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所謂因果3
所謂因果3
利佩阿的天也黑得很早,此時戶外已經漆黑一片,但每隔幾米就有一盞路燈,将廣場照亮,仿若白晝。
廣場風聲呼嘯,盡情地向來此的旅客展現這座城市凜冽暴躁的自然風貌。這裏的人更多偏向高鼻深目的長相,臉上或多或少都帶着一些雀斑,來接人的等到自己想要見的那個人,他們彼此擁抱,嘴裏說的是很饒舌的一種語言。
燕銜川聽見了他們的話,卻聽不懂話裏的意思,好在鹿鳴秋早有先見之明,給她準備了語言輔助芯片。
過了一兩秒的延遲,芯片便如實地翻譯出他們說的是很普通的問候語,等候的人問歸來的人路上順利嗎?後者答了,又抱怨起飛艇上的餐食,前者就說家裏早就準備好了大餐,有他最愛的伏特加。
兩個人哈哈大笑着走入寒風中,他們的笑聲裏帶着暖融融的情感,是北風也吹不冷的東西。
也有人沒注意天氣,身上穿着的衣服很是輕薄,燕銜川路過時聽見他在打噴嚏,一個接一個,嘴裏還不忘罵上幾句。
噢,這也是句罵人的俚語,被翻譯器盡職盡責地轉換出來。古往今來,罵人的詞彙總是逃不過生殖器官和族譜,這句話更是優秀,連家裏養的狗也沒有放過。
燕銜川聽了一耳朵,只覺得新世界的大門正朝自己打開。
穿過廣場,來到路旁,鹿鳴秋轉過頭來問:“要去吃個夜宵嗎?我訂好酒店了,咱們在這兒住上一晚,明天一早出發。”
“要是想吃夜宵,現在就可以去,利佩阿的火鍋很出名,酒也不錯。”
她用的是一張新臉,延續之前的大衆特色,唯一有些不同的是,眼睛沒做太大修改,或許是為了融入當地環境,她的瞳仁仍是自己的本色,像是一汪藍色的海。
燕銜川則是大變樣,她原本是非常中式的長相,如今頭發染成了淺金色,眼睛同樣改成藍色,眼窩加深,瞧着更像是混血。
混血和西式長相在利佩阿都很常見,純中式的樣貌要少見許多。
因為利佩阿是個不發達的城市,年輕人都跑了出去,也少有其他地區的人過來,這座城市就像它的年紀一樣,充滿了遲暮的味道。
燕銜川有些意動。
鹿鳴秋瞧着她,有些納悶地笑起來,“你怎麽了,想去就說呀。”
她擡起手招了一輛車,等車子在路邊挺穩的間歇,她說:“你最近怎麽怪怪的?”
我怪怪的……?燕銜川心底不由得重複起這句話,像是反問,又像是在問自己。她用餘光偷瞥了一眼正在和司機說目的地的身邊人,不禁懊惱氣悶地想:還不是因為你。
她是怕耽誤行程,才猶豫不言,怎麽落到對方眼裏,反倒成了自己的錯了。
她意識到了自己做錯了事,有所虧欠,按照合理的社交邏輯,就應該對鹿鳴秋作出補償才是。
但這人不需要她的補償。她無法按照既定程序走完應有的正常人際交往,又時常陷入無法言明的臆想當中,這兩者不知道哪個更讓燕銜川感到無所适從。
“客人是來這兒旅游的嗎?”司機用操着一口帶着口音的通用語好奇地問。
“你怎麽知道的?”鹿鳴秋和他攀談起來。
聽到這話,司機就大笑出聲,很是自得,“我一看就看出來啦,我做了三十年出租司機,眼力可不是吹得。”
“這年頭,來利佩阿旅游的人已經很少了,唉,沒辦法,誰叫這兒是個老古董城呢。”
“我倒是覺得這裏很有歷史感,那些大城市,看着是很發達,可都像是複制粘貼出來的,沒有特色。”鹿鳴秋透過車窗望向燈光明滅下的樓層,“像這種大清洗之前的建築,已經很少見了。”
“歷史感……”那司機搖了搖頭,自嘲般笑了下,卻沒再說些什麽。
“不過你們要是來旅游,有幾個地方一定要去,旅游攻略上的多半都是用來騙外地游客的,一個就是老約翰酒館,他家賣酒,也賣烤肉,味道是真的一絕,還要去德圖撒烏宮逛一逛,那兒曾經是以前的王宮,我帶着兒子去過幾回,那小混蛋淘得沒邊兒了,也說好看,還說長大了要住這樣的房子裏,這不是做夢嗎?”
司機笑罵了幾句,話裏卻全是寵溺。
燕銜川看到駕駛座上的小抽屜半開着,裏面露出一個小機器人玩具的腳,多半是他兒子留下的。
司機很健談,也很熱情,和南津市的司機是兩個風格。
臨下車,他又說了句祝她們兩個玩兒的開心,才把車子開走。
這兒的樓棟高了不少,正巧把北風擋住。路燈都是紅色燈籠的樣式,白天看估計很漂亮,到了晚上,照出一地紅光,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往來的路人司空見慣,不覺得有什麽,燕銜川倒是一個激靈。
鹿鳴秋望着她,輕聲說:“你怎麽了?心裏有話,有想法,為什麽不說呢?”
