩人一起将何清寧送出了辦公區。
牽手回來,檀舟心有擔憂問她:“怎麽自己一個人來了?”
鐘令心不在焉,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檀舟停下腳步,轉身攔住她的去路。
他溫熱的指腹輕輕托着她下颌,極輕柔地問:“寶貝怎麽了?接了展還不高興嗎?”
凝望他溫柔的眼眸,她又該如何開口?
能夠接下如月之後的展,他一定比自己更加高興,畢竟這大半個月,基本都是他在忙,呈現在何清寧眼前的,也是檀舟的心血。
他的用心應該得到肯定。
可她又是如此矛盾,既想要有個機會讓他大展拳腳,又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應下何清寧的情。
她有過很多次陷入兩難的時刻,工作,生活,交際,感情。
她曾經有無數次的沖動想要感情用事,最後都被理智勸下,做了那個看似正确的決定。
可現實總是反反複複,讓她不斷徘徊在痛苦與掙紮的邊緣。
她輕輕吸氣,冰冷潮濕的空氣入肺,她在繁雜的情緒裏漸漸平靜。
她看着檀舟,唇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像是打趣在問他:“要是有一天我破産了,你會不會轉頭找別人啊?”
他眉間輕顫,斂了情緒反問:“這是什麽話?”
“沒有啊。”她看上去笑得很無所謂,語氣也顯得無所謂:“就是随便問問。”
她想往前走,卻被人牽住手。
她緩緩掀眼,聽他說:“那就換我養你。”
“如果有那一天,就換我來養你。”
“好。”她已經藏好了情緒,換一張嬌媚的笑顏。
她踮着腳尖,吻上他被風吹過還冰冷的唇。
“我等你養我。”
她拉着檀舟往屋裏走,“快來吃東西,該涼了。”
“今天雲姨特地為你炖了湯,要你好好補補......”
她的聲音一如往常,清甜悅耳,只是後面的話他實在沒有專心聽jsg,他只想知道她問這些話的原因。
那個晚上,鐘令做了很多決定。
好的,壞的,說不出口的,不盡如人意的,都有。
但最重要的決定是——
她想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