燕銜川張了張嘴,本能地把心底糾結的事咽回肚子裏,避重就輕地說:“我擔心吃夜宵會推遲你的計劃。”
“你想太多了。”鹿鳴秋認認真真地說,“我既然提出來,就說明做這件事不會有任何不利影響,如果沒有時間去做,我是不會說的。”
“而且這次的目的只是為了看一看,在外圍探查一番,畢竟不清楚他們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我不會冒險行動。”
“我們兩個的能力剛好适配,就算發生意外也能退走,如果是想要做什麽,我不會只叫你一個人來。”
“所以不用想太多。”她輕輕笑了一下。
燕銜川只好點了點頭,又補上一句:“知道了。”
“走吧。”鹿鳴秋帶頭走在前面,“我看你飛艇上也沒吃幾口,一定餓了。”
她就亦步亦趨地跟在對方身後,走上兩步,又往前一趕,和人平齊了并肩走。
這的火鍋和燕銜川在南津市吃的那頓味道也很不一樣,後者的更麻,而這兒的雖然辣油看上去紅彤彤的,吃着卻不算太辣,反倒有股油炸辣椒的香味兒。
店裏的肉分量很實,牛肉,羊肉,馬肉,鹿肉……各種各樣的肉類在菜單上擺了好幾頁,和它數量一樣多的就是酒。
酒也以白酒和麥酒居多,葡萄酒要少一些,口味不一。來這兒吃飯的人很少有不喝酒的,幾乎每張桌子上都擺上幾個空酒瓶,人們高聲說話,喧嘩熱鬧 。
或許是天氣寒冷,人才更加熱情,嗓門也更大。
燕銜川沒喝過烈酒,只是她看着鹿鳴秋喝,心裏好奇,也倒了一杯給自己。
按道理來說,她的酒量應該很好,因為她的體質好,十幾二十度的雞尾酒,她也沒少喝,都是當飲料來嘗的。
酒還沒進肚,味道先撲鼻,酒香但刺鼻,一聞度數就極高。燕銜川看了一眼對面坐着的人,想喝水一樣一杯下肚,面不改色,好像也沒什麽可怕的。
她喝了一口,眼睛不由得睜大了兩分,嘴裏的透明液體不像是酒,倒像是什麽刀子或者針刺,在瘋狂紮她的舌頭。
燕銜川連忙把它咽下去,它就一路紮過食道,再紮向胃壁,從喉嚨到胃全程都是火燒火燎的,說不上是辣還是燙,只覺得一股熱意從胃囊向外迅速擴散,最後直達天靈蓋,連鼻子裏呼出來的氣都是燙的。
她眼神發直,鹿鳴秋一下笑出聲來,揶揄打趣道:“怎麽樣,好喝嗎?”
燕銜川吐出一口熱氣,倒是沒做出斯哈斯哈的動作來,“有點兒辣。”
鹿鳴秋樂不可支,倒了一杯清水推過去,“喝點兒水潤一潤吧,這個酒的度數很高,要不要再嘗嘗麥酒?”
燕銜川看了一眼桌角上立着的易拉罐。
“就是啤酒,但麥香味兒很濃,味道挺不錯的。”鹿鳴秋說。
“我不知道你酒量這麽好。”燕銜川把印着麥子圖案的易拉罐拿過來,拽掉拉環,這次沒敢直接灌一大口,而是稍稍抿了一點兒。
清澈的棕色酒液從舌尖淌過,先是微苦,随後口腔裏泛起麥子的味道,讓人想到日光下金黃色的麥浪,仿佛走在麥田中,能清楚地嗅到植物莖葉的清淡香氣。
她眼神一亮,又喝了一口。
“還不壞吧?”鹿鳴秋笑吟吟地說,“我的酒量一直都很好,只是平時不經常喝而已。”
像是看出了這人嘴裏未盡的疑問,她又舉起酒杯,将透明的辛辣白酒一飲而盡,說道:“入鄉随俗嘛。”
“而且微醺的狀态能讓人放松心情。”她支着下巴,“你現在有沒有感覺比剛才好一些了?”
燕銜川凝視着她蔚藍如星子的眼眸,鬼使神差地連連點頭,“好多了,火鍋也很好吃。”
“那就好。”鹿鳴秋夾起一塊肉片,沾了料汁,放進嘴裏慢慢咀嚼,“畢竟我們是朋友,如果你有煩心事,可以告訴我,雖然我不能保證一定能幫你解決問題,但有一個傾訴的對象,把心裏的煩惱說出來,也會松快很多。”
這就恐怕不會了……燕銜川面上點頭,心裏卻不由得要反駁。
吃了熱乎乎的一餐,兩個人又去到定好的酒店,仍舊是一人一間。過了安靜的一夜,在酒店吃了普通的一頓早飯,鹿鳴秋伸了個懶腰,拿上兩瓶礦泉水,“我租了車,一會兒咱們直接開車走。”
“那兒離這裏很遠嗎?”燕銜川把兩瓶水都拿過來問。
“開車差不多四個小時的路程。”鹿鳴秋邊走邊說,“很偏,而且我們不能直接就這樣大咧咧過去。”
她拍了拍行李箱,“要靠這裏的小東西。”
(寫着寫着,忽然發現自己好喜歡用兒化音啊,這就是東北人的倔強嗎,笑死了)
拔個智齒姐妹們,折磨好幾天了。我在鄉下 ,要去市裏,有點麻煩,我兩邊臉已經不一樣大了。為什麽人要長智齒,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這就是人類進化不完全的鐵證,所以地球今天為什麽還不爆炸!!!殺殺殺殺殺殺殺殺!!!